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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六十四章 碧螺亭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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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雨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倒也知道好歹,自然明白此时当见好就收。忙向毋青竹道:“娘娘说得极是,还是碧琳馆好。”孟昶道:“碧琳馆虽好,终不及古华轩。更何况碧琳馆的东西也不齐全。”毋青竹心下想着:于别的事上多不留心,专留心这些个东西。纵然十分不悦,面上少不得维持着宽厚的笑容,正思如何开口,却听太后淡淡的说道:“昨儿哀家路过遂初堂,进去略微坐了片刻,看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就让这位新封的昭嫒娘娘住进去,倒也不委屈。”

遂初堂是一个典型的三合院。毋青竹只去过一次,依稀记得那里的垂花门内仅仅立着几块湖石为景,环境幽雅别致。按理,以丝雨现在的身份住在那里也不为过。

太后已发话了,孟昶自然不好忤逆,只说:“还是母后想得周到。”

太后道:“以后没事别到哀家这里来闹,上了年纪的人最怕吵的。”见丝雨还杵在那里,便向她道:“你既已为妃,就当遵守宫里的规矩,就是在老百姓家里,也没有那个妾氏到婆婆跟前吵闹着寻死的道理。方才皇后的话你可听清了?犯错了,就该领罚的……”

丝雨忙道:“奴婢知道了……”话还没说完,丝雨的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打她的是太后。只听太后道:“你常在宫里走动,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长辈话还没说完你就插嘴,原来在毋家的时候,也是这么着?”

毋青竹看着丝雨向太后道:“她原来不是这么着,倒也很懂规矩,只怕是一时忘了。规矩总是要慢慢的学,就交给白总管成了。”

太后向丝雨道:“白总管每日忙不忙的,总有上百件事情要处理,哪有功夫教她规矩,常嬷嬷跟在哀家身边多年了,又在皇后跟前侍候了几年,大约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以后跟着常嬷嬷学学宫里的规矩。省得闹笑话。”

丝雨道:“奴婢知道了。”一面又想着:看来皇帝的妃子也不是这么好当,以后还得看这老妖婆的脸色,动不动的就给我一巴掌,那还不把我这张脸给打烂了。

由始至终,毋青竹的脸上都是往常那副淡然的表情,和那日责备丝雨时大不相同。

在场的人都各怀心事,头一个就是毋青竹了,她所流露出的淡然,让孟昶心下很不是滋味,怎么会有如此大度的女子?莫非她是真的不在乎?

太这边丝雨自去领罚,众人也都散了。毋青竹同了知琴一道出了永福宫,毋青竹方才只留心丝雨,不曾见知琴也来了,便问她:“你几时来的,我怎么没瞧见你?”知琴道:“奴婢一直在娘娘跟前站着呢,您没瞧见。”

毋青竹道:“你不在庄宜宫里呆着,到这里来凑什么趣?”

知琴举着手上的古松仙鹤花样图道:“娘娘早间出去的时候,吩咐奴婢找红绫姐姐取的,说是要亲自绣了,好送人的。”

毋青竹笑道:“是我不记得了。”

知琴没好气的说:“每日里总有这些个烦心的事,娘娘哪里记得过来?”

不觉到了深藏于山坞中的三友轩,其最后一进,居中便是皇宫中最为华美的倦勤阁,倦勤阁前山主峰上有碧螺亭。

这亭子是五柱五脊梅花形小亭,形状别致,图案全用梅花,且色彩丰富,是极少见的亭式建筑。

毋青竹便问知琴:“这亭子是几时盖的,我怎么不知道?”知琴道:“但凡是宫里的人,谁都知道这亭子的来历。”毋青竹道:“我不大往这边来,不知道它的来历,你说来我听听。”

知琴迟疑片刻,才说:“回禀娘娘,这儿原是上官皇后的住处……”

