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二价熊掌(1 / 1)
马员外就着二姨娘的雪肤小手,吃得那是心猿意马。
当年他穷时走南闯北,相好的虽不少,但到头来成了亲的却只有李氏,那也是因他年岁大了老母所逼李氏又顺从的缘故。虽李氏容貌不足,但持家却是一把好手,所以后来他发迹了也不忘李氏的好,将这整个家都交到她手上——除了收这两个小妾之事例外。
他自知有些对不起李氏,是以李氏防火防盗般防着两个小妾的肚子他也假装看不到。
但今日李氏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堂堂一个员外爷,被个老娘们指着鼻子骂,怎么也要晾她三五日。
天色刚黑,范姨娘便让人把怡兰苑的灯全部点了起来,自己也早早的沐浴换了衣服。
马员外有些日子没踏进这院子了,待到走近些,不免有些激动——那范姨娘从前做过瘦马,很是有些调情手段,从那院门口两盏灯笼就看出不一般来,整个马家那么多灯,偏巧她院门口的灯是桃粉色的,看在马员外眼中,心里格外痒痒,步子也加快了。
推开半掩的院门,范氏早已把丫环婆子都遣走了,单单在那通往主房的路上点了四五盏灯,一盏比一盏颜色深,待到了房门口,已经是红艳艳的大红灯笼了。
门依旧是虚掩的,马员外轻手轻脚的推开,刚探了个头,便听得里头黄莺娇啼一声嗔怨:“郎君怎么才来?叫奴家等得好心急……”
只见幔幔纱帐里,梨木花床上,影影绰绰斜卧了一个身披薄纱的窈窕美人儿。
马员外几乎产生自己在做新郎官儿的错觉,立刻反身将门关好插上,猴急的喊着乖乖,朝范氏扑去……
此时马秀荷也回了自己闺房,早早遣退了丫环,将那离怡兰苑最近的窗户打开,探头张望。
自小李氏便没怎么管她,那女子该有的规矩也甚少教导,只当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吃有喝的打算养到十五岁出嫁算了。但范氏是个会来事的,自从抬进来便开始偷偷接近马秀荷,三五不时拿扬州之时的风流逸事哄她,导致马秀荷有事没事都喜欢往范氏院子里跑。且范氏来时又私带了不少秘戏珍藏,少不得送她一二,时间久了,如今虽才十二三岁,却对那男女之事越发好奇起来。
她的房间与范氏的院子只一墙之隔,若是马员外兴起,一次两次忘乎所以的声音也是能听到的。今日马员外格外激动,整个怡兰苑都浮动着情潮,那诱人的烛光更是搅得马秀荷心里如羽毛轻拂,各种旖思遐想。焦躁的倚在窗边,耳听得那断断续续吟哦之声不断传来,心里委实斗争得厉害,最后那点子好奇的欲望占了上风,趁着夜色无人,竟偷偷摸进怡兰苑去。
悄悄来到窗户底下,里头正火热,马秀荷小心的捅开一层窗户纸,正好斜着对着梨木床,薄薄的纱帐里,上演鸳鸯交颈,看得她耳热心跳,全部心神都被吸引了去……
小李氏默默的坐在灯下绣一个虎头鞋花样,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桌边的马显武,他手拿一册书已半个时辰没翻了,两眼看似盯着字,目光却是虚的,飘的。
小李氏敏感的很,瞅着不对劲心思立刻开始转:按理说退婚一事他不知晓,可这模样是为哪般?看书也看不进去,难不成……在想杨柳?一想到这可能性,她心底就冒酸水,牙恨得直痒痒——只要马显武前脚走,她保证让杨柳后脚就嫁个打女人的穷鬼,叫那小狐狸一辈子都讨不着好!
马显武自是不知道小李氏内心的腹诽,他此刻拿着书也确实看不进去,都已经被取消资格了,看了也白看。再想想退婚一事,却又不敢相问,不然扯出取消资格的事,他无法招架。既然两头都难,只好盯着字发呆。
夫妻两个各怀鬼胎,对着灯勉强坐到半夜,这才睡去了。
……
第二天早上,杨青捞出泡了一晚的皮子,一张张晾在柴棚里阴干。待吃过了早饭,又取出熊掌,揣进怀里准备去镇上。
马三大娘一早便听了杨柳的信儿,准备了一篮点心和一个大包袱,求他帮忙带到矿上去,另包了一包酥点给他做中午的干粮。
杨青将东西拿上便出发了,鸡鸣村离排河镇虽然才二十里地,但其中一半是山道,弯弯曲曲少不得要费些时辰,杨青脚虽快,等他到了排河镇,也已经是中午时分。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镇上最大的酒楼——八仙阁,小二都是认识他的,一见他来,立刻将他带到了后厨。
“杨大你今日来可是有甚好货?”掌柜姓刘,一笑两只眯眯眼,不住的上下打量他。往日这杨青都是直接挑着猎物前来,堂前若是有客人看到,便当场下菜单的不少,今日却与以往不同,想必有稀奇。
杨青嘿嘿一笑:“惭愧,虽有个好货,却不是我打的,乃是同行所换。”从怀里掏出布包儿来,一层层揭开,拂掉盐粒,露出肥厚的熊掌来。
“好东西呀!”刘掌柜眯眼顿时变圆眼,脸色也激动的涨出一层红色。掌勺的厨子也凑过来瞄了一眼,回头说了一句,整个后厨都沸腾了,争相跑过来看熊掌。
刘掌柜立刻招来个小厮耳语了几句,一边拉着杨青进了后院。
“杨老弟开个价吧?”
