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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贰(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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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上面的水和下面的水分开。]是柯晓安的哥哥张宁把我弄回去的,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他的床上,我陷在软软的被褥里虚弱极了。我很高兴他什么也没有问,因为我没有力气解释。他说你要是愿意你就在这里住下,你明天要不要去学校呢。我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下半部分脸,摇了摇头。他又问那你要不要打电话呢。我又摇了摇头。我又很冷了,我冷啊,冷到心里去了,我觉得这冷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了。想到这里,我又哭起来。

张宁走过来想要抱住我,他的手一挨到我的脸就收回去了。他惊讶地啊了一声,他说天啊阿七你发烧了,我们要马上去医院。我哭得没有力气说话了,我也不能动。他一把把我裹在被子里抱起来,他的呼吸离我的脸那么近,他的呼吸中有淡淡的清香,我靠在他胸口觉得非常的安全。于是我又睡过去了。

远远地,远远地,有光芒走进我的眼睛,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张宁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他的睫毛长长地翘着。他真漂亮啊。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然后我记起了我躺在那里永远也不会起来的喜宝,她的弟弟也许在家里还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死掉了。我把这个念头努力从脑袋里赶出去,我想我现在不能想这个,我受不了这些东西,再想下去我会死的。我看着张宁安静的脸,他的长头发柔软而光滑。我把他眼睛前面的头发拨开,他醒了过来。

他很高兴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彩。他说你昏迷了两天了。

我说我又病了,真是见鬼。我真是麻烦。我又问柯晓安知不知道我在这里?

他说她不知道,我不肯定你是否想让她知道。

我说谢谢你。

他说你知道吗阿七,我想我爱上你了。你这个让人感觉到世界黑暗的小魔鬼。他抱住我,我很喜欢他抱住我,他的手臂修长而有力,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全。他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他的头发落在我的颈窝里。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也爱你。那一刻我的确是爱他的,因为他是个干净极了的男孩,干净得和任何湿漉漉的东西都没有关系。他能把我从肮脏中拯救出来,我再也不要想起喜宝,我要忘记他们。我要重新回到学校里。我也会忘记我爱李洛北,李洛北是我的一个梦想,我不爱他,不爱,不能爱。

我的心里开始暖和起来,重新生出了隐约的希望。

我还是可以回去的。还是可以的,对吧。一切都过去了,几乎可以等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只是噩梦一场啊。你看你看,我的学校那些路依然是没有改变的。我的同学们的表情依然是没有变化的。我只能向前看。因为对于过去,我是无能为力的。

那天晚上我回了寝室,柯晓安看到我,她平静地说你回来了。我说是的,我回来了。我病了。现在病好了,我就回来了。她扭过头去,我看到她哭了。她说有个叫何明桐的男人打来了许多个电话,他让你一回来就让你给他打电话。他都快报警了。他说这个星期他给你家里拨了无数电话,怎么也没人接。

我说我这个周末呆在医院里,张宁一直陪着我。

她说天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说我星期五在大街上昏倒被张宁碰到了,他把我弄回了你们家。后来我生病了,他就又把我弄到医院。他不知道我是否想让你知道这些,所以什么也没跟你说。现在我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她说阿七我真是搞不懂你。我说不用搞懂我,我的生活乱七八糟的,需要一点点清理干净。反正从明天起我就重新开始上课了。都过去了。

她说我希望是真的都过去了。

我给何明桐拨了电话,我告诉他我这个星期又生病了,我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现在已经没事了。我疲倦地说,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解释,等你回来再说吧。挂掉电话之后,我想给李洛北拨个电话,最后还是没有拨过去,我不愿意他知道我现在这种脆弱的状态。什么事情我都不想告诉他。我要让他知道即使没有他在我身边,我也能过得比谁都要好。

躺在床上,我开始思考我的生活,这半年来,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得我不能承担下来。转眼再过一个星期就要考试,接着寒假就要到来,新的一年就要到来。李洛北走前说过过年的时候可能会回来,他会回来吗?木叶和成浩在我的印象中已经成为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他们会挨饿吗?会受冻吗?是不是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苏大罗发现我不见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还有木叶的后妈,他们会怎么说?

