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二 （上）（1 / 1）
“天歌！”李盈袖带着惊喜低声叫道。
“盈袖，你没有出事就好！”秦天歌长吁了口气，一听说皇宫里出事了，立即就跑了过来。看到她平安的一刻，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
“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李盈袖说道。
“我们还需要客气吗？能让你开口的一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秦天歌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要你向皇上请求主持他生母孝敏端敬皇后迁葬之事。”李盈袖说道。
秦天歌剑眉一扬，感到奇怪，说道：“好好的做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要你留意一下，看到孝敏端敬皇后的凤体时，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尤其时她的衣物手中，我怀疑她的去世决不时我们想的那样简单。”李盈袖有所保留地说道，不是信不过他，而是毕竟秦太后时他的亲姑母，世上唯一的亲人。
“好，就算时再难我也会做到。”秦天歌点点头，如水的月光流泻再大理石上，像是汩汩的泉水，静谧的在两人之间流淌。
“天歌，有些话，我知道就算我不说你也时明白的，今生我时逃不出这个地方了，好在至少有皇上在身边，想必也时很好的。只是你，我觉得亏欠得太多……你本该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风流倜傥的秦天歌，可是认识我之后，你就有了很多改变！我知道你会看着我幸福，也会守护我的幸福，可是你自己呢？虽然成亲六年，我想你和兰心还是一对假夫妻。”李盈袖看着他，情真意切地说道：“我是希望我的心可以分成两份，希望谁也不伤害，却终究是伤害了你。”
秦天歌淡淡地一笑，说道：“谁让我遇到你时迟了一步？”
李盈袖说道：“我们终究是错过了，不过你的人生还有值得珍惜的人，不要让我为你担心。”
秦天歌伸手掠起盈袖耳际的一缕头发，幽幽叹了一声，心有千千结，化作无数的相思。“盈袖，我已经见到了最好的人，有过了最好的回忆，你叫我如何心里有其他的人？那在康宁的日子虽然短暂，却胜过人间无数的岁月流年。但是，盈袖，你千万不要内疚，本来这也不是你过错，更何况我现在很好，可以远远地看着你。”
泪意上涌，眼前已是模糊，李盈袖哽咽着，更加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点着头。
“我也该走了，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秦天歌依依不舍地说道，“你要保护好自己啊，有什么事，我一定在你身边。”
直到他离开，空气中还余留着清风明月的味道。
李盈袖扶着窗棂，遥望远方，除了无尽的黑夜，再也没有其他的色彩。但心里暖暖的，天歌，我该怎么办？想得心都痛了，人的心也只有一颗啊。
次日，九月初六，天气晴好。
因为才人是最低等的嫔妃，再加上刚被皇上禁足，也不必祭祀告祖，连金册都没有，一切从简。只是一早上在侍卫的看护下，先给秦太后请了安，便是几句台面上的叮嘱和告诫，也就退了出来。因为后宫中只有她一个嫔妃，那些繁文缛节都省了，连去各宫主位请安都不用，倒是有一些见风使舵的主管送上了好些孝敬的礼物。明眼人都知道，皇上不喜女色，多年来也是后宫虚设，现在却来了一个才人，自然要好好巴结的。
“恭喜主子！”流云响晴带着一干宫女太监面带喜色地恭贺着
李盈袖让众人都起来，微笑着说道：“这些日子都是大家在照看着，我心里是有数的。我不习惯人阿谀奉承，又是个最你们也就自便些。”又转头对流云响晴说道：“把皇上的赏赐拿出来，每人分一些吧。”
等一切妥当了，已是午后，响晴笑嘻嘻地捧着各色绫罗绸缎织就的华服，开心地说道：“今天主子是一定侍寝的，该早些准备，先让奴婢侍候主子沐浴更衣。”又指了身后一个面生的宫女说道：“那是内务府刚送过来的小环，她最是会梳头了。”
一听是个模糊熟悉的名字，李盈袖多看了几眼，果然是当初一起在延禧宫当差的小环，不禁感慨万般，走近了身前，柔声说道：“小环，你可还记得我？”
小环先是不敢相认，直到李盈袖握住了她的手，才惊喜地叫道：“是李姐姐！”忙又住口，低头说道：“小环见过主子！”
李盈袖点点头，摩挲住她的手，带着忧伤，又带着追忆，悠然说道：“我们也好多年不见了吧？你怎么学会梳头了？替我梳一个简单的，看看你好是不是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了。”
小环“扑哧”一笑，说道：“主子，小环都二十二岁了，怎么还是个小丫头？主子心里想的一定是小环很多年前的模样吧。”
李盈袖也是一怔，接着笑了起来，无限感慨，说道：“一转眼咱们都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了。你也算是有福气的，也算是上来，不用干那些粗活了，那么多的姐妹，走的走，散的散，等再过两三年，你也就可以放出去了。”
小环垂了头，绞着手中一方帕子，半晌勉强笑道：“什么叫上来了？还是以前那样子好，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好歹平安，踏实。”
几个人又是唏嘘一阵，还是流云提醒着，于是李盈袖吩咐响晴将前次从太医院要来的草药泡在水桶里，又摒退了几个丫头，自己沐浴。
