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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三十七章 乐还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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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掠过柳梢,嫩芽初绽的柳条随风婀娜舞动,迎送从身边经过的路人。

青州通往齐州的驰道上,一彪骑兵向北奔驰,错落有致的蹄声在田野里传出很远,农田里忙活的农人循声望去,看不清将士们的面容,却能看见将士们个个肩宽腰直,坐在马上沉稳非凡,身上的青唐甲反着黑亮的光芒,腰间悬着一长一短两柄刀,马鞍两侧分别挂着长矛、长弓、箭袋、备用横刀等物,坐骑匹匹油光发亮,一起一落间平稳异常。

这队骑兵怕不有两千人,但除了节奏平缓的蹄声随着马蹄的起落轰轰传出,震动着地面以外,更不闻一丝嘈杂之声。但这样整齐有序,沉静异常的军队走在驰道上,却有一种震憾人心的威压,令人感觉到一股杀气随着他们前进的脚步弥漫,不管前面有什么样的阻碍,他们都能一举冲破。

在队伍最前面的一面招展的旌旗上书着一行“四海镇东军”五字,中军力士高举的素白色筒细布底的大纛上,以金丝银线绣羽,用八宝嵌眼饰边的一只青鸾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在农田一角给耕牛套笼头,装梨铧的两个少年看着这队骑兵走过,又敬又畏,不敢多看,却又忍不住低声啧啧的惊叹:“听说他们用的一把横刀,就够咱们辛苦一年的收成,贵重得很!那他们这一身的打扮,那得要多少钱才够用啊?”

同伴也附合着啧啧惊叹:“我要是有这么一身兵器甲胄,穿在身上,那可真不知有多威风!”

起头的少年听到他这声感叹,却鄙视的瞄了他一眼,嗤笑:“能穿这样甲胄,佩这样的兵器的将士,据说都是长公主身边的百战精兵。这些年白衣教四处劫掠,将士们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征战,那身打扮是要百战不死才能换来荣耀,就你那胆量,叫你打条狗你都不敢,还想这个?”

在沿途所遇的百姓的窃窃私语中,军队不疾不徐的靠近齐州,在营盘前的校场停了下来,井然有序的列成方阵。

这些士兵多是从当初京都带来的青壮里招募的,营盘和家就安在齐州城内外,这次大军返乡,正是大战之后回乡休整。

因为白衣教为祸甚剧,将士们连去年过年也在外面征战,此时回到齐州,想到就可以见到阔别的亲友,饶是他们久经沙场,一身铁骨刚强,也不禁动了儿女心肠,无不亟待回家一探亲友。

瑞羽何尝不是如此,面上却仍旧沉静微笑,策马而出,朗声道:“清明节的卯时三刻全军聚集,往英烈祠祭祀战死的同袍。现在,大家回营解除甲胄,领取功赏钱财,各自归家,去和你们的亲人至友团聚,好好的享受你们用热血和生命换来的清平安乐吧!解散!”

这正是将士们心头所盼,当即轰然应诺,欢呼震天。不过瑞羽治下军纪规严,将士们虽然个个急不可耐,但归营解散仍旧井然有序,不见杂乱。

瑞羽待营中一切善后事宜处理完毕,自己也按捺不住回家的迫切,当即纵马出营,直入齐州,马蹄轻疾,不多时便到了城东的太后宫。

李太后名份尊贵,本来要太后宫应该是按制大造的。但创业之初万事艰难,李太后心疼孙女曾从孙,宁肯让依太后宫而建的公主府和王府造得富丽堂皇些,也不愿自己占用过多的钱财人力,让瑞羽他们吃苦。因此这太后宫便由李太后亲自选址,依山傍水而立,景致虽好,宫室却很是朴拙。李太后还在自己寝殿后辟了一块御田,种些庄稼花草,修身养性。

在京都时,身处险境,李太后时刻都悬着心,唯恐一时照应不周,让人把他们算计了去。但到了这齐州,再没有能够威胁他们的性命和地位的势力,李太后就是真正的至尊,日常饮食供奉虽不如在京都之时,但心情之舒畅快活,却远非以前在西内时可比。

瑞羽走进太后宫时,李太后正在闭目午憩,她的常侍李浑远远的迎上来,看见瑞羽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两眼就红了,匆匆行了一礼,就抬起头来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既欢喜又埋怨的说:“小祖宗,您这一去年余,可把太娘娘想坏了!”

