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侮辱(1 / 1)
傅砚进了酒吧,她来的比昨天更早,酒吧里面还没开始营业,一群男人扎堆聊天。不时笑几声,烟味冲天。
环形的沙发,傅砚站在门口,一时没人发觉,
有一个有些尖的嗓门在打趣:“青青姐,怎么就骨裂了,该不是腾哥用力过猛,把您老掰伤着了。”
立刻就有另一个声音调侃附和:“腾哥神威啊……”
一群人笑起来。
里面有个女声火气冲天地吼过来:“格老子的,一口黄腔到哪你都能喷一嘴粪。你媳妇儿也不管管。”
那人立刻就接:“哪能呐。青青姐要是我媳妇,把我嘴巴缝上我也没意见。”
又有人起哄:“靠,敢挖腾哥墙角,你他妈活腻歪了。”
众人又哄笑。有些人反应快,意识到,旁边已经站了个人。
几句笑话,傅砚尽收耳底。
她才知道,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
她才知道。
有人已经反应过来说,立刻礼貌的说:“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开张……”
傅砚看了一下那群男人,里面没有张腾。
“我来还钱,昨天酒钱没付。” 她说,眼睛却看向沙发中央的那个女人。
妆有点浓,但是看起来非常漂亮,五官有股子英气,很显眼。
有一个男人站起来要给傅砚结账。
“我来吧。”那个女人突然说。
“青青姐您老可悠着点儿,腿都摔这样了还想着替腾哥赚钱。”声音稍尖男的立马又调侃一句。
“滚犊子吧你。”叫青青的女人站了起来。傅砚看到她旁边有跟拐杖。除去那根拐杖不算,赵青青身材高挑,气场不弱。
从外形看来,她和张腾算是同一种,健美,颀长。
赵青青摔得不重,拐杖也只是起个辅助作用,她来到吧台前面,熟门熟路从格子里掏出一叠账单,问傅砚:“几号台。”
傅砚想了想,她有点不太记得:“好像是9号。”
赵青青看了傅砚一眼。飞快地翻动账单.过一会儿她抽了一张出来,说:“5392。”
傅砚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给她。
赵青青目光动了动。她把现金接过来,看了下,找了一下柜台,又问那群男人:“你们谁有零钱?”
大家找了找,傅砚突然说:“不用找了。”
女人没有再说话。笑着点了点头:“欢迎下次光顾。”
傅砚转身走了。
门口一阵脚步声,她似有所感,抬头。
果不其然,酒吧门口一团黑影,是张腾。他一向少眠,脸上因此带着疲倦之色。
傅砚正走到酒吧门口,他一眼就对上傅砚的视线。楞了一下。
“腾哥。”是赵青青的声音,跟方才与其他人说话不一样,她叫张腾的时候,声音里有一点点的尾音,使她利落的声线有一点点缱绻。
张腾看到赵青青,他皱了一下眉:“腿怎么了。”
“摔了一下,还好,不严重。”
张腾朝赵青青走去,没有看傅砚。
傅砚收回目光,脚步不停,出了酒吧。
最后听到的,是张腾和赵青青的讲话声。一问一答,语气自然无比。
呵。
傅砚没有乘电梯,走了楼道,层层叠叠, 23层,她尽力让自己的心绪在这反复回旋中平静下来。
她感觉人有点失重,轻飘飘的,这种时候并不常有。
想抽烟。
她拉开包,里面有一沓现金,一盒爱喜。
抽烟的时候,什么也不去想。
楼里下来一对时髦的年轻情侣。看见有个女人侧身靠着墙在抽烟,起初没什么,但两人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那对情侣里面的女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一下子变了。
“傅砚!”
傅砚顿了一下,慢慢抬头看那个女人。
脸很窄,颧骨微微突出。很高,瘦,头发的下端全部染成紫色。
她依稀记得,是应该个高中同学,但她叫不出名字。
傅砚木着脸站在那里。
快十年了。
看得出傅砚对她的陌生,紫发的女人冷笑“怎么,优等生想不起来我?要我提醒一下你?你爸的那个案子当年可是我爸认定的。”
傅砚终于想起来,她是丁眉,她爸爸是个警察。
沉默。
丁眉走到傅砚的面前,细长的眉毛扬了一下说:“啧,艺术家就是艺术家,就算当了小三,还是眼高于顶,把我们一群老同学忘得干干净净。”
傅砚摇头说:“我的确忘了你这个人,可是你这张嘴巴我忘不了。”
丁眉呵呵阴森笑了两声:“怎么,我哪里说错了,是说错你爸爸开车撞死了?还是你当了人家小三破坏人家家庭?你有能耐跟个大你20岁的老头子上床卖骚,还会怕我几句风言风语?”
