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碧幽之行(上)(1 / 1)
第三回碧幽之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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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痕把柳御风丢在泊在长江边的船上,命令船家即刻开船。船家唯唯诺诺,哪管什么月黑风高?连忙拔篙起航。
柳御风内伤不轻,又被这么一掷,五脏欲碎。柳御风不满道:“前辈,你这是做什么,大黑天的把小荷丢在荒郊野外出了事可怎么办?”
离痕哼道:“我门的武功就是学了些皮毛也能防御小贼的。小子,你对这丫头无意,着急她做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着急着急你自己的小命!”
“我不放心,要回去找她!”
离痕右手一探,揪住柳御风的后颈摔了他个大跟头。“现在可还轮不到你说话,再说……”又掏出那个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不跟紧老娘,失了老娘的踪迹你还找得到个屁!想杀老娘就乖乖的放出本事来!莫让老娘等得牙都掉了!”
殷府内,夜半。碧云水榭二楼还亮着灯火,小荷收拾好行囊,其中无非是殷伯母给的一身衣裳,几件儿较值钱的首饰,小荷想了想,把那日带回来的柳御风的衣服和一块玉牌放了进去。那夜她被丢在荒郊野外,离痕的做法真是让她莫名其妙,呆立了半晌,小荷辩明方向,寻路回了客栈,想着母亲,忍不住又流下泪来。本想离痕前辈既不愿意说,那唯有到碧幽山庄找人问个清楚,父母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总有人会认得他们,知道他们的故事,但想到柳御风现在下落不明,殷家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去,所以只好先回殷家报个信再做打算。幸好柳御风衣服里还有些钱粮,免了小荷一路的困苦。
回到殷家禀明一切,殷霜霜当下就决定和小荷去碧幽山庄,殷家人当然一口拒绝,说什么两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有个闪失可了不得!又说三年一次的文举就在今冬,在京的舅舅要殷无名早些进京,在他那儿温习功课,准备考试。让小荷安心在这儿住着,等柳御风有了消息再做打算。小荷知道殷家二老是为她好,不想她伶仃孤苦地在外漂泊,可是那离痕前辈手段高明,此次拉了柳御风去,明摆着不让她再追寻母亲,要等到何时才有他的消息?每当想到母亲在仇家的手里小荷就又急又痛,巴不得马上到母亲身边,生生死死母女俩一同承受,也好过现在无尽的担忧烦恼。
小荷决定不辞而别,只身到碧幽山庄去。摆了一封信在桌上,小荷提起包袱打开门,却愣了,门外一身白衫笑吟吟地立着的不是殷霜霜是谁?殷霜霜道:“我就知道你打算不辞而别。”
小荷垂目黯然道:“殷姐姐,你不要拦我,殷家对小荷的大恩大德小荷没齿难忘,小荷如此,也是无奈之举。”
殷霜霜笑道;“我不拦你,我要和你一起走。”
小荷吃了一惊,见殷霜霜穿着练功的衣裳,又背了个大包袱,心中明了,殷霜霜早就想离开家去闯荡江湖,去结识英雄豪杰了,只苦于找不到机会,父母看得又紧。在这一点上,殷家二老倒是能达成共识,任她怎么说也不放她出岳阳城一步。父母就是这样,说什么孩子应该到外面去历练历练,吃点苦才明白些做人的道理那都是说给别的父母听,一轮到自己的孩子,就什么都是瞎扯淡。
两人鬼鬼祟祟地摸到后门边上,正要开门出去,旁边的竹阴下一声咳嗽,两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行出的竟然是殷无名,殷无名一脸寒霜,斥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会带小荷不辞而别!”说罢探手抢了殷霜霜的包袱,冷冷道:“你走!看你到外面吃什么!别混了几年混出个女大盗来,丢我们殷家的脸!”
