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大明囧皇(1 / 1)
大明皇朝仁德殿,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
仁德殿是明朝皇帝正德帝朱厚照的寝殿,自是镶金点翠,帷幔如霞,不过,这还不是明朝皇宫最华丽的所在。在明朝二百多年的历史中,皇宫里最富丽、最华美,也是最神秘最淫靡的地方,当要数朱厚照自建的“豹房”。
传说中“豹房”里面酒池肉林,美女如云,皇帝日日在里面荒淫奢侈,荒废国事。
这传说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则是假的。
朱厚照日日在里面荒淫奢侈是真,至于荒废国事嘛,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冤枉这个皇帝了。
对于国家大事,朱厚照不是不管,而是想管的管,不想管的不管。至于这“想”与不“想”,纯看他的心情而定。
在朱厚照的眼中,国家大事没有要紧不要紧之分,只有好玩不好玩,有趣不有趣之分,好玩的,有趣的,他就勉为其难管一管,至于那些沉闷、乏味、繁琐的事,就让底下人去操心吧,朕还是省下时间继续玩呢。
就拿兵部查内鬼这件事来说,本来锦衣卫已经查得有鼻子有眼,偏偏朱厚照在半途让首辅大人刘建和小郡王朱如煜去插一脚,最后又让大太监刘瑾进去瞎折腾,充分发挥了他没事都要闹出点事来的脾性。
但是事情的发展还是不尽如人意,朱厚照最好能借查内鬼一事激怒鞑靼小王子,举兵来犯,那他就可以御驾亲征,挥兵北上,圆一圆从小就有的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梦想。
“唉,朕的这帮臣子,怎么没一个懂朕的心呢。让他们联名上一个请求朕去御驾亲征鞑靼的折子,怎么就这么难呢?”朱厚照在豹房的酒池边,一边用镶金白玉碗喝着碧绿的竹叶青,一边叹道。
“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顾况求见。”贴身太监小荣子前来跪报。
朱厚照轻轻拧了拧眉头道:“他现在来干什么,莫不是为了先前如意楼的事情再来烦我。就说朕今日身体不适,不见。”
“哦,好似不是。顾大人带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美少年来,皮肤黑黑的,但是实在俊美,奴才是想……”
“哦,是吗……”朱厚照摸了摸他光洁的下巴道:“难道是给朕送美人来了,让他进来吧。”
明朝的锦衣卫除了保护皇帝的安全,探听百官和百姓的隐私,调查调查棘手的案件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使命,那就是搜罗全天下出色的美人,来供皇帝享用,不论男女,只要是美人就行。
作为锦衣卫的四影卫之一,沈浪飞专事卧底工作,所以,他还从未觐见过正德帝,朱厚照也不知道锦衣卫有这号人存在。
甚至,这是沈浪飞第一次进入豹房。
通体用沉香木搭造的华丽宫殿,通梁上面皆饰有金镶玉,所有的帷幕都是粉色霞影纱的,如烟如雾,如梦似幻,里面香风阵阵,熏人欲醉。里面珍珠为帘,金砖铺地,到处饰以青铜明净,光可鉴人。
沈浪飞刚以踏入豹房,他就晕了,首先他看到了一个长达十丈,宽八丈,深两丈的酒池,酒池里面碧波荡漾,一闻就是酒味馥郁的极品竹叶青。酒池的旁边,散养着猛虎、狮子、猎豹等凶猛的大型肉食动物,正在叼食着倒挂上面的一条条肉干。各种肤色的美女穿着奇装异服,镶金带玉,飘飘起舞。一派酒池肉林,荒淫奢靡的末日狂欢景象。
是不是再有一个“妲己”,大明王朝就要亡国了?沈浪飞不由地想到。
跟着顾况来到酒池边,眼眸好似扫到一个锦衣人灿烂的衣角,眼看顾况低头就跪,沈浪飞也低头跪了下来。
“参见陛下。”
“嗯,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一个清朗中带有一些戏虐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沈浪飞依命抬头,却见一位锦衣公子,就坐在他的正前方,斜靠着一根翠绿的琉璃柱,手里拿着一只金镶玉的酒碗,那手的形状优美修长,肌肤洁白。
朱厚照形容俊美中带着一种自小养尊处优的高贵闲雅之气,双眉斜飞,目似朗星,顾盼之间,直有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气概,从外形来看,极有明君圣主的风范。只有真正与之相处的人,才知道这个史上最胡闹的顽皇帝性格有多可怕。
这不,此时他盯着沈浪飞古铜色的俊郎面容看了好久,心里暗暗点头,只是看到他健壮的双臂和修长有力的大腿的时候,脸色稍稍暗了一下,随即他说:“顾况,你选美的眼光倒是不错,只是这美人未免太健壮了一些的吧。万一哪一日他性子起来了,反过来想要压倒朕,让朕如何是好?”
