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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抽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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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夏侯氏九族二百一十六人,上至白发,下至襁褓,悉数问斩。泠崖亲自监斩,叶风暄随侍。

我没想到泠崖居然会亲自前往这么血腥的现场,愈发觉得他戾气过重,不知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一直心神不宁,只好学着竹醉夫人以前的习惯,在拂晨殿里抄了一天的佛经,直到天色渐晚,才见到神情疲惫的叶风暄。

我几乎是小跑着过去抱住他:“你回来了。”

他亦紧紧拥住我,全身都是淡淡的血腥味。

“幸好你没有一起去。”沉默良久,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我看着他,他眼里映出身后宫灯,像两团微弱而跳跃的火焰。

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世上再无千阙殿内深夜批阅奏折的泠崖,有的只是高高在上、掌人生死的离文公陈漠。

五月二十九,竹醉夫人出殡。

灵柩从太宰阮峥的府里送出来,长长的街道上全是白衣孝服的送葬人,漫天飞舞着散乱的纸钱,像是下着一场枯黄的大雨。

泠崖并未以国君之名出面,只是一身缟素,隐于队伍之中,宽大的孝服帽子遮住了他的眉眼,我只能看见他削瘦的下巴和抿得极紧的薄唇。

我与叶风暄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话。

阮竹醉的丧礼办得这样隆重,可她的丈夫不仅被乱箭射死,尸体还吊在城楼之上曝尸三日,满门抄斩后无人收尸,全都丢到乱葬坑里去喂了狗。我虽然已达到让夏侯伯骥死于非命的目的,却毫无报复的快感,只觉得乱世之中人命是这样的轻贱。

灵柩缓缓入土,叶风暄借着纷繁袖袍的遮掩紧紧握住我的手,而我一转头,恰好看到身前只露出一半脸颊的泠崖,面上滑下一颗硕大的泪珠。

只有一滴泪,很快便被他拭去。再次抬起头来时,他神色冰冷,一丝表情也无。

因着这次是秘密出宫,丧礼完成后,直接有马车过来接泠崖回宫,我与叶风暄分坐他两侧。颠簸中,叶风暄低声开口,打破了一路的沉默:“大王,下官有一事相求。”

泠崖面色冷淡:“你说。”

叶风暄道:“如今朝廷之上再无权臣,大王也无需顾忌,可以大展拳脚,所以下官希望能辞去御前侍卫之职,与苏樱落离开王宫,望大王恩准。”

我掌心一紧,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提这件事,连忙凝神去看泠崖的反应。

他的笑意有些凉:“你这是要功成身退?”

叶风暄不卑不亢道:“离国朝廷之中人才济济,下官不过一介莽夫,不敢邀功。”

“莽夫?”泠崖不理会他的请求,细细玩味道,“风暄,你可真会贬低自己。”

叶风暄应该也看出他在故意岔开话题,莞尔道:“只能跟着大王打打架,不是莽夫是什么?下官并无鸿鹄之志,只愿有爱人相伴,平淡一生,还望大王首肯。”

泠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从来都只有人在孤面前巧言令色的希望升官进爵,却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告老还乡的。风暄,回宫之后孤可以让你连升三级,接替夏侯老贼的离国镇远大将军之位,你可满意?”

叶风暄抱拳道:“大王误会了,下官并非待价而沽,而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辞官归乡。”

泠崖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回话,脸上阴晴不定,缄默不语。

墓地回去的路况不怎么平稳,我被颠得上上下下,心也七上八下地悬起来了。

片刻的安静后,泠崖转头看我:“樱落,你也是这样想的?”

那目光冰冷而凌厉,我低下头,道:“宫廷之中波谲云诡,实在不适合下官。”

泠崖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一个两个说话都像是为官数十载的老头似的。你在宫中才待了多久?况且,若孤日后封你为三品的朝中御医,掌管合罗殿的全部药官,又有几个人敢算计你?”

我推脱道:“大王应该明白,下官志不在此。”

泠崖厉声追问道:“若你志不在此,当初又为何要进宫为药官?”

我总不能说是顶替听泉而来,顿时哑口无言,一双手汗得湿透。

泠崖这才长叹道:“你二人都是孤在式微之时的心腹,孤很信任你们。这份信任,恐怕日后再无人能有。纵使日后孤能再得贤才,也要假以时日才能决定是否可以放心嘱事。你们说的理由,孤不能接受。这样吧,孤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再仔细考虑一下,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出来,孤一定尽量满足,如何?”

自夏侯伯骥死后,他说话做事都果决得多,很少有这副百般商榷的态度,我有些心软,就没有再急着推却。而叶风暄虽然没说话,但神色凝重,眉头深锁。

马车内再无声息,一路畅行,向王宫奔去。

此后数日,叶风暄都没有来拂晨殿。

我心烦意乱,想找些事做来打发时间。之前绣完的丝帕早前已经送给了叶风暄,我只好又将那个绣得歪歪扭扭、做到一半的香囊给翻出来,把上面那些惨不忍睹的图案全都拆了,缠着映月不计前嫌教我绣个简单一点的图案。

所幸,绣花是个极费工夫的事情,在不断的修正与改进中,三日之期匆匆而过,我勉强将香囊绣完,本以为泠崖会派人传我去千阙殿,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叶风暄。

“是不是泠崖要你来找我一同去见他?”我有点紧张。

叶风暄淡淡道:“不必了,我刚刚已经跟他谈过了。”

我心下一沉:“他怎么说?”

