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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清阴不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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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容独个儿坐在角落的暗处里,紧紧地皱着眉,把棱角分明的轮廓刻画得更加深刻,好像是一刀一刀篆刻上去,精致的脸庞此时看来竟粗糙了许多,也平添了一股男子气,当然仍是很好看的。只是不知他在烦恼些什么,平日里总和一群舞女们嘻嘻哈哈,难得见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绵竹既好奇又担心,便径直走过去,轻声问道:“明少,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不去看我们彩排吗?”

明容闻声抬起脸,看了眼绵竹,深深叹息道:“我在想,今晚的表演一定要砸了。”

绵竹一听,马上坐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难不成是因为今晚有贵客你才这样紧张?不必担心,我们大家已经演了这么久,闭着眼睛跳都没问题,不会出岔子的。”

“唉——”明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了,你快去练习吧。放心,我没事。”

绵竹只得走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他,明容还是一脸愁容地坐在那儿。你没事?没事才怪。虽然如此,绵竹还是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绵竹,快过来!”雀儿见到绵竹走来便叫了起来,待她走到身前便马上拉着她钻进帷幔后面,那里已经聚集了一批姐妹,众人自觉围成一圈,都朝着里面看去。

“这是要做什么?”绵竹低声问了问身旁的雀儿。

雀儿把手放在嘴上示意让她噤声,自己则紧紧盯着中间同水灵坐在一起的俏丽女子。

绵竹是前几天才见到这么多跳舞的女孩子,她之前见到的几个只是幽兰阁众多舞女中很小的一部分。各人跳不同类型的舞,彩排并不在一处,所以平时并不常见面。不同的日子安排不同的节目表演,而今天本不是绵竹她们的班,却还是被小通子叫了过来,说是有重要事情安排。雀儿推测,今晚会有大人物光临,所以才这样兴师动众。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既然已经知道上面的安排,今晚我来跳,你们在一旁安心伴舞就是,不要多说无用的废话。”水灵冷冷说道。

那俏丽女子稍稍动怒,不过并没有马上发作,倒是她身后一个很丰满的女子忍不住开了口:“哼,我们秀秀姐可是左爷身边的人,今晚这事由她来做主跳,这可是早就说好了的,你突然凭空冒出来,算是哪门子的上面的安排!”

水灵冷笑了一声:“左爷身边的人?早说好的?哈,真好笑,依我看你怕是早已经过时了吧。现在九衢城谁人不知道左爷的枕边人是醉香居的钟翠!”

“啪”的一声,水灵脸上已多了一个巴掌印,那个叫秀秀的女子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出了手。她很生气,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更是蓄满了泪水。

“姚杏儿,你不要得意,到底谁胜谁负今晚便有分晓!”秀秀说完便挤出人群离开。她走后,也有几个女孩子跟着离开,人群也终于散开。绵竹和其他几个姐妹则忙着拿冷毛巾给水灵敷脸,那个红手印现在已经肿得老高。

只剩下雀儿和自己时,绵竹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雀儿叹了口气,那神情竟与明容很像,只听她低声说道:“你没和大家住在一起,有些事情你不清楚也很正常。”她又忍不住叹了一声,“原本领舞的嘉姿前些日子被唐氏布锦庄的唐公子相中,赎回去当情妇养起来了,所以她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你也知道,这领舞的可了不得,有大人物光临的时候就是她来充场面的,所以姐妹们挤破头都想要这个美差。”

“原来如此。”绵竹点了点头,“可听水灵方才的意思,她已经被定下是新的领舞了,不是吗?那个叫秀秀的为什么又纠缠不休?”

“哼,什么水灵?咱们都被这丫头骗了。她原名叫做姚杏儿,竟是姚家,就是开了姚记珠宝行的那个姚老板的小女儿,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没事儿跑来我们这儿当舞女玩。自然,咱们幽兰阁上上下下都得给她老爹一个面子,她当然也就为所欲为了。”讲到这儿,雀儿显得有些激动。

绵竹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这水灵竟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又忍不住问道:“到底是谁传出这件事的?”

