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孤叶淡淡意绵绵 > 15 青女素娥

15 青女素娥(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要买棺材吗 锦衣卫秘事 镇魔世纪 爱的路上我和你 冷酷杀手进化论 二十二条精英校规 诱惑夫君n+1 汉鼎 隐剑都市 忍者甲壳虫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已是大年三十。

天蒙蒙亮的时候,窗外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孩童们的欢笑声,把绵竹从浅眠中唤醒。缓缓睁开眼,一片大红色映入眼帘,这是杨嫂特意为寒香馆换上的窗幔,为的是烘托过年的喜庆气氛。

杨嫂来敲门唤绵竹起床吃饭,她也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仍赖在床上不动。这样清闲的日子是她一直奢望不得的,特别是在过新年的时候。在苏家时,她常被人当作丫鬟使唤,所以逢年过节是她最忙碌的时候。

磨蹭了半晌,绵竹还是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爬起来便坐到梳妆台前精心打扮起来。

以往过年的时候,她总会羡慕沁雪那一身漂亮的新装,而她自己只能捡沁雪不要的旧衣服穿。所以,她的新年愿望就是可以穿得比沁雪还要美,可惜这个愿望每年都会落空,她也渐渐习惯了这份期而不得的失落。现在虽有锦衣玉食,却再找不到当初那种简单的幸福感觉。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待绵竹走下楼时,早餐已进行得差不多。

绵竹走到餐桌前不好意思道:“抱歉,我起晚了。”

三少对她温和地笑了笑,道:“无妨,快坐下来吃饭吧。”

经过那一夜,三少对她的态度变得不冷不热,有时甚至会刻意忽略她的存在。

左锐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啃鸡腿的动作,抹了把油乎乎的厚嘴唇叫道:“杨嫂,年夜晚可别再含糊了!”

站在一旁的杨嫂听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你惦记着这一顿!要是真想吃好的,就把三少给我留下来。”

听到这话,左锐的脸马上垮了下去,没精打采地说:“杨嫂,这分明是在为难我嘛!谁不知道三少今晚是一定要回家吃团圆饭的。”

餐巾半掩住三少的薄唇,略含笑意的声音从中逸出:“今晚梅桂请我到洪庆宫吃饭。”

绵竹手上一顿,不过马上就被夹菜的动作掩饰过去。

“我先行一步,各位慢用。”三少起身笑道,“提前给大家拜年了。”说完从桌边拿起几封红包分发给各人。左锐迫不及待地拆开自己那份,发觉里面只塞着一张照片。绵竹好奇地撇过头去瞅了一眼,依稀辨得是个美人。

“竟是她!”左锐惊喜交加地抱住三少,“难道说您要送的不止是一张照片?”

三少忍俊不禁道:“就知道你一直惦记这个丫头。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今晚就去好好快活吧。”

“谢谢三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左锐愿来世生为女儿身,然后以身相许,或是做牛做马都可以……”

“长成左兄这幅模样的女人,一定是面目可憎得吓死人!”马斌好笑地打断左锐的语无伦次,“不过你就算是真的变成了女娇娥,身材也该同牛马差不多……”

看着闹成一团的马左二人,绵竹的心情终于也有了好转。三少这时将脸转向绵竹,低声道:“你一定会很喜欢我送的礼物的,紫瞳。”说完还高深莫测地对她抿嘴一笑,顿生万种风情。早饭过后绵竹马上跑回到自己的房间,急不可耐地打开红包,心跳因骤然而来的惊喜变得如脱缰的野马一般。

三少送给她的竟是嫣红的卖身契约。

绵竹将契约紧紧按在胸口,真恨不得马上生出一双翅膀飞到嫣红身前,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她。正在绵竹狂喜不已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杨嫂的声音:“绵竹,外面有人找你。”

绵竹将契约小心翼翼地塞到枕头下面,然后快步走到门前,见杨嫂还在门外,便低声问道:“是谁来找我?”