沐浴更衣梳头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看看天色，李盈袖说道：“昨儿我已被皇上禁足，也许皇上根本来不了。”她面上极是平静，心里却难免失落，他真的不相信自己吗？“不过我更想知道安吟的处境……希望她一切安好。若是能出去看看倒好。”
“姑娘，我相信皇上只是迫于无奈，总会将事情查个一清二楚的。”抹云捧着食盒进来。
几个丫头一起安置好，只见是几样清淡的小菜，看菜色也很是诱人。李盈袖刚夹起一枚虾球送到嘴边，却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抹云连忙说道：“怎么了？是饭菜不对姑娘的胃口？”
李盈袖看了看丫头们脸上的关切神情，摇了摇头，说道：“这菜里有毒。”
这六年她与神医夜晚作伴，所学甚广，刚刚将菜送到嘴边，她就闻到菜中有一种罕见的草药，冷敷可以止血，但经过高温就是奇毒了。
“那奴婢再为主子重新传膳吧。”流云说道。
李盈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若是有人要除掉我，就算你叫一百遍传膳，那菜中还是有毒。”
响晴急道：“那可如何是好？要不主子委屈一下，等奴婢的饭菜上了，勉强用两口吧。”
“我劝你们为了保命，也是谨慎一些，保不定顺便将你们也拖下水去。”李盈袖没了味口，叫流云和响晴不动声色撤下去，对抹云说道：“抹云，如今家中可好？”
抹云淡笑道：“姑娘放心，爷如今定了下来，又娶了和安公主，家里添了两个小世子，一个已经会满地跑了，另一个也在咿呀学说话，姑娘看到了一定喜欢。”
“两个小侄子我还从来没见过，什么时候能进宫一见就好了。”李盈袖深叹一声。
“姑娘也是任性，皇上这些年来可是一刻也没有忘记姑娘，好好的皇贵妃就成了才人！若是皇贵妃，爷进宫探视也很方便的。”抹云直言不讳地抱怨，见她脸色不虞，也就住了口，转而安慰起来，说道：“姑娘也别着急，再过两日是二世子的周岁，姑娘虽然见不着，可礼总是不能缺的。”
一听这话，李盈袖来了兴趣，想了想，终是不合意，急道：“你快帮我想想，送些什么才好？长命锁，玉如意……”
抹云笑了起来，说道：“姑娘也太心急了，这个抹云已经有了主意，那些不过是人人都送的，一没心意，二没诚意，要送就送姑娘亲手做的玩意。我想到先前在家里的时候，姑娘常做漂亮的宫灯什么的，好不就做别致的虎头鞋，小衣服。”
李盈袖越发高兴了，就让人准备了许多丝绸布料，可是一坐下来，却住了手，一时怔住了。
“姑娘怎么了？”抹云诧异地问道。
李盈袖拿起一块大红色的绸缎，摩挲着，说道：“你是知道的，我以前是不会做女工的，后来第一次做还是为了送给姐姐的孩子，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外甥。”那是她第一次做女工，那时的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典器，战战兢兢，却又怀着憧憬，想见到姐姐的孩子，那样的心思下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的心血，可是那个可爱的孩子终究是没有穿上自己缝制的小衣服。
抹云也陪着沉默了一会，忽然拍手说道：“按制姑娘分位太低，家属无法入宫探视，但是和安公主总是可以进宫的，到时可以见见。”
“就算如此，我现在被禁足，又怎么出得去呢？”李盈袖脸上还是忧虑万分。
抹云低声说道：“姑娘就是爱使小性，若是今儿晚上皇上过来，你就好言几句，抹云就不信皇上不答应，禁足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然而，那个李盈袖册封位才人的晚上，赵问直到天亮也没有现身停云阁。
一早上李盈袖恹恹地任由丫头为她梳妆，抹云让流云响晴下去，悄悄地对李盈袖说道：“抹云知道姑娘不自在，不过是皇上也在和你赌气呢，过几日就好了。”
李盈袖认真地比较图案花色，也不抬头，说道：“你现帮我挑挑，用什么样的花纹好看，绣织小虎就不错。”
见她不愿提，抹云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就依姑娘绣一只白色的虎，又生气，又漂亮。”
直到中午，李盈袖还是吩咐人将菜悄悄倒掉，因为一直空着肚子，不觉就乏了，放下手中的活，一抬头，刚要喊“脖子太酸了”，却见秦天歌一脸沉思地看着她。
见到他的脸色，李盈袖就有了底，问道：“可发现了什么？”
“确实发现了惊天大事。”秦天歌看了看她，挣扎着，犹豫着，“在孝敏端敬皇后的墓穴里，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原来，她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当年先帝就跟我说过此事，但是考虑倒后宫和朝廷的制衡，先帝并没有追查下去，而是草草结案。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那墓穴里应该有你的姑母当今皇太后的物件吧。”李盈袖说道。
秦天歌痛苦地看着她，说道：“原来传闻都是真的，我一直以为太后视皇上为亲生，不过是怜惜他失去母亲，原来都是在赎罪。”
“贤太妃临终前告诉我，太后是最后见到孝敏端敬皇后的人，也是她一手操办的丧事，后来就遇害，接着就是我差点中毒。天歌，我不担心我的安危，我只是担心皇上，若是他知道了真相，你叫他如何自处？那是他一直敬重的人啊。”李盈袖说道。
“哐啷”一声，门口一声巨响，只见赵问铁青着脸，正扶着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