从公寓的窗户望出去,就是一家招待所,可以看得很清楚,每天过道上整晚地亮着黄澄澄的灯光。学生公寓和招待所之间仅仅是一墙之隔,这却是两个世界。学校是生活中最干净纯洁的地方,那里恰恰相反,是最复杂人最乱的地方。那里每天都会流动着不同的人,他们来自各地,出于不同的原因到这里留宿。他们来自叫作社会的大染缸。也许就有某个□□跟着她客人来到这里,某些贪玩不愿归家的男人在这里喝酒打牌,某些没有钱的大学生带着自己的女朋友过夜。天知道。

真的。天知道。

我开始每天呆在教室里看书做题,那些需要看的内容和题目真多啊,我几乎拉下了上学期的所有内容。

在冬天第一场雪里,迎来了期末考试。期中考的时候我卷子上所有答案几乎都是后面那个同学卷子的复制,期末考我一个人做完所有能够做出的题目。期末考试在无数学子的唉声载道和紧张气氛中结束,我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没有丝毫轻松,突然很想念考前的那一个星期,每天不停不停地做题,做得不能在脑袋里装下任何私心杂念。在学校里我可以只扮演学生这一个角色,可是我一走出校门,我就有很多很多的角色需要去扮演,那是非常辛苦的。

学生公寓和宿舍一片沸腾,同开学那日一样,又有无数家长开着车子过来接,成堆行李和书籍摆在过道上面。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大多数书还是留在了公寓。清理出来要带回去的衣服杂物装在一个旅行包里,半年前,我就是一个人带着这个包走进这个学校。我老是这样神经兮兮地伤感。

伤感是什么?从来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可是我从小就觉得心里种下了苍凉的种子,它根深蒂固,难以拔去。我不记得小时侯发生了一些什么,我是个记忆力特别糟糕的女孩。我总是忘记许多事情。我也常常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它们都让我搞不清楚。

柯晓安让我到她家去,我答应了。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张宁。我的漂亮的男朋友。嗯,可是他也是柯晓安的哥哥,柯晓安不喜欢他。我又觉得烦躁了。当她把别墅的大门关上的时候我终于告诉柯晓安张宁是我的男朋友。我说我爱他。她的表情变化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她说你为什么会爱他!

我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爱他。

她说你背叛了我。

我莫名其妙。我说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能不允许别人爱他吧,柯晓安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们吵得很大声,张宁走下楼梯来,他在家里。柯晓安非常大声地说张宁你给我滚出去。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推倒在沙发上,她说你不滚也行你就看着我跟阿七□□。张宁跑过来一把抓住她。他说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她说你不要管,我就是想跟阿七□□,怎么了怎么了。他说你原来我跟抢什么我都无所谓,我都可以让给你,但是你这次太过分了。你从小就跟我争,什么都争,你再恨我这么多年也够了吧!

她说我恨你我跟你争怎么了,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妈妈也不会死。他说妈妈当年死了你当我很好过吗,她也是我妈妈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活在阴影下。她说你当初要是不来一切不都很好吗,你干吗要来干吗要来。她说着说着,倔强地看着他。

我看着他们,呆住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宁说,安安,妈妈临死前让我们要相亲相爱,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当时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妈妈曾经给我们每个人半块玉,只有拼在一起的时候它才完整,我一直挂在脖子上。他说着,从脖子上取下玉佩,放在柯晓安眼前。看着你,我总想起你小时候那么依赖我,安安,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特别怕黑,每天晚上非要我抱着才能睡着。你四岁那年家里很困难,你常常吃不饱,嘴就馋,好不容易我们一个人有两个鸡蛋吃,我舍不得吃都放着,你吃完自己的,还想要,家里已经没有了你就闹,非要把我的抢到手才罢休。我问你都吃了那我怎么办呢,你就说你有我啊。安安,那时候你多可爱啊。我真开心有你这样的妹妹。我总想着什么都迁就着你,也不想和你争,可是我发现这么多年我做错了,我应该和你沟通。有一段时间你不再对我那么残酷,还让我教你吉他,我多么开心啊,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最后还是回到原点。安安,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

柯晓安的眼圈红了,那种愤恨的神情不复存在。她说,还能回去吗。

能。

真能?