这话将顾况彻底问懵了:我啥时跟圣上说我要向他献美人来着?但是朱厚照既然误会了,也只能让他误会下去,顾况可没有这个胆子当面驳皇帝的话,只是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没想到,沈浪飞却有这个胆子。
“陛下,臣是锦衣卫四大影卫之一白虎沈浪飞,不是顾大人进献给陛下的美人。”
朱厚照一听之下,兴趣阑珊:“不是呀,不是……那你们就退下吧。”
“陛下,臣不能退下。”
“怎么,你想要行刺朕?”朱厚照一听,兴致来了:无聊了老半天,总算有一点刺激的事了。
顾况一听朱厚照那么问,脸都发白了:“陛下,您又……”
好在沈浪飞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处乱不惊,只是沉稳地说:“臣万死不敢。”
“ 那你退下吧”朱厚照懒懒地挥挥手,顿时提不起精神来。
“臣要告御状。”
朱厚照一听,顿时兴致又上来了,好似有戏:“真的,你要告谁?”
“东厂总管,宫里掌印太监刘公公。”沈浪飞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朱厚照一脸惊异的神色,对着顾况说:“神呀,这小子,第一次见朕就要告朕身边最亲近的人。小况子,你怎么给朕找到这个活宝贝的?”
此时顾况已经汗流满面,面容抽搐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说,刘公公怎么得罪你了,所以你要那么整他?”朱厚照脸露暧昧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浪飞。
这回,轮到沈浪飞汗流满面,面容抽搐:“陛下整知臣是因为私事要告刘公公,臣是为了……”
“得了吧,得了吧。”朱厚照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要是为了私事,朕还有功夫管一管。你要是一片赤胆忠心,为了大明千秋万代的社稷的话,那朕就不管了,你直接去找刑部吧。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小谨子是刑部尚书的干爹,他会不会管这件事,朕就不知道了。”
“……臣是为了私事……”迫于朱厚照的淫威,沈浪飞只能这么说。
“私事呀,私事就好办多了,你继续说吧。”朱厚照满意地点点头道,将手中金镶玉的酒碗放在翠绿的池沿上。
“有一个青楼女子,她叫翠浓。”
“怎么,你看上那个女人了?”朱厚照的剑眉微微一挑。
“……是。”
“你继续说。”
“她本是如意楼中的姑娘,名叫柳翠浓。臣与她……相处了一段时日,原本臣是打算这事完结之后,赎她出来娶她的。但是如意楼的案子,臣查到一半,却突然发现小郡王插手此事……”
朱厚照一脸颇为玩味的神色:这是朕特意安排的,如意楼的案子你查了大半年,啥有趣的事都没有发生。朕让小郡王查这个案子才三个月,什么有趣的事都发生了。朕真是识人善用呀。
“你继续说。”
“小郡王插手此事之后,不知怎么的,选上了翠浓做内奸,去探兵部侍郎夏大人的话。小郡王原本答应翠浓,事成之后,还她一个自由身的,还把他的贴身九龙玉佩都给了她……”
“是朕赐给朱如煜的那块九龙玉佩?”朱厚照问道。
“正是!”
若是碰上别的皇帝,钦赐的玉佩竟然让臣下送给一个烟花女子,想必一定会勃然大怒。不过朱厚照不是一般的皇帝,听了此等消息不禁眉飞色舞:想那柳翠浓一定是个姿容绝世的奇女子,小煜子可能对她动心了。
“你继续说。”
“后来,臣有发现东厂的刘公公也插手此事……就在臣被翠姨调离如意楼的那几日,刘公公突然带着人抓了夏大人,夜闯如意楼,将翠浓当成同伙也抓了起来。小郡王却在那时突然反口,说他根本不知此事,连九龙玉佩都是翠浓偷的。导致柳翠浓百口莫辩,含冤受辱,还要被严刑拷问。所以,臣才斗胆来请陛下,还柳翠浓一个公道。”
“这样呀……”朱厚照听了以后摸摸鼻尖道:“这个柳翠浓确实是清白之躯吗?”
“陛下,臣有鞑靼小王子和翠姨的书信为证,此事主谋就是如意楼的老板翠姨,和翠浓并无半点关系。”
微蹙剑眉,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如意楼那事,朕说谁有罪谁就有罪,朕说谁无罪谁就无罪,要看什么书信呢?”
“……”沈浪飞如今总算体会到平日里顾况当差的苦楚,跟着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朱厚照见沈浪飞被他噎的没话讲,便道:“这样吧,朕给东厂下一道口谕,让他们对柳翠浓之事细加审问一下。小谨子见是朕的旨意,自然不会太过为难柳姑娘,这样,你可放心?”
