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断(1 / 1)
但是,醒过来是一回事,能反应过来还是另一回事,大部分人都还在回味中。
只见一个蓝衣紫边的少年向纱帐走去,但就在离纱帐不到一丈之处便被人拦了下来。
“姑娘吩咐了,她相貌甚陋,不足以入公子眼,请公子回了吧。”
声音洪亮,使得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回过神来的人都涌向纱帐,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拍了拍刚才的男子,笑骂道:“好你个小礼部,反应倒是快,但怎么一点都不懂礼,如此唐突了佳人,吃闭门羹了吧?”
原来黑衣的那个是当今太傅的孙子,而前面的那个则是现任礼部侍郎的儿子,人称小礼部。
“名位,各位,安静一下,不,是冷静一下,我们家姑娘……”见五个大汉都快拦不住这此如狼似虎的男子,珠妈妈也有点慌了,说话都没有了往常的麻利,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们家姑娘……”
“哎哟--”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脚,人群中一声惨叫让在场的人稍稍平静了一下。
“姑娘怎么了?”一人说。
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对帘子作了一个揖,说道:“在下广禄李肯,年三十又四,尚未娶亲,敢问姑娘芳名?”
有人听了他酸溜溜的话,连声讽刺道:“你自报家门做什么,莫不是认为姑娘会相中你不成?哈哈哈……”
“小女子弹琴爱琴,名为知弦。”
“知己为弦。好,好一个知弦,天下没有另一个名字会更符合姑娘的了。”远处的那个穷酸样的书生终是发话了。
“多谢公子谬赞。”仍是淡淡的语调。
“本公子买下姑娘今日之曲。”说着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叠银票,数也不曾数就全给了珠妈妈,“本公子明日再来。”撂下这一句话便起步向门外走去,而珠妈妈正对着那一叠银票发呆,十五张全国流通的宝定钱庄的银票,而且竟全是一百两的--黄金。
是头肥羊,她珠妈妈是宰定了。
“多谢公子厚爱,但知弦仅是每月的二十五会在千金楼内献艺,还望公子恕罪。”不急不缓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饶是让在场的人一滞,连珠妈妈在数银票的手也明显一抖。
她怎么会忘了呢?
刚才那姑娘上台前说过的话--今晚我若无法为妈妈你赚上一千两,我会双手奉上你二千两。
原本只是冲着那两千两去的,但是显然,她自身的价值远比那两千两要大的多,分明是个活着的聚宝盆,她珠妈妈怎么会让这种好事从指间溜走。
“姑娘说笑了,嘿嘿……”她再转向那个“破衣其外,银票其外”的书生,“公子再坐一会儿,知弦姑娘她……”
“妈妈--”
提高声音的一声叫唤,语调中明显多了一份不悦和警告,让视财如命的珠妈妈着实一惊。
“知弦看起来像是在说笑吗?”
如果她生气就走了怎么办,还是先稳住她再说吧,细水长流的好,对,细水长流。
珠妈妈细小的眼睛在眼眶里打着转,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定是在权衡利弊取其轻,最后她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
但是,她眼睛瞄向那个书生,此时正看向知弦姑娘,那个摇钱树可是不能得罪的,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书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也罢,在下下月二十五再来,希望到时能听到姑娘的琴音,对了,在下端木槿。”
说完,他便几步走出了千金楼。
第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市井间传播:千金楼先进知弦姑娘,端木三公子千金买曲。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苦涩染成一片,再看看眼前的少年,分明是一付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却让自己沉迷至此,也罢,全是自找的吧。
“小槿。”收敛了神色,端木兰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多愁善感本就不是她的风格,“今天去哪里?不要告诉我,你会乖乖地呆在房间里,那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但她话虽这么说,其实心里实在是希望不要听到那个回答。
端木槿回过头来,一脸的阳光灿烂,哪像是刚刚受了罚回来的啊,“那还用说吗?今日不是二十五吗?”一脸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注意到端木槿眼底的忧伤。“十五,你会去吗?”
端木叶虽然一直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心神却早已不知道支云游到哪里去了,一脸沉思的样子,与他平时那玩世不恭的样子非常不同。端木槿见他没有反应,伸手在他的面前摇了摇,却不料被他反手抓住,一使劲才挣了开来。
“想什么呢,弄得这么出神,疼死了。”一边埋怨一边揉着手腕处。
而端木叶只是直直地看着他,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
伸手拦过他的身,“我是在想你要送给我什么东西才能堵住我的嘴呢?估计这会儿老头子的气定是还没有消呢。”
一手推开肩上的爪子,抬手掸了掸,好似上面有脏东西一样,抬头笑道:“你要去就尽管去好了,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你上次弄坏的五彩翡翠马,小弟可是好好地藏着呢,你说爹爹会不会很高兴见到呢?”
一旁的端木兰看到这副场景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们两个还真是一对活宝,叫他们初一与十五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于是三人就这样在夕阳的余光中向前走去。
槿湘阁外。
两个少年立于庭院之中,初春的夜风夹着丝丝凉意,撩起他们的发,不正是端木叶与女扮男装的端木兰吗?
门打开了,端木槿从门内走出,冲门内的某个方向看了看,对着里面说了一句“我走了”,便起步向庭院中的两人走去。
端木兰发现端木槿的心情比平时要好,难道那个知弦姑娘真的有那么好吗?
只是她不知,他心情那么好的原因是房内人传来的一个消息。
“修司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肯去吗?”
唇角边的笑意更深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也不过如此吧。
“嗯,是啊,自从三年前第一次被我连拖带拉‘请’进去后,便再也不肯去了。”说起来还多亏了他呢,否则事情绝对不会那么顺利的。
目光漂到身后稍远处,勾起一抹笑,“初一,你怎么比小兰还要慢呀,知弦姑娘真的有那么好吗?”端木叶在一旁调笑道。
“该死的十五,你别再说了。”端木兰虽一身男装却依旧表现出女儿家的羞涩,嗔怪道,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端木槿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一颗少女心全碎了。
“她在我在,她无我无。”平淡的语调,却有说不出来的认真,而这样的回答不止是端木兰,连端木叶也着实吃了一惊。
酸楚在她的心底泛滥了起来,心痛化作了液体想要争着从眼睛内汹涌而出,但她却遏制住了自己,抬了抬头,但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朦胧中,一方汗巾被递了过来,她擦干眼泪,却看到了那如夜般漆黑的眼睛里第一次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小兰,当年我说过,我一定会永远在你的身边的,但是,却是以亲人的方式。”
接过汗巾,朝脸上一顿乱抹,待拿开时,眼泪虽已止住了,但是眼睛却是通红通红的。
“谁喜欢谁了?”她故做轻松地回答。
就这样吧,就以这种方式留在他的身边吧,现在总算是对得起这十年的感情了,不,也许是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