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宛若梦魇（1 / 1）
睁开眼的时候，沙发上只有她一个人。身上搭着厚厚的毛毯，濯月勉强撑起身子，手腕处一吃力，疼的她又躺了下去。她抬起手腕看了看，乌黑的一片，不知伤没上到骨头。
翟默成明显已经不在家了，濯月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把衣服都拿走。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她又想起了什么，迅速跑进书房。打开抽屉，她长出了一口气，还好，保险柜的钥匙他没有换地方。
翟默成的保险柜除了用钥匙，还需要密码才能开。濯月蹲在那里，反复试了好多次，却都不对。她不死心，知道一定是他换了密码。从他生日开始试，不对。车牌号码，不对。公司代码，不对。……她蹲的两脚发麻，可还是没能打开。她愣了愣，深吸了一口气，也许会是……她慢慢的按下自己的生日。手指有点颤抖，一个一个数字滑过，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紧张，有点期盼，却又有些害怕。终于按完最后一个，锁还是纹丝不动。她叹了一口气，不禁嘲笑自己，人家都另有新欢了，怎么还会用我的生日做密码。可心里却还是酸酸的，男人就是薄情寡义，这么快就可以不在乎。
突然灵光一闪，两周之前是翟默成提出要离婚的日子。那天也应该是他和他新情人在一起的日子，如果他要取悦对方……她小心的输入下日期，嗒的一声响。锁果然开了。濯月看着微张的门，像是被人一盆冷水扣下来一样。他果然有了新情人；他果然是从别人女人那里受了气，昨天才会那样对她；他果然……她想不下去了，他就那么迫不及待，他就那么昭然若揭。她伸手，拿出柜底的红本子，结婚证和户口本。
“翟默成，既然如此，我为你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刚开机，林振宣的电话就进来了。
“濯月，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她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回答，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我是不是迟到了？”
“我给你请假了。”他顿了顿，“月，你还好么？”
“嗯，”她抬起脸，看着天空明媚的阳光，“振宣，帮我一个忙好么？”
“什么？”
“户口本，结婚证，我都拿齐了。帮我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濯月？”他愣了愣，“翟默成……”
“你不能答应么？”她打断他。
“好。”
“那我一会儿来找你。”她急匆匆的想要挂断电话。
“濯月。”
“嗯？”
“你没事吧？”
“嗯。”
她终于挂断了电话，却不敢低下头。不知是不是看了太久的太阳，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她站在北京街头，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这是个有风的北方城市，她记得有个姐妹曾跟她说过，这个城市风沙大，脸上要是有泪，一刮风特伤皮肤。她想不起是谁说的，却记得那口特别重的京腔儿。
真的很伤皮肤吧，每阵风吹过，她都觉得脸上湿漉漉的地方像是刀割一样疼。她拼命地抹着眼泪，可眼前总是像氤氲的水汽抹也抹不清。她站了很久，红灯亮了，绿灯又亮了，身边的人不停地走过，仿佛都知道自己的方向。她却不知该如何，终于过了很久，她蹲了下去，小声抽泣着。
房间电话始终响个不停，翟默成皱了皱眉头，接了起来。“翟总，有一个美国的长途，一个ASD石油公司的程小姐找您。”
“接进来。”
“翟少。”温温软软的声音。
“程小姐。”
程之伊此刻站在洛杉矶一家海滨酒店的顶楼公寓里，俯身望着黑色的大海。
“我希望没有扰人清梦。”
翟默成没有接话，她只好继续说道，“山东的项目翟少现在做的这么开心，可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呵呵，程小姐说笑了，我怎么敢忘呢？”
“哦，是么？”她红唇一挑，“我是听说您太太最近去了振宣的公司做特派员。我还听说……”
翟默成点着一根烟，等待后文。
“我还听说，你们已经要离婚了。”
“程小姐，我记得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并没有我和濯月之间的问题。只要林总最后跟你结婚不就可以了么？”
“呵呵，那是当然。只是，叶小姐要是真的变回单身身份，我怕……”
“这个你不用担心。”翟默成深吸了一口烟，“濯月就是念点旧情，我也只是让她死心的更彻底才会说要离婚。”
“这么说，你不打算和叶小姐离婚？”
他轻笑，没有回答。
程之伊还是不放心，“那要是他们全然不顾，什么也不要……
“程小姐是说他们两个私奔，然后浪迹天涯么？”翟默成笑出了声。