上官皇后,又是她!毋青竹明白了,孟昶可真是一个多情的天子。她随意的走着,一面又打量着四周,一面听知琴述说这里从前的样子。

听知琴说从前这里的楼阁轩堂,不但在外观上富丽堂皇,且在室内装饰也极为讲究。门窗皆用镂雕、镶嵌工艺。而这倦勤阁内的装修以掐丝珐琅为主,有很高的工艺水准。三友轩内月亮门以竹编为地,紫藤雕梅,染玉作梅花、竹叶,象征岁寒三友。倦勤斋的装修更精,挂檐以竹丝编嵌,镶玉件,四周群板雕百鹿图,隔扇心用双面透绣,处处精工细雕,令人叹为观止。以整座山石围其前院,又用庑廊联系阁后斋馆,形成不同的景致和趣味。

园子也布局得体,山石树木、亭台楼阁经营有绪。屋顶类型力求变化,色彩丰富,有黄、绿、蓝、紫、翠蓝等色,梁枋彩绘大量使用了金线彩画。中轴线布置有变化,后半部轴线略东移。总观全园,其叠山的选石与叠置技巧,花木的艺术形象与配置,文化内涵的充实等等,均可称得上是园林中的不朽之作。

这一片位于主体宫殿之侧,毋青竹想得出来,以前这里的布局定是灵活多变,曲径通幽,迂回曲折,必有步移景迁的效果。整座花园既有私家园林玲珑秀巧的风貌,又与皇宫华贵富丽的氛围相协调。

知琴说得很生动,毋青竹听得也很认真,从知琴的描述中,她大概能想象到这里从前的样子,显然她现在所居住的庄宜宫显然是比不上这里的。

可惜这个曾今名为宁安宫的地方被焚,如今仅剩下碧螺亭。入宫多年,她居然没到过这里,皆因不喜在宫内走动的缘故。或许,在皇宫里她不知道的去处并非这一处。她头一次觉得再没有比皇宫更陌生的地方了。

思绪已不知飘向了何处,想想华雨浓说得还真是很对,自己活得还真不像个人样,凡事皆不可以自己的意愿而行。可她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对于今日的事,让丝雨进宫,虽非己愿,可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倒不如做出大方的姿态,也博个贤良淑德的美名。不赞成又能如何呢,难道要和孟昶闹翻脸吗?当然了,她也不是害怕失去头上的这顶后冠,而是,懒得去闹,她要维持自己的雍容大度之风,不是吗?再说了,她也没必要再争了,作为女人,她的身份已经是高贵的了不是吗?

也许是她想得太认真了,以至于孟昶在身后凝视了她半日,她都全然不知。猛一回头,瞧见孟昶支着头看着自己,毋青竹吓了一跳。她心想到:这时候他不是应该陪在丝雨身边不是吗?对于女人,孟昶是从来不吝啬柔情与体贴的。他的博爱此时在毋青竹眼里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见毋青竹受惊,孟昶似乎很满意的样子,他笑了,笑得东倒西歪的。毋青竹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复又想着:莫非昨夜玉佩之事,他已然忘了?入宫多年,毋青竹深知孟昶的秉性,他并不是一个善忘的人!也许是他认为无须和一个已故之人计较吧。方才在永福宫,他的形容分明就是对昨夜之事耿耿于怀,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就好了?

他的大度,表示他对自己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心可能在别人身上?毋青竹心下好一阵胡思乱想。正思如何开口间,却听孟昶问:“你一向不大往这边走动,今儿怎么想起来逛逛了?”毋青竹道:“原来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臣妾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孟昶道:“宫里的有趣之处颇多,等朕得闲了,也陪你四处走走。”毋青竹心想道:如此说来,你每日倒像是很忙,只不知所忙何事?无非是些取悦女人的事,可还有别的吗?每日游弋与美色与享乐中的皇帝,确实是很忙!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毋青竹是说不出口的,纵百般恼怒,少不得忍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此,那臣妾多谢皇上的美意了。”孟昶看了毋青竹半晌,又道:“你难道就没话和朕说?”毋青竹笑道:“那么,皇上想听臣妾说些什么?”孟昶道:“丝雨的事,你就一点儿也不恼?”毋青竹笑道:“皇上要纳妃,莫非是要臣妾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拦着才好?”

