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困兽斗(1 / 1)
唐阳景骤然发动宫变,先是指挥左神策军何宽领兵围住东内,诛杀四大阉党羽,而后兵分三路,一路由他素来信任的禁军旅率李取统率,环卫东内,保护他和后妃皇子公主;一路交由他的总交之交万荣统领,纠集大批囚犯和无赖子流窜到各里各坊擒拿公卿和挟持官员亲眷;另一路则由何宽领着四千名左神策军,带着圣旨去京都的东营招降右神策军。
左右神策军的统领多半都是御前争宠的宦官,两军的将士自然也诸多纷争。胡良成惊慌失措之下,没在事发之初就赶赴东营整军,实在大大失策,待到和瑞羽达成协议,有了主心骨后,他再来东营整军,东营的营门已经被何宽围得水泄不通。
何宽与在胡良成勾心斗角多年,今日手持圣旨前来收缴兵权,心里得意和忧虑兼而有之。宦官身体残缺,性格多偏向阴柔,何宽也不例外,虽然奉命而来,却没有胆量领兵直接冲击营门,一举攻占敌营的斩将夺旗。他驻兵守在营门外,一面派传令兵在营外高声宣读圣旨,一面做出准备攻击之势。
在他想来,胡良成既然惶惶如丧家犬,没有在他之前躲进东营,他将东营围住,胡良成断无胆量再来东营自投罗网,只能落荒而逃。胡良成逃走的话,东营将士内无首领,外有围兵,圣旨一下,自然会乖乖投降。
胡良成初见东营被困,不知里面情况如何,也吓得面无人色,险些真的转身就逃了。好在他宋平跟在他身边,看出他的惧意,连忙拉住他:“良兄这是干什么?”
胡良成指指东营,惶然道:“何宽已经拿住了东营,你我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宋平在唐阳景大杀东内宦官时损失最为惨重,所有下属几乎尽数被戮,其中不泛被他视若子侄的亲信小宦官。宋平孤儿出身,颇重情分,身体残缺不能有后,对亲信的小宦官便隐然移情视为子嗣。唐阳景突如其来的血洗宫闱,固然杀得他心惊胆战,但惧怕之后失去权柄也失去亲信的孤独和失落,却也激起了他的滔天怨恨,恨到极致,惧怕就淡了,一心想把唐阳景弄垮。
“何宽如果真的拿下了东营,早就率兵进营了,怎么还会围在外面?良兄,唐阳景的贤妃和大公主暗里谋算削你的兵权,后来落水身亡,有这个仇在,唐阳景对你恨极,是绝不会放过你的。我如果跑了,他看在我这几年殷勤侍侯的分上或许还会放我一马,但你只要放弃兵权,就立即有杀身之祸。”
胡良成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逃跑的念头一去,稍微冷静,便知他的劝说无错,暗一咬牙,狠狠的道:“不错,唐阳景不会放过我,有他没我!神策军的兵权才是保命的根本!”
他发起狠来,倒也有一股剽悍之气,望了望何宽摆出的阵势,道:“东营营垒线长,何宽兵力有限不可能合围,我们从侧面潜进去。”
东营的将士被困在营中,听到外面传来的圣旨,也乱成了一片,不少人就想打开营门投降。只是神策军由宦官直接统率已成惯例,军中不少将领都是要宦官的亲属,利益攸关,唯恐被诱杀,才没有闻风而降。
等胡良成潜入东营,营中将领已经分成了三派,一派倾向皇帝,主张奉旨开营投降;一派亲宦官,不肯交出兵权;还有一派持重,主张派人出去探听探听虚实而后再做决定。
胡良成若不出现,这三派会僵持久一些,他一出现,众将领看到他因为潜进军营而弄得一身狼狈,便知他确实已在天子驾前失势。胡良成情知危急,一进军营就立即大张虎皮,先把李太后的名义抬了出来:“何宽谋逆弑君,意欲拥戴略阳王为新帝,宰辅公卿王列、苗期等人尽皆受其屠戮,纵兵在京都大肆劫掠。太后娘娘有旨,着我营即刻起兵,擒杀乱臣逆贼!”
他这番话真真假假,一说出来顿时将众将都震得呆了一呆。
若他只身一人,师出无名,东营的将领看他落魄,多半都会将他缚了,迎何宽进营。但他拿出了李太后的诏令,情势却又不同。十五年来,几度废立,都是宦官占上风,军中将领早有成见。只是何宽堵在营让,让将领们一眼看出了宦官集团内部分裂,各自拥立的对象不同。宦官集团的分裂,顿时让将领们有了选择效忠对象的余地。
胡良成生恐自己失去对神策军的控制,一番话说完,立即命令自己倚重的亲信将领动手收缴兵权,以防生变。他一声令下,亲信将领赶紧逼迫同僚交出兵权,但不受胡良成倚重的将领多半平素都被他打压,在这种有选择余地的时候,谁肯放弃手中的兵权?
