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叶誉（1 / 1）
十八
两人此时缓缓而行，月光如水，夜风轻拂。薄雾微起，暮色下朦朦胧胧看对方不清，忽然两人一齐转头，齐声道：“我……你……”见对方开口，又一齐停口。怔怔的相视片刻，一齐大笑。佩风脸上微红，说道：“你先说罢。”
叶誉道：“姑娘……”
这时明月渐渐没入云层之中，虽是夜黑风高，但佩风心中安畅甜美，只觉虽然此刻虽恍惚似梦，却是心中从未有过之安畅舒齐。两人不出一言，静静的呆在当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红日初升，叶誉道：“佩风姑娘，你别再穿这道袍了罢。”
佩风性随和温雅，向来随遇而安，当日玄凝命她换上道袍，并未用强，她便淡然从命。今日叶誉要她换下道袍，她也不以为意。微笑道：“是。”
叶誉微笑道：“泰山派在此地人多势众，而且与朝庭官员有些瓜葛，我丐帮虽然不惧他，却不愿与之正面为敌。是以在昨夜设下埋伏劫你。否则夜中劫掠，大违丐帮侠义之道。”带她走进一家衣铺。
佩风当日在凌府，丫环莲儿为她选配的衣裙均是粉色、水红、或淡紫，可能当日她身体未复，脸色苍白之故。此时看到粉色衣裙，自然而然的便选了一件粉色衣裳。
叶誉却怔怔地瞧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裙，佩风暗想：“我穿上这件白色衣裙，却是何等模样？”
掌柜过来招呼，乍见佩风容貌，惊动不已。片刻后方道：“这位道长……姑娘可是要买衣裳？”
佩风失笑道：“来到衣铺之中，自然是要买衣裳。只不过不知道要买哪一件。”
叶誉回过头，语如梦呓：“不知你穿上这件衣裳，却是何等模样。”
掌柜陪笑道：“姑娘这等容貌，不穿好衣裳打扮，真是可惜了，小店有上好的杭州绸衫……”
叶誉在丐帮中是执事长老，素所飞扬勇决，不耐听他罗嗦，当下便道：“这位姑娘选中哪件，便是哪件。”
佩风不忍拂逆他意，仍选了那件月白色的衫裙。
二人离了衣铺，来到一家酒楼，拣了个靠窗座头，吩咐店伴做些拿手菜。
叶誉喝了口酒，说道：“此处虽是本地最大的酒楼，酒菜均是极好的，但只怕不如你母亲做的花宴。”
佩风浅浅一笑，说道：“食医也做得一手好菜，不过千奇百怪，令人望而生畏。”
片刻间菜肴上桌，佩风喝了一小口酒，说道：“我们寨中有位依香姑娘，酒量甚豪，貌美如花。有一次她与我比试……”
叶誉微笑道：“那自然是你赢了。”
佩风睁大眼睛，奇道：“你怎么知道……”
叶誉喝了一口酒，缓缓的道：“食医海纳的传人，焉能不会运气排酒之法？”他猜测此事，犹如亲见。目不转睛，直直看着佩风，一字字道：“你武功犹在我之上，为何却被泰山派二代弟子所擒？”言如刀刃，总是对她有所疑意。
佩风道：“食医逝后当日，泰山派诸位道长挟持寨中百姓来寻食医，见我在彼。我不愿她们惊扰了寨中百姓，所以自愿随她们而来。”
叶誉道：“你一言不发，泰山派众人与我帮中兄弟都只道你是哑巴，佩风姑娘这份定力常人难及。”
佩风听他话中见疑，摇头道：“我虽得食医前辈眷顾，对医术却一无所知，泰山派不知因何擒我？”
叶誉道：“我今夜要去办一件事，我丐帮在此地并无好手，不知你可愿相助？”
佩风道：“只要不违侠义之道，一任叶大哥尊意。”
叶誉道：“双面黑煞，是我的挚友，被泰山派囚禁了，我想今夜前去营救。”
佩风正想见见双面黑煞，听他如此一说，正得其便，当即便应允了。
入夜后，二人潜入泰山，消没声息掩到大殿后，大殿内空无一人。叶誉轻声道：“待会儿若有人见到你，你也不用多说。”
佩风点头答应，心道：“泰山派众道当日挟持我而来，确是认为我是哑巴。”尾随叶誉身后，绕过大殿后长廊，夜风中看着叶誉身形在前面若隐若现，虽然夜黑物暗，但叶誉行动与她步调一致，也尽跟得上。
跟在他身后奔走，朦胧中恍恍忽忽似乎便像做梦一般，叶誉回头看觑，只见她两片小小的嘴唇微颤，脸色苍白，眼神空茫，忙伸手探她脉搏。
佩风脑海里尽是梦中与人奔逃景象，见他回头，心中暗道：“我终于看清他容貌……”忽觉腕上一暖，猛然惊觉。脱口而出：“你是谁？”叶誉摸到她手腕，只觉冰冷似雪，忽然听到她这么一问，见她神色迷离，心里惊奇，此时情势却不能细细询问。只能伸手捂住她嘴唇，防止她惊叫出声。
佩风见他手掌掩来，一时神思恍惚，懵然不觉。叶誉手掌堪堪触到她脸上，忽然远处有人大声叱道：“你好大胆子！”
叶誉手掌凝在半空止住，佩风刹时清醒，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均有愧色。忙循声悄悄掩近，来到窗外蹲下，有一人声间唯唯：“弟子知错了。”这声音佩风是认得的，果然先前那人叱骂道：“玄凝，为师准你僭越玄净，代管泰山一派事务，想不到你竟如此大胆！”
玄凝颤声道：“师父明鉴，渚桃谷食医已死，所以弟子将他谷中的少女带来，谁知那百夷少女在半道上被贼人劫走，弟子……”听玄凝语气，这人自是泰山派掌门肃清。
肃清道：“当日你众人擒到那百夷女子之后，一路无事，为何进入鲁南地界后，竟要连夜赶路？”
玄凝答道：“当日众位师妹提议要赶在明日行祀大典前回山，大师姐亦有此意，所以弟子……”
肃清道：“倘若你众位师妹提议便算，要你这管事弟子何用？”
玄凝听师父话中之意，意是要削去自己这管事之职，不由又怕又悔，不敢出一言辩解。
片刻后肃清道：“幸而玄净并未受重伤。那双面黑煞是你救下来的罢？”
玄凝低声道：“是，弟子回山，见他伤重不治，怕他就此死去，便出手救了他，事前紧急，并未征得师父示下。”
肃清道：“你对敌人倒是心慈手软！”
玄凝低头道：“弟子当时是想，肃心师叔中了他独门□□。只怕他死后，肃心师叔之毒无人可解。”
肃清哼了一声，拍了拍双手，门外立时进来两人，肃清道：“玄净、玄池，你二人将她押到后山清品阁面壁思过。”
玄净与玄池押起玄凝出门，肃清将玄净叫住，暗暗吩咐道：“你时时留意玄凝举止，若她与双面黑煞有甚举动，立时来报与我知晓。食医已死，倒得着落在双面黑煞身上找寻救你师叔的解药。多加人手看守，以防双面黑煞的同党营救。”
玄净应声出门，同玄池将玄凝押到后山，叶誉与佩风尾随而至。
清品阁数间石屋，三面临山，只有一条通道下山。
叶誉道：“双面黑煞当是囚在此处，泰山派定派好手看守。我先去探视情况，你在此处等我，小心在意。”
佩风点头应允，叶誉却有些担心，问道：“你不妨事罢？适才我见你面色苍白，可是气息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