她的回答,显然令孟昶很不满,只见他铁青着一张脸问:“你的心是冰做的?怎么就捂不热呢?”毋青竹道:“冰做的心是捂不热,只会化成水……”

一语未尽,只听有人拍手笑道:“哎呀,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们真是笑死人了……”原来是沁水公主来了,见她是从假山背后过来的,毋青竹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躲在哪里做什么?”沁水公主道:“原不是要躲在哪里的,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正要过来,又见皇兄过来了,听你们说话真是有趣,从何时起,你们说话都这么客气起来了,觉着怪怪的,又听你们说什么冰啊,水的,撑不住就笑了。”

孟昶摸着沁水公主的头道:“你这丫头,已出阁了,还是这么着!只是淘气。”沁水公主道:“我淘气不淘气的先不管,听你们方才的对话,似乎皇兄又纳妃了,怨不得皇嫂生气呢!”孟昶道:“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儿别问长问短的。”

沁水公主道:“我都是大人了,皇兄还说我是小孩儿!”

因见沁水公主鬓发散乱,头上还沾着草屑,毋青竹便问她:“你这是从哪里来,怎么把自个儿弄成这般模样?”

沁水公主道:“才从园子里来,方才见赵奉仪在哪里找蛐蛐儿,觉着有趣,也跟着找,就弄成这样了。正说要去你那里清洗呢。”毋青竹道:“是我的不是了,没想到这一层,你原来的住所拨给了慧珏公主了,你有时也回宫小住,该给你另寻一个住处才是。”沁水公主道:“你竟不必费事了,你多会儿见过我回宫小住的?出了宫才知道,原来外面住着比这高墙围着的皇宫舒适一百倍呢。”

毋青竹道:“这恐怕是其次,想必是你夫妻二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舍不得分开才是。”

沁水公主笑打着毋青竹,娇嗔道:“皇嫂只是胡说……”说着看了孟昶一眼,又道:“皇兄在跟前呢。”毋青竹笑道:“瞧你,还不好意思了,你脸皮也薄了。”

孟昶道:“你们姑嫂二人先聊着,朕总插不上嘴,倒不如回去喝茶、吃点心。”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却不移步。

沁水公主道:“皇兄怎么还不走,我要和皇嫂说好多女儿家之间的话呢。”

孟昶笑道:“瞧瞧,一个劲儿的赶朕走,赶明儿个受了委屈,可别哭着喊着来叫朕给你做主。”

沁水公主噘着嘴巴说:“哼,皇兄就是要做主,还轮不上呢,有母后给我做主,我还要皇兄做什么。”

孟昶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可千万别有求朕的事情。”

沁水公主做了一个鬼脸,又道:“我还不稀罕去求你呢。”孟昶摇头笑了,谁叫沁水公主是他最疼的皇妹呢?

见孟昶已走,毋青竹便问沁水公主:“你又闯什么祸了?”

沁水公主道:“皇嫂这话问得也奇,我像是那喜欢闯祸的人么?”毋青竹笑道:“可不是?算上你一个,青瑜一个、馨儿丫头一个,可都是会生事的主儿。哪一回不是叫我兜着,我都习惯了。好在青瑜出阁后,规矩了不少,我也省了一份儿心了。馨儿丫头最近也是病歪歪的,倒也省心,你呀,只要不是捅破了天,我都替你兜着,说吧,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沁水公主扭着毋青竹的手撒娇道:“哎呀,皇嫂,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只会闯祸的人吗?”

毋青竹笑道:“可不是么?”

沁水公主道:“人家要说的可是正紧的事儿……”

毋青竹道:“先说了,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儿我可不管的。”

沁水公主道:“哎呀,皇嫂也不知是跟谁学的,也说这些个不正经的话。”

毋青竹笑道:“倒不是我要说这些个话,你自个儿想想,这月里,你在我跟前,哪一回说的不是李旌?”

