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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三十六章 鹏雏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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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情稍缓,修整城墙和地方武备,择弃屋修缮太后宫和节度使府,修桥铺路,兴修水利,种植冬麦等诸般军政要务便各由一人主持,齐头并进。

齐鲁当地百姓皆弃乡逃亡,最初的人口只有东迁而来的包括水师将士家眷和少量招徕的流民在内的二十多万,人力着实不足。好在东迁之事准备的时间日久,随驾而来的诸人都有了吃苦的准备,到此绝境不能不为性命着想,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进程倒也不慢。

经过一番与天争时的努力,待到十一月天寒地冻,以太后宫和节度使府为中心的齐州府城便焕然一新,街道市衢井然有序,虽然旷野仍然人烟稀少,但已经种下了冬小麦的田畦却生机勃勃,显露出一片百废初兴的旺气。

东应为节度使看到境内不复最初的千里无人烟,心里大欣慰,琢磨着只待干旱过后,招徕流民,并举四业,以齐鲁的地利,过得两三年,这片土地上便可渐次恢复旧观。他再用心经营几年,厚积民力,他日得时,这就是问鼎天下的根基所在。

与东应的轻松相反,瑞羽却一日比一日紧张,无论天气如何,每日必定亲自领兵操练,并且派出侦骑四下游奕,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回报。她治军严苛,绝无懈怠,将士们都暗中叫苦,连鸾卫中的老兵也有不少人对她心生不满。幸而齐鲁之地因为之前连续几年的干旱,除去新立的齐州城及附近小县之外别无去处,且天气寒冷,即便哗变逃跑,也跑不了多远,一不小心就要在野外冻饿倒毙。因此军中暗流涌动,但却似危实安,波澜不惊。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众将士渐次习惯瑞羽的严苛,转过来想到她堂堂长公主,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操练士兵时居然也能和将士们一同沐雨栉风,不借故躲着旁观,没有丝毫骄娇之态,且过有重罚之外,功也有重赏,心气便平了许多,对她的命令执行无违。

她整日泡在军营里,李太后心中惦念自不必说,东应也忍不住冒雪赶来军营求见。瑞羽的大帐里没有火盆,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东应闯进来脱下身上的羽缎貂皮里大斗篷抖了抖上面的积雪,便打了个嚏喷,忍不住埋怨道:“姑姑,你这大帐里居然一个火盆也不起,这也节俭太过了吧!齐鲁这几年天旱,草木枯死,遍地都是废树枯枝,随意派个人出去也能拖一车回来。”

瑞羽正站在一张高案前提笔副些什么,听到他的抱怨一笑,道:“我要节俭也不会节俭在这种苛待臣属的事,我这是站桩太热,不得不撤火盆。你冷就叫青红给你备上。”

东应细看她脸色红润,肌肤细腻光洁,果然一副气血活泛的样子,与旁人瑟缩畏冷的样子截然不同,垂涎三尺,恨不得自己也跟她一样,甚至强过他,连忙道:“姑姑,你现在学的是什么武功?也教我吧!”

他这副百爪挠心,不得安宁的样子看得瑞羽好笑:“这就是小时候老师教给我们的墨家苦砺洗身之术,只是你中途放弃,我现成已经学成了。你不喜墨家,对这苦砺洗身术没有至诚之心,再学也体会不到其中奥义,还是去随你的新夫子学习王霸之术,磨练经济之道罢。”

两人现在已经各择了不同的道路,可以想见以后必定一个擅武,一个能文。东应想想她以后武艺日渐高深,自己却变成了文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姑姑,你可得答应我,以后你武功大成,绝不能打我!”

“莫名其妙的我打你干什么。”

“我怕以后不小心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你一怒之下一掌把我打出去呀!”

瑞羽笑睨了他一眼:“自古以来有讨丹书铁券的,还没见讨免打文书的!”

东应右手握拳,在左掌心一击:“对,就是应该讨个免打文书!姑姑,来来来,我给你铺纸磨墨,你赶紧的给我写份免打文书!”

有东应在旁边说话,时间过得极快,不多时瑞羽便将案上的文书处理完毕,收了脚下站的桩,问:“天气这么冷,你不在宫里陪王母,跑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

“太婆见你常在军中,只带了青红服侍,怕你不就手,让我把承庆殿的十二个‘青’全送过来。”

“军中又不是宫中,怎么能把女史送来?”瑞羽俊眉微拢,转念想到这是李太后的拳拳爱护之心,再让她们回去,不免让老人不愉担忧,想了想道:“不过她们来了也好,我在军中以军眷设了个救护营,用来救护伤兵。正缺整理文书的人,青碧她们从小跟着我,也识字会算,派去救护营正好。”

东应在旁边提醒道:“姑姑,她们识字会算,就是在你身边也用得上的,不必全派去救护营,省得太婆问起来还是担心。”

瑞羽点点头,问道:“你处理政务感觉如何?”

