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四、彩虹(1 / 1)
蓝敬铭的电话在上午八点半打进办公室。
声音很平淡,“子棋啊,和佐藤接下来的交涉交给子暇吧,她懂外交,我想应该会处理的更得心应手一些。”
“好。”她到底还是沉默了几秒钟。
“对了,索摩尔来访的事,也交给她吧。就这样。”电话挂断。
蓝子棋听了一会儿忙音,然后扣上电话。
“我们不必去了。老爷子说让子暇姐姐接手。”她嫣然一笑,“要不,我们现在翘班?”
黄任之站在对面,想了一会儿。眼神幽深,“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我觉得猜测别人心思很难,有这个闲工夫,倒不如出去走走。”她脱掉高跟鞋,换上了一双平底板鞋。
“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继承蓝家。”黄任之手里的文件纹丝不动,“至少我应该明白,我所追随的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
蓝子棋已经换好了鞋,走到他面前,尔后傻傻的呵呵的笑了两声,“黄任之同学,别浪费你的脑细胞了,我想要什么,那是我的事。我自己都不操心,你担心个什么劲。”她把一份新文件交到他手里,“我要翘班去约会,你留下,仔细看看,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签字了。”
蓝子棋打开门,走出去。
黄任之收回视线,翻开文件,看到文件上的标题:极致广告公司股份转让同意书。
末一页,签着蓝子棋的名字。加盖了一个红红的钢印。
他急忙去追,蓝子棋刚好转身走进电梯,看到他,淡淡一笑,她扬起手,电梯门缓缓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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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和你之间的很多巧合,也许只有我才知道,它们是怎么发生的。
阎允豪在大厅里等着,蓝子棋走出来,就顿住脚步。
“真巧,”他说,“是不是准备去签合约?我送你去。”
她只好笑笑,“不用了,我自己去。”
阎允豪的眼神终于还是凉下来,“蓝子棋,你不要太过分。”声音低沉含着一点愠怒和委屈,“我天天这样围着你转,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觉悟?”
“我又不是肉,你围着我转干吗?”她娇甜甜抿嘴一笑,继续走下去。
“你!”阎允豪觉得自己头顶有点冒烟。
阎允豪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他接受了默克的建议,不去逼迫她。但他似乎始终无法做到,也想不到办法能够让蓝子棋走到他身边。除了逼迫。
大厅光洁的地板上倒映着模糊的影子。
他追上去,扳过她,扣住她的脑袋就吻下去。
在情感世界里,也许无情的人更强悍一些。
蓝子棋只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
她放弃的这么快,倒让阎允豪越加难过。
大约是知道,对蓝子棋而言,放弃挣扎并不意味着爱,而是不在乎。
她大约也没那么在乎贞洁。
上一次真该占有了她。
他的心缩着。
肌肤相亲并不令她厌恶,尤其是,当一个男人的眼泪也在亲吻中忽然落到她的脸庞。
是一个很深的吻。也很温柔。
“我要娶你。”他在她耳边说。
蓝子棋躲开他的吻,也在他哀伤的神情里推开他。
“不可能。”她说。
阎允豪的眼神一凛,眉头皱了一下。
他想要表达。想要说句我爱你。然而却那么无力说出口。他找不到足够分量的方式来代替这句飘渺的话。
蓝子棋睫毛眨了眨,嫣然轻笑,“我还有事,我得走了。”
她被一把攫住,在他宽厚的怀抱里无法挣扎,他说,“别动!”警告意味甚浓。
她终于识时务的安静下来。因为他的力气让她疼痛。
蓝子棋不喜欢疼痛。
也比从前更识时务。
走进大厅的是蓝昭科,他身边跟着几个分区负责人,还有凌辉。
他看上去精神很好,冷冷淡淡的好,走在蓝昭科身边,偶尔交谈几句。
彼此越过,蓝子棋笑着对叔父和凌辉点头。
蓝昭科仅淡笑一下。
凌辉淡淡看了一眼。
越过。电梯响了一声,像惊蛰的神经。
“你以为凌辉会吃醋?”她转头对阎允豪说。
“你爱的是他?”阎允豪问出这句,心里抖一下。
蓝子棋推开他,“你们两个是茸儿姐姐的遗产,谁说是遗产就一定会有人继承?”她笑一下,看上去天真又过分的从容,“至少,我是没自信的,与天使较量,尤其是死去的天使。”
阎允豪拧起眉头。
蓝子棋也拧起眉头。映衬着一双眼睛,清冷的让人忍不住想用手覆住。
她忽然发现,让他痛苦,她格外快乐。
听上去真是有点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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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允豪是被一个电话叫回去的。
她开车驶出地下室,忽然瓢泼大雨。
开去了新开张的岸为谷,一身雨水,往店里跑。
店里客人不多,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一边谈话,一边隔了窗子看雨。
“老板娘,你来了。”留着厚厚刘海的小姑娘连忙送上毛巾,“怎么没撑把伞?”
