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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章兵戈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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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抱养东应,就是想将来扶他登基。如此一来,与他从小亲厚的瑞羽,就能得到天子的护佑,而他也能得到瑞羽和鸾卫的支持,不像这几任的天子大权旁落。这样他们可以互为辅翼,即使哪天她死了,也不怕这姑侄二人被人轻易欺负了去。

只是她却没想到,东应由于看多了围绕在皇权周边的争斗,加上祖父母父母还有兄弟姐妹都因此而丧命,虽然偶尔也对皇位有向往之心,但更多的却是厌倦和恐惧。

虽说他现在年龄还小,也许长大后知道了大权在握的好处后,会想当皇帝,但让他登基的最好时机,却在眼前,稍纵即逝。若是此时放弃,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怎知有没有时日再为他营造下一个机会?

如果他不愿当皇帝,却强求他登基,他会怎样?

这个想法只在她心里打了个转,随即消失无踪,在她的人生阅历里,最深刻的一个教训是,千万不要勉强别人做不情愿的事,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事后会如何反弹。尤其对于九五至尊这样危险的位置来说,其中的后果更是难以预测。

一念至此,她不禁黯然,手指急速的拨动掌中的珠串,心乱如麻。

东应见她神情不悦,也觉得惴惴,试探着问:“太婆,您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志气?”

李太后恍惚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直到他再说一遍,才反应过来,勉强笑了笑,摇头:“太婆只盼你和阿汝都一世平安顺遂,怎会怪你没有志气?”

“那您为什么不开心?”

李太后终究还是对放弃这个机会而不甘心,犹豫了一下,道:“唐阳景现在与我们势如水火,这皇帝是不能让他当了。可是废了他后,就应该另立天子。你不愿当皇帝,那些宗室子弟里,有谁品性端正堪当大位,又能对你和阿汝好,让你们一生平安?”

东应顿时怔住了:这些年来,皇室人口凋谢,在皇权争斗的倾轧中,亲情日益淡薄,他和瑞羽由李太后养在西内,为防暗算,除去祭典等必须参与的节庆之日,少与人交往,与那些宗室子弟更是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更谈不上亲厚。然而如果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又有谁肯在登上御座后,还对他和瑞羽好,保护他们一生平安?

事实上,西内这些年来虽然蛰伏不理朝政,但李太后名份尊贵,即使不声不响,不张不扬,但她鸾卫在手,少府一半财赋在握,朝堂与宗室没有谁敢真正轻视她半分,她是隐约稳压天子一头的大山。宗室子弟每每盼望她能出手支持,将皇权从宦官权臣处夺回来,她为了自身利益,都没有应允。东应和瑞羽因她的庇佑而平安顺遂直到今日,也因她的庇佑而集宗室怨望于一身。

唐阳景想对他和瑞羽的杀心,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即使废了唐阳景,新立的天子庸碌无能还好,但凡其有半分能耐重建君主权威,他和瑞羽都必会因为君王需要展露自己的权威而成为牺牲。可若是新立的天子庸碌无能,却又怎能保护他和瑞羽一生平安?

在这诡谲变幻的政局中心里,哪里都不安全,谁也不能将自己的安危交付在别人的手上。

东应半晌无言,这些天来一直被他压在心底,不敢流露的恐惧与焦虑,被李太后的话勾起,让他的掌心握了一手湿。

花厅里一片寂静,祖孙相对无言的时分,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黄门谒者进来禀报:“娘娘,旬邑侯胡良成,澄侯孙建仁,宜侯谭清刚,昌侯宋平四人又来请见了。”

四阉去而复返,李太后轻咦一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李浑领了四阉进来,李太后一眼望见四阉面上大有惊惶之意,心中讶异,面上却不露分毫,呵呵一笑:“四位卿家今日倒是得闲,居然有暇来陪吾这老朽叙话,不必拘礼了,快快请坐。”

不料四阉急步上前,扑的跪了下去,居然嘴一张,齐声哭叫一声:“娘娘,救命呀!”

一时花厅里哭声大振,如丧妣考。

李太后身体病弱,这些天强撑着上下打点已是在勉力支撑,如何受得了他们这种齐声哭嚎的哀求法?顿时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脑仁生痛,赶紧伸手揉了揉额头,示意常侍李浑叫他们闭嘴,等他们安静下来才问:“你们这是何故?”