瑞羽笑道:“我这不就回来了吗?王母呢?”

“太娘娘午憩未醒,殿下远归,是让老奴立即去叫醒娘娘,还是先休整一下,用过午膳,沐浴更衣,等娘娘醒来再见?”

瑞羽久不见祖母,思念极深,本想立即进去见她,转念想到自己一身戎装,衣裳上满是尘迹,对于见惯清平繁华的深宫富贵人来说,形容着实狼狈,不梳洗一下就去见她,让她看了难免心疼担忧。

“我先去沐浴更衣,用过膳食再去见王母。昭王呢?你派人去节度使府问一问,如果他没有公事,就请他回来和我一起用膳。”

李浑派去请东应的人直到瑞羽用过午膳也没有消息,更不见东应回来,瑞羽猜想他必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也不多问,便独自去了千秋殿谒见李太后。

李太后年老血亏,夜里睡不沉实,白天却十分困倦,直到。瑞羽蹑手蹑脚地走近,撩起帐幔一看,李太后卧在云榻上睡得正是香,睡容安详,显然更做着好梦。

瑞羽轻轻的将她脸侧的一缕花白的头发撩开,细细端详祖母的面容,见她面色白皙红润,比她记忆里的模样要略胖一些,显然她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她的生活甚为舒适。

想到这里,她不禁一笑,轻轻的放下帐幔,退了出去。

李浑和一干内侍候在寝卧外间,她走过去轻声道谢:“这一年多,多谢诸位精心服侍王母。”

李浑等人如何敢称功,连忙谦逊的说:“不敢当,不敢当,这本是老奴等人的份内之事。”

谦谢过后,李浑问:“殿下是不是照幼年的习惯,在前殿做做女红等娘娘醒来?”

瑞羽闻言怔了怔,不自禁的走到前殿那架挂着线的纺车旁,摸了摸已经织成的半匹柔细的白布,感觉匆匆几年,仿佛已经过了一世。十四岁前,那依在祖母身边,跟着她一起纺线织布,学做女红中馈的深宫女子,跟此时的自己,似乎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过着两种互相无法想象的生活。

“阿翁,这纺丝抽得比麻细,却又不像不像生丝,王母从哪里得来这么奇异的织丝?”

李浑笑道:“殿下不是爱用筒细布裁成的衣裳吗?这就是娘娘为殿下纺的筒细布啊。”

岭南有种木棉树,春季开花,所结果实裂开后有五瓣棉毛,可抽成极细的丝棉,中间不断。以此丝织成的布匹细密柔腻,有丝绸的柔软,却不似丝绸不耐汗,着之于身熨贴舒适,只是精丽劳人,多为进贡之用,非大富大贵者穿用不起。瑞羽自幼惯用这筒细布裁成的衣物,否则便觉不适。但东行到齐之后,要在废墟上重建家园,艰难创业,不敢再带着以前的习性,都是有什么穿什么,怎知李太后却还一心惦念着孙女的穿着,竟亲自动手替她纺布。

瑞羽既心酸又高兴,摸摸这织着祖母一片爱孙之心的柔软布料,轻喃:“难怪我去年所着衣裳与前些年不同,我竟没留心。只是齐鲁北地,怎么会有筒细布的棉毛?”