殷霜霜陪笑道:“好哥哥……”
殷无名只做不理,殷霜霜陪笑摇了摇他的手臂,殷无名倒撑不住笑了,拿折扇照殷霜霜额上敲了一记,笑骂道:“死丫头,真拿你没办法。”说罢把包袱还她,殷霜霜抱着殷无名的手臂正要道谢,殷无名道:“别谢得太早,我还没答应放行呢。”
“哥哥……”
殷无名笑道:“明日我就和爹娘说要上京,你和小荷就说要跟着去解闷儿,到了京城还不由着我们?舅舅又是好糊弄的,又免了爹娘担心。”
殷霜霜喜道:“原来哥哥都认同我们了!这样当然最好了。”又对小荷道:“我们且忍耐几日,从这儿到京城,行水路不过是数日,又可顺便打听柳大哥的消息。”
殷无名在那边哀叹:“我的银子啊……这一去我经手的商号又落爹爹手里了……”
第二日,三人带了些家丁仆从行李物品,辞了殷家二老开船望临安方向去了。殷家二老见霜霜和小荷不再坚持,高兴得很,多多地给他们准备钱粮,也不去想为啥这三个孩子坚持要马上走,更不知道昨夜那段故事了。
船颇大,分上下两层,下层住人放行李物品,上层雕廊画栋的装修得极尽豪华,殷家兄妹和小荷一路赏玩饮宴倒也不觉旅途寂寞。且说十年前,北宋大旱,民不聊生,辽军乘机南下攻破北宋首都汴京,皇孙公主金珠宫人被掳去无数,大宋百姓拖家带口背着身家财产一路哀号着到辽地为奴。宋政府割地求和苟安南方,建都临安,是为南宋。如今他们三人去的便是新都临安,从岳阳到临安一路皆可行水路,又是顺流而下,自然轻便得很。
这日已快到临安了,只见两岸景色越来越繁华,沿岸绣楼掩映在依依垂柳之中,对水那面儿莺歌燕舞,满楼红袖招,原来这两岸皆是烟花之地。三人在水上漂泊了好几日,见临安已到,岂不出来观望玩耍的?这一出来不打紧,可生生惹出了天大的祸事。
三人在船头赏玩着两岸的景致,殷霜霜尽量拿文雅的字眼和小荷解释呼唤过路的游船过去的花红柳绿的女子是怎么回事。殷无名正寻思着这儿的姑娘素质挺高,得在临安寻几个能歌善舞的巧人儿回岳阳去充实自家的妓院好好赚上一笔时,惊觉周围安静了许多,只见岸上船上的男男女女都望着他们一行三人,女的不时交头接耳暗暗品头论足,男子不是呆呆的说不出话就是摇头晃脑像是欣赏名家手笔。殷无名眉头一蹙,暗叫不好,殷霜霜以前在岳阳抛头露面的不打紧,全城人都知道她是殷家的大小姐,又加上武艺高超,纵然无数男儿慕其美色也只能远远观望不敢放肆。今天在这烟花柳巷,又是远来的客人,更兼有小荷这个绝色丫头,怎能不惹得众男女翘首观望?
殷无名催她们二人速速入舱,殷霜霜不知其意,但见兄长神色严肃,也不多问,拉了小荷就要回去。却觉船身微荡,像是什么东西靠了过来,殷霜霜回头见一艘精致的小船已贴住他们的画舫,舱中钻出一个手持描金扇的少年公子,少年公子向殷无名打了一楫,殷无名一面虚笑还礼,一面催二人进舱,两人在舱内听那少年公子自报名号,说是什么什么宰相之子。殷无名暗哭:这样的人可得罪不起。也不报出舅舅的姓名,只说是某地的举生,家遥路远,早些上京准备大考。
两人不咸不淡地客气了好一会儿,那少年苦苦邀他们上门做客,殷无名苦苦的推辞,眼见就要靠岸,殷无名暗暗松了一口气,推说舟车劳顿,要先寻下处,他日再登门拜访,那少年也只得由他们去了。殷无名携妹妹小荷下了船,上了舅舅派来接的马车轻尘而去,余下仆人打点行李包袱。
那少年的家仆看那马车非比寻常,又见殷无名一行辎重繁多,对那少年道:“公子,我看他们几个并不像那小子说的那样简单,方才一定是敷衍公子。”
那少年被殷霜霜看了一眼,身子早酥了半边,听家仆如此一说,冷笑道:“他们如此大的阵仗,瞎子都瞒不过,你去向那船家打听,他们是什么来头,到京究竟住在哪里。”说罢脸上又露出痴迷的笑容:“好好查清楚了。那美人日后定是你的少奶奶!这样端庄秀美的美人,再加上那个小丫头,我魏靖云真是艳福无边。”
殷无名的娘舅秦慕云见了他们兄妹高兴得不得了,连说他们前日送书说他们今日到京他还不信,心想离大考还有好些日子,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殷无名暗压住笑容,说道:“母亲还有事情叮嘱孩儿,所以早些上京,办好了事情直接入场参加考试。”
秦慕云奇道:“你娘能有什么事情要你这孩子办的?告诉舅舅,舅舅派人帮你办妥。”
“母亲说她少年时认识一名高人隐士,不但文采风流,还能预测祸福未来。母亲要我在京住上几日就去寻他,在他那儿读书求教。”殷无名神秘兮兮地靠近舅舅,压低声音道:”母亲说,兴许还能从高人口中知道大考的试题呢。”
秦慕云听了心花怒放,连声赞好。他比殷夫人少了几岁,对这个姐姐本就不甚了解,再加上以前姐姐经常结识些古怪的武林人士,殷无名这么一说便有八分对景,竟然丝毫不加怀疑,不几日就收拾行装打发他们去了,这是后话且按下不表。
且说在晚宴上,秦慕云收拾了一大桌子为殷无名等接风洗尘,说到沿途的故事,殷无名长叹一声,把河上一幕添油加醋地说了。秦慕云一听是宰相之子就矫舌不下,连连摇头,责怪道:“无名,你也是大家出身,怎么能让霜霜抛头露面?霜霜这样貌美的姑娘让那浪荡子盯上了可如何是好啊!”
