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身世之谜（下）（1 / 1）
第五回身世之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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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御风问了盘旋在心头的疑问，白云鹤拧眉半日，道：“他们，应当是残月盟的人。”
“残月盟？”殷霜霜惊道：“传说中的黑道联盟！但已十数年没什么动作了。”
白云鹤忧道：“他们此行，怕是为了小荷姑娘。”
“但是小荷当时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他们为难我们又是何用意？”
“这……连老夫也不知所以。”白云鹤摇头叹道：“残月盟，残月盟，无缘无故，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复出，奇怪……”
“前辈，前辈。”殷霜霜唤道，殷霜霜道：“林大哥他们说的不错，前辈还是快回碧幽山庄去吧。”
白云鹤看着院中空地上正在练剑的小荷，笑道：“不妨，已经出来这些日子了，也不差这几天。”
殷霜霜道：“前辈对小荷真好，前辈恐怕早就默认小荷为方三小姐的孩子了吧。”
柳御风沉声喝道：“霜霜！”白云鹤果然微微一颤，面上却不露痕迹，殷霜霜不理柳御风，逼问道：“杨承杨前辈已经告诉我们小荷的身世了，前辈不须再隐瞒。要真是为了小荷好，还不如将她的身世告诉她，不然空口白牙，叫她退出躲避，她又怎么肯！”
白云鹤掂量半日，最终将十七年前一段往事告诉了他们。
小荷的生父初明炼原是西域人，二十岁入中原武林，他武艺超群，一入中原就打败了好几个成名高手，不多时日便声名大噪，又加上为人正直仗义，中原武林名士莫不喜与其往来，短短几年，就闯下了好大的名堂。
当时的天下第一庄还非碧幽山庄，乃是蜀中的玉泉庄，玉泉庄主苏青凤和碧幽山庄前庄主方剑笙乃是八拜之交，两人都是武林盟主的最佳候选人，数年的争斗反而让两人结为莫逆，最后还是苏青凤助方剑笙登上了盟主的宝座。苏青凤有一子一女，儿子苏景明武艺平平，最让苏青凤头疼，女儿苏雪衣被誉为冰雪神女，深得苏家武学的精髓，苏青凤对这个女儿好不得意。
却说方剑笙的大女儿方盈盈已到了出阁的年龄，方剑笙不舍将女儿嫁了出去，遂在碧幽山庄摆开擂台，摆上紫霜剑为嫁妆，比武招亲，只要武艺超群，美人宝剑便归其所有，前提是得当方家的上门女婿。方盈盈貌美如花，江湖中对其倾心者大有人在，方剑笙又如此大方，拿出号称天下第一利器的紫霜剑给女儿做嫁妆，当碧幽山庄的上门女婿对很多人来说又是求之不得，一时间青年才俊云集昆远县，将个小小县城塞的满满当当。
初明炼是少年侠士，朋友们非拉他去见见那位千娇百媚的苏大小姐不可。这一去，初明炼看得技痒，忍不住一个翻身上了台，好个初明炼，如宝剑出鞘，锋芒毕露，求亲者们如潮水退去，台下叫好一片，方天阙不住抚须大笑，看样子满意至及。
正当方天阙执着初明炼的手宣布他是胜者的时候，台下翻上一个俊逸青年，看来比初明炼少了几岁，目似明星，面若敷粉，只教众人暗暗喝彩！
那青年展颜微笑，指着初明炼，道：“谁说没人来了？让在下领教领教！”
初明炼正愁不明不白地要当人家的倒插门女婿，见了他岂不欢喜？就算那无名男子赢不了他，能拖一时也好。两人均面带微笑，拉开了架势。
此战却出人意料地持久，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了整整一日一夜，众人直等了一日一夜，看得既酣畅又惊讶，江湖中何时又出了一个好人物儿？
第二日，以初明炼输了一招结束了战斗。两名青年握手而视，大有惺惺相惜之意。如此结局出乎众人的意料，却也不坏，纷纷向方天阙贺喜。
