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33,占有欲(1 / 1)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了香烟的味道,那是一种堕落的快感,纤长的烟身,和洁白的手指纠缠,烟雾缭绕,眼中的世界也是朦胧的,覆上了一层膜,什么都看不清楚,又何必看得那么清楚,清清楚楚的世界就是肮脏和丑陋,只有朦胧间,你才会觉得它美。尽情的自欺欺人吧,因为你知道你再也没有办法做一个单纯简单不染尘埃的人了,所以再没有什么是不耻的。
林珞然知道自己变了,变得利欲熏心,爱慕虚荣,可是这种变化,对于一个女人,或许是种幸运,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资本发生这样的变化,你鄙视那些给人做二奶情妇的女人,不过是因为你连做二奶情妇的本钱都没有。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只要你出手阔绰,衣着光鲜,品位非凡,没有人会在意你的钱来得干净不干净,没有人。
她再也不会饿肚子,母女俩吃穿都选最好的,不管喜欢不喜欢,只要它贵就行,她就是喜欢看着□□上的数字,然后再一点点,将它撕得粉碎。她喜欢上了逛街,爱上了逛街。一个人就可以,一身的名牌,提一个高级的包包,里面只装一张永远都不会刷空的□□,走到哪里都不会害怕,人人都会对你笑脸相迎,恭维不讳。
当然,她每天还是按时上下班,工作,月底拿薪水,可那些都是幌子,那只是她偶尔需要自我慰藉的一个假象。她真正的工作,是用尽各种手段,去讨取一个男人的欢心,只要他高兴了,她就什么都可以有了,她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地延长他对她的迷恋。谁也不用看不起她,这工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它也需要技巧,需要经验,需要做足功课,并不是谁都能做好。
米红,自从两人认识起,她就自称是‘恋爱达人’,从大学时代至今,米红身边的男友从来没有断过,有高的,有帅的,有有才华的,米红拥有很多的恋爱经验,有很多的讨好男人的小窍门,而唯一缺的,就是认识更好的男人的途径。
如今米红有了‘更好的男人’,那是林珞然‘分享’给她的,好朋友不就是要将自己的东西拿来一同分享?林珞然,现在要分享的是,米红的那些讨好男人的手段。
你会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没有利益关系的友情么,那真是太天真了。没有天长地久高山流水的友情,唯一坚固的,只是一种关系,相互利用的关系。
林珞然和米红又一次重归于好了,这一次,这‘友情’,真的更加坚固了。她们经常一起去商城大笔地刷卡,一起贵妇一般在咖啡厅喝下午茶,交流时尚的咨询和走势,对某一家法国餐厅的食物加以评论,分享讨好男人的诀窍,慵懒地看着橱窗外形色匆匆的人流,慨叹这真是一个拥挤的城市啊。
林珞然开始认真地研究郑启华的品味,研究他的饮食习惯,研究他喜欢的体位,绞尽脑汁地讨好他,让他欢心。她知道他喜欢听她撒娇,她知道他喜欢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不喜欢女人抽烟,她去见他之前要用最昂贵的漱口水刷牙漱口,他喜欢换花样玩儿,她也积极配合。
郑启华终于不再觉得疲惫了,自那个‘疲惫的’夜晚之后,他对林珞然的‘传唤’更加频繁了,从前只是周末才会聚一聚,而现在,竟然变成了三不五时,偶尔开着车的时候,打着商务电话的时候,翻着文件的时候,都会突然想起那个动听的声音,那副娇羞的小模样。
这当然和林珞然自身的努力分不开,他身边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她心里,也树立起了竞争意识。一个女人想要讨好一个男人,若她足够聪明,足够好的表演天赋,足够的身段资本,握着他的死穴,她失败的可能性不会很大。
直到某天,郑启华和朋友们出去打牌,谈起最近各自的私事,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这阵子,仿佛将精力和闲暇时间都付诸在同一个女人身上了,想到这样接近‘一夫一妻’模式的自己,他笑了起来,真不知是高兴还是该自嘲。
可总归,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他们这些男人,吝惜时间和思考,在女人身上。
又是一个周三,郑启华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叫林珞然出来,带她去吃点好吃的,从傍晚开始打电话,一直打到深夜,始终无人接听。
