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临花（1 / 1）
十九
佩风脸上一红，说道：“我夜里做梦，梦中常常被人追杀，适才随在叶大哥身后奔走，便似在梦里一般，一时恍惚，有些迷失。”
叶誉脸上露出怜爱之色，说道：“你在梦里被人追杀？”
佩风沉吟片刻，答道：“我不知道，我从未看清梦里之人。”
叶誉微微沉吟，说道：“好罢，我先进去，若有甚不测，你即刻便下山去。”身形微动，掩向下首那间石屋。
约摸过了柱香时分，仍是不见叶誉出来，佩风不免有些心焦，心想：“莫不是叶大哥遇到了强敌，我当下去助他一臂之力。”
足下轻点，沿山道奔下。掩进石屋中，见到屋内地上躺着二人，黑暗中看不清是叶誉还是旁人，又不敢出声招呼。却听内室有人打斗，忙绕过地上两人，循声走近，内室火光微暗，见到两人打斗，一人身形稳健，正是叶誉。另一人身材婀娜，面目清美难言，却是个女子。佩风心道：“这女子是泰山派的道人么，为何却不穿道袍？”既是与叶誉动手，自然是敌人，正要上前相助，却见叶誉出手缓慢，只是一味格挡，绝不出一招攻击，心下纳闷。
却听叶誉开口道：“师姐……”一言未毕，这女子道：“亏得你还有脸提‘师姐’二字！在你杀死逸雪当日，你我早已恩断义绝！我现今只叫做‘双面黑煞’！”
佩风一听此言，心里暗忖：“这女郎如此美貌清丽，居然便是‘双面黑煞’？‘双面黑煞’不是被泰山派囚禁了么？难道是叶大哥相救？但她却为何与叶大哥动起手来？”一时间百思不解。
叶誉道：“师姐且先住手，先救出泊月师兄才是。”
这女郎道：“我先杀了你这负心薄幸之人，再救他不迟。”
佩风心道：“负心薄幸？莫非她与叶大哥从前是爱侣……最后叶大哥竟负了她？对了，定是如此，否则叶大哥何以绝不还手，自是心中有愧。还有位‘泊月’师兄被困于此么？他们既是同门，为何叶大哥却入了丐帮，这女郎成了‘双面黑煞’。叶大哥既不还手，那定然是有些误会，我倒不可出手造次了。”
忽然远处钟声大作，声如裂帛，这女郎再顾不得与叶誉缠斗。入内室解救被囚之人，石屋外人声噪杂，片刻间涌进十余人，正是泰山派众道姑。
叶誉上前截住众人，佩风见情势紧急，不免上前帮手。
泰山派这十余名道姑中玄净便在其中，一眼便认出佩风，对另一名道姑道：“玄汐，你快去请师父来。”
叶誉听得此言，手上变招，又快又狠，口中道：“佩风姑娘，你速速离去！”手上不停，堪堪打倒七、八名道姑，佩风却不忍独自先行。只是摇头，不出一言。叶誉打倒余下数人，抢步奔入内室，佩风随后跟进。
室内灯火微暗，见到一个丈许见方的铁笼，铁条粗如儿臂，内中坐着一个青年男子，虽然衣裳褴缕，遍体鳞伤，却不掩其眉宇间轩轩之气。
这女郎蹲在地上，用力砍削铁笼。但这铁笼显是精钢所铸，她长剑砍出数个口子，铁笼却是丝毫无损。
笼内男子抬眼见到叶誉与佩风，目不转睛，直盯住佩风，口中道：“逸雪？”
这女郎先前与叶誉相斗，并未见到佩风，这时听到这男子话语，转头瞧见佩风，也是吃惊之极：“逸雪？”
佩风见他二人吃惊，心知二人定是同叶誉先前初见自己模样时，认错了人，但记得叶誉嘱咐，并未开口辩解。心中道：“这位便是什么‘泊月’师兄么？”
这时屋外人声鼎沸，定是泰山派又加派人手前来阻击。笼内青年对女郎道：“临花，你快带逸雪走罢，这铁笼乃是精钢所铸，莫要救我不得，连你们也被困于此。”
临花一咬牙，道：“好，那你自己保重！”转身拉起佩风便走。