“没见过的生面孔。”杨嫂笑得面如春风,一不小心荡起了无数皱纹,“除了林家的男人,我还没见过谁家的孩子能生得这么俊俏。”

绵竹心下疑惑,一时也猜不出来者何人,只不露声色地整理好容妆,然后缓步走下楼来。目光顺着杨嫂所指的方向看去,待捕捉到那深不见底的两泓碧潭,她只觉脊背发凉。

由于逆光的缘故,伫立门口的人投射下一道长长的阴暗的影子,与那阳光一样明媚的笑容若孪生子般相似,却又有着天差地别,仿佛在暗示着他双面的人生,或是双重的身份。

来人是李鼎天的影子副官何烨。他的到来本在意料之中,于是,最初的忐忑便渐渐淡了下来。

在绵竹盯着他的同时,何烨也情不自禁地仔细端详起今天的绵竹。虽只着素雅的家常装束,但那柔软的身段同她身上的绸缎一般细腻动人,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媚入骨髓。

“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何副官。”绵竹款款走到何烨身旁含笑说道。

何烨收回放肆的目光,愉快地说:“自那次之后我是一直在期待与紫瞳小姐重逢,没想到竟会在今天这样特别的日子里达成心愿。”

“不知何副官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何烨粲然一笑,说道:“紫瞳小姐,李督军自德义楼上一睹您的风采之后一直仰慕不已,今晚想邀请您到督军下榻的临时居所小聚一下,请一定要赏光呀。”话虽如此,口气之中却满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绵竹目光一怔,然后缓缓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下水眸中的波光潋滟,并非因为意外,而只是事到临头,忽然间多了些怅然若失的惆怅,但她没有选择,只能微笑。

何烨并未久留,只说晚上会派车来接她,然后便离开了。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下午,绵竹的心终于趋于平静。坦然地看向镜中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觉得心头被狠狠撕开的伤口已渐渐愈合。拈起眉笔,在淡淡的柳眉上轻轻扫过,然后,她对着镜子笑了,宛若嫣红时常挂在嘴边的笑一般,没心没肺。

时至今日,她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没有爱,何来恨?

“你会去赴约吗?”马斌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坐在镜子前沉静若水的绵竹。

她并未停下手中动作,一边灵巧地摆弄着眉笔,一边对镜练习着各种妩媚的笑容姿态,如同说笑一般陈述着最残酷的现实:“李鼎天现在手握重兵,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我区区一个弱小女子,有资格拒绝么?”

“我去找三少。”马斌说着便要转身离去,却被绵竹叫住。

“大哥,”绵竹轻叹一声,缓缓转过头来,“若是不去,三少养我何用?”

马斌死死地攥紧拳头,只是守在门口不再说话。一个人的拳头根本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他第一次有这样深刻而绝望的体会。

绵竹起身踱到窗口前将窗子推开,慵懒的目光落到窗外归于平静的街头,那里再没了晨间喧闹的人群。这种时候,但凡是有家的人都不会在外闲晃。满目凄凉,剩下的只是孤伶伶的枯树和满地燃尽的爆竹苦苦相守,一个走不了,一个没人要,倒真是天生的一对。

深吸一口潮湿又清凉的空气,里面夹杂着丝丝烟火的味道,绵竹终于从中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只有在燃烧生命的时候,这满地狼藉的残红才会受到众人的追捧,然后,在一生之中最绚烂的时刻被人无情抛弃。现在的她,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思及此,她的脸上终于再摆不出一丝笑容,只轻声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绵竹心内很是感激。三少待我也确实很好,但如果今日因我而得罪了李鼎天这样的大人物,更打扰了他和梅小姐的好事,那么我连他这个唯一的靠山都会失掉,到时沧海浮沉,绵竹更加连草芥都不如了。”

身后一片沉寂,绵竹回过头去,发现马斌已经走了。

嘴角不自觉弯出微小的弧度,注视着两行清泪在擦着胭脂的脸颊上划出两道湿痕。她在哭泣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甚至连一声呜咽都未曾发出,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在以前的家里,即便受了委屈她也只能一个人躲在房中偷偷地哭,因为她既不愿让苏家的人看笑话,更不想令久卧病榻的母亲难过。

