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营救(1 / 1)
廿二
佩风抬眼看院中花木华美无匹,说道:“这些花瓣,都可做成花露么?”
临花摇摇头,说道:“不尽然,有些花儿有药效,有些花儿却有微毒。这月季花便可解毒散热,活血止肿。寻常小疽肿,便可拿它来医治。”
佩风喜悦不胜:“食医以菜调病,师姐以花入药,真是各有千秋。”
临花咯咯笑道:“我不过好玩儿,怎能与食医这大国手相比?师妹真是取笑了。”
佩风正色道:“食医言道:‘除了中毒、受伤、各类传染之疾或传承自父母先天不足之外,其余病症无不是日积月累和环境影响而致。但药者三分毒,多吃药有害无益。若待病时就医,不若未病时防范’。他从日常饮食中调配寒热温凉,鲜用药石针灸。师姐饮用花露,与食医配菜有异曲同工之妙。”
临花啐道:“师妹拿我与食医相比,不是让人笑掉了牙么?”她身穿一件淡黄色的衫子,站在一株芙蓉花下,此时清晨,芙蓉花洁白如雪,更加映得她脸色粉润如玉。不知是人为花儿增添了艳光,还是花儿为人增添了丽色?
临花抿嘴笑道:“泊月常常笑我不务正业,我一定把师妹的这番话说与他知晓。”
临花道:“其实我最喜欢芙蓉花,这一株,叫做:‘浓妆淡抹’。这个也是有来由的。芙蓉花清晨洁白似雪,日中时则粉嫩异常,娇艳欲滴,日落时如酒色浓艳,似极了晚霞。花期只有一日,但却极尽娇媚,岂不教人惋惜!”
佩风当日在勐啊寨和东缅寺内识得诸人均是质朴天然,心思单纯。自遇到泰山派道姑等人之后,所见所闻之事,一件奇过一件。这时得聆临花讲解花木之妙用,诗文之华丽,浑不信世上竟有此人此事。
临花见她专心致志,轻轻叹道:“师妹倒比从前更加清秀了,可是食医传授了什么驻颜之术?”
佩风脸上一红,说道:“东缅寺附近有处温泉,我们百夷女子常去洗浴,听说泉水有强身养颜之效,也不知是真是假。”
其实当日食医为她除去疤痕之时,自然而然将她脸上瑕疵一一修正,虽然形容未改,气质却大异了。否则温泉纵有强身养颜之效,又怎能改变形貌?
这时有人敲门,临花开门看时,一个小乞儿将一张纸笺递在她手中。临花一怔,正要问是谁送来时,那小乞儿已去得远了。
临花展开纸笺,上面写道:泊月已被连夜送出泰山派。
临花脸色大变:“师妹,这是你与夜风设下的圈套,对么?”
佩风喝下一口芍药花露,抬头看到临花脸色苍白,忽然一口气转不过来,呛咳不止。
临花长剑出鞘,直指她咽喉。喝道:“你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你和夜风昨晚到泰山派,是要杀死泊月,是也不是?”
佩风见她脸色苍白,眼露凶光,自识得她以来,从未见她如此。见她持剑逼近,后退一步,脚跟踏在石阶之上,突然失手将茶盏摔落在地。
临花见她害怕,心中寻思:“我和她情同姐妹,她居然如此对我!她做贼心虚!不,她绝不是逸雪,逸雪决不会如此对我。”她悲愤之余,想到佩风武功高强,不免有些害怕。
佩风见她双手发抖,眼睛微红。忙辩解道:“我与泊月兄素不相识,怎么会杀他?我与夜风大哥也是初识,夜风与我昨夜入山,是为了营救泊朋师兄。我和姐姐一见如故……”情急之下,语无伦次。
临花本来疑心她不是逸雪,这时听她自承与夜风初识,心中略宽。想到初见她时,她便极力澄清自己并非逸雪,心想她若要杀自己,易如反掌。喝问道:“你是谁?”
