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平乱(1 / 1)
但事到临头,不得德宁太后之令,竟是谁也不敢发号施令,对王动手。众叛官互相制肘,朴日成虽是高官,却不直接统率宫内侍卫和内城护军。
佩风在房外听得真切,疾跃而出,身如飞鸟之捷,在层层重兵之间旋转飞掠,只听兵刃撞击之声响彻不绝,佩风已掠到众人身前。朗声道:“禀主上,王煦大人的私兵已包围了宫城,京城的守军也已到了城外,请主上下令王大人入城捉拿叛党。”
众叛官适才听王之言将信将疑,这时见她如飞鸟般从天而降,均是大吃一惊。
朴日成本来已得她宫中内人回报,公主已中迷香,昏睡不醒,此时见她来到,便喝手下军士:“先将这妖言惑众的贱人给我拿下了!”
佩风手负食医毕生功力、昆仑何可与宁蓼师太的内力,万古玄冰化为己有,寻常军士岂是她对手,她身形轻动,在众军士长矛中分花拂柳,如流星,似光影,只听哀叫声、兵刃落地之声不绝于耳,身前已倒下数十人。佩风手上不停,口中道:“王大人已率兵包围了宫城,尔等若想活命,速速撤兵。否则大兵一至,叛军身首异处,九族被诛。”她气运丹田,将这一句话用内力远远送出,一时声播四野,宫中各处,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王在房中见她来到,一听此话,便大声道:“不错,请公主传我旨意,放下兵刃者,寡人不究其罪。”佩风寻思众臣若知晓德宁太后已降,定不战自乱,便道:“德宁太后自知犯上作乱,罪不可赦,早已向主上自首了。”
王在房内听佩风与众人对答,扶出德宁太后,说道:“德宁太后已伏法了,但她自首,寡人不能究其罪过。公主送德宁太后回宫安歇罢。”佩风大步走近,众叛军不自禁的让出一条通道。
此时外城一阵骚动,大队兵马压城而至,果然王煦率京城的守军已经到来。
佩风脸有喜色,朗声道:“主上有旨,放下兵刃者,主上恕其罪责。”
王情知纵然此时王大人的私兵围住王宫,但内城中仍是叛军人马,如若负隅顽抗,说不定自己与庆顺太后反受其制,当下朗声道:“寡人一言九鼎,放下兵刃者,恕其无罪。”
片刻之后,当的一声,侍卫中有人放下兵刃,接着当当之声不绝,已有半数侍卫降服。
众叛官一见此势,心想王连德宁太后都能饶恕,何况我等?大半便在御书房外跪下,齐声道:“求主上恕罪!”
朴日成见众人已降,回天无力,长叹一声,双手负后,却并不下跪。
佩风行至朴日成身畔,出指如风,便制住他身上数处要害。
众叛伏罪,王道:“传旨,外城围兵不得攻城,城内侍卫放下兵刃,开宫门请王大人入宫。”
韩高钏喝令手下护军保护主上,自出内城去传旨。
片刻之后,真熙携带十余名护城兵士,戎装来到殿前。
见到众叛官皆拜伏于地,跪下禀道:“臣请主上安。内城叛军均已全部投降,请主上发落。”
王见这一声大乱终于消于无形,正色道:“朴日成不降,押入大牢候审。公主送德宁太后回宫安歇。众位大人回府安歇,明日照常早朝。一干反叛的侍卫与护军由守城兵士看守。王长史,你分派一营兵士进宫护城。寡人要先去看看庆顺太后。”片刻之间便安排妥当。
众叛官见王除朴日志外并未加一人之罪,均齐声呼谢。
真熙安排数百名兵士守护皇城,已缴械的侍卫护军则押出城外看守,等待发落。佩风见大势已定,也不怕德宁太后再玩什么花样。王既吩咐送她回宫,自是不愿加罪于她,便解开了德宁太后哑穴。
德宁太后见功败垂成,恼怒非常,一得自由,转身回扑,向王袭去。
佩风身手疾快,早已扣住她手腕,手上加力,令她动弹不得,喝道:“主上饶你不死,你还想怎地!”
德宁太后啐道:“呸!他是什么王了,凭他也配?他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当日本以为他年幼无知,庆顺那贱人软弱无能,才拥立他做了王。岂料他竟爬到我头上来了!”
真熙道:“主上既做了王,便是高丽的天。主上既是王室血脉,怎么不配做王?主上宅心仁厚,圣明决断,除了主上,这高丽国中更有谁比主上自己配做王?”
这番话义正词严,德宁太后不能辩驳,佩风手上力重,她大声哀号,口中不止,骂道:“这庶出的贱种……”
佩风听她口出污言秽语,正要制住她。王却道:“姐姐住手!让她说。”
德宁太后大笑出声:“哀家是中原的公主,谁敢动我!我即刻便向中原皇帝请旨,废了这庶出的贱种……”
王脸色苍白,不敢令侍卫上前拉她,众官相顾骇然,佩风忙出手制住德宁太后。
德宁太后狂笑晕去,真熙令兵士将她送回寝宫中。
百官唯唯退去,兵士退至廊下。
佩风见王惊怔当地,脸白如纸,摇摇欲坠,忙上前扶住。觉到他身体微微发抖,手心里全是冷汗,脊背尽湿。
佩风一颗心砰砰乱跳。适才一番变故,凭一时之勇,又得真熙等人助力,这才退去叛军。这时情势稳定,反而害怕之极,心有余悸之下,只觉自己双腿都在发抖。
扶王坐下,关上了御书房门,倒了一杯茶递在王的手中。
王双手微微发抖,忽然拽住她手,张臂将她抱住,头脸伏在她身上,流泪不止。
佩风轻抚他肩背,以示安慰,心想他不过十四、五岁,当日被拥上这王位,四面受敌,凭着聪颖勇决,将群臣收服,不知私下里用了多少心计,暗地里吞下了多少委屈。
片刻之后,王情绪稍宁,佩风温言道:“主上略歇歇,我守着你。”将玉玺取出,放在王的手中。
王道:“姐姐放心。”微闭双目,说道:“请姐姐为我传内官宫人过来,服侍我洗浴更衣,寡人要上早朝了。”他适才一阵痛哭,此时已回复冷峻稳定,佩风心道:“他虽然比我年轻,却比我坚忍强大。”
当下开门传召宫人过来服侍。一直目送王走入正宫大殿,这才返身折回。一夜奔走,肩上包袱竟未失却,不禁哑然失笑,原想只身南逃,但昨夜情势危急,却不能袖手。寻思待朝中局势一定,再走不迟。
担心庆顺太后安危,便到庆顺太后宫中探看。庆顺太后兀自未醒,料想昨夜德宁太后举事,自然也用迷香迷住了庆顺太后,迷香药力未过,庆顺太后尚在昏睡。
庆顺太后宫中侍卫也已换了真熙手下兵士,倒不用担心。当下便伏在庆顺太后床前几上,靠在榻边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中午,居然未做梦。醒来时庆顺太后便坐在身旁,自己竟是睡在庆顺太后榻上。忙起身行礼告罪,庆顺太后微微一笑,温言道:“主上已来过了,说你昨夜立下大功,等下便过来封赏。”
佩风微微一笑,长长吁了一口气。
心想:我立下大功,假冒公主一事,庆顺太后绝不会说出去,我这公主怕是要做得长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