这次他没有再去问刘逸民,毕竟这种事情总是问人家,显得很滑稽,也没有打她家里的电话,他只是回想起了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密以来,她的种种举止行为。她的表现自然是越来越让他满意的,可是,越是这样无间,那一丝一毫的异常,便越发的明显刺眼。
不论她对他多么千依百顺,随叫随到,但仿佛,每个星期三,她都会这么凭空‘消失’一次,电话不接,公司也多半是请假,家里更不需问,而她这一天,也不会有任何的刷卡记录。郑启华从前只在周末约她,从没发现她的这个规律,而最近对她的传唤多了,适逢星期三,却总是被放空。
他不得不去找其他女人来填补空缺,或是一个人用工作来打发时间,他不是个无聊的人,不会让自己无所事是,也不想去太过计较里面的究竟。她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圈子,还有家庭需要照顾,一次两次的失约无伤大雅。
可郑启华天生就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商场的多年历练,让他的神经极度的敏锐,他不问,只是他不想多事,那是他的教养和绅士风度,不代表他不在意。事实上是,他对她,越来越在乎,占有欲越来越强了。
在打了不知多少个电话无果之后,郑启华终于光火了起来,披了件外套,去了常去的酒吧,没多时,江培明就嬉皮笑脸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怎么,突然想起主动约我了,想我了么?”江培明托着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郑启华。
“是啊,想你了。”郑启华对他笑了笑:“今天晚上去我那儿?”
“我是看明白了,我这辈子也没有办法比你更无耻。”江培明立刻被扫了兴致,拍拍桌面:“说吧,有什么事,开门见山,别兜圈子。”
“心烦。”郑启华揉揉太阳穴:“想和你拼拼酒。”
“哈,怕你了还不成。”江培明开始大点酒水:“说好了,你买单哈,走着瞧。”
……
酒过三巡,江培明噗通一声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了,他也就是说说大话的本事,郑启华的酒量,向来就是江培明所不能企及的,对于郑启华心烦要求的拼酒的提议,江培明这个朋友,也算舍命陪君子,仁至义尽了。
郑启华一个人擎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吧昏暗错动的光在他脸上投射出暧昧的阴影。
有漂亮的美眉过来搭讪了,扫了几眼一边的江尸体,笑吟吟地看着郑启华:“帅哥,需要人陪你喝两杯吗?”
郑启华淡淡地乜斜了那女人一眼,厚重的烟熏妆,眼睛异常的黑而大,皮肤白得鬼一样,打扮成这样来酒吧的女人,若不是来挂牌营业的,就肯定是买醉寻欢的,这年头,女人寻欢作乐起来,丝毫不逊色于男人。郑启华胃里一阵翻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可以啊,你自己付钱。”
“没问题,和帅哥喝酒,值得。”那女人竟然没被他吓住,笑呵呵地坐下了,可见,男人长得帅一点还是有好处的,不用掏腰包自有送上门的尤物。
郑启华从毫无知觉的江培明身上翻出手机,选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女人的名字打了过去,没多久江培明就被人弄走了,郑启华带着烟熏美眉离开酒吧,就近的饭店开了房间。
进了房间,女人立刻缠上来,对他极尽挑拨之能,技巧老道而娴熟,看得出是个高手,她舔舐着他的下颌,拆他衬衫的纽扣,身上的香水味,毫无遮掩地扑进郑启华的鼻子,那胸口鼓胀得仿佛小山一般的肉,蹭着郑启华的衬衫,他突然觉得恶心,一把推开了她。
“怎么了?”女人不解地望着他,又要往上凑。
“对不起。”郑启华从口袋里摸出钱包:“突然觉得没兴趣了,抱歉。”
女人没有要钱,这年头,谁嫖谁也是个哲学问题。她只是不无失望地离开了房间,郑启华仰身躺到房间的大床上,枕着手臂,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阵银铃一般清脆动听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像一把小手,挠得他五脏六腑都热了起来,身体也热了起来,热得快要发疯。
他甩甩头,想要摇去那幻念一般的声音,但是却做不到,他只觉得器官无可救药地发烫。
……
郑启华站在洗手间里,一只手狼狈地忙碌着,一具无比香艳的身体,丝毫没有燃起他的欲望,而那一阵幻觉般的笑声,却让他烧得发狂,竟然不得不,沉浸在那幻觉里,自己处理自己的焦躁……他已经……十几年都没有……啊……他的大脑突然停止了思维……
乳白色的液体溅在饭店那套整洁的卫浴表面,甜腥的味道充斥着狭窄的空间,他无力地单手撑着墙壁,头顶在手背上,紧闭着眼睛,嘴里嗫嚅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字眼:“怎么会……这样……”
