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对敌（1 / 1）

廿三

玄净身旁一名灰衣老尼，满脸皱纹，脸色暗黄，双目湛然有光，看不出多大年纪。她双手合什，道了声佛号：“贫尼宁苦，两位施主，哪一位上来赐教？”

临花正要上前，佩风见她抬手投足间内力充沛，抢上来道：“师姐我来。”

临花低声道：“这老尼是峨眉派的高手，内力一定了得。你要小心。”情知她心慈手软，不喜与人争强打斗，须得激起她的怜悯之心，当下道：“那两个道士是武当派的高手，你须得打败了这老尼，再过来帮手。”

武当派两名道士越众而出，剑光霍霍，已刺向临花。

临花见二人剑势稳重，冷笑道：“武当派何时成了泰山派的属下了？”

左首那名道人说道：“多说无益，魔教与正派素不两立。你夜闯泰山派，行止诡异。与魔教中人来往，人人得而诛之！”

另一名道人已挺剑上前，左首那名道人剑势相从，两人一左一右，剑法一正一反，临花识得正是两仪剑法。

两仪剑法一主一辅，一攻一守，二剑合一，相互应援，无论抵御或攻击均无懈可击。临花长剑斜刺，侧身挤进二道剑光之中。她这一下大为冒险，但她素知两仪剑法中前剑势尽，后剑未续之时，剑光相交，看来耀眼夺目之处，正是剑法的破绽所在。

长剑上挑，直刺左首那道人门面，右首那道人长剑在处，反不能回救。

左首那道人侧身避让，临花长剑回削，直刺右首那道人腰际。剑花闪耀生光，却是她自创的剑法，只见她衣袂轻飘，一时如百花齐放，满园锦绣。

这边峨眉派的宁苦听了肃清之言，上前对佩风道：“你是‘风雪’这两个魔头的传人还是子女？”

佩风心下迟疑，宁苦道：“既不肯见告，只好赐教几招了。”她知道“风雪”二老武功高强，虽然对方年轻，却丝毫不敢托大，右掌微抬，护住胸口。左掌一招“红日初升”当胸直击。

佩风见她掌法凝重，质朴无华。其势宏大，如日光乍现，初时霞光满天，继而光亮迸发，铺天盖地而至。不敢以掌回击，当下右手二指点出，直指宁苦腹部要害。她身手敏捷，以攻易守，后发先至，迫宁苦不得不回掌救护。

宁苦看她指法简单，但势如破竹，疾如闪电。手掌上翻，变掌为拳，迈步侧击她太阳。她内力强劲，拳上夹了劲风，佩风只觉呼吸一窒。

这时瞥眼见到临花剑花缤纷，虽然剑法精妙，但远不是二道对手，左支右拙，正自勉力支撑，眼看便要落败。佩风此时身负冷热两股内力已化为己有，万古玄冰之寒也融入体内，又身负食医毕生功力，若论内力，当世已少有敌手，但临敌经验太少，只能与宁苦打个平手。这时数招一过，对敌手内手强弱、攻守招式颇为了然，内力渐发，十招中已能还得一二招。

宁苦拳头堪堪打到耳旁，佩风疾速转身，于间不容发之际，让过宁苦一击。双手齐出，左手成掌，划个半圆，斜斜拍出。右手疾点宁苦胸口膻中。这招亦攻亦守，势在必得，想要打败宁苦之后，过去相救临花。

宁苦这次应邀至泰山派参加行祀大典，听肃清言道佩风身手与昔日魔教的“风雪”二老颇为相似，是以在今夜伏击佩风二人。认识佩风右手这招是“残阳如血”，而左手这一掌是“风月无边”，峨眉派的出尘便是死在这一招之下。忽然敌忾之心大起，一掌直拍，正迎向佩风左掌。佩风见她来势凶猛，已不及避让，当下只得手掌向上，“篷”一声，二人手掌相交，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佩风脚下一动，险些摔倒。对方内力如排山倒海般压来，忙催动内力，全力抵御。