木然地看向镜中狼狈的脸庞,她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起来,一边擦脸一边擦镜子,结果把镜子也涂得乱七八糟,和哭花的小脸一样滑稽。

匆匆洗漱一番,她重又坐回到梳妆台前描摹起来,直到最后一笔收回,她才又在镜中找回了另一个光鲜耀眼的自己。

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候已差不多,她便拿起桌上的手提包轻轻走出门去,轻得连脚步声都难辨得。不发出响动会令她莫名地安心,因为她的一颗心总是悬着,惴惴不安。

车子飞驰,疾驰而过的一派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富贵景象不如过眼烟云一般,百年之后又有谁能驻留?

绵竹于不经意间瞥见马斌的身影,马上示意司机放慢车速并拉下车窗,却将自己的头缩进暗处不让人察觉。

“让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三少,耽搁了你们是负不起责任的。”马斌厉声说道。

“斌爷,真是对不住,不是小的不让您老人家进去,而是三少进门前特意交代过了,今晚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进去骚扰他和梅小姐吃饭。”穿着黑衣的守卫低声下气地陪着笑,生怕触怒了马斌。

绵竹不自觉地将头垂得更低,深埋进衣领里,任凭寒风将凌乱的发丝拂起。何烨的脸上荡起淡淡的笑,伸出手将绵竹身旁的窗子关上,收回手时似是无心地轻擦过绵竹脸颊。发觉手上还是干燥的,他脸上的笑意不觉加深了些。

以往过年时洪庆宫都是停业休息的,今年却破了惯例,令街头过往的人群驻足侧目。这座九衢城中最高的建筑此刻正沉浸在一派灯火辉煌之中,气派奢华更甚平常。

偌大的餐厅之中,只坐着两个人。二人中间是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引人垂涎三尺。

“三哥,过年好!”洋装少女娇滴滴地笑道,还喜滋滋地摊开小手朝桌对面的人晃了晃,一脸娇憨可爱的模样,“年也拜过了,红包快拿来!”

三少闻言马上放下碗筷,作出一副头痛的样子无可奈何道:“你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鬼灵精!说吧,想要什么?”

梅桂挑眉笑道:“很简单,我要你接受我的新年礼物!”

“哦?什么礼物?”三少好奇道。

梅桂只是高深莫测地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然后便殷勤地给三少夹菜,“尽管放开肚皮吃,这顿我请客!”

三少看着满满一碗菜,唯有苦笑不已,说道:“大小姐,这是我开的店,怎好让你请客?”

一听这话梅桂甚觉委屈,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在这儿请你很没诚意?可是思来想去,九衢城只有你这里最高档,我也没办法嘛!”

“呵呵,既然你这马屁拍得这么好,三哥就暂且放你一回。”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吃到一半的时候,三少忽然抬起头瞥向窗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方才他似乎隐约听到了马斌的声音,大约是幻觉吧。他这样一想便安下心来,又重新投入到与梅桂的交流之中。

争取了好半天,几个守卫仍是丝毫不肯退步,马斌只能作罢。他真恨不得现在赶快下一场雨,一场夹着冰雪的雨,把他这颗快要燃尽的心彻底冷却下来。可惜除去前段时间的那一场雪,九衢再没有过雪,只有偶尔的几场大雨降临,把这座城市润湿得更加阴冷无情。

茫然地看向擦身而过的轿车,马斌似乎抓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却只能眼睁睁地错过。来去匆匆,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努力。

晚餐接近尾声,三少按捺不住,开口问道:“我对你的礼物可是期待万分,快拿出来吧。”

梅桂娇笑一声,两颊霎时飞出两片红晕,于灯光之下看来更觉娇俏可人。踌躇片刻,她终于点点头,轻声道:“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礼物,可是不能让那些尾巴一直跟着咱们!”