蓝子棋接过毛巾一边轻轻擦,一边教训道,“叫老板。”
“哦,老板。”女孩儿笑嘻嘻的,“要喝什么茶?”
“花果茶。”
“哦。”女孩儿走开了。
她找了个位子坐下,一颗心感觉落了地。
大约和所有动物们一样,但凡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格外感觉自在。这一片地方是属于她的,是独独属于她的,是她付出了许多才得到的回报。是可以独自占有的。
蓝子棋觉得安心了。
没有人敢在这里伤害她。
暖暖的花果茶捧在手里,她缩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脱了鞋子,完全蜷进沙发,睥睨着窗外那一场雨。
罗泉门也会下雨吗。
眼前闪过刚刚走出蓝氏的那一幕。还有凌辉的那一眼。
古铃响了一声,想是又有客人来了。
她喝了一口香香甜甜的花果茶,不经意抬头,却看到阎仕爵,撑了一把大大的灰色的伞,踱进来。灰色的西裤上,沾了细细的一层雨水。
门口的小妹立即上来接过他的伞,笑道,“阎先生,您来了。只有一位吗?”
蓝子棋赶忙低下头,只听见他说,“先来杯热水。”
他往这边走来。不疾不徐。
蓝子棋心里有些不情愿,不愿意别人来打搅她安逸独处的时光。可是麂皮鞋已经停在她面前,她只好跳下沙发,仰起脸来笑,“您好,欢迎光临。”
每次看到阎仕爵,她都难掩心里的惊慌。
那么清晰的知道,这个男人的强大。她不敢在他面前有任何造次。也不敢耍任何花枪。
她是出了鞘的剑,什么钢什么刃对方都看得明白。
阎仕爵却是看不见武器的高手,也许随便拈花借叶就能制敌。
他身上有这场气场,令周围一切变成蝼蚁般渺小。
并且,还有一个令她有些惧怕的事实,他令她有一点向往,让她想成为父亲的小女儿。
这让她无法做到完全不去想念蓝又时,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血缘自有血缘的力量,那是不管你承认与否都永恒存在的事实。
不想去触碰的伤疤,反而永远无法愈合。
所以她也无法规避蓝子茸、唐舞衣在她身上和心底留下的一切。
蓝子棋被世界上和她血缘最亲近的两个女人毁灭了。而那个指导她灵魂的女人则离开了。
阎仕爵带给她的是一连串复杂的联想。
这是一串异常危险的心理。她知道,但是没有办法控制。
阎仕爵伸出手碰了碰她的头发,她微微一缩,听到他温和的笑,“没带伞吗?”径自在她对面坐下来,“在附近开会,散会了就出来走走,忽然下起雨来了,想起你在这里有一家店,就过来坐坐。”
“哦。”她乖乖的回答,又问,“您要喝点什么茶?”
阎仕爵看着她还在滴水的头发,忽然起身坐过来,拿起毛巾覆在她头发上,“你没擦干,容易感冒。”
动作极为轻柔,似乎也很自然。
擦干之后,又随手为她理顺。
“女孩子,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末了,他说。
蓝子棋有些搞不清状况,只是阎仕爵的动作感觉并不突兀,至少在她看来。关心,点到为止。
“谢谢。”她说。捧起花果茶,挡住半张脸。
阎仕爵呵呵笑起来,笑声宽厚爽朗,“小齐,我看上去是不是真的很老了?”
