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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四章 雏鸾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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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雏鸾引

唐阳景踞坐在御座上,看到满座宗室亲王竟都因为一个尚未束发的童子而悚然而惊,竟致齐齐失语,心里又惊又怒又深觉挫败侮辱,暗骂草包。骂归骂,他想到东应这宁折不弯的性子,也自骇然,原本只是小小的忌惮之意,顿时变成了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杀心。

东应身受重伤,对唐阳景的心思却前所未有的明白,只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唐阳景却再无所惧,昂首看着唐阳景,虽然身体摇摇欲坠,却不肯倒下哀告求饶,更不肯向他低头。

其时华朝宫内宦官势大,以至于对不合已意的天子、后妃、皇子女明杀暗鸩;朝中大臣结党相争,操控政务,以己意喜恶妄议九重废立;各地藩镇割据,骄横无礼,全不将天子放在眼里。

唐阳景本就是宫中各派宦官和朝堂大臣互相为了制衡而拱出来的天子,从登基之日起就大权旁落,仅是御座上的摆设,各方势力对他不过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礼节。他虽有自知之明,但像今日这样,被一个年未束发的童子怒目而视,满眼鄙弃,却还是按捺不住,一拍案几,怒道:“东应,你小小年纪,怎的如此心狠手辣,竟敢悖乱忤逆,意图置尊长于死地!”

东应抗声回答:“分明是唐阳辉对本朝国母、长公主泼秽栽秽,悖乱忤逆,东应出剑,不过是维护孝义伦常,以肃不正之风。陛下这等批语,东应不服。”

唐阳景以天子之尊,叔父之长,在宗室游宴上,众目睽睽,竟无法将一个冲龄童子压得顺服,何止颜面大伤,更感觉一种彻底的耻辱,再也顾不得维持表面威仪和名声,厉叫:“来人,将他拖下去杖……”

“毙”字尚未出口,远远的突然传来一声朗笑:“今天这芙蓉宴好热闹呀!”

分花拂柳处,一条白衣红裳的人影闪了出来,看她的脚步,并不急促,但婷婷走来,却很快就到了游宴的坡地上,人尚未靠近,目光已先落在坐在最高位的唐阳景脸上,盈盈笑语:“听说皇兄与诸王兄的游宴,向来百戏罗列,歌舞清嘉,热闹得很,瑞羽久慕盛名。今日不请自来,果然尚在太液池边便听到了岛上丝竹漫啭,笑语喧嚣,不负这满池芙蓉繁华盛绽之景。”

她声气高扬,难得却无丝毫勉强之意,履高如平,并且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圆润,轻重缓急都如山间清泉流落,又似风过花树的柔啭,隐然又有金玉交击的铿然,让人听了一种耳目清明,胸怀无比舒畅的感觉。

这芙蓉宴以歌舞升平开端,却落得当场翻脸,血溅五步。与宴诸宗室亲王,都是唐阳景近年收拢的亲信者,虽然对此早有默契,却仍有预料不及的震骇,面对东应毫不示弱的倔傲,心怀愧疚恼怒,大感烦闷,此时听到瑞羽的声音,明知瑞羽此来,必是要救东应,坏唐阳景今日之计,却生不出多少排斥,反而隐隐有种为东应松了口气的欣慰之意。

唐阳景把东应从西内强行带出来,也是情势所迫。他在宗室亲王游宴时兵行险着,就是想借一干宗室亲王的名义成事,却没想到东应外相怯懦,内里却刚烈不屈;唐阳辉外表雄武,内里反而懦弱胆小,他一着失算,便应对失措,陡然看到瑞羽坦然行来,在座宗室亲王却无一人声援自己,满腔的怒火顿时被堵在胸口,即恼且羞,又恨又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瑞羽远远望见东应站在宴会中心,面上虽然春风含笑,心中却关切担忧,口中说话,脚步却不停:“如此盛景嘉会,皇兄怎的却面有恼色?”

东应背她而立,她走到近前,才看清他满身血污,胸插利剑的模样,顿时骇然变色,无法维持表面礼节仪态,冲上前来扶住他:“小五,你何以如此?”

唐阳辉那一剑自上下刺,虽未刺及东应的心脏,但斜刺的创口却深重伤肝,血流不止,她伸手想将剑拨出来,却又唯恐加深他的伤势,看到他虽然伤重,却仍然不屈,心痛如绞。

东应身受重创,全仗胸中一口气撑着,此时见到瑞羽,顿时觉得有了依仗,一口气松懈下来,唤了声:“姑姑。”便颓然倒进她怀里,昏迷过去。

瑞羽惊痛大惧,她身后的青红赶紧上前帮着她扶住东应,一面叫随行的军医来救人,一面低声提醒:“殿下镇静、镇静!”

瑞羽强闯东内,就是怕会出现眼前这般景况,心里早有准备,然而事到临头,眼见自己素来呵护的侄儿身受如此致命重伤,哪里还能镇静?虽然努力克制,却仍然忍不住抬头怒视唐阳景,责问:“皇兄,御座之前,何人胆敢如此妄为,欲置小五于死地?”

唐阳景眼见瑞羽连军医都有随行,显见是有备而来,早已洞悉了他的图谋,真是羞怒惭恨交加,登时一张脸涨得紫红,满面狰狞的厉斥:“阿汝,此事我正要问你!东应向在西内随你,你是如何管教他的,竟教得他丝毫不知纲理伦常,欺君逆上,罪无可赦!”