丁梅旁边的男人有点听不下去,拉了她一下。丁梅一下子甩脱那个男人:“我丁眉既然敢说就不怕难听!傅砚,人家的女儿都跟你一样大了,呵,你不是清高吗?那你倒是说说,在床上是叫他darling呢,还是叫他father?”
傅砚不再听她讲话,也不再看她。
类似的话,她从别人嘴里听过太多遍。
哪怕一万个人来指责她,她也只有一张嘴。
但这一万个人里面,她对哪一个也没有义务。
所求不多,唯问心无愧而已。
男人听不下去,拉着丁眉去开车门,丁眉嘴里抱怨:“你别拉我,高天翔,你们这些贱男人就是受不得勾引,看见这种绿茶婊就恨不得扑上去……”
高天翔连忙安抚,替她系好安全带:“大小姐,我怎么敢,弟弟我就算千帆过尽,不还是在你这儿触礁了……”
男人的情话一向有用。丁眉有点被安抚下来,她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傅砚,对方表情平淡。
丁眉看她冷淡的样子,忽然就嗤了一声。
高天翔发动引擎,车子出了停车位。
丁眉突然转身对男人说:“她爸也不入流。”她说完这话的时候,眼角扫了一下傅砚所在的方位。
傅砚没反应。
“十六岁就会抽烟,她爸根本不管她,父女两个都爱装,你不知道,他爸爸在我们学校当美术老师,跟我们学校里的女老师不清不楚的,谁知道是不是她爸教她去勾引别人的。”
声音不大不小。丁眉说得痛快极了。在她心里,去伤害一个恶人,就是做一件好事。
傅砚终于抬眼看着她。
丁眉更加得意:“你猜,后来怎么着,他爸酒驾撞死了人。而且对方家里都有老婆孩子的,你说这样子跟杀人犯有什么分别……”
高天翔敷衍应付了两句,丁眉发泄完了,不再说话,玩起了手机。
发动车子,高天翔习惯性看了一下后视镜,刚才傅砚站的地方没人了。
他放心了,脚刚放到油门上,往车前方一看 ,大惊。一脚落下猛地踩了刹车。
车轮一秒内抽紧刹住。车里丁眉被狠狠惯了一下。她叫了一声:“高天翔!你疯啦!”。
刚骂了一句,车窗外就伸进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身子立即向外面倒去。力道太大,安全带一下绷紧,头皮被拉到车窗边缘狠狠掼了一下,她惊声痛叫,头往后缩,那力道更大,牵着她头皮狠往后提,她被迫抬头。
傅砚左手手掼着她头发,右手一左一右给了她两巴掌。她的力道不小,两巴掌结结实实,丁眉抹得精致白皙的脸蛋,立刻就现了红痕。
驾驶座上的高天翔骂了一句,扑过去,解开丁眉的安全带,想把她从傅砚那边捞回来,奈何丁眉挣扎的太厉害,头发又被扯在傅砚手里。他高声骂了一句,下车,绕过车头,从身后压制住傅砚的两只手,把她往后方托,傅砚手里牢牢捏着丁眉的一把头发,丁眉痛的尖叫。
男人急了,往前狠狠一掼,按住傅砚的肩膀,去掰她拽住丁眉头发的手,傅砚一脚踢他□□,高天翔猝不及防,闪了一下,那一脚结结实实落到大腿,他疼的喘着粗气,毫不留情甩了傅砚两耳光。
距离近了,丁眉头皮上的痛处缓下来,她伸手拽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手肘狠狠捅了傅砚的腰一下,高天翔当过兵,他手捏住傅砚左手腕上的骨骼处,往一边轻轻一翻,傅砚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失了力,头发一下被拉回去。
丁眉得了自由,狠狠骂了一句“贱人!”,气势汹汹从车里跳下来。
她让高天翔从身后把傅砚提起来,把她两只手腕向后扣到一起,丁眉伸手打了傅砚一耳光,傅砚的头被打得一偏,她伸手要打另一边的时候,傅砚一脚踹她大腿根,同时头用力往上一顶,丁眉穿着细跟的高跟鞋,站不稳,向后踉跄几步,脚扭了一下。跌在地上。
高天翔的下巴被狠磕一下,不由得放松了对傅砚双手的钳制,傅砚死命往前挣,高天翔只来得及拽住她斜跨的的包,傅砚身子一扭,连人带包一起溜出来,她把被扯破的包拎起来,甩打到高天翔脸上。
高天翔扯住包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扯,傅砚不肯放手,包彻底撕破,一叠粉红色的钞票哗啦一下在两人中间散开,粉红色的票子漫天散开,落叶一样轻轻漂浮下来摊在地上。
傅砚由于惯性被扯过去,趁机狠踢一下他的小腹。
高天翔痛的弯下腰。
停车场外隐隐传来车鸣声。
傅砚扔了包,返身朝丁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