真能。

她一把抱住张宁,像个孩子似的号啕大哭起来。她说我早原谅你了可我就是走不出来。其实你什么错也没有。她说哥你原谅我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真的。我也不知道。你原谅我吗原谅我吗。张宁反应过来,紧紧地抱住柯晓安。窗外又开始飘雪花,而房间在暖气的催化下非常暖和。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似乎逐渐明白了,但是我什么也没有问。我只是很高兴他们能和好。这是我记忆中见证的第一桩和美。

何明桐回来以后就到了我这里,他坐在沙发上听我说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听完后,他用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他说阿七,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笑笑,我问李洛北过年会回来吗。他说我也不知道,他向来神出鬼没。我说你也一样的。他说你自己给李洛北打电话问问吧,过两天我还要出去,最近特别地忙。我说那你是够戗,回来两天还不如不回来。

他点燃烟,吸了一口。我怎么能不回来呢,我担心的是你。不过看你没事就好了。

我说我怎么会有事呢,我死不了。

何明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没说话。他掐灭烟,站起身来,好了,现在你没事,我要走了。有事打我电话。我说你不再多坐一会儿?他说不了,我下飞机还没休息呢,累死了。要不然这样吧,下午我睡饱了过来接你去吃饭。我说要不然你就在这里睡吧。他说我回去还要收拾一下,下午来接你。说着就拿上大衣开门走出去,朝我摆摆手,顺手把门关上了。

我静静地蜷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李洛北,这名字都变得那么虚幻了。他是什么呢,是拯救我的天使还是推我到无尽深渊的魔鬼呢。为什么一想到他我的心都疼了呢。他走了半年了吧,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呢。

我拨了李洛北的手机。结果听筒里是传呼台小姐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我拿着听筒听着那边同样的话语重复了三遍,终于传来盲音。听筒从我的手上滑脱下来,跌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没去管它。我把自己抱着,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吗?

这个冬天的晴朗上午,我第一次开始真切地思考什么是爱情。

有的时候我觉得爱情是衣食无忧的人们用以消遣的游戏。这个词,包括所有的游戏规则都是他们发明的。可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只有缺衣乏食的人们得以安慰的自己的期待。我搞不懂它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对于我自己而言爱情是什么。爱情是和幸福对等的吗?那么幸福又是什么呢,幸福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远远观望它便一直在那里,如果再往前多走几步,所有希望就都化为泡影。幸福是只能远远观望的关于希望的美景。

比如我手腕上那个SWATCH的手表,是李洛北送的生日礼物。它就是我对于爱情幻想的远远观望和寄托。

可是我不能爱他。

我不能爱。

我不爱他。不爱。

生活悠闲,我就变得很懒。每天都凌晨四五点睡觉,然后中午十二点左右起床。张宁的乐队已经开始在一些比较清静的小酒吧表演,还有商场门口偶尔的宣传活动。他是乐队的鼓手。张宁打鼓的时候迷人极了,他的动作恰到好处,点到位,但是不张扬。他的头发遮住他的脸,他的神情是认真而懒散的。每场演出过后都会有女孩子上前来跟他搭讪,约他出去。张宁在别人面前很冷淡,从不像在柯晓安和我面前那样。他说抱歉我要送我女朋友回去了。

张宁吻我的时候是温情又小心翼翼的。他的嘴唇也是那么的温暖。他是一具充满了温度的身体。

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是多么爱他啊。

他带给我期待,安慰。他的怀抱让我感到安全,他的低吟,他的歌唱,他的手指,他身体的每一寸都会让我颤栗。这个时候我就称这样的感觉为爱。因为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我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和空气中那种暧昧流转的空气赋予我的一切最神秘的触感来决定这个字对于我的意义。

我们会分开吗。我身边的那些人,以后都会分开吧?有一天,我们不再是我们了。有一天,我们把利益放在了第一位。有一天,我们会不会反目成仇。那个时候,我们还会在一起吗。我们会忘记这种体温带来的慰籍吗。

我拨李洛北的手机拨了一个星期,可是永远都是那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担心极了,不知道李洛北会不会出事。可是何明桐也不知道,他说我们都属于那种没有固定位置的人,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放心吧,李洛北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也许是手机弄掉了。你不要太担心,我一有他的消息就告诉你。

我记得,那天又是晴天,是除夕前一天,我觉得自己刚刚睡下不久电话就响起来了。我不愿意去接,可是电话响得一遍遍无休无止,我终于从床上几乎是摔下来地跑去接电话。电话里那个声音低沉而难以捉摸,是我印象中熟悉无比的声音。我等待许久的声音。他轻轻地在电话那头笑,怎么,小懒猪,还没有起床吗。

是李洛北。

李洛北回来了。

李洛北同半年前相比应该是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高深莫测的笑容,一丝不苟的着装,他的手指发肤,他身体散发的烟草香味,都没有丝毫改变。仅仅是看到他,我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我手脚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轻声说,阿七,我回来了。我的嗓子发干,我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句欢迎你回家。