胡良成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半分耐心,见有人不肯交出兵权,脸色一沉,直接下令:“不遵军令,斩!”
一干将领都早有戒备,各披了甲胄,带了亲兵,以防生变,他这一声斩字出口,不从的将领便立即指挥亲兵拨刀突出中军大帐,呼叫亲信传令,先把手下的兵将纠集起来,与胡良成的嫡系对抗,双方壁垒分明,杀成一团。
何宽招降不成,但见内营生乱,也知机会来了,冷眼旁观,等到有人在营内大呼愿降,才举火为号,众军发一声喊,齐向营门掩杀,顺着降兵搬开的砦角冲了进去,和降兵混在一处,直取中军大帐。
东营因是内乱,士气低迷,何宽有备而来,士气高昂,大占上风。胡良成手下的士兵虽然人数有两万左右,要比何宽及降兵多,但却节节败退。
何宽眼见自己胜算在握,不禁面露微笑,心中无比快意,一忽儿想:胡良成这厮跟我争斗十几年,着实可恶,等战胜将他擒住,可不能叫他死得太痛快;一忽儿又想:唐阳景派我领兵来取东营,却让李取守宫禁,还令他那个总角之交万荣,硬生生的从我手里分走了四千将士,就是在防我把左右神策军都拿着,这分明就是不信任我,以后还是得把他废了,免得反遭了他的毒手。一忽儿想到自己如果能拿到右神策军的兵权,就毫无阻碍的废掉唐阳景,立个如意的傀儡天子,到时宫内宫外上下人等都要看他脸色行事,岂不快哉?
正想入非非,暗自得意,突然大雨倾盆,神策军哪里吃过冒雨交战的苦?登时两阵混乱,戈倒旗靡。便在此时,何宽听到后阵一片惨叫和金戈之声。
黑夜里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何宽初时以为是后阵剿杀溃逃的残兵,并没在意,但几个呼吸之间,后阵的骚动就变成了大乱,哄乱中有人大吼:“敌袭,后阵敌袭,有埋伏!中了埋伏!”
何宽初时犹自不信:“胡良成已经龟缩不出,哪来的兵力从后阵包抄?”
况且夜间行军袭敌,对将士的要求极其严格,左右神策军虽然甲胄精良,天下少有军队能比,但却耽于安逸,作战能力有限得很。像他和胡良成这样,能够夜间对战而不发生炸营溃退之事,淋雨才见混乱,已经有赖于双方都准备充足,不吝重赏,士卒拼命,十分难得。
何宽对左右神策军的战斗力清楚得很,是怎么也不相信胡良成有翻天的本事弄一支能够夜间行军而不惊不惧的精锐来的,当下一面命传令兵传令约束军队不乱,一面竭力给将士们打气:“不要慌,不是敌袭,只是奸细扰乱军心!继续进攻,将营垒拿下!”
话犹未落,后阵已经轰然崩溃,一彪人马紧跟在溃兵之后,趁势追杀,登时将中军方阵冲得七零八落。来袭的人马离中军帅旗所在近了,何宽遥遥望去,火光影里,金丝银线明珠宝石织就缀成的九面飞凤旗流光溢彩,旗下众黑甲骑士群里,有一人身着与别人不同,赫然白袍银甲,头戴五凤朝阳冠,离得远了,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看出其人身形纤瘦,但骑在马上却偏偏挺拨俊秀,凛然有股铮铮朗朗,高华清贵之气。
那个人是谁?
看穿着打扮,不似男儿,倒似女子!
黑甲雄军,飞凤宝旗,白袍银甲,五凤朝阳冠,这样的军队,这样的主将,宛然似曾相识——不,不是相识,而是似曾听说!
那是传说中的存在,已经被人遗忘的故事。
何宽傻愣片刻,突尔失声惊呼:“是端敬皇后!是鸾卫!端敬皇后亲帅鸾卫出征!”
