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十四章 只能是灾难3（1 / 1）

冬果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城市的夜也可以这么深，她完全拦不到一辆出租车，最后她不得不放弃找个交通工具的想法。她咬了咬牙，拼命的奔跑起来。她感觉到有冷冷的风打在脸上，有点疼，她好想哭。

她跑到远小念家的时候，已经累的不行了，腿完全软了，胸口赌的喘不过气来。她靠着门，用力的按响了远小念家的门铃。她感觉到了那种紧迫感，她知道可能已经晚了。冬果第一次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胆怯，恨自己的懦弱和自私。

开门的正是远小念，他光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大裤衩，脚上是一双灰色拖鞋。远小念看到随着门倒在地上的冬果，先是一惊，最后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似乎没睡醒，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大半夜的你来这干嘛？”远小念不耐烦的问她，他犹豫着要不要扶起地上的女生。

冬果抓着远小念的衣服试图站起来，她吞吞吐吐的说着冷清清的名字，可是由于太累，没有一句话能说完整的。远小念最后急了，他直接把冬果从地上拽起来，大声的问，“清清怎么了？”

冬果也急，这一急，她真的哭了起来。她让自己尽量用最快的速度把整件事情给远小念叙述一遍。他知道远小念听后肯定会讨厌自己，可是她没时间想这些了。

远小念听懂冬果的话后，拉着冬果问，“他们在哪？”他的手紧紧的握着，甚至有些发抖。他极力的控制着想要杀了冬果的欲望。

“在祥云的出租屋。”看着这样的远小念，冬果完全忘记了累，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立马带我去。”

冬果转身，拉着远小念就往外跑，只是她的手被远小念狠狠的甩开了。她管不了这些，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都想试试。虽然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她不想自己愧疚一生，不想让远小念彻底讨厌她。想着这些，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飞跑起来，有几次都险些摔倒。

她不敢再去看远小念一眼，但是她却感觉到了远小念强烈的杀意。她后悔死了，后悔根本不应该让祥云带走冷清清，如果带走的是自己，如果出事的是自己，也许根本没人会在意，会难过，会伤心吧。

不知道他们就这样跑了多久，路上远小念一句话也没有再问再说，冬果知道，平时嬉皮笑脸的远小念，这会儿是多么的可怕。她抬起头，看着渐渐露出的鱼肚白，突然转回身，跪在了远小念的前面，她低着头，说，“远小念，对不起，我们已经晚了。”

远小念把冬果从地上掂起来，他说，“带我去，带我去听到了没。”他的声音沉重的可怕，每个字打在冬果的心里，都有撕裂般的疼痛。

冬果没有再犹豫，她站好，转身，再次飞跑。她闭上眼睛，后悔感强烈的逼迫着她，让她完全窒息，即使挣扎也看不到一点希望。她对远小念说到了的时候，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她看着远小念去撞门，她看见了远小念浑身的颤抖，她看到了远小念发红的眼睛，看到了远小念发紫的嘴唇，到最后，她也看到了自己的绝望。

屋子里很静，除了蹲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儿，再也没有了其他人。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来人是谁。她的长发很乱，盖住了半边脸。她□□着，没有穿一件衣服，双手抱着腿，不停的颤抖着。她脑中很干净，没有了一点思想。

远小念走过去，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帮她穿上。最后她抱起冷清清，走出了屋子。没有一句言语，一切都是那些安静，似乎整个世界都沉寂了。

走到外面，冷清清把头靠在了远小念的胸前，她说，“远小念，你来了。”她的声音很冷，把远小念的心狠狠的冰了起来。

远小念说“嗯，不怕啊。”

冷清清又把头往远小念的胸口靠了靠，她说，“远小念，我想回家。”

远小念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他强忍住自己心底的恨意，柔和的说，“好，我带你回家。”

然后两个人再也没有了言语，远小念紧紧的抱着她，似乎想把她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她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远小念不知道该去恨谁，他只能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在经过冬果的时候，冬果从地上站起来，她跪倒冷清清和远小念的面前说，“冷清清，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冷清清抬起头，看着眼前狼狈的女孩，小声的说，“我不是个伟人，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绝对不会救你的。”她说完，又把自己的头靠回去。

