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郑启华（1 / 1）
“免贵姓郑。”郑启华一边回答，一边自烟盒里摸出一根中华，偏头扫了她一眼，见她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才点上了烟，深吸一口，浅浅吁出，语气里带着一股子习惯性的慵懒和虚无缥缈：“郑启华，你呢？”
“林，林珞然。”林珞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郑启华吸烟的样子，很洒脱不羁，她的目光中不自觉透漏出一点莫名的仰慕感，还有那么少许的迷蒙：“郑先生，真是麻烦您了，那我们刘总那……”
“我帮你和他打个招呼，问题不大。”郑启华说着将车窗按下来，手中的烟灰熟谙地弹了出去：“不用担心。”
“哦，那真是太好了。”林珞然的眼珠滴溜滴溜转动了几圈：“不知道您是刘总的……”
“朋友。”郑启华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看起来她对他‘打个招呼’的份量并不是很确定似的，于是他又肯定地说：“老朋友。”
“唔。”林珞然又往座位里缩了缩，不再言语，明显，她还是不太相信他，也或许，她是习惯性地畏缩，就如同郑启华经常习惯性地努嘴。人经常都会有一些特定的小动作，这些小动作，不自觉地就会透漏出人的性格，或是出身背景。常年混迹江湖的郑启华，很善于捕捉这些细节。
“很珍惜在这里工作的机会？”他挑了挑眉，想不到刘逸民那小子，公司还开得挺像样的，还有小姑娘这么怕他。那小子从小和他在一个家属大院里长大，一直都跟在他屁股后充当跟屁虫的角色，小时候的鼻涕总是擦不干净，如今竟然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企业老总了，看来确有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这种说法。
“恩。”林珞然木讷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话的意思。
郑启华生性淡泊，也本不是多话的人，况且和她也不熟，所以见她不作声，便也沉默下来，车子不多时便又开回了和顿大厦底下，林珞然开门下了车，郑启华没有下去，而是顺手从后车座上捞起装药的塑料袋，隔着车窗递给她：“你不是想给我倒水才摔倒的么，我来付钱是应该的，拿着吧，恩？”
“恩，谢谢。”林珞然接过袋子，既感动又愧疚地对他点了点头：“给你添麻烦了郑先生。你……不上去吗？”他不上去，难道让她自己去和刘总解释吗？
“恩，我下午还有事，不上去了。”郑启华笑着摆了摆手，见她犹豫着不肯走，才顿悟似的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在她眼前晃晃：“喏，我现在就给你们刘总打电话，你放心上去吧，好好工作，以后走路要小心，别再摔了。”
“恩恩。”林珞然忙点头又哈腰地补充了几个谢谢，抱紧药袋子，一路踩着高跟鞋小跑进了写字楼。
郑启华见她瘦小的背影忽闪忽闪消失在旋转门背后，手机里刚好传来接听的声音，那头是刘逸民爽朗的笑声：“啊哈，太阳真是从东边出来了，郑少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得翻翻黄历看是不是该去买彩票啦。你不是去巴黎‘采风’了吗，哪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机场接你。哎，我新买了台大奔，还等着你试坐呢。”
“少废话，太阳本来就是从东边升起来的。”郑启华不由被老友弄得笑了起来，将手机夹在颈间，启动了车子：“有空出来见个面。”
“没问题啊，你来选时间，我来定地点，一切照老流程来？”
“就今天晚上吧，别叫别人来，我嫌吵。”郑启华回道：“哦对了，我刚才去了趟你的公司，刚巧送你的一个员工去了趟医院，小姑娘家还很担心老总会炒她鱿鱼呢……”
……
“哈哈哈，竟然有这种事情？”刘逸民抚掌大笑，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地处市中心黄金地段的一间酒吧内，他坐在吧台边上，按着郑启华的肩膀笑得几乎岔气。郑启华一见面就开始数落他管理不善，怎么会定出这种‘实习期不能以任何理由缺席’的狗屁规定来，刘逸民笑够了，喝了一大口啤酒：“你以为开公司是过家家啊，管理员工就跟管理猫猫狗狗差不多，那些员工不要太难搞哦，你软一点，他们不要骑到你的头上去了，不严厉点哪成？”
刘逸民和郑启华本是同岁，但圆鼓鼓的啤酒肚和油光抹亮的额头，看起来却比郑启华成熟不少，那都是洋酒国酒海鲜鱼翅硬撑起来的，平日里是严肃刻薄的私企老总，可一到了郑启华面前就没了脾气，任他怎么说，他也只是笑。
