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41，只余恨（1 / 1）
郑启华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模式，不工作的时候，约好友打牌，到酒吧喝喝酒，有合意的的女人，纠缠一场，他的眼光也不再那么‘另类’，丰满妖媚的类型是他的最爱。一来二去，就又和刘逸民走得近了起来。
刘逸民这些时间和米红打得火热，米红这姑娘一钻起牛角尖来，尖酸得浑身都是刺，不管你是谁，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她都敢和你一争高下，反正吃定了男人都是犯贱，吃甜的吃疲了，总想吃点辣的，刺激一下，所以刘逸民最近走到哪儿都愿意带着米红，新鲜劲儿上，爱不释手。
这天郑启华刚到酒吧，就看见刘逸民和米红在吧台前厮缠打俏，他和米红之间多少还有点尴尬在，之前遇到过几次，都借着理由避开了。但刘逸民一天恋着米红，这种见面就不会停止，没有办法总是回避，所以郑启华主动过去打招呼。
米红倒很坦然，仿佛早已忘记了之前那些荒唐的事情。反正觉得尴尬也得活着，痛快丢下照样活着，何不开开心心，用米红常用的话来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来，郑少，干杯。”米红爽朗地挥着手里的酒杯，笑嘻嘻地看着郑启华，刘逸民自然是在一旁不住地煽风点火。男人之间的罅隙，往往都不是罅隙，几杯酒下肚含含糊糊就无影踪了，这座星球上，只有女人这种动物才会勾心斗角，揪住不放。
郑启华抿着嘴笑，不作声，把米红点的酒喝下，几杯酒下肚，略有了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
“郑少最近过得挺潇洒的嘛。”米红一面帮他斟酒，一面笑脸寒暄：“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有什么喜事了？”
“米护士不也每天都精神焕发？”郑启华摇着酒杯：“同喜同喜。”
“哎，郑少，我和你说点正经的。”米红往郑启华面前凑了凑，压低音量：“你想不想她？”
“谁？”
“少跟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哦，呵呵。”郑启华乜了米红一眼，对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泽，他努努嘴，似乎经过了很慎重的考虑，才回道：“想。”郑启华不喜欢打诳语。
“那怎么不找她，你要是找，我觉得她肯定会来陪你，未必是为了钱哟！”米红抿了口酒。
“哦？”郑启华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手指在杯身上有节奏地叩击：“可惜，我有洁癖，不喜欢同时和别人分享。”
“你们男人都口口声声有洁癖，可你们自己也未必有多干净吧？”米红笑骂起来，推了推郑启华的胳膊：“那她如果和她男友分手，你会原谅她吗？”
“你在试探我的口风？”郑启华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有人让你这么问我？”
“呸，郑少你太会捕风捉影。”米红自嘲地干了一杯酒：“我也是有好奇心的普通人，若不是因为然然，我哪里会认识你们这些人，我想搞清楚你和她之间的问题在哪儿，这很不可思议吗？”
“你和她不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要问我？”
“废话，她要是说，我至于来问你吗？”米红恼火地揉揉自己因酒精而有些发红的脸颊：“老实讲，我还真不大敢问她，她那个人别扭起来，特别让人无计可施，我这也是关心她嘛，你敢说你现在不还是惦记着她？”
“我不敢那么说，米护士。”
“那就得了，你说，如果她和那个何子昱分手了，你还会要她吗？”
“怎么要，你说过的，米护士，除了钱，我什么都给不了她。”郑启华酒量一向好，喝了几杯也不大会上头，可这会儿，他竟然不由自主地问了自己几个问题，如果林珞然和何子昱分了手，他还会要她吗，如果要，怎么要，继续给她钱供她挥霍，不提未来？或许换一种更好的方式去，反正爱都爱了，何不更激烈一点。
娶她？郑启华被自己吓了一跳，忙喝了一大口酒压惊。
“当然就是钱喽，不然呢，难道你觉得我会以为你能娶她，哈？”米红嗤笑了一声，不经意地戳到了郑启华的软肋，太不经意了，她自己都不会相信郑启华这一秒真的想到了娶这个字眼。就如同那句‘我爱她，你相信吗？’一样，当然是不信了，做梦可能都比这更靠谱一点。
“呵呵。”郑启华尴尬地笑了笑：“如果你是指这个，当然，我会原谅。”
“我就知道，郑少你心胸最宽广了。”米红满意地停止了追问，凑到一旁的刘逸民身边撒娇去了，郑启华自己坐在那愣了好久，有人和他搭讪他都没听见。
米红第二天兴冲冲地约林珞然出来逛街，自从她把林珞然的事情泄露给郑启华之后，两个人一直都僵持着，米红几次约林珞然出来，都被拒绝了，口气倒也没那么恶劣。本来，就是自己错在先，一个不光明磊落的人，没有理由去因为别人的说嘴而生气，只是烦，烦而已。