“冬季事少,左右不过是些刑名小事,处理起来倒也顺手。”东应有些愁眉不展,道:“不过明年春季必有归乡流民和来投者,加上耕织农桑市井匠商等诸般事务繁杂,恐怕县乡亭之治会无才可用。”

“幕府空虚,人才不足,确实可虑。”

其实瑞羽军中也人才不足,不过她毕竟在东京延揽了一批人才,却不像东应现在就打起了饥荒。

她正想从自己麾下抽一些人过去给他帮忙,便见东应轻轻的搓搓了下巴,很遗憾的唏嘘一下自己还没有长胡子,然后道:“我想仿禝下故事,设招贤馆,引天下有志才子为用。”

瑞羽笑道:“此事大善!”

东应得她鼓励,大感兴奋,朗声道:“好,我即日下令招贤,凡天下有才之士,不拘门第,不论出身,不分学派,不限性别,凡有长才,只要投到我平卢节度使幕下,都予以重任!”

“不限性别?”

若说前面三个“不”,还是招贤的应有之义,但后面这个“不限性别”,却实在是首开先河,连瑞羽也震动了一下。

东应笑吟吟的反问:“难道姑姑希望我招贤时限制性别,不许女子出仕?”

“不,不,不,当然不是!”瑞羽连忙反驳,心情也激动起来,自汉以来,女子地位每况愈下,除去宫中偶然出现几个明史通经的女博士外,千百年来罕闻女官。但东应这份招贤令,却是给了女子一个堂堂正正站在朝堂上的机会。

虽然这是特定时期所开的特例,未必会有女才子前来应募,未必能够做到取才公正无私,能维持的时间也未必能够长久,但这毕竟是千百年来头一次,有人给了女子一个出仕的机会,让其中的有能有志者,可以施展才华。

她用别样的眼光看着东应,良久,长长的舒了口气,伸手抚了抚他尚显青稚的脸,轻轻的说:“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小五,你居然有这样的胸襟与目光,我现在才算真的放心了。”

东应反握着她的手,微笑道:“姑姑,你只管看着,我一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好,我会一直看着。”

两人相视一笑,东应问道:“姑姑,你最近似乎有些紧张,为什么?”

瑞羽一笑,拉起他走到大帐东面挂着舆图的屏风前,指着上面的齐鲁以及周围的藩镇图:“小五,你看这是老师所设的军情司收集来的情报,红色的是干旱四年以上的地域,橙色三年,黄色两年,嫩绿一年。如此看来,除去已经被本镇实领的横海之外,包括天平、魏博、兖海等地,都灾情严重。

“白衣教本是邪教信奉者勾结流匪挟裹灾民起事,自教首王满善病死之后,其麾下六个义子各自争权,早已四分五裂。教匪不事生产,以劫掠维生。但劫了这么几年,除去武备雄厚,他们劫掠不成的州府,能劫的地方都已经被他们劫成了白地。我齐州新立,他们未得消息时,以为此为死地,无人无物可劫。但若他们得知太后銮驾在此,节度府重开,只怕即时便会扑过来。”

“姑姑怕他们兴兵来犯?”

瑞羽点头,指尖在舆图上滑过,道:“这群乱匪就是今年消息不通,雪路艰难来不了,明年春开雪化,他们也必定会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次年春天雪化,白衣教的马复普便打着旗号,带了五千兵马来劫齐州。

瑞羽养兵一冬,怎能让这些流匪靠近齐州,踏坏了冬麦,一得到军情司的消息,便留下鸾卫拱卫州城,尽起三军,在东山之外相候。

以军情司的所传的消息计算,两军应该在五日后相遇,谁料翔鸾军足足等了八日,才见到山外的坡地里,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出现在视野里。情报里说有五千兵马,可用望兵之法略一算,只怕三千都没有。

这群人差不多个个面黄肌瘦,别说甲胄了,就是兵器也只有少许人有,多半人拿的都是些柴刀斧子钉耙锄头一类的农具,还有些干脆连农具也没有,拿的就是根削尖了一头的木矛。若不是中军的大纛是块蜀地祥云锦做底,写了“白明圣师六合军马”几个字,怎么也让人想象不到这就是纵横关东的白衣教教匪。

瑞羽率领两万大军,严阵以待,等了八天,来的却是这么群乌合之众,三军将士都有一种举巨石砸蚂蚁的感觉,说不出是恼怒还是失落,又或是松了口气——这样的军队。

柳望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乌合之众,别说是两万甲胄兵器粮草充足,又经过一冬严训的精锐之师,就是有一千人也足够将他们荡平了。”

