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不传秘谱（下）（1 / 1）
第七回不传秘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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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御风看这房间，虽装饰华丽，却四处无窗，空气隐隐沉闷压抑，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是小雪姐姐和她义父住的地方，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小雪姐姐的义父。这是个地下宫殿，很大，但是我们不能随便走动，我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柳御风是早知道小荷是被小雪抓走的，见了面后柳御风也曾数次追问小荷的下落，但小雪就是不说，只再三保证小荷很安全，她一定不会亏待她，问得急了，小雪就拉下脸来，问柳御风是不是不相信她。柳御风无法，只得随她去了。小雪偶尔也提起小荷，好宽柳御风的心。今日一看，小雪果然没有说谎，小荷过得很好，就是不知道小雪捉她来图个什么。
小荷道：“柳大哥，我找到我娘了，她也在这里呢。”
“什么？伯母也是被她抓来的？”
“不是不是。”小荷慌忙摇手，“我娘是被小雪姐姐救的呢，那时候我娘被人围攻，恰好小雪姐姐和她义父赶到救了她，把她藏在这里，然后四处找我，要我们母女团聚。”
柳御风蹙眉不语，这种说法未免也太牵强了，也只能骗骗小荷这种小毛丫头。柳御风道：“伯母呢？”
“娘，只说让我谢谢你，她身上不舒服，在休息呢。”
都避着他，定是怕他追问。
不两日，就是小荷十五岁生日了，方菲菲总算肯出现在柳御风面前了，但脸上还是淡淡的，方菲菲给小荷准备了大桌的菜，煮了红鸡蛋，三人热热闹闹的吃着晚饭。不一会，跑进一个抱着礼物的丫鬟，脸上都是汗，气喘吁吁的，陪笑道：“我们主人刚知道是小荷姑娘十五的诞辰，怪奴婢没有事先通知，好骂了一顿，奴婢这就来给小荷姑娘拜寿来了，这是爷为小荷姑娘准备的寿礼。”
小荷正要起身道谢，方菲菲拦住，冷冷道：“多谢关心，回去吧！”说罢一挥手把来人轰了出去。
小荷奇道，那位叔叔不是娘的救命恩人么，娘怎么这样对人家呢？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娘都没有带我去谢过人家呢。
方菲菲转脸对小荷温柔地笑，继续方才谈得高兴的话题。柳御风不得不佩服女人变脸之快，还是，当了母亲的女人在保护自己的孩子时都会有不同与平常的勇敢坚强？
那地下宫殿似乎甚大，柳御风耍了小聪明，骗过了看守他们的人，到了不允许去的地方。他们住的那片儿到处都是人，行动就被人看在眼里，成天被人监视着极不舒服，没想到转了一个弯，一墙之阁竟是别有洞天。只见此处房舍收拾得素雅干净，不知从何处引来的泉水，在脚下叮叮咚咚的欢快流淌。
这里安静得不像话，似乎主人家把打手仆人都派去那边监视他们了这里人手不够了一样，柳御风走了半天，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柳御风转了好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有看见类似出口的地方，这却是最大的奇处，既然如此，又何必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
柳御风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忙闪到柱子后面，一个声音咯咯娇笑：“快出来，除了你，别人是万不会到这里的。”出来一看，正是日思夜想的小雪。柳御风还来不及说上什么，就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了，沁人心肺的体香直钻如柳御风的鼻中，柳御风可不再上这当了，板着脸推开她，道：“又想蒙混过去……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想怎样？”
小雪笑道：“把你送给小荷当礼物啊。”
柳御风抓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微微的发凉，关切道：“小雪，怎么，不舒服么。”
小雪微微笑道：“有一个人，你一定很想见到，随我来。”
不多时，小雪领着柳御风到方才路过的小院里，小雪对里面道：“义父，女儿将他带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小雪推了一下柳御风，自己却退了出去。柳御风推开面前的门，迎面一阵浓郁的酒香扑来，定眼一看，竟然是那日在半山亭遇见的古怪男子。此时，那男子正在浅酌一杯美酒。