四阉哭得眼肿鼻红,却是真的十分伤心恐惧,压着喉里的哭声回答:“娘娘,您不知道,就在刚才,唐阳景纠集了左神策军中尉鱼伏虎、毕式、元度等人锁闭麟德殿,大杀家臣,常侍方参、通事舍人复家、印果等三百六十余名高品宦官都被杀了,血流成河。东内大乱,奴婢等人若不是义子们逃出了几个前来报讯,如今也死了!”

“什么?”

李太后这一惊非同小可,连东应也吓得一跃而起,骇然问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孙建仁和宋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拍胸顿足:“自然是真的,娘娘,您要为老奴做主哇!”

四大阉的势力各有不同,胡良成掌握着右神策军,孙建仁把持朝政处置,谭清刚掌握五坊和财赋,宋平掌管天子后妃的饮食起居。唐阳景这突如其来的一着辣手,右神策军和五坊都在东内之外,死的人不多。但孙建仁和宋平的得力手下却大多数都在天子身边随驾,基本上被一网打尽,却是损失惨重。且能他们的心腹莫不是亲近者,由不得他们不痛哭流涕。

李太后犹自不信:“若真如此,东边想必喧哗阵阵,为何西内全不闻声息,事前也没有半点风声漏出来?”

东应心里的念头一转,却道:“多半是真的,恐怕这是唐阳景狗急跳墙之举,为免风声走漏,他事前未与任何人商议。因而计划疏漏甚多,四贵一个都没伤着。”

不过也是由于四阉都不在东内,宦官们不能及时组织有效反扑,唐阳景才能一举成事,杀得麟德殿血流成河。

唐阳景这一举动莽撞是莽撞,但却实在无比,经此一役,他终于不再是傀儡天子。虽然四阉在外,胜负仍未可知,可至少他有了与宦官一博的实力。

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愤起反抗,也是情理中的事。只是他的反抗如此直接,如此暴戾,却委实让东应有几分意外。

四阉猝不及防,遭遇这样的迎头痛击,一时慌了手脚,胡良成收拢了右神策军的大权,却不敢迎着唐阳景的锐气,真的发动叛乱直取东内。且唐阳景通过此役彻底掌控了左神策军,他就算真的叛乱,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因此四阉在外面慌忙逃窜一阵,才又想起西内李太后,哄然跑来求救。

这种时刻,他们也顾不得先前的种种打算了,哭诉一番,胡良成又道:“娘娘,唐阳景倒行逆施,他若再为天子,老奴等人固然没了活路。以他的忤逆不孝,娘娘您日后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长公主和昭王殿下更是处境艰难。”

李太后脸色十分难看,猛的一拍手边的案几,怒道:“卿家这是在咒我?”

四阉在这种时候却不敢再惹李太后之怒,连声辩解,孙建仁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东应,伏首道:“娘娘,昭王殿下龙章凤姿,宅心仁厚,实为帝王之质,老奴愿倾力支持殿下登基!”

李太后一心想让东应登基,但她也没想到唐阳景逼到极处,竟敢采用这么血腥的手段,这显然不是名份大义就能决定帝位归属,而是切切实实的需要发动流血宫变,其中的危险性让她犹豫了一下,再想到东应对此时的帝位其实也并无意愿,不禁叹了口气:“小五年龄尚幼,脾气倔异非常,如何谈得上有帝王之资?”

四阉见她这种时候却做出清高之态,暗中都在大骂她虚伪可厌,但却不能不委曲求全,同声道:“我等确是真心实意恭请昭王殿下即皇帝位,请太后娘娘和殿下万毋推辞!”

这样的危急关头,他们不得不寻求李太后的支持,拥立之心却是真的得不能再真了。

李太后意动之余,却又顾忌刀兵之灾,不禁将目光投向东应,问道:“小五,你意下如何?”