她连忙放下杯子,“没有,绝对没有。”
“那,是因为我长得像一个父亲?”
“没有,绝对没有,阎总您很帅。”她睁大眼睛认真说,为表示可信度,一边说一边频频点头。
阎仕爵只是呵呵的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热水来了。
他们停止对话。阎仕爵坐回去,一条长腿架在另一条上,身体向后,占据整张沙发。他的白衬衫打开了两个扣子,没有系领带。蓝子棋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太监。
“怎么不是你去和佐藤签约?”他忽然问。似乎是随意想起,便随口问出来的。
“啊,”她笑了一下,“是董事长的意思。可能她去会比我更合适一些。”
阎仕爵也笑,没有对这件事多说什么。
他们忽然沉默起来。
本来也不可能有很多话题。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见面都很奇特,至少在蓝子棋眼里是这样。
所以这种沉默让她不自在。
他似乎察觉到了。淡淡温和的笑着。
不久之后,他吩咐泡了一壶明前龙井。顺便要了一本财经杂志,细细的翻起来。
似乎是他不再注视自己,蓝子棋终于舒畅起来。尽量让自己坐的舒服,转头看向窗外。
服务生送过来几碟小吃,都是她平常爱吃的几种,于是一边吃一边瞎想,放松起来,便觉得累。有关蓝敬铭的决定,以及与凌辉在大厅的相遇,终于也在脑海里散去,不至于让她感觉紧张。
蓝子棋歪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消歇的雨,偶尔偷瞄一眼阎仕爵。像一只神经质的猫。
他很专注。
麦色肌肤。额头宽阔,鼻梁挺直,唇薄,双眼深邃,看上去精力充沛,又自在优雅,仿佛深居简出的猎人。
这样的男人一定是个深情的父亲。她再一次断定。
她甚至开始幻想,他在高高的斜塔上有一个长辫子的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儿。他一回家,就把她抱在肩头,为她唱歌,给她讲童话故事。
神思迷糊起来,在接近中午的时刻,蓝子棋迷迷糊糊睡着了。
没有梦。只是觉得累。
是忽然醒来的,身上盖了一条薄毯。
对面坐的人已经不在。杂志摆在茶几上,茶杯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
她转身往外看,雨已经完全停了,好心的太阳出来了,近乎热烈的照耀着一个水盈盈的世界。
阎仕爵正坐在车子里,车子轰鸣几声,无法发动。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挥手。像一个□□者。
蓝子棋立刻想起自己曾在那只喜欢挥动的手掌上留下过一排无法消失的牙印。
她拢了拢头发,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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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男人,是有权为女人的美丽惊叹的,尤其是蓝子棋这样的女人。
即使她用看父亲的眼神看待阎仕爵,但是阎仕爵并没有恋女情节,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所以请坚决相信他是以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心态来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雨后灼烈阳光下的蓝子棋。
她脱掉大一号的西装外套扔进了车里,只剩一件白色的贴身背心,然后无比熟练的掀起车盖。
阎仕爵起初只是出于礼貌,打开车门走下来,也许他需要幽默的解释一下车子无法开走的原因,结果只能突遇这样的美景。
他想,这是一个意外,也许是上帝的意外赏赐:
板鞋、旧牛仔裤、白色紧身背心。长腿、翘臀、纤腰、赤膊,双臂因紧抓车盖而细致的纠结。
她的身材偏向娇小,容易让男人生出洛丽情节。偏又热衷中性粗犷的装扮。
阳光、雨水、金属和女人,潮湿的空气里满溢的荷尔蒙,装载不下的野性和娇甜。
然后她忽然转过头,用一双狭长有张力的凤眼看着她,露出肯定而骄傲的神色,“发动机活塞和连杆受损了。”
阎仕爵双臂抱在胸前,他抚着眉头笑了笑,很宽厚很平淡的笑声,他偏头看了一下远处,带一丝丝的无奈,尔后又转回头看着她,前后不过几秒,似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思考,“谢谢,保险公司赶过来还要十几分钟,我现在赶着回公司,你送我回去。”
声音很温和。
蓝子棋除了点头,没有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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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进自己的车子,等着阎仕爵上车。