远小念也没有再停留，抱着冷清清离开了。冬果知道，她所喜欢的人，她所有追求的勇气，都已经死亡了，甚至连尸体，也没有完整到，可以埋葬的。

快到家的时候，冷清清的神智已经有些清晰了，她极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说，“远小念，我自己进去，你回去吧。”

远小念犹豫了下，还是把冷清清放了下来，他说，“清清，好好休息。”

冷清清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她无力的打开了家里的门，甚至也没有回头再看远小念一眼，就进屋去了。

远小念看着冷清清走进房子，带上门，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白色的墙壁顿时留下了四个鲜艳的关节血迹。他靠上那面墙壁，眼里隐隐的有泪水在闪烁。

冷清清进屋后没有开灯，她有些跌撞的走进客厅，碰到了拐角处的一盆盆栽，盆栽掉在了地上，摔出了很大的声响。这个刺耳的声音，冷清清似乎听不出一点感觉。

“谁？”女人的声音伴随着盆栽的碎裂响了起来，她从沙发上跳下来，摸索着开了附近的灯，待看到是冷清清之后，她的心突然放了下来。

“清清，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你昨晚上出去那么久不回来，我怕你出事，就出去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我给你爸打电话，可是他不接。”因为看到冷清清太过激动，女人解释到这里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试探这问了句，“清清，你怎么了？”

冷清清看着女人担忧的神色，以前的种种芥蒂，都被遗忘在了记忆深处，她突然意识到，她还是有家的，家里有个陌生的女人在等她，在为她担忧。她走到女人面前，靠在女人身上，小声的抽泣起来。

女人有些错愕，但也只是少许，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却感觉到了，此刻冷清清对她的依赖。她的手指动了动，犹豫着要不要抱着眼前这个哭泣的女孩儿。只是，那个犹豫是短暂的，脆弱的，没有坚持力的。她抱着冷清清，站在客厅里，任由她发泄着悲伤的情绪。

冷清清哭完后，才发现女人还穿着做饭时的围裙。她的心渐渐的感觉到了一丝暖气。

她对女人说，“我累了，回屋睡觉了。”

女人还没有回答，冷清清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女人看着冷清清无力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知道，一向厌恶她的女孩儿，为什么会突然的，毫无预兆的原谅了她，甚至对她还有一些依赖。她的心里有了那么点不易察觉的甜蜜和幸福，她觉得，自己的坚持还是值得的，冷清清让她看到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自从那晚之后，冷清清就很少出过房门。女人虽然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还是没有问。她想，如果冷清清想让她知道，就会主动告诉她的，她不想说的话，即使问了，什么回答也是得不到的。

女人每天都会把做好的饭送到冷清清的房间里，哄着她吃点。虽然冷清清吃的很少，可是女人还是会变着花样做给她吃。她甚至买了好几本食谱，学着做很多有名的菜系，她做这些时什么也没想，只是希望冷清清能多吃一点。

远小念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他进门后也是直接去冷清清的房间，陪着她，不说话，冷清清看什么他就跟着看什么。女人有的时候来送饭，看着彼此沉默的两个人，都会微微的叹口气。

冷清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怎么办，她觉得自己是坚强的，可是为什么即使怎样努力也无法走出那晚的阴影。她看得到远小念的小心翼翼，看得到女人的精心，可是她就是不想动，不想说话。

当她躺在那张肮脏的床上时，她脑子中只有远小念。可是在远小念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自己最不堪的画面，就那样□□裸的摆在了远小念的面前，冷清清觉得，她再也不值得他那样珍惜和努力了。

时间如梭，这句话冷清清感觉不到。她看着墙上的日历，上面有女人为她标记的开学日期。她才知道，原来这个漫长的假期要结束了。这么多天，她想了比这么多年加起来都要多的问题，最后她也只是总结出了一句话。

冷清清把这句话写到日记里，她说，这个世界，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无论你受到过怎样的创伤，生活都是要继续的。最后她又加上一句，无论是女人，还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