刹那间他魂飞魄散,眼睁睁的看着那股钢铁洪流席卷而来,冲走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吓得拍马便跑。他这逃跑的本领,与他守光化门的那亲戚倒是同出一源,都利落非凡。
将为军之胆,主将都被吓破了胆,左神策军顿时兵败如山倒。受困的胡良成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打开营垒,指挥手下向外冲,与鸾卫里应外合。
一时间东营里外三层混战不休,数万士卒敌我难分,乱成了一窝蜂。何宽属下有人想继续反抗,奈何主将逃匿,军心已经散乱,根本无法形成有效抵抗。暗夜里惊慌逃窜的士卒,互相踩踏,死伤无数。
鸾卫冲阵时只顾向前,损失不重,反倒在败兵后退无路乱成一锅粥时冲势被阻,如同一脚踩进了烂泥沼,折了数十名陷阵勇士。鸾卫乃是西内立足的支柱,这意外的折损,令瑞羽十分不舍,连忙下令,不使骑兵与败兵短兵缠斗,只在外围驰射震慑。
鸾卫是骑兵,真正的长处在于借助坐骑之力冲阵,马力受限,与败兵短兵相接,实为下下策。柳望其实已经令传令兵吹号收缩前锋,只是鸾卫毕竟已经十几年不曾作战,再怎么精锐,临战时也不免有些反应不灵敏,直到瑞羽连连催促,军令连下,才缩回兵锋,张弓射住阵脚。
胡良成也趁机率兵突破重围,与鸾卫合兵一处,大叫招降:“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唐阳景焦躁的在紫辰殿里在打着转,自从将最后一队能调用的五千机动神策军分派去夺光化门和围困西内后,他的双眼就通红充血,衣领上的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反复已经数次。
这次政变是他人生里最重要的转折,也是他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由不得他不紧张。
如果这次行动不能成功,他要面临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唯有在嘴里不停的低念:“不会输的,我不会输,不可能输!”
何宽去夺兵权,万荣去捉公卿,李敢防守禁宫,包海去夺光化门,杜梁去围困西内,应该说一切安排都很妥当,没有任何漏洞了。
只要兵权在握,明早临朝,我就能真正拟诏安排亲信入主南北二衙,从此以后,我就是真正的九五至尊,一言九鼎,再也没有人敢视我为无物!他心里一遍遍的念叨着,被汗浸湿的衣裳贴在身上,被风一吹,他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勃然大怒,吼道:“人呢,都死光了?”
东内的宦官或是被他杀了,或是慌忙逃跑了,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出现,宫女们目睹服侍的主人突然间的血腥手段,无不心惊胆寒,连大气也不敢喘。听到他发怒大吼,几名宫女赶紧跑过来,伏身问:“陛下有何吩咐?”
“朕要沐浴更衣!”
“诺!”
宫人刚要退下,他又喝住了,问:“皇后和鸣朝呢?”
“方才奴婢看到皇后在教殿下背书。”
唐阳景猛然间听到一个“会输”,本来已经忧心如焚的情绪轰然怒火滔天,也不管究竟是不是说他此战要输,歇斯底里的咆哮:“贱婢你敢说朕会输?朕不会输!不会输!”
他这一吼额头青筋跳动,面色狰狞无比,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吓得那宫女两股战栗,连忙叩首:“奴婢不敢,不敢!奴婢回答皇后娘娘和殿下在做什么,不是说您会……”
宫女情急分辨,先一句还记得要避开忌讳,后一句却一顺说了出来,吓得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才把那个“输”字压了回去。只是唐阳景此时此刻已经被重重压力压得理智全无,她虽没把话说完,却仍让他暴跳如雷:“贱婢,你还敢咒朕!”
那宫女被他一把揪住发髻拖起,吓得心胆俱裂,惨叫求饶:“陛下饶命!奴婢不敢!陛下饶……”
唐阳景将她拖到大殿的金柱前,运足全力按着她的脑袋往柱上撞,“咚”的一声,求饶声嘎然而止,可怜那宫女只因一句话不慎触了他的忌讳,便被他强压着撞得头破脑碎,鲜血和脑浆溅了唐阳景一脸,他却丝毫不觉,扔开那宫女的尸体,“咯咯”的尖笑两声,恶恶狠狠的骂:“贱婢!朕此战必胜,朕必然君临天下,乾纲独断!”
所有的宫女看到同伴的惨死,再看到唐阳景满面鲜血脑浆狰狞大笑,形如恶鬼的模样,都惊恐万状,齐齐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的后退。她们这尖叫后退的举动,却更深的刺激了唐阳景:“不许跑!朕劈了你们!”
血腥味让他亢奋无法自制,宫女们在利刃前被吓得花容失色,无能反抗的柔弱更让他陡然生出一股探听操纵他人生死的快感,他挥刀,砍、砍、砍!
没有人能冒犯他的威严,没有人敢反抗他的命令!他才是九五至尊,天下人的主宰!
直到大殿里再也没有一个活物时,他才停下来,拄着刀喘着粗气,踩着血泊,望着殿内倒着的宫女们的尸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直到他笑得痛快了,才扬声大叫:“李敢!”
李敢一直领着禁卫守在紫辰殿外,唐阳景刚开始追杀宫女的时候,他听到响动曾经进殿查看,只是见他杀红了眼,怕惹祸上身,便又无声退了出去,直到此时听到他叫喊,才走了进来,拱手回应:“末将在!”
