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1 / 1)
唐冶丢掉了那身衣裳。
穷鬼肯丢东西,不是受了刺激就是受了刺激。
好在辨认方向时比较冷静,吃了一嘴风沙苟延残喘爬到了客栈客房的木床上睁着眼躺了一天。
闭眼满是枕乱的凌乱样子。
见鬼。
此时他感觉自己像含羞草,完全不适应别人亲密的触碰。
“卡——咔,咔。”一只机关木鸟停在窗台边机械地摆着动作,有些呆呆的可爱。
唐冶的手指动了动。
那只鸟见没人接应,又顾自跳进屋里的桌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噗——
一只木条瞬时穿透木鸟核心,藏在内里的纸条也一并被销毁。
枕乱又恢复了遇到唐冶之前的生活。
少林的钟声洗不尽红尘,马嵬驿的鲜血浇不灭离愁。
枕乱有了离愁。
无味换了靥足,他的心里开始有了一团烟雾困扰着他,也是他以前从没遇到过的。
而当他不小心骑马走过了起初唐冶拉着他跑的那条路,去了附近的那个酒家喝了一杯烈酒,才恍然大悟。
路是很宽的路,但是其中有一条路线是属于他们的,只要有记忆,便不曾被其他车马洗刷痕迹。
酒是烈酒,哪里都有,但是他送的,才够味,才能载得动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一腔离愁。
是了。
三个月……到了么?
可以再……?
危险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理由。
枕乱决定提前动手。
躺了几天无果,也无人开解,于是便洗了个澡,开始浑浑噩噩吃东西。
吃完了东西开始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流动的人群中。
唐冶走在路上,突然觉得身边的人变得很快,像无数残影来回越过。而自己走的很慢,踏一步恍惚需要几年光景。
他又啃起一块饼,慢悠悠在闹市中步行。
突然又飞来一只木鸟。
唐冶有些奇怪,拆开了纸条,本来想让唐蜃借他点钱。
然而,夜色茫茫中,有一人策马狂奔。
“若说他一个小小药堂弟子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不能用除去即可。”
“你忘了?”
“……”
“至少……我想看看……”
“疯子。不可能见到的。”
“呵,自从……我就已经疯了,多疯点又怎样哈哈哈……反正机关就像是我的妻儿……也不算孤独终老……”
归暝在一片寂静中醒来。
没有唐蜃,没有唐蜃,没有唐蜃。
似乎是什么感应,他心里觉得不安。往常他常在的地方都没有人影。
想要打听却发现根本听不懂蜀话,就算是待了许多日子。
于是把唐蜃的机关木鸟一股脑全放了出去,一部分给唐冶,一部分给枕乱。
想起他们去了临近大漠的地方任务,恐怕还要耽搁些时日。他决定先从唐蜃的茅屋入手。
“啊啊啊啊啊啊爷不会解这机关啊!!唐蜃你这小兔崽子跑哪儿去了!!!”
归暝一把掀了桌子,还任性地多踩了几脚。
突然灵光一现。
“老家伙肯定有点人!先借来使使。”
然而如归暝那抹不安的情绪。过了几天唐蜃依旧没有出现,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归暝像一条死狗一样打不起精神,躺在院里的椅子上等消息。
忽然一道身影带着一阵土味袭过,归暝的领子被揪了起来。
“师兄死了?怎么死的?机关?毒?尸体呢?为什么?自杀?他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他妈……先放手……”
唐冶一脸尘土没怎么洗漱八百里加急跑了过来,很冷静地问问题。
“……咳咳咳,他没死,只是不见了。”
只见唐冶松了口气,一下子倒在地上呼吸空气。
“枕乱呐!”
“你再提起他我就拧断你脖子。”
然后唐冶终于合上眼睡了过去。
枕乱收到消息时正对着天空发呆。
那只木鸟跌跌撞撞砸在他脸上,正想一把掐了,看到是木鸟又开始发呆,想打开又不敢打开。
他轻轻拍了一下木鸟的尾羽,木鸟动了几下头才吐出一小条纸,手指摊开来看,脸色有些不好。
信上归暝让他帮忙找唐蜃,有了消息即刻回复他。
唐蜃,失踪了。
唐冶……也会去的吧?
抱着还在模糊不明的情绪,他一路打听一路赶回唐门。
“不是爷说你们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提到他你就要拧断我脖子啊,出什么事了?……”
唐冶机械地吃着饭菜,归暝在一旁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啪”一声,唐冶砸了筷子。
“坐下!”
归暝条件反射又一下子坐回板凳,正襟危坐。
“你又耍爷!!!!!!”
“难道你没骗我?师兄哪里死了大惊小怪。”
“不这样说你哪里能这么快回来?”
“……”
“枕乱……”
“咕咕咕”声响,一只残存的木鸟飞了进来,归暝抢在唐冶前头一把拿了纸条。
“老家伙的人果然好用……唐蜃……要成亲了?!!!!!!!!!!!成.......亲?”
趁归暝晃神的时候,唐冶扯了纸条来看,上面说唐蜃找到了,只是,不久便会在力堂完亲。
“为什么,我不知道?”归暝憋出一句。
仿佛又回到那个阴雨绵绵的时候,他坐在唐蜃茅屋的门槛边,等他回来。
仿佛又听到他轻轻在他耳边呢喃,你多自由啊.......
仿佛自己一直被他牵着线抖动,他要你哭,你便哭;要你笑,你不得不笑。
巨大的轰鸣席卷整个茅屋,唐冶正想阻止归暝冲动跑出去,却被归暝一把魂锁。
待到烟尘落尽,天沉沉归于暝晦。
人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