他说的是一干高级将领的心声,瑞羽嘴角抽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仍是一派严肃,冷声道:“骄兵必败,白衣教纵横关东几年,必有其独到之处,不可轻敌。”

她的脸一沉,威严就重,柳望不敢再多话,众高级将领也默然。瑞羽接过指挥用的令旗,依旧按照最初的设想,令前锋全军出击,中军压阵。

前锋就是由禁卫抽选为军官的五千西园新卒,这些士卒从未上过战场,难免慌乱,明明甲胄兵器体力等等都强于敌人,可胆气无法与白衣教这群劫掠乡里已久,匪气极重又急于抢掠粮食的乱匪相比,接战之后,竟是气为之沮,不少新兵连刀也不敢举,便扭头逃窜。

好在瑞羽军纪严苛,他们受训已久,新兵中总有胆气豪壮之士,才没有本阵溃乱,后面又有中军压阵逼他们向前,加之敌我实力对比悬殊,骚乱一阵,又复随着鼓声向前冲。

以多欺少,恃众凌寡,这场战事只需最初那些新兵没有冲溃本阵,胜负便没有悬念。双方交战一个时辰,马复普全军覆没,敌军主将竟被姜济生这无名小卒活捉。

这场战事却是瑞羽第一次没有在郑怀或者鸾卫老将领的扶持下独立的拟定计划,指挥作战,虽然敌人弱小,但毕竟是她率兵打的第一次胜仗,饶是她再怎么强恃镇定,也禁不住兴奋得有些手指发抖,为了掩饰,她双手笼入袖中,褪下李太后所赠的佛珠,一颗颗的拨弄着细数,数了两圈,才道:“把那个马复普带上来。”

马复普以为这是敌人要招降,一路骂不绝口,结果一进中军大帐,发现主位上坐的竟是个女子,顿时傻了:“敌军主帅,是个臭娘们?”

瑞羽被人当面骂成“臭娘们”,却是生平首次,顿时不知应该如何反应。帐中诸将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马复普破口大骂:“混帐东西,你敢对长公主无礼!”“再敢胡说,割了你的舌头!”“王八蛋,你才是臭的,你全家都是臭的!”……

马复普再怎么伶牙俐齿,也架不住帐中七嘴八舌的回骂,险些被唾沫淹死。

瑞羽面对这片混乱,除去升起一股女子确实不宜从军的感叹之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笑,用力捏了捏指下佛珠,咳了一声,道:“罢了,先把俘虏带下去。”

俘虏二字激得马复普暴跳如雷,大吼:“老子才不是俘虏,你这臭丫头有什么本事,居然敢说老子是俘虏!你不过人多势众,仗着甲胄精良,兵器锋利,趁我军饥寒拣了个便宜!单论将士勇武,你那废物手下两个也打不了我一个!我不服!我不服!”

瑞羽冷笑一声:“我何必要你服?我只要你的头颅告慰我军将士的亡灵!”

新兵打仗要紧的是第一次上阵,敢不敢挥刀杀敌,而后就是会不会因为血腥而迷失本性。初战胜利之后,瑞羽便令军中的下级军官留神帮助士兵调整心态,安抚得当,新军虽没出现什么骚乱,但将士们的气质却有了变化,开始有了冷戾的杀气。

随着齐州重立了节度使府,太后鉴驾驻跸的消息传出去,想来齐鲁之地劫掠的白衣教流匪越来越多,幸亏他们内乱,各自为政,瑞羽才得以从容应对。

大大小小的战连打了二十余场,新军的战斗力日益强大,而瑞羽对于兵法的理解也日益加深,渐渐地指挥将士作战能够灵活自如,不再被动困守一方,而是有余力主动出击。

战事越来越顺,俘虏和来投的流民越来越多,便有了一个问题,卢平节度府自备的粮食用来养京都带来的人是余的,但养这些人却不够。且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春荒时分,周围的藩镇情况比他们更是糟糕许多,更没有粮食输出。

一筹莫展的时候,东应却突然提出一个奇思妙想,派出水师带钱往新罗等国收集备荒的粮草。也亏得华朝立国近二百年,海外诸番国无力铸钱,都以华钱为钱,只要水师在手,用船通航诸国,就能直接用钱购买粮食。

且华朝瓷器丝绸茶叶等物,诸番皆以为奇,可以物易物。这场春荒,虽然齐鲁之地百业俱废,民间更无仓储,但水师的千料大船来往近海,运回了从各地收集而来的粮草布帛等物,不仅京都迁来人马口粮丰足,连俘虏和收容的流民也都不必受冻馁之苦。

挨过了艰难时刻,齐鲁的局势便开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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