沈浪飞闻之大喜,连忙叩头道:“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挥挥锦袖道:“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吧,朕有事要单独问问小况子。”
等沈浪飞退下之后,朱厚照指指沈浪飞的背影道:“这人朕看着不错,以前怎么没见过?”
顾况站起来躬身道:“启禀陛下,沈浪飞是锦衣卫四大影卫之一,专管外事的,是以陛下并未见过。”
“朕挺喜欢他的,你调他来,做朕的贴身侍卫吧。”朱厚照淡淡地说。
“陛下,这个好似……”
“小况子,你是不是有个小儿子呀,朕听说他聪明伶俐,姿色也好,要么你让你的小儿子进宫来,陪陪朕?” 朱厚照含笑着问道。
“陛下,沈浪飞做您的贴身侍卫,绝对合适!”顾况几乎是脸色发青地说着这话。
“既然如此,那你去安排吧。不过朕还有件事弄不明白,刚才听小沈子说,小郡王矢口否认他找过翠浓姑娘做内奸,可有此事?”
“东厂的刘公公特地派人到襄阳郡王府去问的,想必是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晚。”
“那就有些奇怪了。”朱厚照用一柄象牙折扇抵住自己的下颌,自言自语道:“朕派小煜子去外面办事了,他应该还未回郡王府,怎么会有这样的传闻呢……”
“陛下,您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朕什么也没说……”朱厚照预计柳翠浓被冤枉一事,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有无数的乐趣可寻,不能让此时这么快就了结了。
“小况子呀……”朱厚照的尾音微微上挑,每逢他这么叫的时候,顾况总能感觉头皮发怵。
“臣在。”发怵归发怵,皇帝的话还是要听的。
“你去传朕的口谕到东厂,让他们莫要太为难柳翠浓了。”
“臣遵旨。”
“不过小小的为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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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朱厚照孩提时“粹质比冰玉,神采焕发”,性情温和宽厚,颇有帝王风范。8岁时,在大臣的请求下,朱厚照正式出阁读书,接受严格的教育。朱厚照年少时以聪明见称,前天讲官所授之书次日他便能掩卷背诵。数月之间,他就将宫廷内繁琐的礼节了然于胸。孝宗几次前来问视学业,他率领宫僚趋走迎送,娴于礼节。孝宗和大臣们都相信,眼前的这位皇太子将来会成为一代贤明之君。
正德三年,武宗的思想已是紫禁城的高墙所挡不住了。他不甘宫内枯燥的生活,索性离开了紫禁城,住进了皇城西北的豹房新宅。豹房并非是武宗的创建,是贵族豢养虎豹等猛兽以供玩乐的地方,元朝时期已有此风气。另有虎房、象豹房房、鹰房等处,房又称为坊,如羊坊、象坊、虎坊等,北京至今尚存此类地名。现在北京地名中仍有豹房的名称,但那并不是武宗所建的豹房。也有人认为今天东华门外的报房胡同才是当年武宗日夜淫乐的场所,只是由于时间久远,豹房音变为报房。当然,更多的学者相信武宗兴建的豹房原址就在皇城的西苑太液池西南岸,临近西华门的地方,即今天的北海公园西面。今中海、南海、北海三海,明代统称为太液池,在西苑内。豹房新宅始修于正德二年,至正德七年共添造房屋200余间,耗银24万余两。其实豹房新宅并非养豹之所,又非一般意义上单纯游幸的离宫,实为武宗居住和处理朝政之地,有人就认为是当时的政治中心和军事总部。豹房新宅多构密室,有如迷宫,又建有校场、佛寺等。武宗便每日广招乐妓承应。正德九年正月十六日,宫中元宵节放烟花,不慎失火,殃及宫中重地乾清宫。乾清宫是内廷三殿之首,象征着皇帝的权力和尊贵的地位。武宗见火起,没有下令扑救,(专家考证:下令扑救了、并在第二天下了《罪己诏》 文物出土为证)反而跑到了豹房观看,谈笑风生,回头对左右说:“好一棚大烟火啊。”这不免令人想起关于古罗马那位同样极有才华却又不喜受到传统束缚的尼禄皇帝的传言。
明武宗就是这样一个皇帝:他想打破加在他身上的某些禁锢,想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办事,即使这违背了历朝祖训、社会习惯,也在所不惜。很难想像,武宗一点也不留恋象征权力和地位的金碧辉煌的紫禁城,而喜欢自己营建的两个小天地——豹房和在宣府的镇国府。对前者,他从正德二年入住一直到正德十六年驾崩,都住在那里;而对后者,他则亲切地称为“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