瑞羽怒极反笑:“皇兄,小五在西内侍奉祖母一向恭谨纯孝,待人亲切有礼,温柔善良,循规蹈矩,怎的今天到东内不过几个时辰,便得了个不知纲理伦常,欺君逆上的罪名?却不知他到底做了件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竟惹得皇兄龙颜大怒,要他血溅当场。”

唐阳景以往与瑞羽见面,都有李太后在场,只觉得她乖巧柔顺,不免大有欺她年少懦弱之意,想先声夺人,将东应的罪名定下再说。待见瑞羽对他的震怒恐吓没有退缩,丝毫不见慌乱恐惧,心知这如意算盘打不响,咬紧牙关忍了又忍,才指着大夫正在救治的唐阳辉,怒道:“他突然狂性大发,持剑行凶,廿六郎一条手臂就葬送在他剑下,若不是拦得快,廿六郎今天性命休矣!”

瑞羽看了一眼地上犹存的血迹和昏迷不醒的唐阳辉,怒笑:“皇兄,廿六哥勇武之名长安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五只是个年方十三的童子,身量不足五尺,那三尺长剑,能不能拿动都让人怀疑,怎么敢‘持剑行凶’,对廿六哥无礼?”

唐阳景掩的把东应强行带出来,却不敢明目张胆的猛下杀手,无非是害怕名声有损,落人话柄,在以后的权力争夺中因为名分陷入被动。故此他想往东应头上罗织罪名,使自己占有大义地位,瑞羽的质疑,他怎会如实辩解,冷笑:“东应悖乱逆上,在座宗室亲王都是见证。阿汝,你这般放肆咆哮,难道以为朕金口玉言,还有虚假?”

瑞羽听他竟以天子身份压来,双眉一扬,眼里顿时有几分讥诮。对这位御座上的摆设天子,日常维持表面的尊敬恭顺也还罢了,如今他先起歹心,意图对西内不利,她却不会傻到由着他信口雌黄,矫压罪名。

“皇兄虽然贵为天子,但也不能言出法随。况且以小五的年纪身量,秉性人品,恐怕要栽实这‘持剑行凶,悖乱逆上’的罪名,宗正府那边未必过得去,朝野上下的物议未必过得去,史册丹青上未必过得去,在有心人眼里更过不去!”

她娓娓道来,却一句句揭露唐阳景身为天子却没有大权,加罪于人却又连找个合情合理的说法都找不出的尴尬,刺中唐阳景的短处,让他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暴怒之下,大喝一声:“阿汝,你莫胡闹!来人,将东应拿下!”

他登基近四年,虽然被宦官权臣压得抬不起头来,但苦心经营,还是有三五心腹肯不计利害的听令。其中一名卫士多了个心眼,料想若不将瑞羽打晕,想拿东应必然受阻,当下冲同伴一使眼色,两人去拦瑞羽,另外六人则去抓东应和正在给他治伤的军医。

瑞羽见机得快,早已退后几步,站在东应面前,以身相蔽,喝问:“予乃武皇帝嫡女,你们谁敢动手?”

她的父亲武宗乃是华朝近百年来唯一以武功垂名的天子,曾经亲自率军剿抚作乱的七州地方藩镇,在军中威信极高。虽然天不假年,英年早逝,但在军中余威犹存,她以身蔽在东应身前,几名卫士不禁犹豫了一下。

这一犹豫,远处守着的公主卫士便又逼近了十几步,齐齐发出一声:“候!”

因为游宴设在蓬莱岛,瑞羽随身带的卫士不过二十人,但却个个都是武宗生前带出来的精锐之士,这一声待令的声音整齐威武,响彻云霄,有着东内卫士所没有的剽悍勇烈,听得游宴座中诸人面色大变,悚然而惊。

瑞羽带了全副武装的卫队前来接东应,却只是防万一,并不想就这么与唐阳景硬拼,故此让卫队停在岸边远处,以做威慑。此时见拿人的卫士已经不敢乱动,唐阳景面色如土,因为惊慌害怕而连衣袖都嗦嗦发抖,便见好就收,当下放缓声音,软语道:“皇兄,小五自幼失怙失持,年纪又小,我们做为他的长辈,理应垂怜爱惜。纵算他偶有小过,也应温言劝勉,怎能一怒之下,就对他兵刃加身?”

她说着目光往坐着的诸位宗室亲王脸上一溜,虽然明知他们居心各异,恐怕大多数人都等着看东内西内相争的热闹,却不能将他们的居心说破,反要示弱拉拢他们给唐阳景摆台阶:“近百年来,皇家连遇巨变,血脉凋敝,孝宣皇帝本有八子十九孙,如今只剩得小五一根独苗幸存。诸位兄长平日对他也一向关爱有加,今日眼见他触怒皇兄,何以竟不出言替他求情一二?”

华朝皇家日渐势微,稍有眼光的宗室亲王都能看出其中的危机来,知道以眼前的境况,皇室实在经不起大规模的内耗。他们纵然对东应没有多少情份,想到唐阳景能把主意打到东应这样的童子身上来,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意。瑞羽一番挤兑,便有几个宗室开口求情。

唐阳景本就不是什么英明善断之主,加上在诸多权臣的压下当了三年名义天子,少有遂心之事,个性就更添了几分阴沉懦弱。利用宗室亲王会宴之时,把东应带来,已经是他近年少有的大胆之举,此时见事不谐,虽然恨不得叫人即刻将她和东应一并乱刀砍死,但想到自己全无实权,能指挥动的亲信禁卫还不足五百之数,瑞羽若铤而走险,他未必能独善其身,实在缺乏兵戎相见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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