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上峰(1 / 1)
逸雪知道这山峰终年织雪,人若长时在大片积雪下行走,强光会灼伤眼睛,造成短暂失明,忙接过斗笠,给佩风戴在头上。
果然斗笠上黑纱遮住眼睛,眼前光线暗了下来,双目大减不适之感。这女子前行带路,三人辗转进入一个山道之中。
这山道更加崎岖难行,有时通道之间有丈余空缺,带路的这女子轻功极好,在这山道之上如履平地,大段空缺处她轻轻一跃便过去了,比常人在平路上行走更加轻快。
有时路已到尽头,只见她或左转右转或跃上数级岩石,有时又从山缝中挤过,侧身而行,带引二人又前行。佩风不禁咋舌:“身材稍胖之人却如何过得去?妊娠女子也绝不能挤得进来。”
山道曲曲折折,越行越高,行了半个时辰有余,山峰上不知是云是雾,似乎伸手便能摸到天际,这时来到悬崖边上,悬崖对面是另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峰没入云雾之中,看不清有多高,两座山峰相距数十丈,世间任何轻功都无法一跃而过。崖边见到一个两尺见方的石台,这石台与岩石的材质仿佛,两尺见方,仅够两人落脚。这女子示意二人走上平台,自己转身离去。
待这女子走出丈许,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扳动机关,这平台缓缓向悬崖底下降落,悬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降了数十丈,逸雪忽然拥住她,跃下平台,落脚处是悬崖壁上一处凹槽,平台扎扎而响,直没入脚下云雾之中。
两人身处凹槽丈许见方,堪堪够两人容身。
这时峰上坠下一条长索,索上系着一个竹篮,比寻常菜篮大了数倍,逸雪踏入竹篮之中,伸手接过佩风。竹篮上升了尺许,忽然下降,之后不再向上移动。
逸雪知道拜火教入山规矩,一次只能容一人上山,咬了咬牙,跨出竹篮。伸手轻拍佩风手背,轻声叮嘱:“上去之后,旁人若问话,你只答‘是’或者‘不是’,不要多做解释。如有人跟你动手,你便竭力而为,不要怕伤害任何人。”
佩风一足跨上竹篮,问道:“你何时救我出来?”
逸雪道:“你放心,待拜火教为我所用,我一定救你出来!还有临花。”此时时间紧迫,哪容得他细细叮咛。心知佩风此去千难万限,生死难料,伸长手臂,便想将竹篮拽下,与她远走高飞。但自古成大事须冒大风险,这当儿哪容他再犹豫?
眼睛看着佩风坐在竹篮内,慢慢上升,渐渐没入天上云雾之中,逸雪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佩风坐在竹篮之中,觉到竹篮缓缓上升,开始甚慢,后来越升越快,竟像是在云间雾里飞行。竹篮上升了数十丈,终于停下。这一路走的惊心动魄,佩风惊魂稍定,跨出竹篮。面前是一个圆形的空场,场地边有数十级斜斜的台阶,台阶尽头是,是一座高大的建筑。
这座建筑和沙漠中那座隐城颇为相似,通体不见一根木头,全部是用山石建成,门前是七根巨大圆柱,门柱极大,门户却极小。
圆柱顶上是一个巨大平台,平台上有第二层建筑,相比第一层显得极小,约摸是第一层十分之一。第二层建筑形状与第一层一模一样,像是缩小了的第一层。
在这尽是岩石无一草一木的山峰之上,见到一座高大建筑,佩风只觉心生恐惧。她只身上来,由山下女子带路,又得逸雪施展全力相助,最后坐在一个竹篮之内才到得此处,这样高大宏伟的建筑不知穷尽多少人力财力,才能建成。
佩风寻思:“这便是拜火教的大殿么?”
天近傍晚,大片乌云黑压压地覆盖在大殿顶上,不知要下雨还是要下雪,不由心中挂念在悬崖底下的逸雪,百余日来与他朝夕相处,他与她相貌肖似,已将他当做极亲近之人。
这时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子来到她面前,也是用黑纱蒙住了头脸,只露出双目。
佩风极力忍住开口询问,这女子引着她走上台阶,走入大殿侧门。
进门便是台阶,走上弯弯曲曲的台阶,这女子带着佩风来到一个房间之外,佩风推门而入,这女子躬身守在门外。
屋内黑漆漆的,不见一物,佩风双手向前探试,向内行走。
忽然听到一个男子声音用波斯话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佩风得逸雪叮嘱,只能答‘是’或者‘不是’,但这声音询问自己名字,怎么能回答‘是’或者‘不是’?正沉吟间,听到另一名男子低声说道:“她是我在中原教授过的女弟子,我对她用过魂引,她应该不记得出生时的本名。”
这名男子又道:“你是‘长风’长老座下的弟子,这件事是也不是?”
佩风的武功曾在南疆、泰山等处都被人认出是魔教‘风雪’二老的功夫,但不知魔教与拜火教更有何渊源,心想倘若他们考较我的武功,我便以‘风雪’掌法对付,当下点头称是。
这男子又道:“你是处子之身,是也不是?”
佩风学习波斯语时日不长,不识得“处子”一词的意思,愕然不答。
这男子声音提高,喝道:“倘若你并非处子之身而冒充圣女,便要将你投入火窖之中,化为灰烬!”
旁边的那名男子用汉语问道:“你是处子之身没错罢?”
佩风这才明白,忙点头道:“啊,是的。”这句话,也是用汉语回答。
这时眼前一亮,房中慢慢点起数十根牛油蜡烛,照得屋中亮如白昼。
佩风这才发现屋内十分空旷,比寻常屋子大了数倍,屋中四面黑压压的挤满人群,均是白色长袍,黑纱蒙脸。想不到适才对答之际,原来身边竟有这许多人。
这数十人均盯着佩风打量,自己却看不见他们,佩风只觉心里惴惴不安。
这时最先开口询问的那名男子对身旁那名男子道:“长风,这便是你在中原的弟子么?”
这男子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