我把这里称为家,把我们的房子称为家。当只有我一个住在这里的时候,它只是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可是当李洛北回来,这里就是家了。因为李洛北就像我的父亲。尤其是他的眼睛。这些我之前从来也没有说过。可是又不单纯是父亲,他是我现在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看到他的时候,我这样想。那些虚无缥缈的思念,那些无处停泊的爱,一下子全安定下来。我仍然是无法离开他。一见到他,所有的隔阂就全部烟消云散。

我的父亲,我还记得他倒在血泊中的模样。这一刻我感觉到了恐惧,倘若李洛北死去,我的所有就失去了。这恐惧像一块雷雨前的乌云,扑头盖脑地遮挡住我前进的路线。我的眼睛酸痛,他伸出手来擦干我脸上的眼泪。他什么也没有说。我用尽全部的力气死死抱住他。我说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他稍稍把我推开一些,抬起我的脸,我的眼睛是模糊的,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说阿七,我不会和你结婚。我们总有一天会分道扬镳,不是现在,今后许多年或者也不会,但是会有那么一天。他的声音平静而严肃。他又说,这个你要记得。阳光照进房间,照上他的脸,照上漫天飞舞的灰尘,呈现重重叠叠的光影。

归宿。

这个词念起来就有种似是故人归的感觉。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天涯。江湖。以及诸如此类的词,听起来俱很悲壮。有些人把土地看得比生命重要得多。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先祖在那里奋斗过拼搏过,这方土地是由无数尸骨堆积而来。他们可以安然地在那里躺下去,那里使他们的内心平静,那里是他们的归宿。可是哪里是我的归宿呢,我不知道,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从来都搞不清楚李洛北在想什么,这让我在他面前很自卑。他永远是那样从容地做一切事情,好像理智是主宰他生活的全部力量。

过完新年夜就是新的一年了。可是我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过年了,虽然年复一年仍旧是过去。李洛北带着我到外面去吃年夜饭,吃完饭已经是十点多钟。在回家的路上,车中暖气很大,我说我爸爸就是九年前的今天死掉的,今天是他的祭日。他看了我一眼,他说我知道。我说每一年的今天都是我最伤心的日子,不过今天我很开心。他说你开心就好了。他说着,打开车里的音响,是张艾嘉的《春望》。

无所事事地面对着窗外

寒风吹走了我们的记忆

冬天已去冬天已去

春天在遥远里向我们招手

依然是清晨里微弱的阳光

依然是冰雪里永恒的希望

冬天已去冬天已去

春天在睡梦里向我们招手

你再不要忘记神话里的童年的幻想

你再不要忘记那甜蜜的成长

你再不要忘记母亲怀里同样的歌唱

有一天它将再回到你身旁

李洛北的车已经驶到接近郊区的位置,爆竹噼里啪啦地漫天地响起来,我把车窗摇下来,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现出白白的一片,上升,然后才消失。我兴奋地大叫天啊你看,李洛北你看你看,他们在放爆竹呢!他说你这个小傻子。我问我也可以去放吗。他把车门打开,去车旁停靠的一家小商店买了一大堆烟花爆竹走回来。他说你可以把它们都放完。来,我陪你,快下车。

夜空中到处都是烟花在天空绽放的花朵,几乎听不清说话的声音,我和李洛北轮回点燃那些烟花,然后迅速地跑开了抬头去看。最后和别人家的烟花都放在了一起,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所有的人都流露出兴奋的样子,他们说这又是好的一年到来了。还有小孩子到处乱窜,笑闹着,时不时丢一个余炮吓唬人。

小商店的电视机里开始传来中央联欢晚会例来都进行的倒记时。没有人在乎对方是否认识,都一起大叫着。连李洛北的脸上都出现少有的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六,五,四,三,二,一,当!当!当!

新年到了!