不想，那青年在方天阙宣布他是最后的胜利者之后却微微一笑，回身挚了紫霜剑在手，把玩一会，连声赞道：“好剑，好剑！”方盈盈见他半眼也不瞧她，脸上有些不好看，方剑笙心中亦有些不喜，那青年游剑舞了一套谁也没见过的剑法，心满意足地收剑回鞘，回身向方剑笙笑道：“此剑我笑纳了，告辞！”说罢转身就走。初明炼拦住那青年，道：“此剑是方大小姐的嫁妆，兄弟你还未娶方小姐，怎可拿走此剑？”
那青年奇道：“我还当得此剑可顺道娶方小姐，嘿嘿，真会有人单为小姐而来？”
“你……”初明炼气得脸色发白，“你要走可以，把剑留下！没听说过没娶新娘子先拿嫁妆的！”
“莫非是兄台你想要？”那青年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模样可爱至极，“你想要？想要剑还是人，兄台如此气愤，想必是要人了。那人小弟让给你了，我走了！”说罢纵身飞出，踩着众人的头飘然离去，众人有心拦他，又如何拦得住？方剑笙大怒，一叠声要人拿那小子，碧幽山庄弟子领命而去。据说，碧幽山庄弟子追踪了千里，竟然未能动他分毫。方剑笙气得不轻，誓要杀了那小子，夺回紫霜剑！
初明炼古道热肠，约了几个朋友也追了去。那青年甩开碧幽弟子的追踪，专和他们捉迷藏玩耍，初明炼等被他耍得团团转，恨得众人牙痒痒的！
正没头绪，冰雪神女苏雪衣忽然出现，一下子就找出了青年的所在。那日，苏雪衣着一身雪白的纱衣，立于古松之上，飘飘若仙，直把众人看得呆了。
那一战自然是败了，那神秘青年古怪机灵，又有神兵利器在手，众人纠缠不得，他又无心输赢的，不多时便被他溜了，从此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
苏方两家交情极好的，碧幽山庄受此大辱，苏雪衣自然要追究下去，那神秘青年的武功初明炼是见识过的，不放心她一人前去，因此两人结伴而行。
这一查，就是两年多，两名青年男女，又都是绝妙的人儿，日久生情是再正常不过了。他们二人的爱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江湖中传为佳话。
却说在此时的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残月盟，残月盟是几大黑道家族自发的联盟组织，据说盟主楚星遥年纪很轻，不动一兵一卒就令天下黑道人物帮派自动加入，传得神乎其神。楚星遥登上其位后，令黑道势力大增，大有一举吞并中原白道之势，又听说楚星遥武艺不凡，手持一口泛着紫色寒气的宝剑，摧金陨石，削铁成泥，他与人动手从不轻易出剑，一出剑，便要饮饱了鲜血才肯回鞘，在其手上吃足苦头的侥幸留命的武林人士都惊恐地叫他饮血狂生。
初明炼和苏雪衣分析一回，觉得楚星遥十有八九就是在碧幽山庄夺剑的神秘青年，两人又苦查了好些时日，终于找到了残月盟的根据地。
白云鹤忽然停下不讲了，小荷急问：“那后来呢？”
白云鹤摇头道：“后来只听说初明炼和苏雪衣似乎和楚星遥关系密切，楚星遥有意要他们加入残月盟，哼，他们怎么会答应楚星遥那狗贼？”
柳御风看他目露凶光，知其对楚星遥是痛恨至极。白云鹤细思一会，又不动声色地讲下去，“当时江湖上发生的好几起事件都和初明炼有关，江湖中人开始怀疑初明炼已经加入了残月盟，只是苦无证据。”
正在此时苏雪衣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和初明炼吵了起来，直至大打出手，初明炼手下留情，让苏雪衣在身上刺了个大窟窿，苏雪衣不顾他死活负气而去，这下江湖中人多半认为初明炼必是加入了残月盟，苏雪衣才怒而伤他。初明炼百口莫辩，有些受残月盟欺凌的卤莽子弟，不问缘由便来找初明炼麻烦，初明炼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眼看就要命归黄泉了，这时哪怕是个手无寸铁的黄口小儿都能制他于死地，又如何能够反抗？幸好碧幽山庄的三小姐方菲菲路过，制止了他们，将初明炼带回到碧幽山庄调养。