“就是那个韩秀秀,好像她原来在姚家做过丫鬟,所以见过姚杏儿。”

“对了,这个韩秀秀又是什么人物?以前怎么没见过?”

雀儿瞪了绵竹一眼,责备道:“你对咱们这儿的事怎么这样不上心。见不到这种女人是咱们的福气!要是说咱们是舞女就觉得丢人,那她就是比咱们还不如!”

绵竹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过来。

“她们是跳脱衣舞的,只要客人有要求,她们是来者不拒,真就算是□□了。”雀儿看了眼呆愣中的绵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令你绵竹吃惊成这样子的事情,我还真有成就感!”

“真想不到那样俏丽的可人儿竟要跳这样低等的舞。”绵竹突然觉得心头很不舒服。雀儿听完也笑不出来,没精打采地垂下了头。

低低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搅乱了绵竹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湖。

“现在是因为咱们年纪还小,身子骨还没长成,等到以后,恐怕也要去跳那样的舞。毕竟,没有居留证的人,就只配做那样卑贱的事。”

脱衣舞,绵竹见过。刚来幽兰阁的时候,她喜欢到处转转,那一晚刚好无事,就躲在帘子后面偷看。

舞台上的灯光很暗,放着的音乐也是低沉的淫靡的调调,令人头脑发胀,这种时候,最容易做出平时敢想而不敢为的事情。绵竹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那几具只剩下几片遮羞布挂着,却还在不停扭摆的娇躯,还有台下射来的贪婪目光和□□的哄笑声,她耳根发热,只觉得胃内翻腾不止。她们穿着的是绵竹从未见过的内衣,只那么堪堪遮住几个关键部位,有时又不经意露出一点点私密,若隐若现,比赤身裸体多了一种撩人的媚惑,好比望梅止渴,只会让人越来越渴。这些不过是些小把戏,脱衣脱到最后,还是要一件不剩地呈现在众人面前,露出“真材实料”。

当台上女子终于脱光之后,有几个拿着票子的客人便急不可耐地奔上了台,就在台上拔下裤子,不知羞耻地当着众人的面做起了那档子事,还在和旁边的男人暗暗较劲,像红了眼睛的野兽一样,颠来倒去,只想要活活把身下那些女子弄死弄活。到后来,有的女人终于支持不住,无助地哭喊起来,惹得那些禽兽更加兴奋,动作也愈发不堪起来。到了这时,台下也叫嚣得愈发厉害,骚乱之中,越来越多的男人跑上台来……

那一晚,她真的吐了,在厕所里面吐得眼冒金星。这是第二次偷窥他人云雨,竟比第一次看到的还要不堪。

原来,走进这幽兰阁的女子,都像是溺水的人,唯有爬得更高,抓住那根救命稻草,才能有出头之日,才能摆脱这样屈辱的生活。像韩秀秀这样的女人,被折磨至此等地步,自然衰老得很快,所以,更换□□的频率很高。就像雀儿说的,幽兰阁肯冒险收留她们这些没有居留证的女子,自然是要从她们身上压榨得到更多利益。

幽兰阁,其名高雅,谁知竟会有这样荒淫的事情在此发生,真是和窑子没了分别。只是说到底,男人想要玩得尽情,这些项目却是必不可少,幽兰阁做得也并没有错。

绵竹觉得彻骨的寒冷,还有失望,也不知这份失望是为了谁。

绵竹过了良久方才冷静下来,语调也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对了,听刚才那个女孩子的口气,似乎韩秀秀和左锐还有瓜葛。”