“万荣回来没有?”
李敢有些不忍看殿内枉死的宫女尸首,迅速回答: “还没有万将军的消息。”
唐阳景焦躁的怒骂:“这个万荣,这么一点小事,都快一整夜了也还办不好!你去丹凤门等着,他一回来就命他快速回来见朕!”
李敢不敢多言,诺然退下。
唐阳景抹了把脸上的血腥,又大吼一声:“来人!”
他刚才的疯狂杀戮已经把所有侍从吓得魂飞魄散,未被他斩杀到的宫人尽皆仓皇出逃,只是禁卫守在外面,才不至于狂奔出宫,个个躲在角落里簌簌发抖。听到他喊人,却无人敢出来应命,人人都在等别人出去。
唐阳景吼了几声,不见人回应,狂怒的虚劈几刀,吼道:“是不是要朕把你们统统杀了,你们才出来?”
他已经杀得满殿是血,明证在前,却无人敢怀疑他是不是真会将所有宫人统统杀了,几名胆子稍大的宫女战战兢兢的走出来,遵照他的命令带着人将殿内的尸体拖出去,而后提着冲洗殿内殿外血迹。
或许老天垂怜这些屠刀下无力反抗的柔弱女子,就在她们慌慌张张的从远处的深井里挑水清洗殿外的走廊台阶时,大雨倾盆而下,将地面的血迹冲得干干净净。
万荣回来交差,一入大殿看到唐阳景的身影,便得意洋洋的禀报:“陛下,臣已经把所有宰辅公卿都押到了立政殿,他们的直系眷属,也尽数投入了要诏狱,不怕他们反了天去。”
他是唐阳景微时的总角之交,一直被权臣大阉压着不能得官,陡然间手绾兵权,看到那些平日里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大人物,今日却成了自己的阶下囚,不免有贫者乍富的轻浮,得意非凡。唐阳景听到他大呼小叫的声音,面色一沉,问道:“那些宰辅公卿在立政殿里干什么?”
万荣匆匆忙忙的把人拘到立政殿,便被李敢传来见唐阳景,怎知那些人现在在干什么,但看看唐阳景阴沉的脸色,却不敢说明说自己不知道,连忙回答:“宰辅公卿也是凡夫俗子,他们的亲眷都被扣了,自身又被拘在立政殿里,现在都乖得很。”
唐阳景虽然没有帝王资质,但坐在御座上已经四年,却也不是全然无知,万荣的假话哪里瞒得过他,冷哼一声:“这群王八蛋个个狼心狗肺,乖个屁!”
他在万荣面前说话随便,粗俗不堪,万荣心里正暗自想笑,唐阳景打了转,又问:“这群王八蛋被抓来,少不得要骂骂咧咧,都骂了些什么?”
万荣讪笑道:“都是屁话,也没什么。”
说了这句,他心里一动,想起一件事来:“有几个老不死的被抓之后口口声声要去西内请太后作主,我听得烦躁,把他们捆了塞了嘴。”
万荣去抓捕宰辅公卿的时候,曾经奉命派人去骚扰式的攻打西内安礼门,以恐吓李太后,让她把兵力都用在保护自身上,因而不敢派兵出来捣乱。虽说他奉的命令是佯攻,但安礼门在有内应的情况下没能拿下,还是让他心里很是不悦,以至听到有人说起要请李太后作主,都十分的不耐烦。
唐阳景不知万荣心里的这番曲折,但万荣的话他听在耳里,却让他的面色更加狞厉,恨恨的一刀砍在地上,怒道:“西内那老妖妇一日不死,我寝食不安!”
那些朝臣哪个会肯真的将手里的权力交出来,若是李太后不死,只要过了这一关,他们随时随地都能借李太后的名义再来跟他抢□□力的归属,甚至于废了他重立天子。
一念至此,他猛一咬牙,对万荣道:“你把所有兵力带上,去汇合杜梁把太极宫给我打下来。告诉你的那些将士,第一个攻陷太极宫的,赏金万斤,封千户侯!对太极宫内守城的人你可以诱降,就说——谁献门投降的,赏金万斤,封千户侯!快去!”
万荣自一早奔波到四更,已经疲惫不堪,听到唐阳景的命令,不禁呆呆的反问:“现在?”
“对,就现在!”
万荣指指外面的倾盆大雨,哭丧着脸道:“雨这么大,怎么攻城呀?”
唐阳景焦躁已极,见他推三阻四的不肯去,更是急火攻心,双眼血红的大吼:“万荣!西内那老妖妇有名位,有声望,有大义,还有精兵强将,如果不趁现在把她除了,我们都要死,都要死!你懂不懂?皇权之争,不像我们在市井里赌钱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