两年前的比武招亲大会上，方剑笙对初明炼是极其满意的，也不理会外人的议论，将他留在庄中，派人细心照料。不久，初明炼伤势好转，方剑笙不顾众人反对，将三女儿方菲菲嫁给了他。他安心在碧幽山庄做上门女婿，和方菲菲鸾凤和鸣，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外界对他的无端猜测也就不攻自破了。方家人见他成日里笑容满面并绝口不提苏雪衣一个字，都暗暗高兴，只当他早放弃了和苏雪衣那份情感，一心疼爱方菲菲了。
白云鹤双手紧握，眉头纠结，痛心道：“谁知……他们成亲才一载，他就为救苏雪衣杀人夺剑，完全不顾碧幽山庄对他的恩情！”
小荷倒吸一口凉气，也不敢追问，只愣愣地看着白云鹤，白云鹤道：“苏雪衣被楚星遥捉去，要初明炼拿盟主令剑交换。初明炼偷剑时被老庄主看见，他就，他就下手杀了老庄主！”
小荷惊呼一声，不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群雄听说了此事哪个肯罢休！苏青凤苏老爷子带了义愤的英雄们直捣贼窝。哪知，去的人仅有十数好手生还，初明炼和楚星遥联手，只怕天下没有几人能在他们手下过上十招！这一战江湖中所有的名门大派几乎都派有人出战，所以也几乎所有的正派人士都和初明炼楚星遥二人有着血海深仇。小荷才会被各路人马追杀。”
“那小荷的母亲是被哪路人抓去的岂不是没有了头绪？”
白云鹤看着小荷，安慰道：“天下武林还得卖碧幽山庄个面子，谅也不敢太为难三小姐。”
殷霜霜奇道：“那是十七年以前的事情，当时小荷还没有出生，初叔叔应该又和方三小姐一同生活了三四年才对，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该报的仇也早报了，怎么还拖到现在？冰雪神女又去了哪里？这十几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楚星遥那厮原来也是痴迷冰雪神女，她为了逼楚星遥退出中原武林自尽了。不然只怕连苏老爷子也回不来了，中原武林不知要多受多少灾劫。”白云鹤道：“所以直至今日，苏家的人只要开口说话，武林正道人士莫敢不从，连碧幽山庄都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初明炼身受重伤，苏老爷子将他带回碧幽山庄。那些名门正派们相邀上山，要杀初明炼报仇，见他不死不活的模样，不想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痛骂了他一顿，派人看好了他，等他伤好了再杀他。”说到此处白云鹤长叹一声，”要是当时就杀了他，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子了！”
可怜方菲菲一片痴心，明知道他并不爱她，还杀了她的父亲竟也不怪他，半夜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初明炼救了出去。第二日不见了初明炼，群雄闹将起来，方菲菲一口咬定与她无关，并不知道初明炼在哪里，无论人怎么说都没用，通州四虎之一金大魁当下就奈不住，抡起一双大锤教训了方菲菲一顿。方菲菲虽出身于武学世家，但是方剑笙嫌她资质不足，不肯教她碧幽武功，凭她看来的粗浅功夫，怎么敌得过金大魁这种小有名气的人物？三招两招就被打得头破血流，看在碧幽山庄的面上，他那三个兄弟及时制止了他，不然方菲菲只怕会吃大苦头。
经这一闹，众人看方菲菲那娇娇怯怯，懦弱不堪的模样，均心生怜爱，大半信了她了，不多时就各处散去，分头去找初明炼。
又过了一日，方菲菲竟然也平故失踪，房中门户紧琐，又没人见她出去，，那手法和初明炼失踪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她将银钱衣服打包得干干净净，还顺带带走了盟主令剑和从楚星遥手里拿回的紫霜剑。
群雄惊怒，方氏兄妹气愤之余当众宣布方菲菲和碧幽山庄再无关系，她的死活和碧幽山庄再无干系！还发出通告，凡是拿回盟主令剑者，碧幽山庄必倾力举为新盟主，另外附送碧幽山庄不传剑法秘籍！
此话一出，群雄哄然而去，均誓取宝剑秘籍。从此江湖几多风雨。
