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 夜 情 愫(1 / 1)
五万字为什么要看着你吃?苏锦想着许徵你怎么就那么自作多情。赌气似的躺下,翻过身背对着他。
这只是普通观察病房,本来两个床位只住了苏锦一个。就她和许徵两个人,不说话了就显得安静得发慌。她看着墙壁,听不到那边许徵正在干什么,更看不见他。
这么晚还在医院陪着自己,苏锦既想道谢又顾忌着上次的难堪。怎么可能忘得一干二净?每每想起他那天的话,她的心都扯得疼。所以这小半个月他没联系自己,她也乐得自在。
只是,出了个李暮阳,又乱了。
“许徵?”她未回头,就这样叫着他。
“怎么了?”他嘴里可能还又没咽下去的水果,说起话来含糊不清,想来也没预料到苏锦会突然叫他。
许徵,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她埋在枕头里笑声闷闷地,隔了枕头显得有些怪异。许徵还以为她不舒服,走近了把她扳过来。把她整个身体翻过来,才听见溢出来的笑声,细细碎碎。
他的手还放在她身侧裹着的被子上,能感受得到她身体颤抖的节奏。而她看着许徵嘴边还沾着的碎屑,本想好好嘲笑他一下,忽然察觉到他们之间游荡着的那一丝暧昧。
笑声戛然而止。
苏锦硬是拗着许徵的手劲,转过身去再背对着他,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他坐回去,只觉得两只手都没地方放。做惯了老板椅,坐硬板凳只有诸多不适;对女人不上心惯了,就也抓不住心疼的那一丝丝感觉。
将凳子挪近苏锦床头的立柜,他左手撑着脸颊,对着苏锦那露出被子的半颗脑袋发呆。
“许徵。”
好像过了很久,他才等到这句低低的呼唤。坐回她的身边,可她并没有转过身来。
“你不好奇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
许徵点点头,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看不见的。
他到现在都没有休息,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像上次一样,我问了也不一定有好结果。”
“你明明知道我在躲着你,又何必一直逼我呢?”
苏锦,你不止躲着我,还躲着自己。你回到了这个城市,即便没有从前身上的多层面具,也不是彩云之南那个我感受到的你。
“如果你是指,上次车上配合你的那个电话,我以为那是一个人的交往自由。”
“那不是,是我根本不想跟你去吃饭。”
“为什么?”
“你可以对每个女人不负责任,她们仍然趋之若鹜,而我没有那样的孤勇和气魄。”
爱情是条有长又暗得荆棘路,有人愿意为你勇往直前,如果到达不了终点,那么我的付出到底有什么意义?
许徵,我只是个自私的人。失败过、屈辱过,不会因为和你短暂的快乐而让自己继续负伤前进。
“你没尝试过,怎么知道你就不是适合我的那个人?”
“别说了许徵,这根本是个没有结果的命题。”她转过身来,不看他,只盯着雪白棚顶上的某一处,专心致志。
“你以为你总会遇见你想要的那个人,不停地找不停地追,可其实你自己又几次是抱着安定的心态去对待别人。”“夜路走多了总会摔跤,一个处在黑暗里的人真的会对光明存有希望吗?不要自欺其人了。”
苏锦,自欺欺人么?
他右手摸上左耳垂,默默不语。
是真的把爱情看轻了,还是自己早已经没有了爱人的能力,只会在一场场暧昧的游戏里寻找刺激?他忽然觉得,爱情也许并不是女人的专属命题。
从生活质量的角度,他也有必要好好研究。
“许徵,我做过第三者。”
她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讥笑。
“那个女人是他老婆。”
她一点一点地说着,思绪有些混乱,许徵开始听得云里雾里,到后来总算理出了个头绪。
不用别人告诉他,作为老板他知道苏锦是个好女人,虽然总是出点意外,可这样的印象不会轻易因为这所谓地过去抹杀。
他在国外地时候,形形□□的生活,混乱的感情和闪电般的爱情到处都是,只能说见怪不怪。美国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国家,思想上的开放和激烈地冲突也是他们的骄傲。留学的时候,有同学笑称“爱他,送他去资本主义;恨他,也送他去资本主义。”
虽然是个地道的中国人,可以他受过的教育,这些事,放到礼义廉耻的角度未免太过激。把爱情和贞洁神圣化,本来就是一种压抑人性的手段。人各有志,只能说对待好人只要有一种手段就足够—觉悟;而相反对待那些臭鱼烂虾,用尽手段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我不敢再爱上这样的人,太痛太累,我不是李暮阳,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何况她也不见得好过。
许徵看着她眼角滑下来的眼来,滚进头发,接着源源不断。
可她安静地躺在那,不动不擦。拿起说上的纸巾,帮她擦着眼泪。还顾着嘲笑她“至于么,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他话里带着京腔儿,苏锦哭笑着骂他。
“又哭又笑像什么样子,亏你还是干公关的。”
“眼泪流下来,人才能长记性。”说这句话时她咬牙切齿,还能看见齿边粉红的牙龈。
“苏锦,是不是你觉得我和他太像了才不敢接受我?”
苏锦抢过纸巾在脸上胡乱摸着,约莫着怎么开口。
“为什么每次我这么丢脸地时候你都在我旁边?”
“我要是不来你还想像上次一样,自己一个躺在着没人管?”许徵从柜子里面拿了新的枕巾给苏锦换上。
她坐在床上又不出声了。
“你不知道要一直碰到一个女人真情流露有多难得。”他当玩笑告诉苏锦,心里确实这样想。虽然不是为了自己,却仍然可贵。一个真性情地女人,哪里那么好找?