殷无名愁眉苦脸,自责道:“都怪外甥不好,没有看好妹妹。事到如今,外甥倒有一个主意,外甥想让妹妹同外甥一齐出门去寻那位高人,这样就算那什么宰相之子寻到门前也寻不着,舅舅也不致得罪宰相,舅舅认为如何?”
秦慕云沉吟半晌也只能点头应允。殷无名和殷霜霜打了对眼,心中欢呼雀跃。
不几日,殷无名三人辞了舅舅一家,弃了大部分辎重,带了几个岳阳带来的家仆快马望北去了。到了城外,殷无名给了仆从一些银两,谴他们各自散去,三人神不知鬼不觉,从此逍遥自在。
殷霜霜第一次远离家门,还可去拜访武林名门碧幽山庄,好生激动,把马拍得飞快。殷无名摇了摇头,笑容中隐隐带着些许惆怅。小荷小心问道:“殷大哥,你不高兴吗?”
殷无名笑道:“若丢下你不管我们就真危险了,御风肯定说我们凉薄无情,还不杀了我们!我只希望霜霜这次江湖行之后能收敛性子,江湖上刀剑无影,我不要她当什么侠女,平平安安地嫁个好人家就好了。”
小荷羡慕道:“殷姐姐真幸福,有个这么好的哥哥。”顿了顿,问道:“小荷见不时有岳阳的人来找殷大哥,是不是柳大哥有什么消息了。”
殷无名点头道;“是的。奇怪的很,离痕前辈和他又回了趟岳阳,也不知道他们搞的是什么鬼。我已经吩咐伙计见到他们叫御风赶来碧幽山庄和我们汇合。我和霜霜没有什么来头,你要询问的事情只怕你自己也说不清,碧幽山庄的人是不会轻易透露什么给我们的,要是御风在,凭神剑门和碧幽山庄的交情和他现在在江湖上的名声或许能帮得上忙。”
小荷道:“我相信,到了总有法子的。”
殷无名扭头看她信心十足,心中大慰。
殷霜霜远远的立住,向他们招手:“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去那儿打尖。你们怎么和春游似的,照这样什么时候才到得了碧幽山庄啊。”
殷无名泡在热水里舒服地伸了伸懒腰。殷无名从小锦衣美食娇生惯养惯了,到了哪里都极为讲究,这不,大热天的他还非要店家给他烧热水洗澡,还不要店里的脏桶,非要到街上买个上好的木桶给他。殷霜霜叫他干脆背个桶上路得了。殷无名对妹妹的揶揄不以为意,钱是他赚的,自然花得比妹妹这个赔本货理直气壮了。纸窗的一角捅进一根竹管,一股浓烟冒了出来……
外面的人看映在窗上的影子头一歪睡倒了,看看左右无人,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阖了门便大肆翻检殷无名的衣物,半天,竟然一两银子都没有看到!旁边挂着一块玉佩,看着挺值钱的,小贼拿在唇边哈了哈,袖子擦擦,哈,果然是好东西!小贼不甘心地回头找钱,不期对上殷无名似笑非笑的眼睛,大惊。
殷无名晃着手中的大叠银票和几张金叶子,“小兄弟,你找这个吗?”