三少了然道:“要甩掉你的那些保镖并不难。”说完便绕过餐桌走到梅桂身旁俯身牵起她的手,“跟我来。”梅桂痴痴地看进他的眼睛,仿佛从中看到了三生三世的浓情约定,激动得一颗心儿不知飘到了何处。

走到门口处,三少对着梅桂的侍卫沉声道:“今晚二小姐的安全由林某全权负责,各位这就回去复命吧。”几个侍卫最初仍有些迟疑,不过最后都妥协了。在九衢城里,没人敢驳斥三少的命令,因为这就是圣旨,即便是梅锟的人也不例外。

梅桂翘起脚看着侍卫们走远了,终于长舒一口气,拍手笑道:“果然还是三哥面子大!”

三少抱臂看着梅桂一脸兴奋难抑的表情,笑问道:“障碍已经清除了,咱们也该出发去看礼物了吧?”说完就要招手唤司机将车开过来。

梅桂见状马上拦下三少的手,二话不说便拉着他拼命地跑开。三少马上会意,对着想要尾随的侍卫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保持距离跟在后面。

跑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梅桂渐觉体力不支,却仍强撑着。待拐入一条深巷,三少终于不忍心,轻唤一声:“桂儿,后面已经没人了,咱们先歇会儿吧。”梅桂闻言转过头,那双星星般晶亮的眼睛里满是清澈的笑意。她伸手指了指巷子尽头一座别致的洋房开心地说道:“已经到了,就是那里!”

只瞟了一眼三少便认出这里是梅家的一处产业。梅家姐妹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梅桂自留洋归来后就搬回梅督军的官邸,这里便闲置下来。

因为无人打理,门前已杂草横生,墙壁上更是蔓延交错着暗青色的藤蔓,像一条条狰狞的怪兽牢牢捆绑住这座娇美的洋房,于月光之下更觉阴森恐怖,再不复往昔的精致华美。看得愈久,三少的眸光变得愈发黯淡,那种若有似无的哀伤渐渐笼罩在他的周围。虽然刻意忽略,甚至遗忘,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着太过深刻的回忆,越是抗拒,疼痛越是刺骨。

良久,三少才略带感伤地开口问道:“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

梅桂并不马上回答,而是牵起三少的手推开铁门走了进去。当门被推开的刹那,仿佛也开启了一扇尘封已久的心门,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甜蜜而苦涩的回忆顿时如潮般奔涌而出,将所有的理智冲垮,令他的心骤然紧缩,霎时间竟忘了呼吸。

他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站在门口微笑着迎接他的样子,柔软的小手轻轻撩起他的刘海盯着他的眼睛看个不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叹与惊艳。只是她不知道,在她注视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清澈的眼睛,更看到了里面纯净无暇的世界。从那一刻起,他终于找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从那一刻起,在每一夜的梦中,他独与那一道天蓝色的身影缠绵。

梅桂很快便带着三少沿楼梯上到二楼,在一扇粉红色的门前停下。门旁的走廊上有一扇窗,月光洒下,照亮了梅桂晶莹的双瞳,却又为她的脸庞蒙上了一层轻纱。

朦胧之中,再分不清俏立于眼前的身影是梦还是真。

玉手纤纤,轻轻拨弄几下,身上的外套便滑落下来,露出了纯白的娇躯,一如最初降世时的模样,并无半分遮掩,亦无半点瑕疵。

“三哥,我送你的礼物,就是我自己。”低低的声音飘入他的耳中,像醇美的好酒,只是听听,他便深深醉了。一把将佳人拥入怀中,恨不得将她揉入骨髓,自此之后再不分离。

“我爱你……”细碎的□□般的话语从辗转缠绵的热吻之中轻轻逸出,瞬间点燃了最炽热的激情。一片云彩飘过,遮住了清冷的月光,几乎融为一体的两道身影渐渐没入阴暗之中。远远听来,那动情的呼唤如呜咽般梗在心头,泪却只能吞进肚中。