她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说道，“又不是不可能……”
“程小姐，我既然让你安心回美国等待婚讯，你就大可放心。我手里还有一副牌没有打，因为时机还没有到。等待大家看到牌，我相信濯月会对林总彻底死心。而林总也不会再纠缠濯月，乖乖和你结婚。至于我和濯月以后怎么办，就不是程小姐该操心的事情了。”他顿了顿，“我听说ASD已经在大陆这边设立了中国总部，相信进军中国市场指日可待。不知那时油轮物流……”
“翟少，你的胃口还真不小。”她笑了起来，“这些项目可不比振宣他们公司的山东项目。这是ASD进军中国市场的第一步，这么大的项目翟总想要，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
“三个月之内，我让林总回美国向你求婚。”
“那这个项目，自然会安放到三个月之后正式招标。”她微微一笑，指尖在玻璃上无意义的随便涂鸦，“翟少，不知叶小姐要是知道你利用她的感情拿项目，会是什么表情……”
“程小姐，我劝你最好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我既然可以让林振宣三个月之内回到你身边，我也可以让他在一周之内离开你。我想，那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
她扶住窗户的手慢慢握紧，挂断了电话。
吃饭的时候，濯月递上了所有的证件。林振宣愣了愣，接了过来。
“你想好了？”
她低下头，像是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打破沉静，“什么时候能办下来？”
“我也不清楚。你们当初算是政审，离婚起来也会有点麻烦。”
“哦。”她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终于开口，“会惊动他么？”
林振宣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过来濯月说的是谁，他挑眉，“他还不知道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
她的眼睛有些慌乱的看了看他，慢慢地说道，“他知道我要拿，但不知道我已经拿了。”
他笑，看着她的紧张的样子又有一点点心疼，“放心，就算他知道也没有关系。我有办法搞定的。”他伸出双手，她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双手伸过去握住。
“对了，送你一样东西。”他扭身给她拿东西，下意识的略微使劲的拉扯了一下她的手腕。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想把手抽回，可是已经晚了。
他大力的握住她的手，小心的推开她特意穿的长袖，一圈乌青在瓷白的手腕处看着就让人心疼。
“怎么搞的？”他有些生气。
“嗯，昨天在酒吧，不小心……”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喃喃道。
“和人打架？”他的目光越来冷，语气也生硬起来。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说了一个谎就要靠另一个慌来圆。可是才说了一句，她就接不下去了。
“你昨晚在哪里？”
“我……”
“濯月，”他唤她，“说实话。”
“昨晚，我喝多了。和狐狸一起，然后不太舒服……”
“捡重点说……”他扶了扶眉角。
“翟默成那里。”她说完又觉得不对，这个跳跃也太大了。
果然，对面的人不说话了。濯月只觉得手被捏的生疼，这样下去，是不是连手都会乌青。
“那个……“
“他对你动粗？”他打断她。
“嗯，也不是。”话音未落，他已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扯开濯月脖子上的丝巾。
林振宣的手僵了一下，脖子上密密的吻痕。她不等他开口，已经站了起来，一下子抢回了丝巾重新戴好。再次抬头，林振宣才觉得，那样清冷的目光仿佛从来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叶濯月。
“林振宣，你什么也不用说。其实你应该清楚，我和他结婚两年，已经早就是……”她原本想要说的一切，却都被卡住。该怎么说，说我早就是他的女人么？说我早都被他碰过，多一次少一次都一样么？她只觉得心里涩涩的，其实早就都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这七年，他们变了太多。不是时间残忍，而是和时间比起来，感情脆弱的什么也留不住。
她咬了咬牙，该说的话总是要说。手不知不觉的握紧，艰难的开口道，“所以，你要是嫌弃，就尽早放手吧。”
她侧了侧身，想要走，他却没有放手。
“我说过，我不会再放手。“他停顿了一下，从后面抱住了她，“无论任何人，任何事，挡在我们中间。”
“濯月。”
“嗯？”
“搬来和我一起住吧，”他环住她的手更紧了，“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