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正文第十二章（1 / 1）

除夕之夜最是思乡，楚辕清放了这二十几万大军一夜假。项漠茹和乔慕雪立即横眉竖目表示不可以。三人一番争论，只得轮番守夜，让每五万人执勤一个时辰。楚辕清则与手下五十几个将领围坐在草地上点火饮酒，竟也不觉得寒气逼人。一夜载歌载舞，众人皆尽兴而归。楚辕清亦喝得有点摇晃，倒头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午后，这是后话。

话说风子萧真的神经质地做了一桌的菜，守着要等楚辕清。下人们见了亦不敢多话，只好在一旁守着。楚星诗放心不下风子萧，赶在子时之前回了府，本要劝风子萧回房间的，谁知反而惹恼了他。风子萧一把推开楚星诗砸了一桌的菜，叫骂起来“你为什么要让清儿生在皇家？为什么？为什么？我可怜的清儿，爹爹对不起你！我的清儿都满十三周岁了，连个像样的生日都不曾过过！谁稀罕当这郡主？谁稀罕？清儿一个人在边关也不知顾不顾得到冷暖。那罗瑟何等阴险小人，清儿才十三岁啊，哪里能是她的对手？这大年三十的，谁家不是在团圆？为什么我家不行？”说着，又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楚星诗几次上前扶他都被推开，只更加沉默。正相持不下，只听“噗哧”声，楚辕清的大白鹰飞进堂中立在桌上。风子萧也认得这大白鹰，当初鹘墨送这鹰来时，在它的翅膀上特意纹了一朵曼珠沙华。那大白鹰黑亮的小眼睛稍微一转动，直接跳到风子萧面前，将口中叼的玉放进他怀里，又叫了几声，抬起右腿，只见上面正绑着一封信。那信像纱布般绕在大白鹰腿上，风子萧废了好大劲才解下来。信自然是楚辕清写的。只听她道：“爹爹，清儿在这儿，你万事放宽心。爹爹身子不好，不要凉了手脚。鹰帝叼来的是和田暖玉，贴身带着好驱寒。倘若爹爹好好照顾自己，清儿便赶回京住几日，可好？”

楚星诗愣愣地看着风子萧忽地站起来，吩咐厨房送点清粥到他房中，又吩咐下人把大厅收拾干净，再转身回屋去。楚星诗叹口气，从白鹰做腿上解下另一封信，念道：“局势大定，短期内不会生变。鹰帝脖子上的是洛稹国的帅符，母亲好好处理。不日，我让莫筝领了乔慕雪等人及我们的十万大军回京。”

话分两头。第二日午后，楚辕清一觉醒来，猛地回过神来，召了项漠茹安排了军务，又与乔慕雪商量了上京之事后，当即骑了快马往京都赶去。乔慕雪与莫筝也于新年的第二日启程。垮了五匹马，楚辕清跑了十三天，算赶上新年的尾巴见到了风子萧。风子萧完全没当日的神经质，很温顺地给楚辕清布菜，又嘱咐下人备热水给楚辕清洗澡。一番折腾后，两人才有空坐下来谈话。拉了些家常，直到风子萧犯困了。楚辕清便哄了他睡下，说弹琴给他听。风子萧微眯起眼，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楚辕清方得个空休息。头一沾上枕头，整个人便深深地入睡了。这一睡睡了没天没地地三天三夜，这是后话。只说半夜，风子萧醒来不见楚辕清，便寻到她房中来，替她压好被角，坐在床沿上看了许久轻手轻脚地又回屋休息去了。

楚辕清醒来时，风子萧亲自伺候更衣洗漱。永了膳后，又拉着女儿聊了许多，才放她去见女帝。楚辕清禀了乔慕雪之事，女帝大悦。二人又对如何安置这员大将探讨了一夜。楚辕清欲辞退之时，女帝道：“清儿，华儿虽身体大好，却仍难担任储君大任。你也十三了，待成年后便替了那位置吧！”楚辕清心中一颤，像：这女人把话讲得这样明白，我倒不好直说不愿意了。想来女帝也是知道了楚华艺命不过三十的事了！于是，道：“陛下，非清儿胸无大志。只是……”楚辕清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女帝示意她继续方说：“在位者欲安邦定国，先需稳定民心。民心之所趋是为天下所归之大势。而今皇姐的身子大好，若改动储君之选，难免被有心人利用，在民间掀起不必要的风浪。况且天下尚未大定，清儿欲为我楚家开辟一个一统天下的圣朝，自然不会长久留在国都以安民心。如此一来，皇姐是为我赤归国下人帝君之事决不容更改。”几句话将必要性说得明白清楚，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便告辞了。女帝心中略一思索，又立即召了楚华艺来见。