小荷听罢黯然不语，柳御风轻拍了拍她的头，白云鹤道：“话虽如此，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真敢放肆伤了三小姐……小荷，你母亲你寻不了，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说罢起身而去。
白云鹤告辞而去，小荷看着他半日，满眼不舍，却也不好留的。白云鹤又叮嘱了几句不要寻母的话，方才去了。此时已是秋末，万物萧索，小荷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好惶然。
转眼快到三年一度的举试了，秦慕云每天都急得团团转，胡子头发转眼白了一大半。殷霜霜道：“舅舅，您担心也没用。哥哥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
秦慕云苦道：“我知道他不会有事，但举试没几天就要考了，我已经托人给他办好了一切，他要是在考试前好不过来那可怎么办？难道又要再等三年？哎哟，愁死我了！”秦慕云说罢又走来走去，还自己和自己生气：“你们这两个小东西！打小就会骗舅舅，千防万防，还是上了你们的当！哼，以后再听你们的话我就，我就，我就在大姐面前一头撞死！”
柳御风在窗外听得真切，闪身进了内院，推开殷无名的房门，拍他起来，殷无名先睁眼睛，机灵地扫视一遍屋内，见就柳御风一人，翻身而起，顿时满面光辉，哪里还像个病重的人？柳御风将听来的话拣重点说了一遍，叹气道：“秦叔叔都为你愁成那样了，你就不能依他考一场试吗？”
殷无名道：“朝廷古怪，崇文轻武，各地军队能减就减，连守边军营里也要安排个酸酸的文人指手划脚，舅舅逼我去考试，想让我成为一介文官，别说我考不上，就是考上了，天天看那些迂夫子的脸色，那不是要我的命么。朝中文官繁多，如今辽人在北边虎视眈眈，皇上又一心听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会纸上谈兵的老酸才的话，哼，长此下去，宋亡是迟早的事，我又何必去当个破官，领几分俸禄？还不如回家做生意来得自在。”
柳御风道：“歪理还不少，说的道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太过了些。不过……”柳御风奸笑道：”小弟要闯荡江湖为民除害，管不上家中生计，有老兄帮忙打点也是不错，哈哈哈哈。”
殷无名哭笑不得，柳御风竖起一根指头在唇间轻嘘了一声，殷无名会意，三步两步奔床上躺好，眉眼下垂，转眼又成个病央子。
明天就是科举大考了，秦慕云每天差人来看殷无名几十次，害得殷无名连活动筋骨的时间都没有了，直躺得腰酸背疼，他倒还好，秦慕云却生生急病了，躺在床上水米不进，把将军府吓得个人仰马翻。柳御风偷偷找了殷无名，要他起身去见秦慕云，殷无名道：“舅舅就那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我包管明天开场后舅舅马上就好了。”
秦慕云在卧室里嗐声叹气，殷霜霜的汤碗被推了回来，无奈地放在一旁，安慰道：“舅舅，哥哥本就不喜欢读书为官，再说我们殷家的产业还得要哥哥继承，他不参加考试也是好的。”
秦慕云摇头痛道：“小孩子家家，知道些什么！当官可比做生意赚钱多了，没听说过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吗！”
“舅舅，您说的那是贪官！哥哥为人那么正直，是不会当贪官的的！虽然……做生意难免会有点小算计之类的。”
秦慕云叹道：“现在整个朝廷都被文官把持着，舅舅这个将军衔看起来不错，其中的苦又哪是你们能了解的？”
殷霜霜暗道：说来说去原来都为了舅舅自己。
秦慕云忽然握住殷霜霜的手，“霜霜，殷家世代经商，你也知道，商家和官府联系紧密，你哥哥要是在朝廷有个一官半职，对殷家有多大的利益你也是知道的，你就帮帮你哥哥吧。”
殷霜霜道：“我有心帮也无能为力啊，总不能把他搬到考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