“这却不是木棉的棉毛,而是娘娘偶见棉花的果实裂开,里面丝细绵密,跟木棉棉毛相差不远,便试着以它纺线,果然织出来的布细密柔软,虽然比不得上贡的筒细布,但贴身穿着也十分舒适。这才让人给殿下送了去,供殿下穿着。”

李浑见她有懊悔之色,笑着摇头,轻声劝解:“殿下在外征战辛苦,哪能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何况娘娘此举虽然最初之意是为了殿下一人,棉花的妙用发现后,却恩惠泽及等十二州。”

瑞羽轻轻的嗯了一声,道:“王母年纪渐高,做这些事难免吃力,于身体有损。阿翁是王母的心腹近人,日常还请多劝劝她,莫让她劳累了。”

“殿下放心,老奴醒得。”李浑应了,又笑道:“其实殿下也不用太担心,娘娘日常做这些事,想着能照顾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您,很是开心。”

瑞羽在纺车前坐下,本想动手纺布等李太后醒来,不料她久不为此道,纺布不成,还差点把线碰断了。

虽说她以前也只是略通女红,并不精擅,但这一下的笨拙,还是让她不禁讪讪,当即撇开手去,自嘲的笑道:“术业有专攻,我现在不是做这个的,还是不做了。”

李浑也忍不住发笑,温声安慰道:“殿下在外建功立业,巾帼不让须眉,本也不是做这闺阁之事的,是老奴糊涂了。老奴这就去给殿下煮茶,拿几本书过来消遣。”

正说着,他刚才派去请东应的小黄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回报道:“殿下,昭王今日卯末时分,就被招贤馆的舍人请了去。与一个应招而来的贤士对席而谈,连午膳也是在招贤馆用的。”

招贤馆是东应亲自设立,用来招募贤能之士的驿站,常年有各方贤士到此展示才能或者寻找学术同道,俨然有故齐稷下之风。近年来天下大乱,各地动荡不安。独青齐等十五州安若磐石,不仅仅是因为瑞羽领兵在外,征讨乱匪流寇,使得境内安稳之故,也是因为招贤馆招来了大批各有长才的人才安抚百姓,稳定人心。

不过招贤馆设立三年,招来的人才近千,能令东应抛下节度使府的一应事务,清早就跑去看他,并且与之对席相谈,过午不散的人才,这却是头一个。

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大才!瑞羽也不禁兴起,问道:“那位贤士叫什么名字?是何方人士?”

小黄门一脸惭愧的说:“这个奴婢打听了许久,仍旧打听不出来,只听说那人雅言纯正,像是两都人士。殿下恕罪。”

“不要紧,想必这是那位贤士为了引人注意,故作神秘,未曾告诉馆舍人他的名字。”

瑞羽被挑起了兴趣,极想去见见东应和那位贤士,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内寝。李浑察颜观色,笑道:“娘娘午憩多半要到末时三刻后才起,现在还早着呢,殿下若想去招贤馆见昭王殿下就去吧。”

他这提议正中瑞羽下怀,嘱咐了他们等李太后醒来就去唤她后,便让人备车,往城北招贤馆而去。薜安之待要安排一队禁卫护送她,却被她摇头拒绝了。

“薛公,卢平节度府仿秦制治城,齐州为府城,是州内首善之地,若是这里能出什么刺客杀手,那才叫咄咄怪事。我有两个亲卫随侍,就足够了。”

薜安之细想也是,齐州安定,若不是为了加威于众,有两名亲卫跟着,已经足够。

齐州重建已经六年,因为处在交汇要地,且太后宫、公主府、卢平节度使府尽建于此,州城已经相当繁华。且东应有感于里坊制太过封闭,多有不便,因此建市时便不建坊墙,任凭人流往来,街道上的行人极多,俨然一派清平安乐之相。

瑞羽到了招贤馆外,下车步行。馆舍虽有童子侍立,但却大门洞开。两名童子不认识瑞羽,见她下车往里走,有些不知所措,傻了一下才上来道:“这位娘子,招贤馆是节度使招纳贤能之士的地方,不是逆旅。”

瑞羽笑问:“招贤馆建立之初,并不限定贤能的性别。难道明里虽然没有限制,但这几年暗里却是不允许女子入内的?”