“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有一次这个叫韩秀秀的在台上表演那个……差点被人弄死,碰巧当时左爷路过,便顺手救了她,还好言劝慰了一番。之后倒是没听说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或许他们好过一阵子,可你也知道,像左爷这样的男人,身边的女人换个不停,每个长久的,她韩秀秀又是这样的身份,还能奢望什么呢,不过是想沾点光往上爬罢了。”

“哦。”绵竹心下了然,这个韩秀秀怕是已对左锐动了真情。

当她们俩回到后台时,发觉那里又聚了一群人。雀儿拉着绵竹在人群里像泥鳅一样钻来钻去,不一会儿便钻到了最前面。原来,大家围观的是坐在地上不停抽泣的姚杏儿。

“水灵,怎么啦?”绵竹马上扶起了哭成泪人的姚杏儿,关切地问道。

姚杏儿却只知在那里呜呜哭个不停,倒是人群里有人应声:“她的脚刚才不小心被装衣服的箱子砸伤了,站不起来,当然也不能上台表演了。”

“是谁干的?有胆子给我站出来!”雀儿两手叉腰,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她刚才虽然气恼姚杏儿的欺骗,但她为人最是正直仗义,看到自己的朋友受了欺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哟,姚大小姐的架子果然不小,都当了舞女了,竟还有两个小跟班忠心耿耿呢!”人群外传来一阵娇笑声,一听便知,来人是韩秀秀。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只见她风姿款款地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

“是你害我——”姚杏儿看清了来人,突然发疯一般朝着韩秀秀扑了过去,挥舞着臂膀,五指直逼她的脸,想要破了她的相。绵竹和雀儿要拦下她,却是迟了一步。眼看着姚杏儿即将得手,却被韩秀秀轻易侧身躲过。韩秀秀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姚杏儿,冷笑道:“技不如人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姚大小姐。”说完便转身离去。

围观的人热闹也看完了,再没兴趣忍受姚杏儿的抽泣,马上散开,各忙各的,连和姚杏儿平日里玩得要好小姐妹汀芷和菲菲也都嫌憎地避开,好像从未认识过她。她们这样做无可厚非,本来,事不关己,少管闲事,也少惹麻烦,这叫明哲保身,是圣贤之理,她们都是有教养的女子,自然懂得这点道理。

最后,只有绵竹和雀儿留了下来。

雀儿捏紧了拳头忿忿道:“这群没义气的女人,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们!还有韩秀秀这个卑鄙小,居然设计害人,看我不抓花她的脸!”

虽然也看不惯这韩秀秀她们的为人,但绵竹还是出言阻止了雀儿的意气用事,她轻声安抚道:“好雀儿,咱们犯不着跟这样的人生气。况且,报复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拳脚相加,让她挂了彩才解气,这是最无用也最无脑的法子。咱们当从长计议,细细筹划,学会等待时机。”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雀儿虽然不开心,也只是扁着嘴点了点头。

“看来今晚你不能上场了。”绵竹和雀儿把姚杏儿扶到座位上做好后,雀儿叹息道。

姚杏儿这会儿终于不再哭了,只是呆愣地看着前方,目光空洞洞的没有焦点,甚至没有方向,整个人好像失了魂魄一般。绵竹心有不忍,柔声安慰道:“别难过,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况且你长得这样美丽,总还会有机会的。”

“哼,要什么机会,不用上台最好!对着那些个臭男人,光想一想就觉得恶心!依我看,你最好乖乖回家,老老实实地当好你的姚小姐。跟着我们这群人混在这里有什么好?你的脑袋真是出问题了!”雀儿这是恨铁不成钢。

姚杏儿终于有了动作,她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轻声说道:“嗯,我长得很美,他说过的,我就像杏花儿一样……”

“他是谁?”绵竹赶忙追问道。

姚杏儿抿嘴笑了,脸上散发出幸福的柔和光芒,口中痴痴地念道:“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时复间松。移得萧骚从远寺,洗来巯侵见前峰。侵阶藓折春芽迸,绕径莎微夏阳浓。无赖杏花多意绪,数枝穿翠好相容。”

“她在说什么?”雀儿一脸不解地看向绵竹。

绵竹将目光牢牢锁在姚杏儿脸上,口中发出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我猜,她爱上了一个男人,这恐怕,就是她来幽兰阁做舞女的理由。”

“啊?”雀儿失声叫了出来,“为了男人?!”