结果阎仕爵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把她轻轻拉了出来,她的西装被套了回去。
“男士开车。”他说。
蓝子棋打了一个喷嚏。被塞进了副座。
“你做运动?”他忽然问。
“啊?”她点点头,“啊。默克说,运动可以消磨掉我过剩的精力。”
“蓝家还尽是……有特点的人物。”
“我觉得我不能算,我什么也不算。”蓝子棋哼哼唧唧的笑了几下,“你看,彩虹。”
阎仕爵没有看出去。
而是靠路边,停了车。他沉稳优雅的坐着,静默。
蓝子棋不明所以的转头笑看他。
而阎仕爵忽然转过身,捧住她的脸,沉沉的吻下来。
他的吻很奇怪,至少蓝子棋觉得很奇怪,蹭了蹭她的唇,就包裹下来。很深,很轻柔,却飞沙走石一般。
她呆住了。
来的太快,太奇特,太意料之外,忘了挣扎和拒绝。
结束之后,阎仕爵结继续开车。没有别的反应。
仿佛刚刚只是一个梦而已。
蓝子棋则继续发呆。心里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情节。
车窗外的那道彩虹也消失不见。
仿佛她刚刚只是撒了一个谎。
车子一路开回了爵豪大厦。
他打开车门,下车,“谢谢,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我再给你电话。”他说。依旧温和的笑了笑。
然后径直走了。
蓝子棋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在爵豪地下车库发了半天呆,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她决定不再想,爬到驾驶的位子上,发动车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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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子棋回到蓝氏就听说,和宝日东升集团的合作案已经签下来了。索摩尔来访的时间也敲定了。
蓝敬铭和蓝昭科在董事会议上,对蓝子瑕提出表扬,姑妈蓝誉宁也很欣慰。
黄任之汇报完这些,蓝子棋点了点头,打开电脑,在看一部日本动画片。咯咯得笑。
黄任之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凌辉今天是以蓝昭科总裁执行助理的身份出现的。”
“噢。”她说。
“为什么打你电话不接?”
“我在岸为谷,可能睡着了。”
黄任之表情平静,点点头,很久之后,他说,“你要我离开吗?”
蓝子棋从动画片里拔出眼睛,懵懂的看着他,好似忽然明白过来,反问道,“你要离开我吗?”
黄任之把文件放到她面前,“我还没签。只是想问清楚。”
蓝子棋把文件拿起来,转过办公桌,站在他面前,嘟囔了一句,“为什么我没有你长的高?”
“有些事情是不能改变的。”黄任之微微一笑。
“但有些事情还是在人力范围之内。譬如,极致。”蓝子棋把文件塞进他手里,“我想接下来你会比较闲。就索性先把极致还给你,反正早晚都要给你的,你去工作,我拿分红,这不是很好吗?这叫各取所需各得其所。所以,签字吧。”
她笑了笑,暖暖的像一朵花。
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诧异的转身,又转回来,看了看黄任之。
除了他,极少有人会打她这只电话。
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起来,“您好,我是蓝子棋。”
“是我的电话,记一下号码。”那边传来阎仕爵的声音,宽厚、温暖。
“哦。”她胡乱点了点头。并且不自觉的立正站好。
“有空吗,晚上七点来玫沙喜来登V66宴会厅,我派车接你。”
“呃……”她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有没有空,还是能不能去。
“在办公室等着。”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蓝子棋在一片忙音中,想起,阎仕爵是说过一句“我再给你电话”。
可是,那不是一句客套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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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6点钟收到一条短信。
FROM:阎
没有睡着吧?
她回复:没有。
车子已经出发去接你,到的时候,我会打你电话。
她回复:好。
6点31分,FROM:阎
有点塞车,可能会晚点到。
回复:哦。
6点43分,FROM:阎
你会晕车吗?
