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真假少年情(下)(1 / 1)
第六回真假少年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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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雪房前,殷霜霜道:“小雪就住在这里,你找她做什么?”
“敲门”见殷霜霜迟疑,手中的宝剑紧了紧,殷霜霜雪白的玉颈被划出一道血痕,殷霜霜心想此人心狠手辣什么都做的出来,她的目标是小雪,见了小雪应该会放了她,到时再出手相助怕还有一线生机。想毕便敲了敲门,道:“小雪,我是霜霜,快开门。”
恰好柳御风在小雪房中和她说话,小雪见是霜霜便要开门,柳御风调皮,又要玩偷袭的游戏,蹑手蹑脚地躲在门旁,这才叫小雪开门,小雪把门打开,楚小雪看得真切,拍走殷霜霜,直取小雪,谁知掌风扑面,却是有人从旁偷袭,后背风声又至,是殷霜霜翻身袭来,楚小雪速度虽快,又如何能杀了小雪还全身而退?情势虽急她反应也快,竟生生收手,回退好几步,堪堪躲过二人攻击。
殷霜霜看得瞠目结舌,此人的武功怕不在柳御风之下,方才只是割伤她真是大大的留情了。柳御风越出房来,怒道:“你是谁!”
楚小雪心道。没想到柳御风竟然在这里,今天就饶她一条狗命吧!心语至此,身子拔地而起。柳御风也不追,拉了小雪的手关切道:“小雪,她可伤了你没有?”
楚小雪在房顶上看着他们,心道:柳御风,殷霜霜,你们要真对小雪好,又怎么会连人都认错!冒牌货,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冒充我,,终有一天,要你碎尸万段!
柳御风道:“小雪,你究竟上哪儿惹了这么高明的对手?”
小雪道:“哼,这我怎么能知道!”
柳御风笑道:“不怕,她当她全身而退了,却不知早中了我的千里迷魂香。”
殷霜霜奇道:“柳大哥你还会玩毒药呢。”
柳御风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千里迷魂香哪里是毒药!千里迷魂香沾肤后十天之内都洗不掉,而且气味独特,走上千里都嗅得出来,我拜托安平王调了猎犬查去,不出两日,定能寻到那女贼,问个清楚。”
殷霜霜道:“柳大哥,你只出了一掌,而且原本还是留来对付我的,你是什么时候摸出的药粉?”
“知道柳大哥江湖人称什么吗。”
“飞火流星啊。”
“你以为这称号是白得的?”
第二日,殷霜霜从外边回来,说安平王说已寻得那女贼踪迹,明日就有分晓了。
是夜,楚小雪又来到将军府上,才立上屋顶,顿时大惊,只见将军府的家丁丫鬟倒了一地,也不知是生是死,楚小雪顿时脸色煞白,阵阵晕眩袭来,连忙奔入内堂寻找柳御风等。大厅中,秦将军和夫人殷无名等倒了一地,那个冒牌货正蹲在柳御风面前,得意道:“哼哼,你也落在我手里了吧!柳御风啊柳御风,今天我可等了十年了!”说话间连拧柳御风的耳朵。柳御风痛呼连连,欲提气反抗,奈何全身发软,半分力气都提不上来。
小雪道:“别白废力气了,我给你下的是双料,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姑奶奶要好好折磨你,解我心头之恨!”
柳御风奇了,歪着个头,道:”十年前?小雪,十年前咱们不是很好吗,我哪里得罪你了?”
小雪给了他一巴掌,“还在发你的春秋大梦呢!你仔细看看我是谁!”说罢将珠花扯下,圆圆的疤痕触目惊心。“想起来没有!”
柳御风想了想,想了想,答道:“没有!”
小雪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那天你和那女贼砸了我一下,害得我被人嘲笑了十年!我每一时每一刻都想着杀了你们,抽筋扒皮!”
柳御风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那个小贼……”十年前,柳御风和小雪流浪到荒山山神庙中过夜,为防被半夜里来的饥民看不顺眼,故意欺负,所以躲在神像后面睡觉,不想半夜里来了队人马,有男有女,衣着破烂,但都携带兵器,步伐稳健,双目灿然,一看便知是身怀武功的绿林好汉,两人认出他们正是假扮饥民袭击了灯伯,还将他带走的强人,吓得面如土色。那几人没有见到他们,在殿中明火烧汤煮饭,商量着如何设机关打劫有官兵护送的岳阳城首富殷家的财产。
柳御风和小雪听在耳中,又恨又怕,恰在此时,门外有武林人士挑衅,众人迎战,柳御风和小雪趁乱翻窗逃走,被那起强人中年纪和他们相若的小女贼发现,叫嚣着追打上来。
小雪左右开弓给了他三四巴掌,怒道:“哪个是小贼哪个是小贼,要不是你们,我娘怎么会死,我师父和几个叔叔怎么会死!我怎么会流浪十年!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我恨你,我恨那贱人!我恨殷家!我要杀光你们,我要把你的皮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说罢抽出靴内的短刀,狞笑着向柳御风刺去。
柳御风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抢劫杀人倒是有理了!”