东应心知此时帝位便是刀山,凑上去几乎就是个死字,连连摆手:“太婆,谁爱当皇帝谁当,反正我不当。”

他的反应虽在李太后意料之中,但到他真如此作法,李太后却还是不禁心里失望,无奈苦笑,对四阉道:“四位卿家也看到了,非是吾不愿维护你等,实是吾有孙女重侄需要维护。亲疏有别,他既不愿参与帝位之争,为他们的安全计,这废立之事,吾不能与闻。”

胡良成只恨得直咬牙,只是情势大弱,却不敢强求,否则照他们以往的跋扈,此时多半就要对东应大声喝斥,破口大骂了。

宋平情急之下,双膝着地,跪行到东应身前,嚎啕大哭:“殿下,您现在旧创未愈,难道就忘了当日芙蓉宴上,唐阳景咄咄相逼的情景了吗?纵使废了唐阳景,另立天子,只要那个天子不是您,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仍是众矢之的,为了树立天子权威,新君必然会再次对西内下毒手,届时您再后悔,可就迟了。唯有您登基为帝,方能确保您自身安全,才能真正保护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安全无虞呀!”

谭清刚等人也双目含泪,哭道:“殿下,老奴等人确有私心,但这份私心却并非害您。而是唯有拥立您为帝,有您和太后娘娘垂怜,老奴等人才能安全无忧,不至于为人趁乱害死呀。”

东应手足无措,举目望去,李太后侧面避开他的目光,虽未明说,但四阉来之前她的话,却已经明确表明了她的态度,如果他确实不想为帝,她不会强求,但在她心里,却是极其盼望他能当皇帝的。

因为皇位大权为天下利器,只有操于己手方能确保自身不被所伤。

她已经老了,也病了,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好活,但她希望瑞羽能够得到至高权力的保护,余生可以平安顺遂,不必为安全提心吊胆,不必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为此,她觉得让东应略微为难一些,没有什么。何况当皇帝并不算什么坏事,等他长大知道了权力的好处,他还会感激他。

不能怪她心狠,而是在这两人之间,只有瑞羽才是她从襁褓时就抱大的,倾注了她所有为人祖母的怜爱;东应只是她出于排解瑞羽缺少玩伴和为将来做打算的原因而领养过来的,不是不爱,而是情有轻重。应该让东应担起男子汉的责任,保护瑞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瑞羽反过来在为保护东应而辛苦忙碌。

东应不知道李太后心中所思,但她侧首沉默的表情,却让他隐约触摸到了她对自己的态度有异,一时间突觉茫然,喃喃的问:“太婆,您很想我当皇帝吗?”

李太后不答,东应又叫了一声:“太婆?”

他的声音软娇,满是期望,恳切而夹着克制不住的哀伤。李太后心一颤,忍不住抬起头来,望着他柔声说:“孩子,我知道这有点勉强你,可是唯有如此,你和阿汝才能不受别人挟制。我当然希望……”

她的话堪堪说到一半,窗外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喝:“不可!”

瑞羽一身戎装,人随声到,几步走进花厅,对李太后说:“王母,小五志不在此,怎能相强?何况当此时机,皇权旁落,内有权臣世家把持朝政,外有藩镇拥兵挟逼,关东道白衣教匪做乱,九五之位,与火炉油鼎别无二致,怎能让小五小小年纪,去受这样的煎熬苦楚?”

四阉在场,她还缺说了一句宫中有宦官欺凌,但这一句她就是不说,在场诸人也心中有数。

东应正惶然无措的时分,见她大步踏入,腰身笔挺柔韧,眉目间神清气爽,仿佛所有难题都可以从容化解,顿时心中安定,感觉有了依靠,忍不住抢前几步,牵住她的衣裳,依依喊了一声:“姑姑。”

瑞羽安抚的在他头顶摩挲一下,不等李太后发话,又急声道:“王母,我在西海那边听到东边喧嚣之声大异寻常,遥望麟德殿起火,事有反常,必有妖异。当下第一之事,是紧守西内门户,以免为人所趁。至于其它,眼下却是无暇顾及了。”

李太后先听到四阉的传报,还半信半疑,估计他们是为了唆动她而夸大事件,直到此时听到瑞羽说东边麟德殿起火,才悚然而惊,也顾不得其它,快步走出花厅,登上承庆殿左侧的小飞阁里远眺,张目望去,果见东内麟德殿浓烟滚滚,虽是白天也看见火苗升腾,火势已然极旺。