回复:没有啊。
准备一下,下楼吧。
回复:哦,好。
蓝子棋背上挎包,进了电梯,一路直达大厅。刚刚走出来,又收到一条新的短信:
FROM:阎
迷彩越野车,车牌号6588,司机龚兴德,男,43岁,平头。
回复:哦,好。
她走出大厅,一个穿西装中等身材的男人站在门口,看到她,恭敬的笑了笑,“蓝小姐,阎总吩咐我来接您。”
蓝子棋点点头,“谢谢。”
跟着上了车。
才刚刚坐定,短信又来了:绑安全带。
坐后座很少绑安全带。但是她还是乖乖的照做了。
正在打一个“哦”字准备回复。
新的短信又至,“睡一会儿吧,差不过一个钟才能到。”
蓝子棋就把那个“哦”字发了出去。
她真的睡着了。竟然很安心。
**********
玫沙喜来登。
邹向把手机还给阎仕爵,“BOSS,没想到能教您发短信。”
阎仕爵看了他一眼,笑一下,“谁发明了手机短信?”
“这个?”邹向正襟危坐,“要找到这个人吗?”
阎仕爵呵呵干笑,抬起一根手指摇了两下。
邹向手里的电话忽然又响起,他看了一下,“BOSS,是允豪少爷。”
阎仕爵微微颔首,接过来,放在耳边。
“新一期的设计稿已经做好了。”允豪的声音传过来,静静的,带一点清哑。
阎仕爵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听。
“哥,”停顿了一下,“子棋是我的女人,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想娶她。”
允豪已经很多年不再叫他一声哥。
阎仕爵的表情很平静。听得也很认真。他也认真的看着自己手掌一侧的牙齿印。
邹向悄悄的退了出去。
“我有点忙。回去再说。”阎仕爵笑一笑,温和的答道。
他挂断电话,然后轻轻的随意的把它撂在了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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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子棋到达玫沙喜来登。司机一路小心翼翼的照看。
她走进大厅,阎仕爵正坐在大厅一侧的茶室里和几个朋友聊天。
他一条长腿叠在另一条上,修长的腰身微微后仰,话不很多,始终温和暖笑。
很快发现了她。便优雅的起身,过来迎接。
“子棋,来,给你介绍一下。”
蓝子棋立即拿出职业化的笑容。笑对面前几位起身相迎的男女。
“蓝小姐,幸会啊。”他们的笑容和她一样职业。
“啊,不敢当。”她表现的很好,只是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有一点瑟缩。
腰上一只手微微用力,暖暖的。她似乎得到支持,也暖暖的对他们笑回去。
“坐吧。”阎仕爵一招手。
各位落座。
席间有两个空位子。一个位置上已经放置了一杯热茶。
蓝子棋只好坐在另一个上。在阎仕爵身边。然后静静听他们聊天。
他们来参加同学会的,聊得很开心,有一句没一句。
阎仕爵话很少。只是温暖的笑,偶尔插一句。
“秦思是不是回国了?”女的说,笑得妩媚动人。
“那个老学究,本来就木,做了科学家,简直就呆了。”某男笑道。
于是满堂优雅开心的笑。说话间,一个长发飘飘的瘦高女子落座,对大家笑笑。
这下座无虚席。话题也就一路走下去。
“听说他做的那个什么研究成果,在美国很吃香,不过他说不卖,要带回中国。”女的又说。
“没想到,这小子还很爱国啊。有点精神境界。”阎仕爵打岔道。
蓝子棋绷紧神经,又假装不在意的认真听着,忽然察觉阎仕爵看过来的目光,她笑了一下,又连忙低下头。
刚刚那大谈秦思的女子,忽而暧昧一笑,“阎头,怎么话还是这么少。蓝小姐不觉得闷吗?”
蓝子棋不知道话题怎么会突然扯到她身上,一时还没想好应对的句子。
“他不是一向这样。”座中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淡笑道。
大家忽而笑的更暧昧。
女子放下茶,又抬起身,微微前倾,柔滑的长发随着动作水一般倾泻,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哦,”女子对着她伸出手,“刚刚没自我介绍,我是仕爵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前妻。”
蓝子棋只好伸出手去,握住柔荑。
“我是第二任。”似乎是终于把话说完整了,女子微微一笑,露出几颗美丽的贝齿。
蓝子棋“哦”了一声,讶异着,不过还是很快镇定下来,笑着说你好,寒暄了几句。
她偷偷的察觉出一丝诡异的味道。阎仕爵则始终静默优雅的坐着,温和宽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