郑启华持着酒杯，笑而不语，刘逸民把头向他凑了凑，压低音量说：“最近来了几个新货色，条儿够顺，怎么样，叫来看看？”
“没兴趣哦。”郑启华把烟盒摆到吧台上，一根手指将之勾过来，又推过去，勾过来，又推出去，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哟，从良了？”刘逸民阴阳怪气地看着他：“还是，有心事，和万琳吵架啦？”
“No。”郑启华仰着头看向一个莫名的角落。
“郑老又逼婚啦？”刘逸民又问。
“No。”郑启华又否认。
“那是怎么回事啊？”刘逸民两手一摊，这回是真搞不明白了。
“就是有点烦。”郑启华叼着烟，懒洋洋地说：“除了女人，你还有没有别的能说的？”
“靠。”刘逸民抓起杯子撞了郑启华的杯子一下，不怀好意地说：“郑少总是走在我前头，才三十出头就玩儿够了，难道是真想结婚了不成？”
“结你个鬼。”郑启华白了刘逸民一眼，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最近有点累，对女人没兴趣，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新花样能玩儿的？”
“那可就麻烦了。”刘逸民从郑启华的烟盒里抢过一根中华，一边满身乱拍找火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说老实话，我还就这一个爱好，你若问我除了女人，还能玩儿什么别的东东，那我还真没有。”
郑启华把玩着空酒杯，歪着头，半晌没言语，酒吧里音乐轰鸣，不时有坦胸露背的女人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肩膀，在他身边留连，郑启华这人身材英挺，五官深邃，又天生有一种慵懒的纨绔气质，一向深得女人的亲睐，这会儿他却颇为不耐，闪了几下，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刘逸民说：“那，说说那个林珞然吧。”
“恩？”刘逸民愣了半天，费劲地眨着眼睛，仿佛一时还没想起来那是谁，好半天才诡谲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郑少是打算换换口味了。”笑了几声，见郑启华冷冷地看着他，才收住，试探地说：“要不明天，我安排个局，把小姑娘叫出来，好好认识认识？”
“你还真够明白的。”郑启华无奈地拍拍刘逸民光秃秃的额头：“本分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你别总局不局的，把人家吓着怎么办。”见刘逸民凝眉沉思，他才将话题一转：“我只是随便问问，刚巧今天去你公司晃了一圈，看起来你的生意好像还做得挺不错的样子。”
“哪里哪里，马马虎虎，当初还不是听了你和万琳的规劝，才决定正经做点事，要不然，现在不还是在鬼混，只是运气好罢了。”刘逸民挠了挠脑袋：“说到这个林珞然，小姑娘嘛长得倒确实是满水灵的，工作也算积极上进。就是太内向了，感觉不太上道儿，说实话我还真没打算长期留着，过几天这一批新人的实习期就满了，到时候开个证明就打发走人。我现在需要的是能直接面向客户的公关型人才，畏畏缩缩的怎么行？”
“哦。”郑启华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不过，郑少要是有意，我就留下来观察观察？反正我也还不至于养不活一个闲人。”刘逸民小心地看着郑启华：“要不要给小姑娘个机会，看看能不能上道儿？”
“我没那个意思。”郑启华懒洋洋地靠在吧台上：“而且我也没那个时间，留不留，你公事公办，别和我扯上关系，我可担待不起。”
“成，我明白了。”刘逸民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叫道：“服务生，来，嘉士伯，看什么哪，酒杯都空半天了，脑子里捣糨糊呢？”
郑启华被刘逸民的大嗓门震得耳膜一阵嗡嗡响，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
PS：这文的标题出处，是年初在网上看到一则视频，隐约记得是上海东方卫视的一个谈话性节目，那一期的主题就叫《没有钱，你还会爱我吗》，讲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关于金钱方面的纠纷。视频没有看完，不过标题却印象深刻。
“没有钱，你还会爱我吗？”貌似很严肃的一个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