即便明知是梦,他也不愿醒来。

车在李鼎天下榻的行馆门前停下。绵竹在车前站定,回首看了眼何烨,柔柔地笑着说:“有劳何副官带路了。”

何烨点头微笑道:“紫瞳小姐客气了,这是何某的荣幸。”

绵竹眼波流转,发觉这里四周都有士兵把守,即便是她从旁走过,那些人也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军纪严明,李家军果然名不虚传。

在府邸门前顿住脚步,绵竹情不自禁地回首看向漫天星辰的夜空,突然发觉今夜的月儿特别圆,只是被几朵浮云蔽住了。人生容不得回头,她只能一直走下去了。

同一轮明月下,点点辉光越过窗口洒在他结实的脊背上,仿佛被一双手温柔地拂过,惹得他回首看向天空。此时浮云散尽,辽远的夜空之中只剩下众星拱月的灿烂。这轮明月令他想起一双眼,不笑的时候又圆又亮,总于不经意间散出皎洁的光芒,笑起来的时候又如月牙儿一般。这突然浮现于脑中的眼瞳让他不自禁地心烦意乱,于是他大手一伸,猛地将窗帘拉上,不容一丝缝隙留下,固执地将那孤独清冷的月光拦在窗外。

目光重新定在那雪白的娇躯之上,修长的手从她背后抚过,然后轻轻划过她的秀颈、香肩、纤腰、翘臀,仿若蜻蜓点水,在那片白嫩的肌肤上激起阵阵涟漪。

“叶青——”她低声呼唤着,美目微合,娇唇轻启,满脸的春波荡漾,身子更如缓缓绽放的花蕾般慢慢迎向他的索求。

他一挺身,血液霎时间涌向头顶。

一阵刺痛袭来,她终于开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鲜红玫瑰,一时间芬芳满室。

绵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好像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般。虽然紧紧偎在他的怀中,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为何一直抖个不停?是不是屋里太冷了?”李鼎天轻轻抚摸着她戴在颈间的玉佩柔声问道,话语间流露出浓浓的柔情,“南方天就是这样阴冷,我让人去加些炭火如何?”

绵竹仰起脸看向他,娇声道:“没什么,大概只是太高兴的缘故,过会儿就好了。”说完重又把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之中,目光中饱含着无限眷恋。

马斌呆呆地站在洋房旁的柳树下盯着那扇窗子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天都亮了。

颓然地倚在树干上,身子冷热交替,像发烧一样一直战栗不止。犹豫了一晚,也悔恨了一晚,他终究还是不敢去敲门,心里好似被千军万马践踏过似的,碎成一片一片。

门终于开了,三少悠然踱出,手中挽着梅桂。不一会儿,就有一辆汽车停在他们面前,二人马上坐了进去。待到车子即将发动,马斌才恍然清醒,飞一样奔了过去拦在车前。

三少马上打开车门一步跨了出来,扶住马斌蹙眉问道:“如此慌张,发生什么事了吗?”

“绵竹昨晚被李鼎天的人带走了。”沙哑的声音如拉锯一般在他心头上割开一道道深深的伤口。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有不舍?

可他毕竟是三少,冷静又无情的三少,所以对此他只报之一笑,混不在意道:“我知道了。”然后转身钻进车里坐稳,“上车吧。”他对着呆愣在原地的马斌说道,又对司机说:“去督军府,先将桂儿送回家。”

“叶青,人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家里那群人肯定要问这问那,我不知道怎么办——”梅桂小鸟依人般倚在三少怀中娇声说着。

“你只需如实相告,我林叶青绝非不负责任的男人。”三少笑着吻了吻梅桂的小嘴,惹得她嘤咛一声,整个身子差不多都倒在三少身上,车内立刻升温,暧昧的气息荡漾开来。

虽极力忽略,马斌的耳朵却不听使唤,把从后座传来的羞人的声音一声不落全都听了过来,令他如坐针毡,一颗心好似被油锅翻来覆去煎了无数次。绵竹那边正不知情况如何,三少竟还有心情与这个女人纠缠不清,马斌此刻真恨不得一巴掌掴醒三少。