一般的小贼被人发现了还不撒腿就跑!这小贼却见财胆大,也是欺殷无名一个白净的公子哥儿,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竟尔直抢过去,直向殷无名后颈大穴抓落,谁知眼一花,一大勺水劈头盖脸地兜来,小贼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落在殷无名手里了。小贼的帽子掉在地上,垂下一大把青丝,竟然是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儿。
殷无名倒吃了一惊,“你怎么是个女的?”随即笑了:“竟然敢在人洗澡的时候偷袭,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那女贼听了反倒嘿嘿笑:“识相的赶紧把钱给我,不然我就喊人了!”
殷无名想不到她会来这招,但要殷无名毫无赚头地给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殷无名冷笑道:“你喊啊,你倒是喊来我看看。”
没想到那女贼真个大喊大叫起来,“救命啊,非礼啊!”
殷无名险险栽倒,原本想好的说词一点都用不上了,看来想像柳御风那样和平解决争端是不可能了。
喊声果然引来一大群人,见此情景都怒目而视,大骂殷无名衣冠禽兽。殷无名一个不严实被女贼挣了开去,女贼装模做样地捂脸跑了出去,殷无名欲哭无泪,她要是跑了他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等等”一只纤纤玉手拦住女贼,是殷霜霜。女贼不知好歹,还哭道:“这位公子轻薄我,请各位叔叔伯伯为小女子做主。”
围观的人已经有几个撸起袖子要去揍殷无名了,殷霜霜冷笑一声,伸手轻拢她湿湿的刘海,露出右额一块鸡蛋大的疤痕来,那张秀气的脸蛋马上逊色不少,围观的人噫了一声,眼中均露嫌恶之色。殷霜霜道:“姑娘,依你的尊容,我看我哥哥是不会对你感兴趣的。再说,这是我哥哥的房间,现在我哥哥在洗澡,你怎么进来的?莫不是看中我哥哥英俊潇洒,意图轻薄于他?”
众人大笑,女贼无地自容,巴不得夺门而出,却又被重重人挡着,又羞又惧。殷无名笑道:“霜霜,得饶人处且饶人,话别说那么绝嘛。”
殷霜霜道:“我这是学柳大哥的,他要是在,肯定还加上几句‘人家公子守身如玉不愿被你玷污,你就反咬一口是不是?’”
殷无名哭笑不得,“你都给御风教坏了。”说着抱拳划了半圈,“诸位见笑了,没什么大事,你们看我这样子还……”
众人知意,群相讪笑而去,那女贼却不走,反抓住殷霜霜的手臂,激动道:“柳御风?你是说柳御风?”
殷霜霜道:“没错,是说他。这两年的武林新秀,神剑门的柳御风。你不是认识他吧。”
女贼恍若未闻,只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十年前?你认识他没有?”
殷霜霜奇了,“你真认得柳大哥?十年前,他和小雪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所以认得,你不会是……”殷霜霜踟躇半晌,不住地打量面前的女孩。
女孩花容失色,愣了半晌,喃喃道:“真的是他,真的就是他!我还当同名同姓。”
殷霜霜道:“你,你……你是谁?”
女孩咬唇道:“我是小雪。”
“小雪!”殷霜霜真是不敢相信,十年前那一身傲气,颐指气使的小雪怎么落魄成这副模样了?
殷霜霜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殷无名听得此言衣服还没穿齐就走了出来,也上下打量她,“小雪?你真是小雪?”
“怎么,不像么?我知道,现在的柳御风和我完全不一样了,你们不愿意认我。”
殷无名讪笑道:“不,不是的。只是听说七年前你们翠微居被人灭门,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还,变成这副模样……”殷无名看着那鸡蛋大的疤直咽唾沫。
小雪捂脸道:“我也不想这样,我已经饿了三天了……”。还怪大少爷你太招摇了,不来偷你对不住自己啊!
殷家兄妹和小荷在楼下看小雪狼吞虎咽。好容易等她吃饱了,殷无名问道:“小雪,这七年你过得怎么样?我们家人和御风时常挂念你。”
小雪瞄了瞄大堂中看着他们的人,迟疑不敢开口,刚才还一个喊抓一个喊拿的,现在却和和气气的一起吃饭,能不引人注目么。殷霜霜笑道:“哥哥,小雪的衣服湿了,我先带她去换吧。”殷霜霜脸上也有些红,刚刚得出门行走太过兴奋了,刚才损小雪损得厉害,这下以后可不好说话了。
给小雪梳洗一番,殷霜霜翻出自己的首饰,招呼小雪坐下,殷霜霜把小雪的头发解开,另给她梳了个样式。殷霜霜把她额前挡住伤疤的长刘海通通挽起,归到头顶的总髻,露出小雪光洁的前额,小雪摸着巴痕默不作声,殷霜霜微微一笑,拉开她的手,将珠花固定到发髻上,那珠花甚长,一端正好轻夹在小雪右额的伤疤上。一张完美的脸出现的铜镜里面,小雪惊讶道:“这是我么?这是我么?”