冬天已去,冬天已去。

李洛北走前,我从他的背后抱住他。他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也抱住我。我说你不能过两天再走吗。他说傻瓜,可是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我必须走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温情,这温情涨满了我的心房。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推开我,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我看着他,眼泪流下来。他拿着大衣的手抖了抖,将衣服抓紧了一些,脸上流露出一种自责和矛盾的神色。

他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开始说话。阿七,本来我什么也不想说了,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我知道我这样做是非常自私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成为这个样子。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怎样对你比较好。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们不会永远在一起,不论我退多少,这个却是底线。我也清楚你吃的苦,尤其是因为我的粗心和不负责任。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乐,你心中那些伤口能够得以早日平复。只要有可能,我会尽我的一切能力来帮助你。

他那么地平静,平静得让人愤怒。我愤怒极了,我愤怒得想要杀了他。我随手抓起一个杯子朝他砸过去,那一瞬间我的大脑里是空白的一片,像雪山上终年不退的覆盖在土地上那层厚厚的雪,白得让人窒息。杯子砸偏了,在门上啪地一声碎了,又跌到地上。他阴郁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打开门走出去。

我的腿一下子软下来,我想他被我气走了。我坐在冰冷的地上又开始哭。我的手脚被玻璃渣子扎出血来,我无动于衷地看着红色的血一点点渗。那些都不重要。可是李洛北走了。

可是我是爱他的。

寒假过去,又开学了。回到学校,我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轻松。多好啊,这里的生活是多么的简单。比起放假时候的那种空虚,这学习的繁忙简直是一种恩赐。我想柯晓安跟我想法大概是一样的,所以我们都出奇刻苦地在做题。至今为止,我和柯晓安对彼此的过去都几乎是一无所知。可是我们都认为那不重要,我们在乎的是现在如何,也许偶尔也想将来如何。可是我们对于将来往往想不出什么结果。

我们仍然是偶尔逃课的。不知道老师是懒得管还是觉得自己管不了,总之很少找我们的麻烦。有了空闲,我们就弹吉他解闷。有一天,我把自己写的诗和小说拿给她看。她惊奇极了,她说阿七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还会写作。从此之后,她就成为了我忠实的读者。我们会把我写的诗编上曲子弹唱。有一天,我们唱给张宁听,张宁也很惊奇,他很喜欢我写的那些歌,他称这为靡靡之音。这天之后,我开始帮他的乐队写词。

张宁的乐队在圈子里名气越来越大了,每逢有什么比较大的表演的时候他就会去。一旦有他的乐队表演,我和柯晓安是无论如何都会逃课去看的。他们有一个小小的录音棚,有新歌的时候他们就会住在那里排练,一遍一遍,直到对录出的CD效果完全满意。我和柯晓安去那里参观过,一个不过三十平方米的小房间,需要挤下五个大男人,乱得简直不成样子,连张宁那么注意干净的人都弄得脏兮兮的,他们除了排练就只剩下睡觉的时间。到处都铺着是CD和快餐面。只有我们去了之后大扫除一番那里才会稍稍干净一些。

我和柯晓安计划着高二的时候也到学校附近去租套房子,不再住公寓了。住在学生公寓里面,给同学造成许多麻烦,我们也很不方便。每天晚上都必须十点半之前赶回去,因为公寓门是那个时间关上,再晚了就得翻墙进去了。

伤感是一种情绪,也许还是一种□□,它扼住我的脖子。当我看着那些曾经走过的地方,心中就会非常地伤感。因为我身边的人已经变换了,因为我已经不是我了。当我们成长的时候,我们会蜕变,蜕变的我们还是我们,可是又似乎不再是了。那些发生过的记忆仍然是我们的,可是从前的那些人已经不会再回来。那些发生时的感觉我们都会渐渐淡忘。

这大概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吧,可是我是多么憎恨这样的无能为力。

天气暖和起来得非常快,很快街上的人们就脱掉了厚厚的棉袄和毛衣,开始穿上五彩缤纷的春装。花坛上总是种满了迎春花,黄色的花朵在春天温暖的气候中绽放得轰轰烈烈。春天的空气总是带着香甜的味道的,让我觉得我的心无限地扩大,尽情地吸取着这种香甜。那一刻我又有了幸福的感觉。如果我们要求很低,那么幸福会是无处不在的,它让我疯狂。

我开始吃一种每五百克三元钱的水果软糖,吃在嘴里只有甜蜜这一种感觉。这种滥贵的软糖最后把我的牙齿腐蚀得乱七八糟,可是我仍然不能戒掉它带给我味蕾上的慰籍。也许是我存心并不想戒掉吧。这个物质是我惟一还能把握在手中的,我不想把它也舍弃了。我宁可最后天天都必须跑医院的牙科。

张宁忙了相当长的一段日子,终于稍稍闲下来。柯晓安开始和乐队主唱怀倪约会,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开始恋爱的柯晓安比往常的任何的时候都要美。于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在晚上到东湖去划夜船。