柳御风心中愈奇，这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怎么却是小雪的义父？但，不管怎么样，从那天在半山亭遇见他那古怪的言语就让柳御风心中不快，后来他又甩出一本来历不明的剑谱，让柳御风不快之余，又有着隐隐的恐惧……柳御风落了座，笑道：“原来是阁下。”
那男子纵声笑道：“柳御风，那天和你喝酒喝得痛快，今日我回请你！”
柳御风笑道：“那可多谢了，只是在下怕付不起酒钱。”
那男子知他指秘籍之事，道：“莫说那些没用的，来，喝酒！”
两人相对饮酒，柳御风道：“阁下……”
那男子用手势制止了他，道：“你叫我什么？”
柳御风心里怪怪的，按说应当叫他一声伯父，但是，二十岁的人叫一个三十岁的人做伯父，未免，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柳御风，那剑谱练得怎么样了？”
柳御风心道：看在你是小雪义父的份上，正不好意思问你。想罢笑道：“那是碧幽山庄的武功，晚辈是神剑门的弟子，怎可偷学？”既然叫了“伯父”，自然矮了一辈，柳御风只得自称晚辈。
那男子心中不快，哼道：“迂腐！不过也正好，碧幽山庄的武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跟我学了，便知那什么不传剑法不过是狗屁！”
柳御风道：“那剑法前辈学过？”
“无聊之余翻了两翻，哪个要去学它？”
柳御风脚底冒寒，此人如此勤奋，又有天纵之资，武功何求不高？忽然直冒冷汗，这样的人，这样的年纪，江湖上只有两个人符合，初明炼和楚星遥，虽然面前这个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但要说他近四十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二人年轻时就以绝世的武功和俊朗的相貌著称，不易老也是有可能的。
但，初明炼其人行事磊落，虽其中有些做法不循常理，但至少，方菲菲还是深爱着他的，可是竟然不让小荷见他，足以证明，此人八成是楚星遥。
男子见他半日不语，只道他心动了，道：“柳御风，我再给你个机会拜入我门下！”
柳御风呆呆的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怪不得残月盟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江湖中，抓不到小荷连他们也要带去，原来，原来不过是因为小雪是他们的少主，小雪不想误伤他们，所以要抓了他们去，像今日软禁柳御风这样把他们软禁起来。
“柳御风，你信不信，我只是不得入武林，不然，天下间有谁是我对手？以你的天赋，加上我的教导，不几日，便可拥有一身傲视武林的功夫。”
柳御风冷冷道：“前辈既然要遵守诺言，为何又不做的彻底一点？日后，前辈要以什么面目去见冰雪神女苏女侠？”
听到冰雪神女几个字，楚星遥眼中精光大盛，道：“你知道我是谁！”
见他并没有羞惭之意，柳御风微怒，冷笑道：“如此武功，如此的姿态，除了前辈你，还能有谁？”
“你既然知道了，现在也该作出决定了吧。”口口声声还不忘要收他为徒，柳御风实在无法不佩服他脸皮之厚，“多谢前辈抬爱，晚辈还是那句话，至今未改。”
楚星遥哈哈大笑，“笑啊可笑，我楚星遥枉称是天下第一……”中满是悲凉之意，忽地转了语气，厉声道：“御风！你好大的胆！我是邪道，小雪也是邪道，你不要她了么！”御风猜出了他的身份就换了称呼，一口一个前辈，真是气炸他胸膛！
柳御风沉默不语。
楚星遥道：“御风，识时务的就乖乖拜我为师，加入我们残月盟，荣华富贵武功声望，天下间人人欲得的东西你唾手可得。”
柳御风道：“可惜，我柳御风不识时务，更不屑于那些东西！声望？若有，也是不好的声望吧，这一生拼搏下来落个大魔头的名声，又有什么意思？”
“御风，你果然有趣，你说，何为正何为邪？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技不如人，被人杀了就杀了，本来就该给强者让出生存空间。嘿，你看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为了双剑和秘籍，对小荷母女做出了多少令人不齿的事情？这些你也看在眼里，你说，何为正，何为邪！”
柳御风无言以对，没错，许多人在利益面前的确会忘了一直坚持的道义，显示出彻彻底底的人性，但是，柳御风始终坚持那只是极少数，正与邪的界线到底是什么？这问题从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没错，人该正视人性，正视人性中的贪婪和罪恶，但放纵人性中卑劣的一面只会渐渐被邪恶吞噬，沦入邪道。人之初性本善，长长的岁月中，拥有许多的时间，拥有无数的机会，仁者在人生的试练中可以渐渐磨平自己人性中的尖锐罪恶，这，大概就是正与邪的区别吧。
柳御风正要说什么，楚星遥道：“御风，小雪要是嫁给你，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沦为我们一道，你却要如何！还不如现在大大方方地拜我为师，加入残月盟。”