沁水公主脸一红,一跺脚,又道:“皇嫂只会取笑我,这回人家说的是正经八百的事。”

话说沁水公主自打下嫁李旌后,两人之形状较之从前反而生疏了不少,不过是在人前做个夫妻的样子,背了人,且各自过活,甚至连照面都不打。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二人不和之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太后素来很疼沁水公主,哪里见得有这种事?于是派了跟前的嬷嬷去驸马府听命,说是照料公主的日常起居,实际上,那嬷嬷什么也要管,若李旌每日在沁水公主房里歇息则罢了,若哪一日他二人分房而睡,第二日准保传到太后跟前,接着李旌自然是被招进宫里挨太后的训斥。长此以往,自是不妥。故此,沁水公主来托毋青竹去太后跟前求情,让那嬷嬷离了驸马府。

沁水公主叽叽咕咕的说了半日,毋青竹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沁水公主不解,便问她:“此事,在皇嫂听来很是可笑么?”毋青竹道:“可不是吗?想想我朝虽说民风不及前朝开放,可女子休夫,也不是没有的事,既然你们夫妻二人没有情分,何不以一纸休书解脱?”沁水公主本来是天真烂漫之人,以往虽常纠缠黄文翰,可二人也只限于泛泛之交,皆因毋青竹常向她说:“如今你既已为人妻,就该懂事了,何必要和李旌较劲?何况,你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好好过日子岂不是更好?每日总是斗气,有个什么趣儿?你试着和他好好的相处,说不定你会发现他比你看到的要好得多。”

话说开了,沁水公主在意的是李旌对含章公主余情未了。毋青竹常好言相劝,沁水公主的心思也有些活泛了,想那李旌在一般的男子中,也算是出众的了,沁水公主正值得青葱年华,恐怕也难以不对其心动。毋青竹和李旌虽谈不上是知交,却因为李家和毋家是旧好的缘故,他二人也颇为谈得来,大约是因为毋青竹如今的身份,如今他二人倒客气起来了。如今因关乎沁水公主之事,毋青竹前些日子曾私底下叫人传他进宫,听他的口气,对这门婚事也认命了,有意和沁水公主修好。

今日看沁水公主的形容也是这么个意思,原来他二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谁也没说出来。

沁水公主终究还是孩子天性,又因太后娇纵,难免有些恣意妄为,在毋青竹看来,倒是委屈了李旌。

今日之事颇多,毋青竹心绪不宁,哪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见沁水公主来了这半日尽说些无关痛痒的事,她便有些不耐烦了,因向沁水公主道:“前些日子,我探过李公子的口风,那意思似乎有意要和你好,皆因你不领情的缘故,他不敢再造次了。”

一听这话,沁水公主恼了,忙道:“这话说反了不是?想我纡尊降贵的每日肯嫁给他,已经是委屈了,还得每日受他的白眼,皇嫂,你是不知道啊,他那个人啊,每天见了我倒像见了仇家似的,以往在皇姐跟前的那热乎劲儿一点没有,每日里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毋青竹微笑着听完沁水公主的抱怨,又道:“你呀,别的不说,你们如今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就是天大的缘分,就该珍惜不是吗?怎么不知道惜福呢?”四下瞧了瞧,见无人,毋青竹轻声道:“那日我听太后说,你们已经圆房了,你还这么着,又是何苦来?”沁水公主听得“圆房”二字,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不安的绞着手指,低低的说:“没这回事,是为了应付孙嬷嬷,我叫玉娇瞎编的,不然她到母后跟前告状,又不得安宁了。”

毋青竹道:“你别不承认,我想你是怕太后责备李公子,才叫玉娇瞎编的吧……”

不多会儿,天色转暗,沁水公主要拉了毋青竹一道去永福宫,无非是要毋青竹去说情,因今日着实没精力了,毋青竹便悄悄教了沁水公主一套说辞。沁水公主犹自不信,毋青竹便说:“你尽管到母后跟前说去,我保证母后当即把孙嬷嬷从驸马府召回来。”

此时,小慈来了,毋青竹便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小慈向她二人请安后才道:“是绿萼姐姐打发我来找娘娘呢。”沁水公主笑道:“小慈亲自来找你,想必是有要事,我就不叨扰你了。”小慈道:“哪里有什么要紧事?眼看就是用晚膳的时候了,绿萼姐姐打发奴婢来 请娘娘回去用膳呢。”