小荷赞道:“霜霜姐,你的手真巧,华而不俗,很适合小雪姐姐。”
小雪道:“霜霜,谢谢你。”
殷霜霜愣了愣,微微一笑。
殷无名简单地说了此行的目的,还说柳御风不久就会赶来,邀小雪和他们同去碧幽山庄。
小雪道:“你是碧幽山庄的后人?”
小荷黯然道:“只是猜测而已。”
一路无话,这日到得碧幽山庄所在的昆远县。四人决定先寻下处再从长计议。
四人在县中住了好几日都不见柳御风赶来,心中好不急躁,殷无名担心柳御风是不是没有收到他派人传达的信息。这日在灯下,殷无名做了一个详尽的碧幽山庄的人员图表,蹙眉半日不语。
殷霜霜问:“哥哥,你发现了什么?”
殷无名摇头道:“碧幽山庄年四十到四十五岁的弟子除了死去的方家三小姐之外,一无异状,奇怪,如果小荷不是碧幽山庄的人,那她那身碧幽山庄的武功又从何得来?”
殷霜霜道:“碧幽山庄的武功不得外传,离开碧幽山庄的弟子连亲子都不能私自传授,但如果有人因某种原因私传了碧幽山庄的武功给小荷的母亲呢?就像小荷的母亲传授小荷一样。”
殷无名道:“但方剑笙那一代人只得他一个,碧幽山庄的创立者只收了他一个弟子。要是和小荷父母同代的碧幽弟子传授武功给小荷的母亲,时间上又有些来不及。”
殷霜霜凝神思索了一会,玉指轻点:“这个会不会是撒谎呢?”殷霜霜的手指点在方菲菲的名字上。“要想隐瞒什么,推在死人身上再容易不过了。”
“咣,咣咣”“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正宗碧幽山庄的武功了,不看白不看,看了不正宗不要钱了!都来瞧一瞧看一看!”殷无名穿着不知哪弄来的卖把式的玄色衣裳,裹了大红头巾,系了大红腰带,手上脚上护手绑腿裹得紧紧的,一手捏一面大锣,扯开嗓子喊:“各位父老乡亲,爷们兄弟,今日借贵方一块宝地寻口饭吃,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兄弟我行走江湖,凭的是一口真本事,兄弟不会别的,就会一套碧幽山庄的武功,不正宗可白看,不要钱啊。”
殷霜霜和小雪好容易忍住笑,殷无名本来是细皮嫩肉的斯文人物,穿了这卖艺的衣服,真是不伦不类,还没等他摆好家伙开场,就引来了好些姑娘大婶围观。殷霜霜和小雪也各自拿了家伙敲敲打打,娇声叫卖。昆远县的人只见过耍猴攀竿抡大锤的,这耍碧幽山庄武功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谁不知大名鼎鼎的碧幽山庄就在昆远县呀,跑到龙王门前卖水,关公面前耍大刀,还敢自称正宗,谁不来看笑话?因此哗啦啦地围了一大圈人,将个宽宽的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远些的人原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如此热闹,也忙忙地挤进来看。
殷无名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抱个拳抡了一圈,笑道:“各位各位,有碧幽山庄的高人兄弟没有?有的话仔细看好咯!”说罢又“咣”地一下,一个一身行头,垂着两根小辫的粉嫩丫头一个翻身进了场,只见那丫头两只小手如刀似剑,对着虚无的敌人一下子咄咄逼人快抢先攻一下子如避锋芒翻腾起伏,似防实攻。
殷霜霜适时大叫:“绿云出岫,好!”
街头好声雷动,两个绿衣白衫的碧幽山庄弟子见前面堵住了,后面不住有人赶来,奇了,前面那人不经意间见到他们二位,说道:“咦,碧幽山庄的人,哈哈,这下可热闹了。”众人自动让开道路,把两人挤了进去。两人进去一瞧,失声道:“碧云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