“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们都觉得不值得。”绵竹目中满含着怜悯,仿佛看向的不单是姚杏儿,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或者是好多人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其实……我算不得是姚小姐,我…只是私生女,家里那些女人都很厉害,娘……就是被她们害死的,可我……我一直不敢说,我那时还太小……”姚杏儿的声音很低很低,就像她垂下的头一样低,然后水滴就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膝上,再慢慢消融不见。

绵竹仿佛从她身上瞧见了自己的影子,不由心生感慨,轻轻捧起她的脸,柔声说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应沦落至此。再用不了多久,到了适婚年纪,你父亲一定会为你安排一户好人家。只要你愿意,大可有美好光明的生活。既然已经忍耐了这些年,何苦挨不住这一会儿,非到这里来受罪?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姚杏儿一双泪眼楚楚动人,她抽泣道:“可我……我很再想见他一面。”

“只为一面之缘?”绵竹垂眸问道,看不清表情,“你不后悔吗?”

“只要为了他,”姚杏儿的眉目中蓄满泪水,脸上却满是幸福的笑,“今生不悔。”

“傻丫头……”

后台里,姑娘们围着韩秀秀忙个不停,这个帮忙拿衣服,那个给她提鞋子,哪个不是在尽力讨好,只因为她的身份的确今非昔比。一旦今晚演出成功,且不说上面的赏钱如何丰厚,单是能见到九衢城的几个大人物,说不准对了哪位主子的胃口,随便宠幸一晚,以后的日子就真的不用愁了。

突然,韩秀秀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惊得众人一愣。看向镜前的韩秀秀,她咬紧牙关,嘴唇上已被咬出点点血迹,一张俊脸惨白无比,额上青筋暴起,似是正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秀秀姐,您哪里不舒服吗?”那个丰腴的女子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没事,继续给我化妆。”韩秀秀绷着脸,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可话没说完多久,她便一头倒在桌上,昏厥过去。

几个年轻一些的丫头已经慌了手脚,倒是那个丰腴女子稍显镇定,叫她们速去请来明少,请他裁断,然后再去叫大夫。

明容闻讯匆匆赶来,脸色倒是平静了些许。他猜得果然没错,只要女人聚在一处,为了各自利益,总要斗个鱼死网破方才罢休。之前,是韩秀秀设计伤了水灵的脚,让她不能跳舞,这下,又换作韩秀秀被人陷害,也不知是个什么原因竟昏了过去。这下子,他终于不再忐忑不安,而是真的犯愁,真的为难,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幽兰阁众多舞女的脸在他脑中一个个闪过,可绞尽脑汁也很难再找到一个拿得出手的女人了。

身旁几个小有姿色的女子倒是不停向明容抛着媚眼,看得他毛骨悚然,冷汗直流。如果让这种女人上台,那真算是“献丑”了,他的脑子也一定是坏掉了,又或者是他又自虐倾向,喜欢被左锐和马斌数落一整晚。

不能随便,更不能砸了招牌,因为,今晚他也会来。

“明少,让我上场吧。”说话之人正是水灵。只见她昂首阔步走进了化妆间,径直走到明容面前,脚步很稳,一点也看不出她的脚受了伤。

“你的脚……”明容蹙眉问道。

“没事,方才并没伤到要害,休息一下便好了。”说完还蹦了几下,竟是面不改色。

明容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好了,快去化妆吧,演出就要开始了。”说完还颇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同她一起进门的绵竹和雀儿,一字字缓缓道:“千万别令我失望。”

水灵含蓄地笑了笑,待明容走后,她便沉下脸,扫视一周,冷冷说道:“请各位出去,我想安安静静地仔细准备。”

众人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听到命令,马上逃也似的散开。

谁都没有发觉,水灵额角的涔涔冷汗。

化妆间里除了她,就只剩下绵竹和雀儿,两个忙碌的人。

“怎么突然换了舞?”乐手拿着雀儿递给他们的曲谱,满脸不乐意,“这样子改来改去,我们很难充分准备呀!”