车子很快便停在督军府的大门前,临别又是一阵缠绵,三少揽着她柔声说道:“本来应该登门谢罪的,可我得先同家里的老爷子打声招呼,今天就不去拜访岳父大人了。”梅桂一听,小脸马上变得火红,却毫不掩饰心中的兴奋,最后又与三少缠绵片刻之后方才恋恋不舍地下了车。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内,车子才又重新启动。

“回寒香馆。”三少沉声说道,一边把呢料风衣的领子竖起遮住半张脸,然后便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打起瞌睡来。马斌回过脸本想同三少说几句话,但见他已睡着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在心里默默想着心事,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三少的所为。

推门而入,晨曦瞬时洒满大厅。平日吃过早餐之后,绵竹总会像只懒猫一样在沙发上半蜷着身子,一边喝茶一边阅读当天的报纸,偶尔会嬉笑几句,或评议现今的动荡局势,常常是妙语连珠,逗得旁人捧腹大笑。可是今早的大厅里空荡荡的,并不见她的身影。

杨嫂正在厨房洗碗,见到几乎破门而入的马斌被吓了一大跳。

“杨嫂,绵竹回来了吗?”马斌急切地问道。

定下心神后,杨嫂又埋头做起自己的家务,半天不吭声,对马斌的问询恍若未闻。

“杨嫂,您就放过马斌吧,您没瞧见这小子有多着急么,急得满身臭汗,把屋子都薰臭了。”三少在一旁嬉笑道。

三少发了话,杨嫂不能不听,只得狠狠地放下手中的碗,没好气道:“绵竹一早儿就回来啦,正在房里补觉呢。”说完也不顾洗了一半的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里生闷气去了。她是真的心疼绵竹。

大年初一,是新一年的开始,整栋寒香馆里却安静得死气沉沉。

绵竹睁着眼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窗帘被吹进的风温柔地扬起,仿佛它吹起的是心爱女子的青丝,满是怜惜。如果哪一天她爱的人也能这样温柔地为她挽起青丝——

“大冷天的还敢开窗睡,不怕生病吗?”三少毫不顾忌地直接推门而入,随手带上门,然后便随意地在靠椅上坐下,欣赏起床上美人的背影。

绵竹闻声慢慢起身,盖在身上的被子轻轻滑落,褪至腰间,露出贴身的淡青色绸子制成的睡衣,还有那同绸子一样柔美的曲线。绵竹侧过脸看向三少,笑嗔道:“三少,今儿个难得您起得早了,就无端扰人清梦么?” 这一次,绵竹的声音像歌唱般婉转动听,里面有浓得化不开的女人味。

三少微微眯起眼,大约是觉得光线有些刺眼,抑或是因为心中不满。他在猜想着绵竹有如此蜕变,是否因为昨晚……

“听说您昨晚辛苦了,我是特地来探望的。”三少脸上的笑容就像深秋的天气,明明沐浴着阳光,还是刺骨的冷。

“您可真没诚意,总得送点像样的礼物才对。”绵竹特别在‘礼物’上面加重了口气,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是一定,不过恐怕要晚些时候。我总要精心挑选一番,毕竟现在紫瞳小姐的身价不同凡响,寻常俗物定是入不了您的眼了。”

绵竹笑得花枝乱颤,也笑起了胸前的汹涌波涛:“紫瞳要的不多,不过一纸契约。李督军要为小女子赎身,三少应该会同意吧?”她边说边从枕下拿出昨日那封红包捏在手中,“三少对我们姐妹的大恩大德,紫瞳一定会铭记于心,定然不会辜负三少的悉心栽培。今后不论紫瞳身在何处,一定尽心尽力为三少办事,请三少放心。”

“既然紫瞳小姐这么说,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三少的笑变得不自然起来,“紫瞳小姐何时想要走,林某绝不阻拦,还会将卖身契约拱手奉还。”说完便起身朝门口走去,脚步匆匆,似是不愿再逗留片刻。