夜晚的东湖非常的宁静,不多的游船在宽阔的湖面上散乱地分布着。我亲爱的张宁终于安静地坐在了我的面前,许多个月以来,他总是忙忙碌碌,他只是偶尔抱抱我,连说话都变得很少。现在我们终于又面对面地在一起了。看着他我就闻到一种青春的味道,青春的味道应该是坚持的,努力的,漂泊的,充满想象的。他弥补了我的想象。

张宁拎了四打啤酒上船,怀倪甚至把应急灯也带上了。我做了一个晕倒的姿势,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张宁眨眨眼睛说等下你就知道了。我怀疑地看了柯晓安一眼,她也莫名其妙地耸耸肩膀,表示不清楚。湖水和黑暗混合成了一体,分不清什么是什么。这个世界本身是混沌的,我们分不清楚的东西永远都太多太多。

船在湖中央的位置停下来,张宁拿出一副扑克。他说我们就在这里玩吹牛的游戏,谁输了谁喝酒!

柯晓安说,原来你就这么搞这么档子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玩就玩,我今天非把你灌得烂醉不可。我跟你说你到时候可不要耍赖。

张宁说我在你面前用得着耍赖吗,你不要到时候跟我说你不行了不来了。

怀倪说张宁你别说,少小看我们家安安,今天晚上她要是不行了那还有我顶着呢。

张宁说就你,你算什么呀,我还没准安安嫁你呢,她还是我们家的人!你可得把我哄好了才行。

柯晓安说你们都少来,要哄也得先哄我。

我说你们还来不来了,要玩的赶紧开始,怎么废话那么多!

张宁说还是我们阿七懂事,就来就来。说着他开始洗牌。他修长的手指让我眼花缭乱。我们一边聊天一边玩着,四打啤酒很快就喝了一半下去。玩到后来,我们开始换花样。过了一个多小时,又喝光了一打啤酒,怀倪和柯晓安已经昏沉沉在一边睡着了。我和张宁在应急灯的白炽光芒中继续玩着,酒精催化下的张宁更加动人,我们开始接吻,我们疯狂地接吻,仿佛要把一辈子的亲吻都要在这个时候弄完。他的吻弄得我浑身都颤栗着,他的头发覆盖了我的脸,他把我融化在这一片分不清天地的黑暗中。

他说阿七我爱你我爱你。

从来也没有一个男人像这样爱过我。我觉得温情,这温情让我的身体有了一种青春的热度。他的爱带给我安全感。我流泪了,我觉得我是个肮脏的卑鄙的女孩,我这么不专心地爱着他。我在心里总是放着另外一个男人。这一刻,我决定从今往后要一心一意地爱着他。我要把心中那种不符合实际的幻想全部驱逐出境。

也就是,我要忘记我对于李洛北的身体和精神所抱有的幻想。

即使是世界末日……不如说,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那将是多么美好。我的空虚和茫然被爱装满的夜晚,我对自己产生新的信心的夜晚。在这个湖中的小船上,享受整个世界一同的死亡,应该是一件无憾的事情吧。可是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一天,我一个无意来到学校信箱。那里是没有人管理的,邮递员来了之后就把信全部放在一个小盒子里,任学生自己取拿。许多破损或退还的信被扔在那里无人搭理,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我靠在墙上把信全拿出来一封封地看着,信封上的称呼五花八门。最后竟然从中找出一沓我的信来,信封上没有署名,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是谁会给我写信。拆开其中的一封,原来是刘卫家写来的,我努力地想了想,那个黑黑瘦瘦的教官的样子已经在我的脑海里完全模糊。

他在信上说,他现在已经在一个警局工作。我草草看了一遍,仍然是塞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

期末考试又到了,考前两个星期我把学期里漏掉的课全部看了一遍,然后就进了考场。转眼间夏天就到了啊,这一年可真是快,一眨眼的工夫就过去了。

怀倪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出国到加拿大工作。他的成绩向来就是相当好的,年年都拿一等奖学金,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对于这个机会,他犹豫再三,终于找到时间对我们说了。张宁的反应是最大的。当时我们正在餐馆里吃饭,他呼地一下站起来就打了怀倪一巴掌。我们所有的人看着他呆住了,连怀倪也没有反应过来,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张宁的性情一向都是很柔和的。他说怀倪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当时都处于还懵懂的状态,不很明白怀倪说的是指什么。可是张宁打了怀倪一巴掌,我们都以为怀倪要发火了,因为怀倪与张宁刚刚相反,既倔强脾气又火暴。可是这一次,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柯晓安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她从座位上下来,走到怀倪身边,她说怀倪你刚才是不是说你要去加拿大。