两名童子呆了呆,其中一人挠头犹豫道:“说来本馆确实没有限定贤能的性别,不过这几年来极少女贤者来投……而且看娘子您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招贤馆投考自荐的呀。”

这童子在这招贤馆门口迎来送往的,倒也有识人的几分眼力,话说得还算顺畅。瑞羽也不欲为难他,示意亲卫拿出腰牌给他们看,又问:“听说昭王今日会见大贤,不知那位贤者叫什么名字?是何方人氏?这招贤馆的试题他选的是哪一家?”

两个童子见亲卫拿出来的腰牌是太后宫的,以为瑞羽是太后派来看东应的女官,倒是知无不言,不过他们所知也有限得很,只能用惊叹的表情说:“那位贤士未报姓名,但他选择试题,可不是选择的哪一家,而是一日连走六院,把法、墨、儒、兵等十几家的题目都做了一圈。据他自己说,诸子百家,他都有猎涉,昭王殿下若是还想考他,尽管出题。”

瑞羽这下是真的吃惊不小,这招贤馆诸院的考题分门别类,涉及经济之道的方方面面,乃是郑怀亲自手书,力求务实致用。若是真有人连走六院,十几家的题目做一圈下来,都能切中题要,惊动馆舍人清早即去告诉东应,那这人不管是不是真的精通诸子百家,都非同一般。

“昭王和那位大贤现在哪院对谈?”

那童子迟疑一下,才回答:“引凤台。”

瑞羽二话不说,直取东路,径往后院引凤台走。引凤台位于招贤馆的后山,山道上守着几名东应的亲卫,见瑞羽上前,连忙现身阻拦:“这位娘子留……”

一句话未完,那亲卫已然认出了她是谁,蹲下行礼:“卑臣叩见长公主殿下!”

瑞羽挥手请起,含笑问道:“昭王何在?”

那亲卫指了指山上的花团锦簇之处,道:“殿下正在那里和贤士席地而坐,畅谈经济之道。”

“可要散了?”

“难说,不过卑臣方才上去送茶时,殿下正和那位贤士相对大笑,谈兴正浓,料想这一时半会还不会散。”

瑞羽正想上前看看东应和那位贤士,那亲卫却一脸难色,讷讷的说:“殿下,昭王殿下有令,他与贤士对谈,任何人不得打扰。”

瑞羽一怔,这才想起东应如今乃是一方主政大员,可不是以前那个在她身前身后跟着转的小小童子,要在人前替他树立权威,当即止步,笑道:“嗯,你尽忠职守,这样很好。”

不过到了这里,若不去看看他,她心里又有不甘,想了想,又道:“我上去,不过我只远远地站开,听听他们的谈论,不去打扰。”

她这提议合情合理,几名亲卫也没有反驳余地,对视一眼,便引着她上了山,沿着青石阶转了几个弯,轻声道:“殿下,这块山石视野开阔,位于下风,正合您用。您且在此稍候,卑臣下山去替您准备锦垫和饮食。”

瑞羽摆手挥退那亲卫,还未站好看到东应所在,便听到风里传来一阵轻松愉悦的笑声,那声音略有些沉喑,听来分外的有质感,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

循声望去,前面海棠花一枝一枝繁密的竖垂横斜,簇簇盛艳,仿佛春光都已被它占尽。花树之下,一个红衣如火的少年长身玉立,正在畅怀大笑。他弯眉黑眸,直鼻丰唇,一举一动鲜活灵动,仿佛一簇正在欢快跳动的火焰,煊煊赫赫,灼目生痛。

暖阳、花光、□□每一样都是夺人耳目的天地灵秀,但他站在那里,却似乎变成了天地灵秀的根源。仿佛在他身边,只有他才能主宰一切,万物生春,是因为有他允许。

刹那间,瑞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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