绵竹看着他的背影咯咯笑了起来,惹得三少停住了脚步。

“三少,请留步,紫瞳仍有话要说。”绵竹娇笑着从床上爬了下来,光着脚走到他身后,柔若无骨的小手从他挺直的背后拂过,又越过肩头来到他的胸前,然后慢慢剥掉了他的西装外套。三少猛地攥住她变得不安分的小手,稍一用力便将她圈进怀中。

“怎么,李督军昨晚没满足你吗?”他残忍地笑起来,一只手牢牢托住绵竹的翘臀,让她的□□与自己的炽热仅隔着几层布料而紧密地契合在一起。

绵竹并未因他的举动而生气,反而主动将自己柔软的身躯贴近他的身体,近得连彼此呼出的气息都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一双藕臂无力地搭在他的颈上,整个身子已全部落入他的怀抱,一双玉腿只能盘在他的腰间寻求平衡。娇红的俏脸慢慢凑近三少的俊脸,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息越来越灼热,她笑了,一笑倾城。

三少终于再也把持不住,一手托住她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下去,一时间脑中混沌不清,再辨不得这是欲望还是别的情愫。他这前所未有的热情竟令绵竹险些窒息。感受到她没有呼吸,三少这才松开对她的钳制,好笑地看着她大口喘气。眼光忽然瞥到她唇角残留的银丝,三少只觉得自己热得快要爆开,于是他想再一次狠狠覆上她的唇大肆□□一番,可这一次绵竹却不再如之前那般温驯,反而趁其不备用力挣开了他的怀抱,然后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冷静地看向动情的三少,嘴角泛起冷笑。

“三少,紫瞳方才想同您说的事情是……”绵竹从地上拾起三少的外套在他面前缓缓摊开,“您的衣服脏了。”

一见到西装上那块玫瑰花般的殷红色,三少的心骤然间停跳了半拍。那是昨夜他与梅桂欢爱时不小心留下的,代表着梅桂送给他的纯洁与童贞。

“看来昨晚得不到满足的不是我,而是三少您呀。只是嫣红姐曾经同我讲过,年轻人还是不要纵欲过度的好。”说罢一脸戏谑地看向僵立的三少。

三少一把夺过外套,两片薄唇抿成一线,只冷哼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还重重地摔上门,声音震得绵竹耳朵嗡嗡直响。三少离开之后,她的脸上又变得波澜不惊,眼中也再见不到一丝光彩,如同一滩死水。

忽然发觉自己的身子已经被窗口袭入的寒风冻僵,绵竹马上躲进温暖的被窝里,一倒头,继续望着窗帘发呆。虽然捉弄了三少,她却并没有获得期待的快感,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沉重。看来,她是真的病了。

三少很早的时候就坐进了左锐的办公室,看报纸。

“喂,三少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不回家过年,却赖在我这儿打发时间。”左锐捅了捅马斌,又朝着三少的办公室努了努嘴,伸手做了个斩头的姿势,“而且活像吞了火药似的,到处发飙。”

马斌轻叹一声,无奈道:“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三少不肯说。”

门口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一人,马左二人一看不觉大惊,一齐失声叫道:“林伯!”

来人是林府的老管家林仲奇,此刻他正气喘吁吁地扶着桌子歇口气。马斌马上扶他坐好,关切地询问道:“林伯,有什么事叫人喊我们过去不就成了?怎好劳烦您老大老远跑来?”

林管家好容易顺了气,接过左锐递来的茶水灌了一口便迫不及待地起身问道:“三少爷现在可在此处?”

左锐点点头,用手指了指里面关着门的办公室说:“三少正在里面看报纸呢。”

见林管家心焦的样子,马斌不禁问道:“林伯,是不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林管家长叹一声,忧心忡忡道:“三少爷恐怕要有麻烦了,得让他赶快回家一趟。”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老爷子已经知道二少爷的下落了。”

二人听后大惊,顿时冷汗涔涔。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