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信王(1 / 1)
不知对视了多久,端木槿别开眼去,手下却不松开,拉着端木叶向着刚才内侍走来的方向走去。
但毕竟,端木槿对信王府并不熟悉,可以说是根本就不知晓,不一会儿,主动权就回到了端木叶的手中,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这个王府乍看这下不大,可这也确实只是表相,其实这看上去不大的王府却是里三层外三层,不知路的人还真会迷在了里面。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只是另一个人,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忘记了,两只手如此牵着,直到端木槿觉察到相叠的掌心中冒出了层层细汗,才松开了手。
当掌中的手离开的时候,端木叶的心中无法自己地感到一阵失落,只是他走在端木槿之前,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
一段路程后,他们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门口有两个守卫把守,一边一个,面无表情,对于端木二人的到来也只是行了礼而已。
端木叶抬手做出敲门的样子,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停在门上的手紧握成拳,发出咯咯的声音,随后无力地落下垂在身侧。端木槿抬头,端木叶紧闭着眼,深深地吸着气,胸口一起一伏,仿佛是在极力控制什么一样。
看他如此,端木叶抬手欲敲门,手却被抓住,抓住她的手指尖冰冰凉凉的,手心刚好印在她的手背,微湿,有着潮潮的触感。
“我自己来。”低哑的声音从他紧抿的双唇间挤出,“我自己来就好了。”是在对她说,又似乎是在极力说服自己一般。
没有松开抓紧她的左手,端木叶抬起右手,迟疑一下后,终于敲上门去,褚色的房门内传出内侍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
端木槿只觉得随着脚步的临近,握着她的手的指尖愈加冰冷,却也更加紧。她似乎能够感觉到无助与害怕正透过指尖一点一点地传递过来。
反手,将端木叶的指尖握进自己的掌心,试图将自己的安心分给他,哪怕是一点点也是好的。
端木槿抬头,却刚好看到端木叶一改刚才的样子,脸上虽然没有褪去担忧,却已然是从容不迫的表情。
放心吧,我没事。
他的眼神是这样说的。
于是,端木槿便安下心来。
灵犀般的,一人松开了手,一人收回了手。
门终于还是开了,内侍跪在门内,一同跪下的还有在一旁照顾的两个丫环。
“都起来吧,你们先出去好了。”端木叶一边向床边走去,一边命令道,回头,对着门边的两个守卫说,“你们两个也先撤了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眼神不容抗拒。
“是。”五人便移步离开了。
端木槿关上门,这时她发现,这间房间不比其他的,其他房间虽然是有打扫过,但为了掩盖异味所用的熏香味道极重,而这个房间则不一样,空气非常清新,而且熏香用得也是上等的苏和香。
环顾房间,房间不算大,却在四面墙上都挂上了水墨画,看画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一气呵成,颇有大家风范。
只是,为何这画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端木槿在观察房间时,端木叶已经坐在了床沿上,从床边上的水盆里拧干汗巾,细细地替床上人擦拭着。
而在端木槿的角度,并没有办法看清床上人的相貌,于是,她移了一下步子,向床边走去。
床上之人,面容清朗,双眼紧闭,唇瓣微抿,黑发披落开来,散在枕头上,只是脸色苍白,略显病态,如若能再红润一点,便是个无缺的翩翩佳公子。
端木槿看着床上之人,说不出什么话来,对于他,虽然称不上熟知,但那近一月的相处也不是白搭的,那床上之人不是钱多良又是谁呢?
难怪觉得墙上的水墨画如此熟悉,原来与他的扇子上的画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有很大的可能还是由他作的。
“吓了一跳吧?信他本来就是个随心而为的人,离开书院时不是还和你说会再见面的吗?想不到竟是这么个见面法。”说这话时,端木叶一直是背对着端木槿,但就算没有看到,她依旧可以从他的语气和微颤的音调中听出他的情绪。
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床上人的相貌并没有怎么变化,只是为何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变得这副样子了,从端木叶手中拿过汗巾,掀开被子的一角,撩起端木信的衣袖,用汗巾轻轻地擦着。
“染尘夫子有说过,刺激必要穴位有利于身体,这样擦拭应该会有帮助吧。”
“也许吧。”
“十五。”端木槿一声惊呼,引得端木叶转过头去,“你看。”她将端木信的手掌展开,却发现指尖上有布着几条分辨不清的细痕,如若不是像她这样细心擦拭是不可能发现的了的,将手放好,替他掖好被角,端木槿走至房门,小心地看了看,确保没有人监视,轻声说道:“你说,一个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的人,手上怎么还会有伤痕,看这伤不重,三四天便可痊愈,想必应该没有人感大胆到对信王爷动手动脚吧,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她未说完,端木叶便接过了话,“信他不可能会骗我,那么只能是因为他受制于人,对外宣布他处于昏迷状态,而事实上却有什么阴谋,有极大可能,这伤是信为了通知我们而故意所为的。”此时的端木叶已然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没有忧郁,也没有不安。
端木槿坐于床沿,端木叶站在床边上,眉头紧锁,两人都思考着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端木叶再次将端木信的手展开,“这伤……”
端木槿凑前去,这伤她是再熟悉不过了的,小时候,初学古琴之时,虽说有较高的天份,但受伤是在所难免的,“这是琴弦所伤的,上好的凤鸣弦。”
“琴弦……”端木叶喃喃自语,品着这两个字,表情却不由地凝重了起来。
看来,风雨即将来临了。
你终于还是等不及了吗?
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够要求信做什么事的话,那么也只有你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