我们这次全听清楚了,齐刷刷地看着怀倪。怀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终于抬头回答,是的。张宁听到了,又抬起手想要打他第二个巴掌。我们都知道怀倪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乐队是张宁辛辛苦苦地做起来的,为了能做好,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乐队的所有成员都是尽心尽力的。现在乐队正处于比较兴旺的时期,是发展的大好时期,可是一旦有一个成员离开,乐队就等于是瘫痪了,所有的配合都是需要很好的默契和训练的,缺一不可。

柯晓安把张宁的手抓住。张宁说你干什么!你不要拦着我。柯晓安说你这样也没有什么的用处,我们总该听听怀倪的意见吧。怀倪,当着大伙的面,告诉我们,这次机会对于你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得超过了我们的乐队吗?你自己也知道,乐队现在做到这个份上是多么不容易。从前大家都能走到一起,正是因为对音乐不顾一切的热爱。

怀倪沉默着,仍然低着头。

张宁说你说啊!你要是有什么苦衷你就说出来。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怎么说不出来了?!我也下了座位,将张宁抓住,我说你别这样。他说阿七真有什么的话你别挡着我,我今天非让他说清楚不可。

所有人都被这种场面震惊了,眼睁睁地看着怀倪,都站起来。怀倪的脸上有一种超乎生活的平静,似乎对这一天已经做好的充分的准备,早对所有一切都有所预料。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既不起身也不解释,一句话也不说。张宁说怀倪你怎么回事啊你,你给我开口。

包房狭小的空间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屏息凝气。空气似乎都快要凝固了,只听到张宁因为愤怒而变粗的呼吸声。

怀倪低着头站起身来,他说我要走了。说着扭头想要出去。张宁一把挣脱我的手,上去就是一拳,我和贝司手一起把他拉住了。乐队的键盘手陈安也站到了门口挡住怀倪的路,他说怀倪,你平时不论干什么怎么想我都不管,可是乐队不是你一个人的,现在你说走就走,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如果真的是有什么事,你也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怀倪终于抬起头来,他说我现在就是要走了。怎么着。没有原因,我想走我就可以走!你们用不着一个个都这样看着我,我不欠你们的!

柯晓安走到他面前站定了,她说,我呢?怀倪。就算你不欠大家的,那你欠不欠我的呢?

怀倪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嗫嚅着喃喃地说,对不起。柯晓安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吗,是不是我们每个人做错事后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呢。如果是这样,杀人之后对死者家属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免除死罪,那这个世界不是要乱套吗。

怀倪用手将头蒙住,蹲下身去。他痛苦地说,那我能怎么办呢,你叫我怎么办呢。我妈妈生病需要那么多的钱,我不能让她死,我不能的。只要有可能我就会让她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是我没有钱,我需要赚钱延续她的生命。你们谁能理解?!你们谁能!张宁一把把他揪起来,他说你说什么,伯母生病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从来也没有说过。

怀倪说你要我说什么,我凭什么把这些担子加到别人头上?

张宁说可是你是我们的兄弟啊,我们就相当于一家人。你有困难我们不会不帮忙的。

怀倪没有说话,打开包房门大步走了出去。我们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没有人去追他。我们都知道,怀倪是个骄傲的人,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麻烦别人。有什么事情,他总是埋在心里面。这是他做人的有所保留和自尊。

最后怀倪终于是走了,临走那天,我们一群人去送他。张宁说,你去吧,以后万一真正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我们都会义不容辞来帮你,不论如何,我们都是好朋友。他说着,拍了拍怀倪的肩膀。怀倪用一种带着敬佩的感激目光看着他。我看到张宁眼中的那抹失望,可是我帮不了他。有些事情,只能靠着自己走出来。生活不会永远如愿以偿,可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这个满是张宁心血的乐队只好由于主唱的空缺而搁浅下来。

我知道张宁心里很苦闷,他变得非常消沉,有活动的时候总推辞不去。有一次我去他们排练的小房间拿一盘U2的碟子,我们当时放了许多CD在那里都没有清理。我刚打开门,就发现房间光线昏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我吓了一跳。那个人影站起身来,低声说出我的名字,我才看清楚原来是张宁。他说我来这里坐坐。说着就拉开两层厚重的窗帘,让阳光照进来。他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说我来找一盘U2的CD。他说我来帮你找。说着他就开始翻那两个大纸箱,磁带和CD盒子互相碰撞发出响亮的声音。他显得很烦躁,动作粗鲁。他说怎么回事,跑哪里去了,我上次还看到了的。