宫门重重锁隔,事发之地离承庆殿足有五六里地,乱事初起时声音传不过来,但此时大乱之势已成,整个东内以麟德殿为中心乱成了一片,宫人内侍的惊恐喊叫,禁卫士兵的呼叫喝骂,火烧麟德殿惊动了的禽鸣兽啼,金戈之下无辜者惨死的哀号,不甘受死的宦官拼死反抗的斥骂交织喧嚣,沸反盈天。

李太后虽然迭遇宫变,但以往多半都是宦官作乱,趁夜或毒或绞或刺的除去天子后妃,像这种天子收拢左神策军,在宫中大肆杀戮宦官,纵火焚烧宫殿的阵仗却是头次见到,赶紧吩咐:“李浑,拟诏,令中尉薛安之、统领黑齿珍便宜行事,紧锁宫门,以防大变。召集宫中壮勇有力的内侍宫人,协助鸾卫禁军拱卫中宫。”

这一下紧张过甚,一连串的命令下来,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白花花一片,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瑞羽伸手将祖母的身体扶住,急声问:“王母,你怎么样?”

旁边的四阉见状暗喜,再次上前道:“娘娘,情势如何,您也看到了!废立之事刻不容缓,再迟可就来不及了!娘娘,您要及早决断啊!”

瑞羽恼怒他们这种时候还有挟势逼迫之意,扬眉怒喝:“你们还敢添乱!给我站到一边去,若敢再胡言乱语,惹王母不快,予饶不了你们!”

李太后竭力克制脑中的昏眩之感,耳朵嗡嗡的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轻摆手,转头问她:“阿汝,大乱在即,你有何打算?”

瑞羽既担心她的病体,又忧虑此时的大乱,略一思忖,道:“王母,老师初闻哗变之声,已经奔赴太极门查看消息。中宫有九重宫门,重重禁军拱卫,即使叛乱,乱军一时也入不了此地,千秋殿和承庆殿安全无虞。您和小五且在此安歇,我去鸾台查看军情。”

李太后闻言大惊失色,慌忙一把拉住她,叫道:“阿汝,兵战凶危,你是金枝玉叶,怎能轻身赴险?不行!”

让她看到瑞羽习武,她心疼之余还能接受,但要让她看到要瑞羽亲赴险境,却是万万不能忍受。

瑞羽苦笑:“王母,以唐阳景的个性,他不得势便罢,若是得势,如我这般得罪过他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若让乱事波及西内,还提什么金枝玉叶?”

李太后何尝不知现况,但仍旧攥紧她的手不放:“战事自有薛安之和黑齿珍安排,这二人都是你父亲时负有盛名的战将,且忠心耿耿,有他们在不须你操心。何况你身为女子,年龄尚小,即使去了也驾驭不了那些骄兵悍将,徒然增添他们的负累,于事无补。乖,你就留在王母身边,这里是最安全的。”

瑞羽无奈的叹了口气:“王母,鸾卫的那些骄兵悍将,我迟早都要统驭,如果当此大难,我连露面鼓舞士气这样的胆量都没有,日后还谈什么统驭?何况老师说的有道理,唯有烈火方能炼真金,也只有在这样的大乱,我才能以自己的行为获得臣属的认同,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忠心有所价值,我也能籍此机会,看清臣属的品性才能,知道日后应当如何使用。”

下午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的五官被玉琢似的脸庞一映,映射出一层璀璨的光芒,不是女儿之态,却别有一股骄然风致,外面杀声震天,她却跃跃欲试。

这样的神态,数十年前,分明曾在故人脸上见过,却又与故人大不相同。李太后怔了怔,恍惚之间,不自觉的松开了拉她的手。

阳光下,正韶华的少女,绽放出一种唯有生在皇权中心,被权力倾轧重重压迫下仍旧顽强不屈的精神气度。

“王母,让我去吧!薛中尉和黑齿统领驻守鸾台,总管战事,我不会胡乱指挥,只是由亲卫护送着巡查一下几首宫门,起个激励士气的作用。”