这一次米红死缠烂打，甚至扬言，如果林珞然不出来，她就追到她公司去，各种软言好话说了几箩筐，林珞然也耐不住，答应了下来。
下了班，找了间餐厅，一直到餐点端上来，两个人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话题打破尴尬。林珞然始终是一言不发，米红知道，这段日子，因为郑启华没有再给她钱，她只靠着死工资度日，孙敏凤的药啊，补品啊，房租啊都是很大的开销。还要在何子昱面前装得没事人一样，林珞然的日子不会好过，所以难免憔悴了点。这么一想，米红就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似的，要不是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把她那点破事儿都抖落了出去，林珞然现在还不至于弄成这样。
“然然，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米红一边给林珞然夹菜，一边笑嘻嘻地先示好。
“没有。”林珞然沉着气，默默地吃东西。
“我知道我错了。”米红一脸委屈：“可是说句实在话，这事儿你也不可能瞒着郑少多久，他既然已经找到了我来问，就说明他已经有了些消息，我想着，与其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告诉他，不如我来说，毕竟我不会害你。”
“恩，你说得对。”
“那现在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经一个多月了呐，郑少的气也都消得差不多了吧，你呢？”米红小心地问。
“我什么？”依然是一副木讷的嘴脸。
“你也该去示个软，道个歉了吧，你和他这么僵持着，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米红伸手替林珞然抹了抹刘海：“啧啧，看你最近憔悴的，年纪轻轻，像个小老太婆似的，我看着都心疼，女人嘛，不需要活得那么辛苦，陪几个笑脸而已嘛，这对你来说又不难的喽。”
“不用说了，小米。”林珞然苍白地笑了笑：“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哦？”米红瞪着眼：“你决定什么了？”
“我决定好好和子昱交往，不再做对不起子昱的事情了。”林珞然的声音不大，但听到米红耳中，却和打雷似的，林珞然继续说：“我只需要撑过这一阵子，子昱也是，他刚刚辞去了大学导员的工作，接洽了一家房产公司任职，我们两个人都努力，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撑过这一阵子，怎么撑？”米红笑了起来：“林阿姨的药费，一个月好几千，你的房租，一个月好几千，你才赚几个钱，何子昱赚几个钱，他不赔钱闯祸让你去填窟窿就不错了，你打算怎么撑过去？”
“我会撑过去的。”林珞然低下头，看不到表情。
“你别傻了行吗，然然。”米红伸手去扳她的头：“你看着我，我要听听，你打算怎么撑过去？”
“不撑又怎么样？米红你不要再碰我，我要生气了。”林珞然被米红弄得招架不住，推开她的手，不耐烦地抬起头：“不如你告诉我，怎么去赔笑脸？去把自己脱光，躺在床上，叉开腿跟他求好？再弄得一身伤，再回头想办法和子昱解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米红，不如你来教教我，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和你那海关的男友解释你身上那些脏东西的，你什么都懂，你教我啊？”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激动得变了味道，隔壁桌的食客也听到了一些，不断扭头张望。
“林珞然，你小点声好不好？”米红尴尬地四下望了望，手也有点发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哦，你现在是决定改邪归正了，看不起我了是不是，觉得你高级我下贱了是不是？你一口一个脏东西，你是说刘逸民脏还是说我脏，我怎么越听越不舒服呢？”
“我没有资格看不起任何人，也不会觉得自己高级。我不想和你解释我是什么意思，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如果每句话都要解释，那还不如什么都别说。”林珞然的脸涨红，白了那些好奇的食客几眼：“我就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要怎么活是你的事情，我要怎么熬也是我的事情，我们没必要为这个吵架。”
“不想和我说，哈？我是恶人是不是，你和我说了我就会出卖你是不是？我这种下三烂的女人没资格过问你这样圣洁的选择是不是？”米红咄咄地反问。