雀儿讨好地笑道:“几位大哥,实在是对不住,只是水灵这丫头刚才突然说有了灵感,一定要跳这段舞。她还说,三少看了保准喜欢!到时候,大家都有好处嘛!而且,刚才和明少说,他也准了。”

果然,提到这两个人,那几个乐手的脸色都变得好了很多。

明容坐在包间里,嘴上叼着一支雪茄,陪伴着三少,可心思却全不在这里,而是早就飞进了后台。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他更期待。期待着什么,他也说不清。

坐在一旁的左锐一边啃着西瓜,一边笑道:“我说明容,你可真是越来越没骨气了,听说这次上场的是姚老头的女儿。老实交代,他私下里给了你多少珠宝?”

“姚老头?”包间角落里传出低沉的声音,仿佛磁石一般,只听一次便能牢牢吸引住听众的注意力。不论这声音多么低,还是能够在一切喧嚣之中听得真切。

左锐回过头,规规矩矩地答道:“这位姚老板就是姚记珠宝行的姚兴发,而要上台表演的,是他和丫鬟的私生女,叫姚杏儿。”

听到“私生女”一词,明容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抚平。他侧过脸,挂起一贯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对着那人说道:“三少明察,这次可真是左黑炭冤枉人。姚杏儿是真的才艺出众,我才会选中她。等一会儿便见分晓。”

“姚杏儿……”说话之人似在慢慢回味着脑海中的记忆,好像在某个夏夜,舞场外面的树荫下,有这么一个倔强的女孩子,也叫做杏儿。只是过去的时间太长,那张俊俏的脸已模糊不清了。

舞台上,最初并没有灯,只是一缕光线自上射下,恍若暗夜星空中的一抹流星。只是当那个轻盈灵秀的身姿出现,那淡淡的光便如水纹般一点一点扩散,渐渐可辨清那舞姿的婀娜优美,正向人们娓娓道来一段久远的故事……

那时候,孔雀的羽毛并非像现在这样五光十色,也没有那美丽的“圆眼”羽翎。一只雄孔雀的虔诚之心被下凡的佛祖察觉,便向它投去一束佛光。不巧这束佛光只落在了来回奔跑孔雀的尾部,使尾部的根根羽翎霎时缀上了镶有金圈的“圆眼”纹图案。

玲珑的娇躯半蹲着,均匀地颤动着,身体及手臂的每个关节都弯曲成三道。修长的双手柔若无骨,也弯成三道,线条流畅柔和,动作缓慢舒展,如心中被激起的一道道涟漪,蔓延开来。柔肩、拱肩、碎抖肩,伴随着有力、浑厚,节拍鲜明的鼓点,如一只孔雀飞出窝巢,灵敏地探视四周,在草坪上翩翩起舞,当它找到水时,高兴地在水边照自己身上的影子、饮水、洗澡,萧洒地抖掉自己身上的水珠,展开它那光彩夺目的翅膀,与万物比美,自由福幸地飞翔。

落幕时,场内掌声雷动。谁都想不到,竟在幽兰阁欣赏到了这样别有韵味的一段舞,称得上精彩绝伦,就算是比那些自命不凡的舞蹈艺术家也不遑多让。见惯了新近流行的西洋玩意儿,这传统的孔雀舞一登场,已叫人眼前一亮,再加上舞者精湛的舞技,这个节目已成功地打动了所有人。

“水灵!”小通子奔进梳妆室,对着正坐在镜前拿着木梳发呆的姚杏儿兴奋地叫喊着,“快点梳妆打扮,三少刚刚说了,今晚要见你!”