楚辕清在家几日，风子萧性情又重新变得十分温顺起来。只有一事令楚辕清极其头痛，便是风子萧一直忙着张罗的纳侍之事。风子萧说楚辕清过了十三，已该收几房小侍，便忙着去挑选起来。楚辕清掂量了几个理由，总算想了套好的说辞给风子萧，风子萧听后半晌不语。待楚辕清自认为风子萧定是默认时，风子萧却说：“你母亲当初是有几个开脸小侍的。后来才散了他们去。你若是拿她当例子，你便学她十岁开始纳侍！”风子萧说此话时，楚辕清正抿进口茶，顿时又全给喷了出来，呛得直说不出话来。风子萧替她顺了口气，又道：“怕你也不知道，你上头原本还是有一对双生姐姐的，后来出了些事，还没等记入族谱便夭折了。你心中不愿，可先不纳侧，但是这小侍还是要收的。你心中也应明白，楚家后代怎样全看你怎样。这事儿连陛下都帮不了你。外头那些大臣哪个不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瞧的？”

楚辕清心中一思量，暗骂楚星诗不厚道，骗她十几年，不是个好东西。嘴上却仍旧很正经地说：“父亲如此明了，女儿便也不多隐瞒。那些原因，清儿岂会不晓得？可就是因为这样，清儿更加不能在此事上积极。上头还有皇太女在，一个小郡主急着纳侍生孩子，这传出去，明白的也无所谓，不明白的只当清儿觊觎皇位，用心险恶，要多难听就能有多难听。这些事儿不是明白就可以的，形势放在这里，怎么样都得拖着，至少得晚一些。爹爹放心，日后清儿选七八个女婿回来，只怕您抱孙女抱到手软！”风子萧被她的话一逗，心下倒也放宽了些，伸手点她额头，骂道：“小蹄子，讲这些话也不怕害臊。你只管生，抱到手软我也是开心的。”楚辕清见风子萧松口，可算松了口气，心料此事也算告一段落，却不知正为以后埋下了伏笔。

又在家中胡混了几日，楚辕清便兼程赶回边疆区。而此时，项漠茹正接到一个令人错愕的消息：流离国女帝复活了！楚辕清“呸”了一声，道：“见过活人变死，没见过私人变活的。不管是流离国还是洛稹国做的，总之这一定不是真的。我倒是想，这人真假无所谓，总得知道这幕后是谁才好下手处理不是？”

项漠茹唯一沉吟，道：“我看八成是流离国自己搞的鬼。否则，范琴心能没有动作？要知道，她的独子可是生下了流离国嫡女的皇后啊！流离国女帝一死，继承人十有八九就是她的外孙呢！”

陆环在一旁想了想，又道：“我看也是。女帝一死，长女与嫡女夺位，流离国便内忧外患了。弄不好还是左右二相一起策划的大阴谋。若真是如此，倒是小瞧了这两个人了！”

楚辕清听了之后并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林先生，你不说说吗？”林想恩没想到楚辕清会突然叫到她，愣了愣，脱口道：“更像是洛稹国做的。”楚辕清严重闪过一丝赞许，道：“先生这是怎么说呢？”

林想恩明白，自己这是着了楚辕清的道了！苦笑一下，只得老实说：“这事儿看着是流离国安了内，正好可以全力对外。可是实际上，这女帝不死，左右二相为了皇太女的位子就会继续争斗，相互倾轧。皇长女武凌夺位已久，此次眼见到手的东西没了，定会眼红，欲除去武凝而后快。毕竟，再过几年，待武凝长大了，就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让自己凌驾在武凝之上做下一任女帝了！这样一来，流离国不会像看起来那么平静。再者，若是这女帝是洛稹国的人，将来……且不说将来，只当前便可两国联手先灭了赤归国。赤归国一亡，只剩下个空壳的流离国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没人对此事生疑。而且左右二相还助她打压流言！”

楚辕清道：“你们可知西部传说中的那些生存在蛮荒之地的蛊族？”项漠茹“啊”地叫了一声，道：“传说这些人会妖法，可以控制人的神智。可是没人说他们还能控制死人啊？啊！你是说，左右二相被控制了？”陆环惊道：“控制死人？这也太玄乎了！而且左右二相的守卫也不少，他们不太可能得手的。”

林想恩似乎想到什么，但是她只是猜，所以她看向消息网极其广大的楚辕清。楚辕清道：“所谓蛊，其实是控制人的身体的。就算那个人还有自己的神智，他也不能抵制住蛊虫的控制，会做一些怪异的行为。因为这些蛊虫长久以来大多用在活人身上，所以被误传。可是我也不明白他们是如何给左右二相下蛊的。若是你们，你们会如何胁迫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