忽然病房门被打开,急急忙忙走进来一群人。三四个护士簇拥着推进来一个病人,还在输着液。值班的护士大夫一阵忙忙碌碌,把她安置在苏锦对面的床位上。
想问她要不要换个房间,可是回头看苏锦,已经睡着了。拉出手表一看快六点多,她说了那么多也该累了。
许徵踱出病房,向外面走去。
凌晨的清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街道上已经亮起了路灯,昏黄的灯光让人分不清黄昏或是清晨。
走进临街的早餐店要了一碗海鲜粥,自己一个人坐在店里喝着。他有很多年没起过这么早,没吃过早餐。
生活到底该是什么样的?路径好像很清晰,但其实抓不到一点头绪。就像下载时,找不到后备资源一样让人抓狂。
“年轻的时候总是尽量想让自己生活的密度变大,所以选择我一种方式—奔跑。没有结果的只是在奔跑着,却不知道终点在哪里。”说这些的话的人和他一样,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跨越一个又一个国家。只是他不知尽头的风景,相信自己总会收获。
可我现在不需要奔波劳碌,却每天仍是累得筋疲力尽;我赚了那么多钱,却仍然在每天的早上,都找不到可以一起吃早餐的人。
苏锦,你既然你知道我寂寞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只因为那么个软弱无能的男人而随我拒之门外?
你对我坦诚相待如果是想让我死心,那就打错算盘了。
我们都不急,完全可以继续耗下去。
“老板,一碗皮蛋瘦肉粥我两个小时以后回来拿,少放点盐。”
这粥怎么这么咸?
等他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拿了粥,回到病房时看见的是傻愣愣地苏锦。
她的脸比昨天晚上更白,眼神里写满惊惧。
放下手里的粥碗,许徵摇摇苏锦的肩膀,看她还没缓过神来。瞥见对面一大早住进来的病床空了,他顺嘴一问:“这么快她就出院了?”
苏锦慢慢地回过头,看着他嘴里喃喃道:“她……死了。”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抚上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像小时候自己掉眼泪时,妈妈那样。苏锦靠向许徵的身体,心里酸得发慌。
她还在睡觉,就听见一阵惊呼。坐起来时,看见病人的家属拉着大夫的衣服,脸上一片悲戚。
老人在含糊不清地解释,苏锦根本听不出来什么。却看见医生急忙跑过去拨了拨病人的眼皮,大惊失色,赶紧送去急救。她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盯着那前一秒还挡着蓝色布帘的病床。
没过多久护士就过来收拾床铺。两个小护士年纪还小,从她们的对话里苏锦也猜了个所以然。原来是车祸以后的并发症,好像叫做急性肺动脉栓塞。老人还非说是医院没有尽责任,在手术室门口大吵大闹。
可是,人就这样走了。
她想起老妈妈脸上纵横着的泪水和泣不成声的抽噎,想到了小时候参加晓苏父母的葬礼,想到了自己一个站在爸妈灵堂前的那天。
她的父母,是在16岁那一年去临市开会回来的路上,被卡车追尾。
一行五人,无一生还。
苏锦非要马上出院,怎么拦都拦不住。许徵想到她受得惊吓,也没办法。
只好送她回家。
“许徵,人能好好活着真是不容易。”苏锦坐在他旁边,幽幽开口。
“这个世界变数太多,没人知道下一秒发生什么。”所以,你该珍惜眼前。他装作专心开车,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
生离死别不过那么一瞬间得事,连他都有些震动,何况一直当场的她。
“你看过哈利波特么?”
“没有,不过好像听说过。”听他侄女说过。
“如果真的有夜骐这种动物,那么我会看到了吧?”许徵对她的摸不着头脑。
虽然丑陋恐怖,但是温顺、能够带着你飞翔。
“我宁愿一事无成,等我很老了的时候有一天睡死过去。”她没想解释,反而对许徵说:“可以借你的座椅用一下么?”
见他点点头,苏锦脱了脚上的帆布鞋,蜷起身子窝在Cayenne宽大的座位里。
“到了叫我一声。”
他开着车,载着沉沉睡着的苏锦开向她家的方向。
“我上午有点事赶不回去,对。”
“恩,你把这事跟陈总说一下,我下午就回去。”
她醒来一看,熟悉的小区,原来已经到家了。就这么一会儿,睡得倒是特别沉,整个身体都酸疼酸疼地使不出来劲,一阵发虚。
听见许徵在接电话,她慢悠悠穿好鞋,揉着僵了肩膀。
等等,那是什么?看见档位旁边储物箱里露出的蓝色一角,苏锦脑袋还没反应,手已经伸了出去。
把那袋东西扯了出来,她嘲笑刚放下电话的许徵。
“你竟然吃这个?”
“怎么,不可以?”他伸手拿回苏锦手里的袋子,撕开,倒进一把进嘴里。
“我还没吃饭,给我吧,再见!”趁他不注意,她一下又把那袋子抢了回来。
“我也爱吃M&M豆啊。”她关上车门,回身冲着他摇摇袋子走进了大楼。
苏锦在电梯里一手拿着M&M豆,一手在身上的口袋摸着手机。她穿着卡其布的休闲装身上的口袋出奇的多。翻得烦了,想想今天的事儿,心里又发慌。还是得找人来陪陪自己。
忍不住心里牢骚“李暮阳我碰见你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