我拉住他一只胳膊,我说张宁你不要这样!找不到就算了。他没理我,不停地自言自语说跑哪里去了,明明看见了,怎么回事。我用力把他拉起来,推了一把,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呀。他从角落操起一个啤酒瓶子向地上砸去,玻璃落了一地,有些小玻璃渣飞起来砸到我的手臂上,有血沁出来。手背上被划了个大口子,我可以感觉到粘稠的血顺着手指流下去,汇聚在指间,然后下坠。张宁拿起我的手,他的神态一下子就软下来,他说我去找好得快。说着就转身,我拉住他的手,我说不用了我没事。我们今天晚上去KTV,一起去吧。

他犹豫了一下,他说好吧我去,现在我先帮你找好得快,小心你伤口会感染的。我说我说了我没事。我看着他,我说,你不能这样。乐队现在这样我们都不好受。但是你这样也没用。你这样搞只会让我们更难受你知不知道。我们还可以找新的主唱啊。他定定地看着我,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他说快点,你用座机给安安打个电话,让她赶紧过来。我说你搞什么。他说你先不要管,先打。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电话拨通,我说张宁让你赶紧来排练的地方,快一点。她说他搞什么啊。我说我也不清楚,你来就是了。她说好吧我现在就过去。我的脑袋莫名其妙,但是张宁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突发奇想意味着什么。不过自怀倪走后他就对乐队的成员避而不见,这次的相聚应该是一个好现象。

二十分钟左右,所有的人就都来齐了。每个人接到张宁的电话就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赶过来。张宁看着我们,他说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新主唱。我们齐刷刷地全都都看着他。他说让我们的宝贝阿七来当主唱。

听完他的话,我们都沉默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似乎最近我们的反应越来越迟钝了。贝司手最先反应过来了,他说天啊这个主意这实在是太棒了!所有的人都开始变得很兴奋。

于是,在怀倪走后半个月,我开始担任张宁乐队的吉他手兼主唱。我们那天在排练室里练了许多歌,大家默契十足,很快就恢复了元气。为了庆祝,当天晚上在KTV唱了一晚上的歌,我们都喝多了,横七竖八地醉倒在KTV包房的沙发和地上。我们很高兴乐队重新回来了,也很高兴那个不再消沉热爱音乐的张宁回来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还记得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情景。我们在排练过无数次后,乐队重新出现在酒吧的舞台中。那段时间我们每个人平均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每天都是排练排练排练,我们追求着所谓的完美。我们试图比怀倪在的时候做得更好。让我们唱首歌,尽管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它也没有歌词,我们能够用心把它唱出来,因为那是我唯一的寄托,因为我们热爱音乐。失去音乐,我们会死去。

那天我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站在台上,我的头发卷曲地蓬松在我的身后。面对舞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我没有丝毫怯意。这样发泄而充满□□火花的黑暗地方再一次让我感到安全与快感。我拿着话筒对着人群唱我们的歌。我看到柯晓安站在下面随着人群一起跳舞。每个人都在疯狂,每个人都在唱,每个人都在爱着我们。

我们的音乐充满了整个酒吧。这就是我们的音乐。我感到一种骄傲的情感。所有的辛苦换来这一刻都是值得的。我们只是想要将我们的音乐做出来,以及它被认同时刻的喜悦。这一天也是我们兴奋的一天,所有人再一次喝得烂醉。

张宁称这一天为我们的世界美化带。

假期过得比平日上课的时候更加快,不久假期就结束,我们将重新返回校园。这个学期我和柯晓安终于完成了在外面租房子的想法。而张宁为了方便乐队的排练,使它继续下去,将原来的那间房子退了,也在我们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将客厅做成了一个简陋的录音室。学校附近属于不繁华的地区,已经快要接近近郊,房租异常便宜,新租的房子房价比原来便宜,但是面积比原来大许多,可以住下张宁和其他的乐队成员。架子鼓手陈安这一年是大三,他干脆弄了张病假条给学校,整日窝在排练室里。

本来乐队成员都想要离开武汉到处走走,在不同的城市表演。那本来是他们在怀倪走前就存在的计划,不过因为我,这计划暂时停滞了下来。但是所有人开始玩得很开心,我们有时候说我们是玩音乐。其实我们对音乐是非常严肃的。但是他们喜欢说玩,他们说因为那样显得比较有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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