杨青虽然经常同八仙阁交易猎物,但熊掌却是头一回,价钱自然无法估计,只得斟酌道:“掌柜的照市价给我就行了。”
刘掌柜眼珠儿一转,揽住了他的肩:“杨大兄弟你放心,咱们也是好几年的交情了,我绝对不会坑你,你看这个数如何?”伸出两个指头交叉比划了个十。
“十两?”杨青微愕,这个价确实比兔子狍子高。
见他迟疑,刘掌柜立刻左手一翻,再比了两根胖指头:“十两是市价,我这里再给你加二两,十二两!”一对眯眼紧张的盯着他。
杨青刚要答应,身后突然冒出了个洪亮的声音:“不卖!”
刘掌柜猛然扭过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魁梧年轻男子,看向自己的目光略带戏谑讽刺。
“毕大哥!”不知毕容安何时进来的,杨青脸色微赧,拿着熊掌很是不好意思。
毕容安方才在附近药铺给毕老爹买药,出来便看见杨青进了酒楼,寻思着该是为了卖熊掌一事,怕他吃亏便前后脚跟了进来。冲杨青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袋银子,抛到刘掌柜怀里:“不巧在下半个时辰前也卖了一只熊掌,所得皆在这钱袋中,掌柜的不妨掂掂重量,看看市价到底多少?”
“毕大哥,这……”杨青想开口,毕容安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刘掌柜捧着那钱袋子,被烫得面红耳赤,一下看看杨青,一下看看毕容安,吭吭哧哧说不出个整话来,很是尴尬。偏巧刚才派出去的小厮回来了,脚不沾地奔进来寻他:“掌柜的,金老爷恰巧在对面怡情楼听曲儿呢,回话说马上就过来!”
刘掌柜听了,脑门子刷的生了一层汗,立刻将钱袋子抛还给毕容安:“就照你这数!”急忙忙夺过杨青手里的熊掌,吩咐小厮拿去厨间,然后憋着一肚子火带着他们去了柜台上称银子。
待杨青揣着满满一袋银子出来,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十两?这一个掌能值三十两?”
毕容安笑道:“若是拿到州府去,翻一番也是可以的。”
杨青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六……六十两?”赶得上在地里刨两年了。摸摸怀里的银子,他冲毕容安作了一揖:“惭愧惭愧,这银子原是该毕大哥所得……”
毕容安抬手制止他:“杨兄弟哪里话,你我不过按规矩行事,且你送我的那头狐狸毛色上乘,鞣制好了若是去卖也少不得一二十两,若是不卖一二十年也是穿得的。这银子你且好好收着,休得再提!”
“既然如此,那不若小弟请毕大哥吃顿谢酒,还请赏脸!”杨青想想自己等会还得去趟矿上,不如就在镇上请毕容安吃顿酒算做答谢。
毕容安听了他的提议,也不推辞,爽快的答应了。
两个人寻了个酒馆坐下,杨青要了烧鸡牛肉花生米下酒,推杯换盏的饮了半个时辰,甚为尽兴。
吃饱喝足,日头早已过午,毕容安率先别过他回鸡鸣村,杨青则往排河镇的矿山赶去。
花了一个时辰办完马三大娘交代的事,杨青又去了逛了一趟杂货集市,给杨柳买了糖,猪板油,糯米,以及红豆绿豆瓜子芝麻花生等做点心的食材,还有些日常生活用品,满满挑了一担子。
等到他回到鸡鸣村,天色已经擦黑,挑着担子穿过鸡鸣桥,又顺着河边走了百十米,老远便看到自家土坯房里冒出微微的灯光。
自从杨柳投水救醒后,家里一到晚间便点起了桐油灯,杨青也不心疼每晚多出的那半个铜板油钱,只要妹子开心就好,况且手上如今富余,那点桐油还真不在话下。
马三大娘在屋子里陪着杨柳等杨青,正等得心急,外头便传来了杨青的唤妹声:“柳儿,哥回来了——”
“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师父都等急了,把咱家地上都快走出窟窿了。”杨柳一边开门一边告状。
马三大娘戳了下她的脑门:“丫头胡说八道,你家的地难不成是豆腐做的?”
“让大娘久等了!”杨青将担子放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从怀里取出一包银子递给马三大娘:“这是三叔托我带回来给您的工钱,拢共二十七两,说还有三两是偶尔嘴馋,买酒吃了,请您勿怪罪!”
杨柳听了咧嘴一乐:敢情三叔还是个妻管严!
马三大娘将银子小心的收好,问道:“你叔可还说了什么没?说没说啥时候歇矿?”
“说了,腊月初八就歇矿,还让您给过几天他稍件棉袄过去,说是身上那件被刮烂了。”
马三大娘面色一紧:“又烂了?怎地用了双层的厚棉布也穿不久?不行,我得回家再给他赶一件……”同他二人道了谢便要出门。
“师父等等!”杨柳唤住她,转头问杨青:“哥哥可看到三叔的棉袄都是哪几个地方容易刮烂?”
杨青回忆了一下,比划道:“手肘袖口,肩膀和膝盖,我瞧着是这几个地方都露出棉花了。”
杨柳点点头,对马三大娘道:“看来这几个地方容易磨损,师父不妨在这几个部位加点皮子,比棉布耐磨些。”
马三大娘眼睛一亮:“加皮子?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还是我徒弟聪明!”
“咱家皮子多得是,”杨青立刻到自己住的西屋抱了一捆皮子出来:“都硝好了的,大娘您随便挑,看什么皮适合就拿去。”
杨柳帮忙挑了两张厚的短毛狍子皮,又依照现代的款式给马三大娘提供了裁剪思路,马三大娘连连道谢,抱着皮子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