这里沁水公主辞了毋青竹自己往永福宫去了,毋青竹同了小慈一道回去用膳,也不必多言。

却说这日晚间,毋青竹因走了困,到丑时也没入睡。从床上起身,自己点了一只安息香,拿炉子罩了。

此香出自波斯国,其树呼为辟邪。树长三丈许,皮色黄黑,叶有四角,经冬不凋。二月有花,黄色,心微碧,不结实。刻皮出胶如饴,乃是香料中的极品,自得了这香,毋青竹只是舍不得用,不想今夜没做思量就拿来用了。

香不在多,有气则灵,一柱香,一缕烟,既可静思,又能洞察焚烟飘渺,凝神静观缕缕清烟,或是笔直冉冉而上,或是迂回缭绕而行,时而澎湃而坠云中,时而形单影孤,如绝壁卓丝,如梦如幻,似假还真,真是人间最大的享受。

此时独处静室,凝神静气、挥毫疾书当是一件极美的事。若此时创作,应该是有无限的灵感。正这般想着,一阵熟悉的琴声响了起来,那是《寒江月影曲》。

原以为是弹琴的此曲乃柳妃所奏,复又一想,柳妃并不善于操琴。此时听到的旋律如同天籁,显然非一般的人所能及。在毋青竹的记忆里,只有韩王才有如此精湛的琴艺。

此曲第一段用泛音演奏,不过却不是像其他曲子那样可以看作是整个乐曲的序奏,也可以说是一段序曲,预示了全曲的主题与发展。首先就给出了曲子的主导音调,将人们带进了一个寂静美妙的世界。听着这琴音,毋青竹仿若看到了

月兔东升,归舟欸乃,漁歌隐约,似有浩浩乎如憑虛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最后一声滚拂,轻松酣畅。然而,人世间就这样永远充满着逍遥?

及至十六段的泛音接续着作曲者那颗跳动的心,这段音乐轻快跳跃,在音色上颤声了强烈的对比。似乎是经过疑问之后,那人的心里已不再似前面那样踏实。听到此处,毋青竹的心里隐隐预感到某种程度是不安。

果然到了第十七段由于主导音调变形而成的雨声把眼前的一切一扫而空。此曲虽在蜀中广为流传,可毋青竹却从不曾像今晚这样仔细的品过,细细品过之后,她才感受到韩王地自己的情意。

当初他二人谁没有挑明。可心里都有对方不是吗?为何错过了?显然毋青竹进宫为后让韩王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曲子是韩王为毋青竹所作,也许这美妙的曲子中所隐含的忧伤只有毋青竹才能听懂吧。

听到此段,毋青竹猜想,作这曲子的那会儿,韩王应该是醒悟到了什么,接下来的一句仍旧是感叹式的提问?为何如此?原来美好的一切去了哪里?难道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吗?接下来,乐曲帮他做了肯定的回答,是的,过去的全都过去了,一切改变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当时他的心一定是感到无比的悲伤。显然这操琴的人把握得极好,准确的掌握了速度及吟猱的使用与力度。

接下来的一声叹息后,他深知已是无可奈何的了,四周一片沉寂,面对着苍茫天地,他无比的落寞,无比的惆怅。似乎又是自问,从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还仅仅是虚幻?如果是真的为何转瞬间就了无踪迹?如果是虚幻的,为何又总感到曾经拥有过什么?他无以自答。

一曲未终,毋青竹已泪如雨下。他曾经拥有过什么?他曾今拥有过自己的心不是吗?可悲的是她这颗心却不是属于自己的。她在心底里向韩王说:你既已明白美好的回忆是不可能回来了。就该好好的活着,不是吗?以为他死了,所以拼尽全力要把他忘了,可她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原来她每天都在承受良心的谴责,可后来又想:他人都死了,忘不了又如何?就当作是对故人的怀恋,不为过吧!可他又活过来了,这也就罢了,他为何又要和自己再度相识?还要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这也就罢了,他为何又要承认自己是韩王?

归根结底,只因一件事,他从未对自己忘情!原来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明白过来了,毋青竹心疼不已,这些年来,他的心恐怕也没少受煎熬吧!