佩风不知所措，但泊月语意殷殷，教人不忍抗拒，其势又不容多作解释。不由随她向外疾奔。门口并排站着十余人，为首一人身穿杏黄道袍，头戴金冠，约摸四十岁上下，神情肃然，正是泰山派掌门人肃清。
泰山派众道见临花与佩风出来，一齐拔出长剑。肃清双手微摆，她手下十余名弟子一齐出手，竟是要将二人截下！
临花附身拾起泰山派道姑适才遗下长剑，递在佩风手中，道：“师妹，我们用两仪剑法对付这些贼道！”
佩风从未见过两仪剑法，不知如何出手。剑柄入手，只能顺势握住。临花长剑如灵蛇出洞，直指肃清门面，肃清身后两柄长剑一齐递出，一指临花腰际，一格临花剑锋。本来两仪剑法相互应援，这时佩风应上前为临花护住空门，转而攻敌侧面。但她并不会两仪剑法，只觉临花腰侧是老大一个破绽。当即剑交左手，右手出指如风，直指临花身前两人。只听“当啷”两声，攻击临花两柄长剑掉落地上，两名持剑道姑各自握住手腕，呆在当地，不知所措。
临花长剑无阻，直指肃清咽喉。肃清叱道：“大胆！”身子微侧，伸指推开临花长剑，其势缓和优雅，竟如伸手推窗一般。接着一个转身，也不见她如何运力，刹时间便抢近身来。
临花一剑刺空，长剑回掠，但此时肃清已抢到她身近，临花长剑反而在外，不及回救。肃清一掌拍出，本拟一掌直击临花胸口，蓦地里觉到身后一缕指风冰冷如雪，疾如刀剑直袭后心“灵台”！正是佩风在肃清身后出手。
佩风身负食医毕生功力，先前冷热两种真气也已融会贯通，这一指之利，非同小可。肃清不敢撄其锋芒，疾速向右掠开。
佩风情知只要缠住武功最强的肃清，余下众人均不足为虑。见她掠开，手指如影随形，始终不离肃清身后十余处要害。身法之快，指风之利，无可比拟。肃清为之动容，堪堪避开她这一指，转身道：“且住！”
佩风听她叫住手，不知她要说什么，手指凝住不动。肃清道：“不知姑娘是何人门下，能见告么？”
佩风不知能不能答，转头寻找叶誉，见叶誉这时已来到身后，对她极缓极缓的摇了摇头。当即会意，并不回答肃清问话。玄净上前禀道：“师父，这位姑娘是个哑……不能说话。”
肃清道：“这便是食医谷中带来的百夷女子？适才那位姑娘称姑娘为师妹，三位定是同门了。但何以武功全不相同？不知何人门下，能有如此身手？”
临花喝道：“这个不用你管！”
肃清道：“三位夜入我泰山派，不知所图何事，这事贫道管得管不得？”
临花对佩风道：“师妹，她不是你对手，不用跟她废话。”言下之意便是先动手打倒她再说。
适才临花情势危急，佩风不免出手相救，但此时对方住手，岂能再先行挑衅？况久习佛经，并不想与人动手，再添纷争。只觉世事纷扰，非己能解，疑问犹如潮水，不绝涌来。一时间顿觉面前众人烦杂不堪，与自己殊不相干，刹那间萌生躲避之意。转头对叶誉道：“叶大哥，我去了。”足下用力，不稍做停歇，疾奔下山而去。
奔出数里，心情略畅，足下稍缓。这才听到身后两脚步声，回头看时，正是叶誉与临花。泰山派诸人忌惮她武功了得，竟未追赶过来。
两人见她停步驻足，追上前来。临花上来握住她双手，喜见颜色，她展颜一笑，犹如牡丹盛开：“原来师妹并没死！真正万千之喜。”
佩风见她欢喜，不忍相欺，说道：“这位姐姐，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的师妹，我……”
临花听她否认，脸上变色，大怒道：“是不是他不许你相认？”手指叶誉，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