小雪无言以对,柳御风瞪视着他的双眼,道:“你怎么不说要不是你娘你师父你叔叔,灯伯怎么会死!小雪怎么会和我沦落街头受尽苦楚!殷家该被你们杀光抢尽才是对的起你们是不是!”
“我,我……我不管!我只要我娘我师父,我们是正是邪又与你何干!要你多管!”
“那你为什么今天才动手,你早就有机会了。”
“要你多管!”恶狠狠地要给他一巴掌,手腕穴道却被什么东西打中,疼出了眼泪。柳御风扭头看见门外的楚小雪,连忙起身过去,“……小雪”
楚小雪见他安然无恙,倒退了一步,柳御风道:“小雪……”
楚小雪长身而去。
小雪惊道:“你,你没有中毒?”
柳御风看着楚小雪的身影,半日,才回头冷笑道:“你以为,我们真上了你的当!”说着,殷无名和殷霜霜也站了起来。
殷霜霜道:“什么千里迷魂香,世上哪里有这么神奇的毒药!”
“你们是演给我看的!”
三人相视而笑。当初她自称是小雪时,殷霜霜等就有些怀疑了,柳御风见她十年前就认识自己和小雪,大感奇怪,也就不去戳穿她。不想真小雪的出现逼得她不得不急忙下手。她的药粉老早就被柳御风掉包了,现在地上躺着的只是中了蒙汗药。
柳御风怒道:“你也太歹毒了,有什么怨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整个府的人!将军一家和你有什么仇冤,你连他家家丁丫鬟都不放过!”
小雪呆了半日,忽然吼道:“我就是恨他们!你们杀了我吧。”
殷无名道:“我们不杀你,你走吧。”
“为,为什么。”
“虽然是你家人作孽在先,但是毕竟是死在殷家手上,我们也不怪你,你走吧。”
小雪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咬了咬唇,哼了一声拧身要走,柳御风拉住她。
小雪哭道:“干什么,你还拉住我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小雪顿脚叫道:“我叫小雪,我叫小雪,我叫小雪!你们别理我。”说罢甩开柳御风的手奔了出去。
殷霜霜道:“柳大哥,她这样出去好么,她身无长技,武功又差,恐怕又要沦为贼盗了。”
柳御风依稀记得,十年前那座破庙里,他和小雪躲在残破的佛像后面,火光跳跃,忽明忽暗,身着鹅黄纱衣双缳的小小少女,赖在母亲怀里撒娇,那妇女仿佛唤她小雪……。
大清早的,将军府门外就吵吵嚷嚷的,不多时,家丁一阵风似跑进来,一叠声叫道:“中了中了,将军老爷大喜呀。”
见了秦慕云,忙忙打楫恭喜:“表少爷,大喜了。”
秦慕云急道:“中了什么?”
“中了一百三十八名举人!”
秦慕云拉了霜霜到暗处,低声道:“你不是说乱答不会中的么!”
殷霜霜委屈:“我的确是乱写的啊,还把朝廷说了一通,怎么会中呢……”
秦慕云顿足道:“唉唉,你这孩子……。那批卷的是刑尚书,最爱改革图新的文章,这不是,这不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么!”
殷霜霜道:“那怎么还只是一百三十八名?”
“朝中大臣以安于现状者多,刑尚书不敢公然反对,给你这个名次已经是大大的抬举了!唉,只希望这样的名次能不惹人注意才好。”
外边脚步声疾响,家丁来报:“安平王爷来了。”话音刚落,安平王的声音便从外边传来,“秦将军,无名,恭喜了。”
秦慕云忙迎了出去,告罪不迭,“区区小事,烦王爷亲来。”
安平王笑道:“如此还算小事,看来将军对无名的成绩不满意呀。”
秦慕云脸色微变,忙道:“不敢不敢。”
安平王拍拍殷无名的肩膀,道:“小王定要为你寻个京城的差使,日后你我可长往来了。”
殷无名嘴上道谢,心中着实奇怪,他和安平王在五六岁时认识,静妃见他生得可爱,让他在宫中待了几个月,那时年纪还太小,两人实在是谈不上什么交情,安平王为他担着这么大的风险,现在又如此热心,实在是奇怪。
安平王出门上马走了几步,等众人回去以后便下了马来,数不到五下,殷霜霜的身影就出现在大门口。
殷霜霜嗔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把舅舅吓死了!”