一阵静穆之后,忽地,几声疏钟,来自天外,飘出云际,使人闻之,如同甘露沃顶,万虑俱清。最后一声清声,伴以阵阵蝉唱,此处角变打圆,

出自五声之外,使人耳目一新,联想翩翩,撮的相间使用,听起來宛如梵唱相和,若远若近,时隐时现,意味深长。偶然几声实音,更衬出四周的空寂。音乐至此,真可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毋青竹相信,此时听到的琴声一定是韩王所奏,她知道一定是他!她要去找他!

他就像鬼魅一般,随时随地在宫里出现。他在宫里游走,仿若出入无人之境。即便是有人见了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人们只会以为那是韩王的魂魄在飘荡。

他就在庄宜宫,奇怪,深更半夜的,莫非就没有别的人听见这琴音?任由它这么响着?.转念一想:即便是有人听见了,也只会以为是我在操琴,谁还敢来相问?

毋青竹循着琴音找去,果见流芳亭内有一人。月色下,看得并不真切。她恍惚以为那真的是韩王, 端详着他的背影,毋青竹几乎是泣不成声了。

那操琴的人猛一回头,不妨毋青竹站在身后,倒唬了一跳,便问她:“都这会儿了,你怎么还不睡?”

一听这声音,毋青竹吓了一跳。这哪里是韩王?原来是孟昶!来不及平复激动的心情,颤声儿说道:“皇上不也还没睡吗?”孟昶道:“今儿不知是怎么了,走困了,不觉中走到了你这里,见这亭子里还摆着一张琴,就顺手弹了一曲。

听他如此说,毋青竹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了,淡淡的说:“哦,原来如此,想来是十五那丫头学了琴之后,忘了拿走吧。”随即又想:为何他弹奏的偏偏是这首曲子?

孟昶道:“许久不曾听你弹琴了,今夜可否弹一曲来与朕听听?”毋青竹略一迟疑,便问他:“那么皇上想听臣妾弹什么曲子?”孟昶想了想,就说:“弹你以前常弹的曲子就成了。”毋青竹便在孟昶方才所坐的那石条凳子上坐了。随手弹了一曲《玉妃引》。听罢,孟昶道:“从你的琴音中,朕听出来了,你有心事?”

毋青竹道:“只怕是皇上听错了,臣妾哪里有什么心事?”孟昶道:“听绿萼说,你近日来总是走困,精神也短少了不少,该将息身子才是,倘或累着了,可就不好了。”听了这话,毋青竹想到:亏他还能对我说出这等话来,瞧白天的时候,他那副模样,又何曾在意过我?连这点脸面也不肯给我,此时又到这里来做什么?来示好?还是别的?叫人摸不透。

正当毋青竹在做些无谓的揣测时,孟昶忽然说:“整个后宫里,就属庄宜宫里让人心静。每每到了这里,就是有再多的烦恼也都消了。”毋青竹心想道:一个终日只知道游玩的人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因向孟昶道:“皇上琴也听了,请先回去歇息,明日还要早朝呢。”孟昶道:“听你的语气,对朕是越发生分了。”毋青竹道:“臣妾不敢。”孟昶道:“瞧瞧你说的这些话,私下里也是这么的中规中矩的,以往你可不这样。”毋青竹道:“那么,依着皇上的意思,臣妾该怎样?”孟昶道:“看来你还在为丝雨的事怪朕……”毋青竹道:“臣妾不敢!”孟昶一拂衣袖,冷哼一声,又道:“除了这句。如今你再不会说别的了吗?”毋青竹道:“皇上纳丝雨为妃,原是应该的,臣妾不当生气的。”孟昶道:“这话果然?”毋青竹道:“臣妾说的句句属实……”孟昶冷笑道:“好个句句属实!”

毋青竹一面下跪,一面又道:“臣妾惶恐…… ”孟昶扶起毋青竹,逼视着毋青竹,问她:“要得到你的心怎么就那么难呢?”毋青竹道:“皇上这话是在问臣妾吗?”

明知故问,在这个时候。显然是起不了任何干扰的作用,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无法躲避,倒不如坦然面对。索性壮着胆子说:“原来皇上还在意臣妾的心,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啊!”