郑启华在房间里混乱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离开饭店,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路车速如飞,他从来不肯开快车的,可是这一晚上自己的反常变化,让沉着镇定的他,失去了自控的能力。
到了家,已经是全无睡意,他对于女人,向来都是强势的占有,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狼狈的经历,而让他陷入这样尴尬局面的那个人,现在又躲在哪里逍遥快活,竟然敢给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儿失踪!
他真恨不得立刻就把她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弄死!
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必须要搞清楚,林珞然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会固定每个星期三都失踪,她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瞒着他,躲着他,不让他知道。
他必须要知道,他有资格知道她的一切事情,他宠着她,养着她,不是为了换来欺骗。
于是接下来,郑启华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联系她,林珞然当然也从不主动找他,甚至此时,郑启华觉得,他对她刻意的冷落,对于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他恨得牙根子都痒痒。到了下一个星期三,郑启华又预料之中地拨不通那个电话,他开着车,缓缓地驶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了为她租住的那个小区的门口。
他到底要看看,她手机关机,公司请假,人间蒸发后,是否连家都会彻夜不归。他就那么在车里坐了整整一夜,车窗外的地面上,是满满一地的烟蒂。
林珞然那可恶的女人,果然一夜未归。
第二天,郑启华约了林珞然晚上去他那儿。到了他规定的时间,林珞然乖乖地出现了,依然是一脸单纯无邪的笑,依然是清脆娇嗲的对他说话,她越是表现得毫无疏漏,在郑启华眼中,就越是虚假。
她凑到他身边,撒娇讨好,他突然冷冷地推开了她,林珞然被推得一脸委屈:“怎么了,启华?”
“昨天去哪儿了?”郑启华冷冷地看着她,脸上似是挂满了冰霜。
“昨天……”林珞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从她进了屋,郑启华就没笑过,她还以为他就是习惯性的面无表情,现在想来,是她疏忽了,她谨慎地看着他:“没去哪儿啊,你到底怎么了?”
“没去哪儿?”郑启华的脸上突然有了笑意:“林珞然,你最好搞清楚,和我耍花样,对你没什么好处。”
“是。”林珞然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全收了起来,换上一种陌生的寒意,她目光迥然地看着郑启华:“我没去公司,也没在家,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有什么问题吗,启华?”可惜说出来的话,语气还是卑微的,小心的,观察着郑启华的脸色。
“你自己的事?”郑启华更加笑不可支:“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问你,是不是这样,林珞然,恩?”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珞然垂下头,不再说什么。郑启华太熟悉她这个样子,每当她对他无计可施,对他的强势无力反抗的时候,她就会做出这样的尊荣,死猪不怕滚水烫,她是不是认定了,他不能把她怎样?
“你去哪儿了。”郑启华不看她:“我问你最后一遍。”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林珞然几乎是从喉咙管里哼出一句话。
“你走。”郑启华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林珞然想要拉他的手腕,被他重重甩开。
林珞然身体一悚,哀求地仰望着他:“启华……”
郑启华没有停下脚步,看都不想看她,抬手指着大门:“滚!”
她不再哀求了,垂着头,狼狈地提起包包,走到了玄关那换鞋,不多时,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客厅里彻底空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