“！我拒绝！”
门被人大力推开，柳御风一脸惊愕地看着满脸怒容的小雪，小雪怒道：“父！孩儿的婚事要自己决定，哪个要嫁给他这个身无长物空有一张嘴的大贤人！他要嫌弃我们，我们还嫌弃他呢。”罢拂袖而去。
楚星遥道：“柳御风，小雪生气了，你还不追去！”
柳御风笑道：“不忙，晚辈还有好些事情好求教前辈呢。”
“你一点也不在乎她么？”
柳御风嘲道：“前辈如此在乎苏前辈，结局又如何？”
楚星遥星目圆瞪，怒道：“柳御风！”
“晚辈失礼，晚辈实在是不明白，前辈抓了小荷母女做什么？盟主令剑于前辈来说无非是废铁一堆，前辈此来，到底所为何事？”
楚星遥道：“与你无关！”
“自然是与晚辈有关的，晚辈是小荷的朋友，受其所托，答应了要帮她寻找母亲，让她们母女团聚。”
“不劳动手，她们现在不是团聚了么！”
“可是她们没了自由。”
楚星遥冷笑道：“你想让我放了他们？柳御风，你好多事，你知不知道他们要是出现在武林中，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撕成碎片！再说，我并没有囚禁她们，她们爱走随时可以走，连你也是一样的！”
柳御风找到小雪，“小雪。”
小雪退后一步，秋水般的眼眸此时寒若冰霜：“你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小雪，你听我说。”柳御风细思一会。道：“我只是拒绝拜楚星遥为师，拒绝加入残月盟。”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柳御风也想不到，原先小雪不愿告诉他她的身世，又亲眼见他们一家惨遭灭门，以为她不过是被人追杀，不愿透露姓氏而已，谁想到她竟然有着那么高贵的姓氏？本来他们的未来就很渺茫了，如今又出现个这么麻烦的义父，他该如何是好？
小雪哼道：“有区别吗？一日为父终身是父，他在你心中再怎么不堪还是我的义父，拒绝他就是拒绝我！”
“小雪……你要我怎么办？”
小雪心中一痛，恨道：“我能要你怎么办，柳御风，你滚！”
柳御风呆立了一会，道：“小雪……你就不能跟我走？脱离他脱离这个邪派？”
“邪派？那我在你眼中是不是个魔女？”
柳御风痛道：“你……”
“你要我放弃义父，那你为何不能为我放弃那些可笑的正义！我可以不当什么郡主，但要我离开义父却是万万不能！”
柳御风愣了，脸上倏忽变得冰冷，柳御风狠道：“好，你不跟我走，那，我走。”
小雪跺脚道：“你敢……柳御风，你敢！”
“小雪，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但，除了那’可笑’的正义。小雪，这样的生活真的有意义吗？”
小雪的眼泪流了出来，从来，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她，原来被人拒绝心里是这样痛的。
“柳御风，你再走一步！”
柳御风顿了一顿，所有关于小雪的记忆一齐涌上心头，如今他的心意，和昨天不知道她和楚星遥的关系前的心意还是一样的，但是，但是无论何时，不管他怎么爱她，都不可能为她和楚星遥狼狈为奸！柳御风继续向前走去。
风声从后面传来，柳御风完全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没有动，唇角轻牵，无奈道：这就是你的行事方式啊小雪……
小荷看见血肉模糊的柳御风，惊叫出声，扑上去抓住挟着柳御风的其中一个大汉的手臂，急道：“柳大哥这是怎么了！你们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那大汉哼道：“得罪了少主，能有什么好下场？闪开！”
“小雪姐姐？不可能！你们给我放开他！”
那大汉被吩咐过要对小荷母女客气点的，忍了不耐烦，道：“少管闲事，走开！”
小荷大怒，想也不想，翻手一招千山一鹤直印那大汉胸口，这一招是碧云掌里最霸气的一招，不管对方来势如何，只提足了内力，只护好胸前要紧的穴道，直打对方要害，势如拼命，就算打不到也要迫开对手。那大汉料不到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而且一上手就是一记杀招，躲之不及，一掌翻倒在一边，吐血不止，另一个抓着柳御风的大汉怒道：“小娘养的，对你客气还上脸子了！”
“胡说什么？”小雪不知何时行来了。
那大汉面对她那美丽的脸竟然是战抖不已，道：“少主……是她先动的手，小的，小的才骂她的。”
“没用的东西，下去！”
那大汉连忙带了柳御风下去，连同伴的死活也顾不上了。”
“柳大哥……”
小雪挡住她的去路。
小荷怒道：“小雪姐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为什么要把柳大哥伤成那个样子！”
“你管不着。”见小荷满脸怒容，冷笑道：“怎么，要和我动手么？”
小荷咬牙道：“你不放他，和你动手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