宁苦本想将她立毙掌下，但对方内力雄厚老辣，似在自己之上。对方年纪轻轻，何以能练到此等地步，全然不可索解。哼了一声，发力抢攻。

佩风不知自己内力比宁苦高出甚多，自出渚桃谷以来，以内力相拼，却是头一遭。这时宁苦出力硬攻，佩风自身内力遇强愈强，护住心脉，并不强击。宁苦觉到她内力来势缓和凝重，回转绵长。颇似峨眉派的内家真力。心想莫非她与峨眉派有些渊源？

当下大喝一声：“住了！”

佩风听她大叫住手，忙回掌收力，她虽然内力浑厚，却全然不懂运用之法，这一下猛然回力，内力疾速回蹿，直如全力击打自己胸口无异。突觉胸口血气翻腾，“哇”的一下，口吐鲜血。一个踉跄，倒退数步。

宁苦双手合什：“你与峨眉派有何渊源？从实讲来，贫尼或可饶你一命。”

佩风睁大双眼，瞪目不知所对。

宁苦道：“你的内力颇似峨眉派的内家真力，但似是而非，到底是何人所授？”

佩风摇头道：“不是的，我的内力是食医所授……”心想此事极难说清。

宁苦忽然抬眼，不解道：“食医？食医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断不会来偷学峨眉的内功心法。难道你的掌法指法也是食医所授？可你刚才那两招，分明是魔教妖人的不传之秘！”倏然间欺近身来，已拿住佩风腕上命脉。低低说道：“你到底是谁的弟子？”

佩风道：“是食医金罕那，晚辈断然不敢相欺。”忽然掌心一暧，正要出力抵御。本来高手对敌，岂能容对方拿住自己腕上命脉？佩风内力虽强，临敌经验太差，当觉察攻击时，其势已晚。但这股内力来势缓和中平，当即一动也不敢动。

宁苦将内力从掌心注入她经脉，循她血脉探查。片刻后觉到她内力勃勃生动，丹田内如蕴大海，内力实在比自己强劲许多。

转身对肃清道：“肃清道友，你说这女子是‘风雪’二老的传人，可她身上却有我峨眉派的内力，况且这女子耳聪目明，不知为道友为何不据实以告？“

肃清从未听到过佩风说话，一直便以为她是哑巴，这时宁苦咄咄逼人，竟有责怪之意，登时不知所对。

玄净过来敛身施礼：“师伯明见，弟子等人自渚桃谷中将她带回时她便一言不发，是以一直认为她不能说话。”

宁苦眉一皱，低头道：“阿弥陀佛，肃清道友，此事贫尼可不便插手了。这女子和我峨眉派有些渊源，我本来想将她带回峨眉山细细查问。但我昔年曾受过食医的大恩，不能对他的传人加以一指。贫尼告辞。”双手一摆，竟拂袖而去。

她虽然年过六旬，但内力强劲，身手敏捷不输少年人。灰袍在夜风中隐没，肃清竟未能挽留。

武当派二道对临花剑法脉络渐熟，两仪剑法重新接引相援。幸而临花对两仪剑法也颇有造诣，熟知剑招来去，方能支撑了几十招。这时左首那道人一剑斜刺，临花倘若出剑格挡，便会被右首那道人拦腰砍作两断；如转身避让，却正迎到右首那首人的剑尖之上，况且熟知左边道人接下来一招“无边落木”便从这招而来，其势更加疾快狠辣；向后跃开，必用尽全身力道，自己内力不及左首那道人，如何再来拦挡这招“无边落木”？

当下长剑回挑，拔开右首那道人长剑，咬牙仗剑逼近，抢入剑阵之中。长剑转折，和左首那道人一般，长剑横扫。如此一来，右首那道人的剑尖反而为自己应援回救。

右首那道人奇道：“你……你怎么会使‘无边落木’？”

左首那道人应变极快，回手一招“萧史乘龙”，已削中临花右臂。

佩风听到临花惊呼，忙打倒身前数人，过来相救。

临花右臂中剑，气势一委，登时败下阵来，接着腿上便中了右首那道人一剑。

幸而这二道均是出家之人，并未乘势再下杀手。她既无力反击，两柄长剑一指她咽喉，一指她胸口，凝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