姚杏儿手一抖,那柄桃木梳便顺着柔顺的秀发滑下,落在地上。过了良久,才从那双美丽的眼中滑落出晶莹的泪珠,还有樱唇中微不可闻的叹息。夙愿得偿,她不是应当欢天喜地地迎接么?奈何……

“快去吧,还愣着做什么?”绵竹正巧从里间走出来,笑着拍了拍杏儿的肩,“把握好机会,别留下遗憾!”

水灵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起身,对着绵竹盈盈一拜,说道:“杏儿在这里谢过了。来生,杏儿愿尽犬马之劳,一定报答您的恩情。”

绵竹忙将水灵托起,笑道:“咱们姐妹一场,不必这般见外。既然你来幽兰阁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今日从这扇门走出去,你就是嫁出去的女儿了,无论如何,不可再回头。我和雀儿厚颜一次,就算做你的娘家人,送你一程。今后若遇到困难,一定想起来找我们。”

水灵含泪对绵竹点了点头,又牵起雀儿的手攥在手里,轻声说道:“你平日里总是粗枝大叶的,稍不留神就可能得罪人,这样的脾气要好好改改。多和绵竹妹妹学学,照顾好自己。以后,我也不能守在你身边了,你……珍重……”

“你也一样!”雀儿早就泣不成声,一边抽泣一边抹着眼泪道:“以后没人跟我拌嘴,我……我会很想你的!你一定要出去欺负别人,不能让人欺负了,知道吗?”

“嗯,我答应你。”水灵松开手,转身朝门口走去。在门口处,她定住脚步,再回首,轻叹一声:“再会了,幽兰阁。”

第二日,水灵,或者说是姚杏儿,便在幽兰阁消失了。她到底去了哪儿,跟谁走了,绵竹不得而知,其他人也不清楚。

她就像是一阵风,不能自由地飘荡,或许,她又被锁进了牢笼,或者,她找到了自己的港湾,总之,她再没出现在绵竹的生活之中。只是在以后的岁月里,追忆往昔时,绵竹会偶尔想起这个倔强的、爱得不顾一切的女子,怀念她爽朗的笑声,执着的眼神,还有那一腔痴念,并在心底衷心为她祝福。

韩秀秀并无大碍,只病了一晚便不药而愈。次日,她站在绵竹面前,只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是真正离开了幽兰阁,就像姚杏儿一样,因为有人为她赎身。那一个从很久以前便深深爱慕她的人,一个很多次被拒绝却从不放弃的人,虽然贫穷,但终究等到了他要的人,用他的一颗真心。

“曲绵竹,真没想到,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你当得起‘媚若妖孽、颠倒众生’这八个字,我只能认输,离开这里。”

回味着韩秀秀最后这句话,绵竹不禁苦笑。旁人看来,她不过只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罢了,这几个字,她当不起。至少,现在是这个样子,至于以后的事情,没人说得清楚。

“绵竹,你说,水灵现在过得好么?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珍惜她。”雀儿挽着绵竹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上,轻声说道。因为水灵的事情,连一向开朗的雀儿眼中都染上了忧郁的色彩。

“或许,她要的是穷尽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绵竹疲倦地合上了双眼,一字一字缓缓道:“我只知道,她这样做,不枉此生。”

“真的么?那她岂非幸运无比?我也要像她一样,轰轰烈烈地爱一次!”

绵竹失声笑道:“爱一次?怎么,难道咱们的雀儿也有喜欢的人了?”

雀儿不满地嘟起嘴,说道:“笑什么?咱们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哪个没有一个心上人的?你敢说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绵竹被问得一愣,过了半晌,才轻声叹道:“喜欢的人,我过去有,将来或许也会有,但现在没有,现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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