“随便你怎么想，但是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对，我现在想改邪归正了，而且，我也希望你能早点回头，这条路不好走，到最后我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什么报应？”米红越听心里越堵：“我只知道我现在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到哪儿都受人尊敬，我想摸哪儿就摸哪儿，不会有人嘲笑我手脚不干净。你也是，林珞然，根本没有回头是岸的说法，这种事情，你做了，你就是做了，你永远都别想把自己洗干净！你以为何子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只是装做不知道罢了，你觉得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你靠和男人睡觉给林阿姨治病，帮他还债，他还会要你吗，他会感激你这么做吗，你别傻了，他会狠狠地把你一脚踹开的，到时候你哭的力气都没有。”
“子昱不会的。”林珞然淡淡地说。
“他不会？林珞然，你又在骗你自己。你那么相信他，你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这么多年，林阿姨病着，你一个人打那么多份工，他帮过你什么？他就在那逍遥地过他自己的日子，念完大学念硕士，用你的血汗钱缴学费，一个心血来潮就赔了十几万，用你的肉换来的钱填窟窿！这样的男人，你会相信他能给你一个未来？我把狠话给你放这儿，别说他何子昱这辈子也没什么希望有钱，就算他有钱了，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曾经给别人当过情妇！那种农村来的凤凰男，一旦有了钱，就会像暴发户一样，什么恩情都不会留，会比郑启华刘逸民更敢玩女人，更加无耻下作，你敢和我赌吗？林珞然。”米红冷笑着说。
“我敢赌！”林珞然闷声回道：“但是我不屑于和你赌，那样是对子昱的亵渎。我和子昱之间的事情，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和钱无关，和利益无关，和身份背景无关，和什么都无关，我不会拿这个来赌。”
“好，很好。林珞然，既然你这么看重你和何子昱的感情，这么决心要重新做人，那想必我米红在你眼里，恐怕也已经是个脏得掉渣的人了。”米红摇着头，自嘲地笑：“在今天以前，我始终觉得这一切，都是郑启华自作自受，是他一手造成，都是他有钱烧的惹的祸。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同情起他来了，原来他才是那个真正可怜的人，需要他的时候，他就是个钱袋，现在不需要了，你要好好做你的圣女了，维护你圣洁的爱情了，他就该趁早滚蛋。枉他还在等着你回到他身边呢，他还说他想你呢，可怜的男人啊，哈哈。”
“米红，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林珞然看着米红因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脸：“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秘密，但不管怎样，这些了解和亲密，不应该成为我们相互伤害的资本。没错，我不想再这样活了，但是我也没有鄙视你的意思，你可以走你的阳关道，我也有资格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应该相互支持，而不是打击。”
“林珞然，我赌你会后悔！”米红丝毫无法听林珞然的话，只是一味地继续她的怨念：“你选择何子昱，你会后悔，你后悔得肠子都绿掉，烂掉！你会遭到报应！我一定要等着看你的笑话，看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随便你。”林珞然拿起一旁的包包和外套：“如果有报应，我希望都报到我一个人头上来，我不怕。”说完，决绝地离开餐厅，留下米红一个人念念不休。
米红用了各种难听的字眼，试图激怒林珞然，试图让她发火，回来和自己大吵一架，朋友之间的矛盾，最残忍的不是互揭疮疤，不是互掴巴掌，而是——漠视，任你一个人闹到天翻地覆，对方只是安静地抽身离开，那么，这个结，就永远也解不开，时间久了，烂在心里，就是一个疤，永远也消不掉了，你们的友情，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米红的眼泪哗哗地流，周围的食客好奇地看她，她不在乎，负气地用袖子去抹，越抹越多，怎么会这样，最好的朋友，如今弄成这副德行，难道她好心来帮她和郑启华穿针引线，她错了吗，她难道不是为了她好，难道她真的那么讨人厌，好啊，既然对方不领情，那就算了。
米红摸出手机，颤抖地按出郑启华的号码，咬牙切齿：“郑少吗，我是米红啊，是啊，想我了吗？哈哈，我告诉你啊，林珞然不会回去找你了，她要好好做人了，和她的小男友一同奋斗打拼了，你没有用了，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不要等了，就这样，再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