李太后这才恍悟自己不知不觉将已经松开了拉她的手,与此同时,她也恍悟,既然已经松开了手,她就无法再将瑞羽握回掌中呵护。

这两年来,她一直在培养瑞羽独自处世的能力,但到发现瑞羽真的能够自立于外时,她仍忍不住心头怅然。

瑞羽的一双手,已经能够握枪控弦,而她的一双手,却已经起皱无力;瑞羽的身量已经长到了与她齐高,腰身挺直,而她却已经头颈佝偻,弯背如弓;瑞羽小的时候,她抱着她,扶着她,拉着她,在这重重宫阙里一点点的长大,从呀呀爬行到踯躅学步,到她能独自行走,再到今日,她挣脱了她拉紧的手,想要自己走出去,面对外面的风雨。

这不是孩子了呀!

她长长叹息,万般不舍,手抬起又落下,终究还是没有再试图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艰难的点头,应许了她的请求。

瑞羽得她应许,心中一喜,俯身向她深深的行了个礼:“王母放心,阿汝会安全的回来的。”

拜别了李太后,她刚转身,手一紧又被人拉住了,这次却是东应拉着她的手不放。她以为他是害怕这场乱事,便安慰的拍拍他的背,温声说:“小五,你别怕,这场乱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姑姑去去就来。你在王母身边呆着,最是安全。”

东应摇摇头,临危关头,他的脸色反不如四阉请他登基时难看,居然满目沉静,举动从容:“姑姑,我与你同去。”

瑞羽一怔,他接着道:“大乱在即,宫门的戌守固然重要,也要防着内里出鼠辈。姑姑去巡查宫门,我便去各宫各殿查看上下人等有无异动。”

他的话让瑞羽想起了背叛的紫萱和一干禁卫,顿生忧虑,低头问道:“小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如果真的有变,你能应付吗?”

东应在知道紫萱背叛以后,也消沉了好一阵,连带的把他原来贴身服侍的其余几个紫也疏远不少,瑞羽的问题让他不自禁的握紧了她的手,旋即抬起头来,正色说:“姑姑放心,我不是那种被风吹吹就倒的人。”

事实上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关,在人情世故上的长进远比李太后和瑞羽所能想象的更大,除去对瑞羽的依恋因为她这段时间的细心照料而更胜从前之外,对于服侍他的宫人内侍,他都由以前亲密信任变得疏离淡漠。虽然对待下人依旧宽厚,也不至于怀疑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但不拘上下尊卑,把贴身服侍的人当成亲人般对待的心却淡了。

今日他主动提出去巡查各宫各殿的情况,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再出一个两个“紫萱”,他也绝不会因为意外伤心而深受打击。

不过他这时提出去巡视各宫各殿,除去给瑞羽分忧的原因之外,还是因为他怕李太后强求他当皇帝,因此一得瑞羽默许,立即向李太后行礼告辞:“太婆,我和姑姑一起去看看。”

李太后迟疑道:“你的伤……”

“我的伤已经愈合了,不去使枪弄剑不会崩裂的。只是由禁卫护着巡查一下各宫各殿有无异常,没关系的。”

李太后看看他和瑞羽,想了想回头吩咐通事舍人:“用印,给长公主几张空白诏纸,让她便宜行事。令行者监套上羊车,以供昭王巡查各宫各殿。”

周围诸人闻言都愣了愣,把盖了印的空白诏纸给瑞羽,由她自己决定下诏的内容,这跟直接把凤印交给她掌管也差不多了。至于羊车,则是只有皇后和太后才能使用的器物,构造精妙,可以在廊芜狭小之地进退自如,专供太后在宫中行走代步。

这两年李太后身体病弱,逐渐把手中权力下放,让瑞羽和东应处理西内上下的事务,虽然也信任有加,但像这样几乎全权交付的情况却没有。

大乱在即,她不对二人多加钳制已经很让人意外,至于加大权力下放,放纵他们行事,更是让很多人想不通。

众人愕然间,李太后已经拉着瑞羽和东应,将他们的手握在掌中,看着他们殷殷切切:“好孩子,你们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不拦阻你们,只是你们要记得,一切都小心、小心、再小心!”

瑞羽和东应一齐点头:“王母(太婆),我们一定小心!”

李太后看着他们的眼睛,确定他们真的把她的话放在了心里,才松开手,退了一步,轻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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