孟昶道:“这话倒像是你说的了,只是说得有些不着边际,朕怎么听不明白?难道朕的心你不知道吗?”原来这个风流天子还有心在自己身上?真是好笑至极!或者他是真的在意自己的心,只怕也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上官皇后的缘故。原来自己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她知道这是一个事实。

短暂的沉默后,孟昶道:“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永远都是一个人的,哪怕他已经死了?”毋青竹反问道:“在皇上的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不也是被她占据着?”不用挑明,二人都明白这个“他”和“她”指的是谁。

不敢直接回答,不表示毋青竹心虚,而是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正面回答的。毋青竹没有料到的是孟昶对她的耐性好到了超乎寻常的地步。对她的无礼,他可以听而不闻?

按照毋青竹往日的行事作风,她该正色否认的,可她没有?算是在间接的向孟昶挑衅。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者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令人匪夷所思,她到此时还没有领悟过来。

是啊,素日里她看不上的一个奴才,如今和自己侍奉的是同一个男人;和自己亲人如姐妹的人忽然之间变成了男人;含章公主又无故失踪。搅得她心绪不宁。口不择言实非所愿。

此时,毋青竹无意去揣测孟昶的心思,只说:“臣妾有些累了,皇上可否准许臣妾回去歇息?”孟昶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去了。毋青竹道谢作辞,随即躬身退了数步,便转身离去了。

不觉中,已至天将破晓时分。那些个负责洒扫之事的宫娥‘太监之流陆陆续续的打这里经过。孟昶眼里除却毋青竹之外。再没有别人。那抹纤细的背影是那般的楚楚可怜,她又瘦了!是宫里的饭菜不合她的脾胃吗?正这般呆呆的想着,见十五捧了一本王摩诘的诗集朝这边过来了。

孟昶向她道:“你是不是皇后娘娘身边新近收的十五丫头?”十五见是孟昶欲行跪礼,孟昶道:“跟前也没人,不必行这些个虚礼,你且过来,朕有话问你。”

十五经过毋青竹的调教,如今很是出息了,懂规矩自是不在话下。更因多才多艺而深得宫里上下一干人等的厚爱。就连梅妃、淑妃二人也常赞许她。

孟昶早已耳闻毋青竹很重视这个叫十五的丫头,见其仪态举止,果然是端庄、温婉,极具大家风范。为多半的名门淑女所不及。便暗自赞叹毋青竹的好眼光。

这里十五见孟昶打量着自己,倒也不怕,款款的说:“皇上叫奴婢来,不知有何吩咐?”

孟昶道:“如今是谁在侍候皇后的饮食起居?朕怎么越瞧越觉着皇后清瘦了不少?听说皇后很是疼你,你大约也是常在她跟前的,可知道是什么缘故?”十五垂首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的饮食起居向来是由知琴和小慈二人打理的。听知琴说,皇后娘娘近日精神短少,夜里走困是常事。至于饮食方面,娘娘一直是很讲究的,和从前无异。”听十五如此一说,孟昶默然许久,回过神来,见十五还站在原地,便问她:“你怎么还不走?”十五道:“奴婢只当皇上还有别的吩咐,未敢擅自离开。”孟昶挥了挥手,示意十五退下。

孟昶自思道:皇宫的日子真的如此难熬?她就这么不想呆在这里吗?别的女人谁不想进宫?入宫后,她变了!而自己居然今天才知道!原来和自己朝夕相对的皇后是一个如此陌生的女子?她可以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夫君,从未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她可以忍受他接纳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一个身份、容貌皆不及自己的丫鬟,这样一个大度的皇后不正是自己需要的?为何她的不在乎让自己如此的心痛?原来自己所z钟爱的果然是一个无心的女人!不,她不是无心,只是她的心在别人身上!还是一个已故之人!这是他不能忍受飞!或者是自己对毋青竹太过放纵了,以至于,她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偏偏自己是个自甘下贱的人,居然还妄图去讨好她!真是好笑!他决定要对毋青竹略施惩戒,他要让毋青竹明白一个 道理:作为后宫的女人,她们必须是依附于他这个皇帝的,她们心里只准有一个男人!哪怕是皇后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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