叶风暄道:“他同意了,我们随时可以离开王宫。”

我大喜:“当真?”

他眼神清亮地看我,摊开手掌,掌心一枚木牌,正是出宫用的通行令牌。

我惊奇之下又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迟疑道:“你跟他说了什么?那天他明明百般阻挠,态度坚决,怎么才几天就转变得这么快?”

他只是笑:“你收不收拾东西?不收的话我就一个人走了。”

我抓住他的手,偷偷压低声音:“叶风暄,你老实告诉我,这枚令牌是不是你从泠涯那里偷来的?”

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捏我的脸:“我从来不做这么跌身价的事情。”

我被他掐得说话漏风,含糊不清道:“你要是不告诉我原因,我就不走了!”

他一瞪眼,颇为无奈:“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你怎么反而给我胳膊肘往外拐?”

我不依不饶:“你跟他说什么了?

他的脸色有一点点严肃:“都是男人间的事。”

不知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还是他那副敛起笑意的模样让我觉得不该再多问,我的态度慢慢软下来:“我们…真的今天就能离开吗?”

他慢慢握住我的手:“不骗你。”

这一刻真的来临,却又如此不真实。

更不真实的是,半个时辰后我收拾完包袱在殿外与叶风暄汇合时,见到独自前来的泠崖,一身水蓝常服,连随从也没有带一个。

我怕他是临时改变心意又反悔了,抱紧了包袱准备背水一战,而叶风暄已经挡在我面前,低头算是行了礼:“大王。”

泠崖苦笑了一声:“孤准你们辞官出宫,你们倒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恋,这么急着走。”

我见他口风竟是真的答应放我们出去,惊喜交加,但看到他的神情,只好将欣喜之情压下,正要回话,忽然听得叶风暄道:“既是去意已绝,留恋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泠崖涩然道:“孤虽早就觉察你非泛泛之辈,却没想到…”似是有所顾忌的住了声,他看向叶风暄的眼神十分复杂,“你们有恩于孤,既然不能留下,那——”他拽下腰间玉佩,交到叶风暄手上,“孤欠你们一个人情,日后只要有求于孤,以此玉佩为凭,孤必竭力相助。”

叶风暄仔细收下,道:“多谢大王。”

泠崖一直陪我们走到宫门口,守门的士兵见到他纷纷跪下行礼。泠崖负手身后,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孤就送到这里吧。”

晚风中看他,只觉这些日子以来他的面容消瘦了不少,成熟了不少,而身上的气息也逐渐变得疏离。留在我记忆里的,唯有寂静深夜里,伏案桌前,那猛然回头的俊朗青年。

我心中无限伤感,轻声道:“大王一定要爱惜身体,尽量少熬夜。如果国事辛劳,就让合罗殿的药官们多煎几副补身子的药。”

而叶风暄的话就简明扼要得多:“大王保重。”

泠崖点了点头,没等叶风暄掏出通行令牌,就挥手让士兵将宫门打开。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发出喑哑的声音,这打开的宫门,仿佛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宫外恰有红彤彤一片灿烂流霞,似上好的织锦,染红远山。

叶风暄牵着我,并肩一步一步走出去。

我能感觉到泠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与叶风暄身上,但却忍着一直没回头,直到走出很远,听见微弱的宫门关闭声,才转身看了一眼。

高耸的宫门一点一点合上,而泠崖站在原地,丝毫未动,逆光中勾勒出颀长的人影。身后广阔深宫,有红色的砖瓦,鎏金的屋檐,幽深的大殿,只是空空荡荡,再无一人。

一道宫门,隔开宫里与宫外,隔开陈泠崖与阮竹醉,亦隔开生与死。

我有点担心地问叶风暄:“我们走了,阮竹醉又不在了,我觉得泠崖以后一定会很孤单的,他好像没什么朋友了。”

叶风暄安慰性地拍拍我的手:“宫中需要什么朋友?泠崖已经足够强大,他需要的只是忠心的臣子和听话的奴才罢了。”

沿着宫外长街一直走,掌灯时分便能看见眼前已是热闹市集。熏风拂面,市井的气息扑面而来。小贩的叫卖声,混杂着客栈里的酒香、包子铺的肉香和面摊的浓汤味,川流不息的人潮,甚至还有花楼里阵阵莺歌燕舞传来的丝竹声,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宫里和府中的生活刻板而枯燥,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些人间烟火气,刚要拿荷包出来,伸进袖中的手先掏出那个我费了好大功夫才绣好的香囊,里面放着半包干花,有清浅的香气浮动。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递给叶风暄:“送你的。”

他惊喜地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喜道:“进步很大啊!”

我乐滋滋的假装谦虚道:“真的吗?”

他连连点头:“虽然这图案不如上次那两只鸭——鸳鸯复杂,但是花团锦簇,交相辉映,还用了好几种颜色的绣线,真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春日百花图啊!”

“…我绣的是七彩祥云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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