安平王向她打楫赔不是,殷霜霜被逗得哭笑不得,安平王忽然拉了她靠近自己,在她耳边轻道:“对我还不放心么……”
殷霜霜的脸腾地红了,又羞又喜,忍不住在安平王身上轻轻靠了一下,只一下,两人心中小鹿乱撞,如春风拂面,舒畅无比。
今日是七王爷大寿,安平王穿戴了在厅上呆坐,殷霜霜走来了也没看见。殷霜霜在他面前站定。安平王一见她,脸上便光辉了起来,忍住想拉住她手的冲动,笑道:“霜霜。”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做客?叫我来有什么事么。”
“今晚的宴会不同寻常,我要带你去。”说罢指着桌上一套男装,“你换上这个。”
殷霜霜天不怕地不怕的惯了,换了衣裳出来,随安平王去了。
宴会不过是那几个固定程序,殷霜霜见同一席上一个长相猥琐但衣饰华丽的青年公子眼熟,主人家介绍之下才知道是今科的状元,那个在临安段运河上遇到的魏靖云,想不到他长得不怎么样,却还是个饱学之士。
宴会不过是平常的宴会,安平王见殷霜霜无聊,将屋里的人和官场的总总关系细细的讲给她听。安平王一边和同桌之人周旋,一边和殷霜霜说话解闷儿,竟然做得滴水不漏,并没有顾此失彼,不仔细看还看不出两人关系密切。
殷霜霜和安平王聊得正欢,蓦然抬头看见那魏靖云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殷霜霜心中一凛,难道他认出了自己?连忙把头扭了过去。
酒至半酣,一个娇柔的声音叫道:“郡主到了。”众人奇怪,都知道七王爷有儿无女,这郡主是谁家的呀。环佩叮咚紫衫飘动,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在众人的注视中款款而来,美人儿向七王爷福了一福:“爹爹,女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七王爷呵呵笑道:“雪儿,你来了。”
“爹爹大寿,女儿怎能不来。”
七王爷执了她的玉手,起身向众人道:“诸位,这位就是本王失散多年的爱女。”
赵雪儿微微一笑,珠光在鲜嫩的唇间微微闪烁,让人心都酥了麻了,不知身在何处,殷霜霜不自信地看一眼安平王,恰巧安平王也回头看她,安平王偷偷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握。
接下来上的菜,宾客们都分不出是什么味道了,只觉得思绪还在空中飘飘荡荡,说话做事似乎都软绵绵的。
殷霜霜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到后院,除了大厅到厨房那条道路,偌大的七王府静悄悄的,灯火在喧嚣的背景下寂寞着,初冬季节,空气中还残留着黄花腐烂的香味,寒气侵肌,殷霜霜抱了抱肩膀,心中蓦然一凛,奇怪奇怪,我来这里做什么。却放不下心中的牵挂,漫无目的地转悠。
忽然,一双手攀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兰香隐隐,一个极甜极腻却让人心中一寒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霜霜……这么貌美的姑娘到这虎狼之地,不怕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么,不怕么。”
“小雪!”殷霜霜像被刺到一样猛地挣开,看着她的脸,那是怎样一种美啊,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不敢近,不敢触摸,像古刹里香烟烛火中的泥塑神像,不知道是敬还是畏,殷霜霜心中阵阵寒意,“小雪,果然是你。”
小雪道:“多年不见,霜霜就算是女扮男装,我也一眼就认出你来。”
“我们先入为主,是我们不对,但是……她也罪不致死,你又何必要去杀她。”殷霜霜本就有些怀疑,现在更认定她是那晚的女贼,想到此处,脖子上的剑痕便隐隐作痛。
“嘿,她是什么东西,也配冒充我么,拜她的同伙所赐,我和柳御风当年才吃了那么多苦,她一条狗命,多活了十年,已经是便宜了。”
殷霜霜想不到她的心肠变得如此歹毒,十年前的小雪虽然暴戾乖张,却是个善良的孩子,因此她再怎么闹再怎么不可理喻,殷家上下都由着她宠着她,殷霜霜此刻,一股莫明的不耐充斥心间,原先的千言万语瞬间化做流水。
殷霜霜道:“她走了之后我们才发现,她身上的毒药不过的寻常的蒙汗药……”
小雪忽然笑道:“哥哥。”明眸皓齿,见了她,才知道什么是羞花闭月。
安平王行来,笑道:“还想将她带来给你,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殷霜霜心中喝酣,仔细一想,两人是堂兄妹,虽然皇族亲缘淡薄,原是不这么叫的,但小雪长在民间,习惯了民间的叫法。
安平王搂了殷霜霜的肩头,“霜霜,雪儿时常提起你们,要不是你们殷家,雪儿和柳少侠早就死在饥谨之中了。”
殷霜霜道:“小雪也是太客气,要不是她和柳大哥,我们殷家只怕被山贼打劫,万劫不覆了。”
安平王倒奇了,小雪口口声声说殷家兄妹和柳御风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是仅存的美好记忆,霜霜亦是个重情的女子,怎么两人说话却是冷冷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