佩风道:“我从南疆勐啊寨而来,我有个姐姐叫做叶仙,小弟弟叫做瑰安……”自记得往事以来,唯有岩格一家对她亲厚。何况她从不记得往事,自然而然,便将岩格一家当做亲人一般。
临花见她手足无措,心想她武功高强,却是天真烂漫,对自己无丝毫防备之心。况且她随自己来到此处,全是自己一力坚持。这时听她说道:“待救出泊月兄后,我带师姐去看龙吟佛爷,嗯,还有温泉……”
暗忖此人全无机心,全然不通世故,夜风断不会让她随自己左右。
长剑回转,冷冷的道:“你却为何来到此间?因何与夜风同去泰山派?”
佩风道:“我去渚桃谷中求医,被泰山派诸位道长劫持而来。来到半道,又被夜风大哥劫持。”
临花听她说竟是被泰山派诸道劫持而来,心念电转:“莫非肃心中毒不治?而食医亡故,因而请这小姑娘来为肃心治伤?夜风劫她又为何事?”想起刚才夜风所为,心下恍然:“夜风见她与逸雪长得相貌肖似,把她错认成逸雪?哼哼,逸雪已被他亲手杀死,又岂能复生?定是见这姑娘美貌,又想骗得她欢喜。”
见佩风神色真挚,还剑入鞘,说道:“日后再见到夜风,不用跟他多说,挺剑一刺便是。”
佩风点头道:“我不跟他说话,不过我也不杀他。”
临花心中暗暗好笑:“倘若你一口应承,便是夜风派来刺探我的。”当下又试探道:“我今夜要去泰山派一探,你快回南去吧。”
佩风道:“你打不过肃清,我陪你同去。”
临花道:“此处已被夜风知悉,不能再居住了。”入屋收拾细软,片刻后对佩风道:“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走罢。”
佩风见满院花木繁茂,华美异常,心中忽觉不舍。
临花将刚才那朵芍药花摘下,别在她左鬓上,微微一笑:“夜风不会和这些花儿为难。再说,以后再种起来便是了。”
二人出院后,在山野中伏至傍晚。天色将黑,寻山道掩近泰山。
泰山派今日张灯挂彩,人人忙碌。临花奇道:“难道这些臭道姑办喜事不成?”心想多半不对。难道自己的行踪已败露不成?
佩风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是泰山派的行祀大典。”
临花嗯了一声。这时大殿内人来人往,二人绕过大殿,直奔清品阁去。
两人伏在山道暗处,佩风说道:“不如我先下去瞧瞧罢。”
临花低声道:“夜风言道泊月已于昨夜连夜送出泰山派,倘若他所言不虚,再呆片刻便见分晓。”
佩风不知所指,临花压低声音:“如若泊月仍被囚在此处,过不多时便有人来换值。清品阁三面环山,只有这一处通道,任何人要到清品阁均要从此而过。倘若到天亮时仍无人出入,泊月多半已被移送他处了。”
过了柱香时分,两名道姑连袂而来,越过山道,进入一间石室内。片刻后再出来时又多了一人。
其中一人道:“师父着我们叮嘱师姐,一会儿师父的至交好友便来观礼,若有人问起双面黑煞的事,各人言语中可要检点一二。”
那人低低应道:“知道了。”听声音正是玄凝。
临花听到二人对答,说道:“师妹,快走!”两人掩身暗处,便要下山而去。
这时身前有人阴恻恻的道:“此时要走,怕已迟了。”这人声音阴沉,佩风抬头看时,正是肃清。
清品阁十数间石屋登时点灯火齐亮,屋中涌出数十名道姑,为首的正是玄净。石屋内灯火通明,照得肃清脸上闪烁不定。肃清身旁两名年轻道人,看服色却是武当派的。
肃清身后数十名道姑围成半月形,清品阁三面环山,只有一条通道下山。临花与佩风腹背受敌,情势凶险,犹胜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