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问话(1 / 1)
傅砚隐没在黑暗里,看着张腾手上一点猩红乎暗乎明,捉着门把的手莫名颤了颤。
“想问你几句话。”
张腾冷笑,看了门一眼:“用得着这样?”
傅砚理亏:“抱歉。”
张腾没说话。
满屋燥热,一室静谧。
黑暗中,傅砚动了一下,慢慢向张腾走去,在他烟头前两三步停下。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傅砚就着一点点微光,看向张腾。
“你……”动了动嘴巴,她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
不仅如此,她的心跳的很快。
她没做过这样的事。
张腾在黑暗中一动没动,但傅砚知道,他在看着她。
傅砚有些恍惚,她压下这种不真实的感觉,抬头。看着张腾。
“你有女朋友吗?”她说。
张腾身材颀长,她比他矮了一个头,毫无气势。
即便这样,她的话是认真的。
张腾沉默着,脸色晦暗不清,烟头有一节烟灰。
过一会儿,他突然向前跨一大步,他们俩之隔原本隔得不远,因为这一步,两人碰到一起。
傅砚吓一跳,身子被碰得向后仰。
张腾只伸出一只手,就托住她的腰,两人上身紧贴。
夏日衣衫轻薄,张腾的手摸到她皮肤,柔软,温热。下面埋一节腰脊,硬,直。
两人的胸口贴到一起,傅砚不自主就抓着他结实的肩臂。男人爱流汗,肩膀处已湿了一块。
靠的那么近,她闻到他脖子里的淡淡的汗味。有呼吸拂在她的额头,他也在打量她。
傅砚胸口像一个偌大空谷,忍不住喘息,咚咚的的心跳,震得胸腔都微微颤动。
两人的气息在空气中清晰可闻。
张腾在黑暗中。
几秒钟,他放开傅砚,后退一步,似笑非笑的声音:“傅小姐,几岁了?”
傅砚平复心跳:“……26。”
“啪。”灯亮,满室柔光铺下。张腾的手还按在开关上。他
“呵,看起来不到二十。”
“你呢?。”
“老了。”
傅砚点点头,不再追问。“你有女朋友吗?”
张腾弹掉烟灰,眯着眼觑她:“怎么着?”
傅砚并无犹豫:“我要一个机会。”
张腾从喉咙里哼笑一声“你满脑子就只想这个?”
傅砚看向他:“是,我做梦的时候都是你。”
张腾愣了一下,把烟掐灭,身子渐渐站直,居高临下睨着傅砚,笑:“怎么,你想和我上床?”
他说的下流,傅砚有一会儿没说话。但她也没否认。
张腾弯腰,一眨不眨看着她。
过一会儿他嗤地笑了出来,毫不掩饰地,口气里的那种鄙夷,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傅砚抬起头,眼睛黑,清晰:“你别把我想的那么下流。”
“喔?”张腾退了几步,双手插兜,靠在墙上,别过脸:“这叫下流?”然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别过脸看着门,冷笑了一下。
这也不能说是冷笑,傅砚觉得他那笑声里面有点苦笑得味道。
过一会儿,张腾转过脸看她,不再笑,:“傅小姐,你知道我以前干什么工作吗?”他的语气已经平平,但是含着一点点警告的意思。
傅砚当然不会知道,但是她看着他的眼隐隐有感觉。大概不是什么好工作。
傅砚说不出任何话。
她没有替别人活过,但是不为人知的痛苦是每个人必经的课题。
既然过往,何必在意。
她无话可说。
张腾不再看她,也不再说话,转过身,去拉门,电子锁,没密码打不开。他站在门边,头也没回:“密码。”
没有回答。
第二次,张腾又问,声音拉低有点警告的意思,一字一顿:“我-说-密-码-。”
傅砚看着他,她听到了,却一动也不动。
转身朝傅砚大步走去,一步的距离,张腾眼神危险,声音在隐忍:“你-聋-了-吗?”
傅砚看他瞪起的眼睛,眉毛浓黑如利剑,目光又凶又硬,极不耐烦。可是她想起今晚,他提着她的东西站在电梯前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静。
像一片安静的雨林。湿润,静悄悄。
傅砚身体突然一动,跨上室内的地板,她原本比张腾矮,可是这里的玄关设计是个“凹”形,她走出玄关,站上地板,又穿着高跟,身高基本持平。两人距离很近。
傅砚突然伸出一只手,从侧面揽住张腾的脖子,手掌贴着他颈侧的皮肤,张腾惊异,脸转过脸瞪傅砚。
何止惊异,他简直要目瞪口呆。
她轻轻叫了一声:“张腾。”随即两片嘴唇飞快贴上去,同时另一只手立刻绕过他后颈,按住他的头。
室内灯光把她脸映得雪一样白。张腾只看到一点白。嘴唇立刻被人撅住。
傅砚动作仓促,上唇撞在张腾下唇上,她的唇立刻张开含住他的下唇,舌尖轻舔,拨弄他的唇肉。
张腾如遭雷劈,简直猝不及防。他的头本能得往后仰,傅砚放在他后脑勺的手立刻往前掼。两人唇齿相交贴的更近。
她的唇舌无比陌生,又无比温柔,两人眼睛近在咫尺,傅砚轻眨眼,睫毛在张腾的眼睑下轻轻刮蹭。
张腾眼前只有一片黑,一片白。皆是她的眼。
湖泊一般。
他顿时觉得呼吸困难。
他扣着她两只手猛地把她拽下来,力道之大,像一把沉重枷锁。傅砚力气不小,可是张腾这一拽,力道野蛮,她感觉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手骨被握在张腾手里,生疼。她试着抽出,纹丝不动。
张腾眼神复杂,里面像是是怒气,可也不全是。
他一字一句:“你也算个女人?”
傅砚:“是,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她顿了一下,手腕在他手心动了动,理所当然道:“把我放开,你弄痛我了。”
张腾气的发笑,握着她的手松了力道,但没有放开,良久,他突然说:“把门打开。”
傅砚:“你扣着我,我怎么按密码。”
张腾想放手,又有点不放心,他犹豫着:“我怕你不老实。”
傅砚慢慢笑了,说:“密码是六个3”
张腾放开她,去按密码。
“咔擦”门开。张腾没看傅砚,迈开步子。
走前听到傅砚在身后轻声说了一句,似是说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
“我会再来找你。”
张腾没说话,迈出门,沿着楼道下去。
过一分钟,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传来。
傅砚笑了一下。
傅砚第二天去学游泳,很准时。李尧一见她就有些兴奋。她昨天一天没来,对水也没什么感觉,有点跟不上。
但是她学得很认真,心无旁骛。
李尧是这里的救生员,他从小大胆,游泳不在话下。他工作也没什么事儿,见傅砚不太动作不对,就过去纠正。
李尧性子开朗,两人偶尔攀谈几句。
傅砚突然问他:“你跟张腾熟吗?”
“ 张腾哥,”李尧愣了一下,在他的认知中,傅砚和张腾的碰面只有一次,他有点奇怪: “熟啊,我们同一个村里的,我这工作就是他帮忙找的。”
傅砚点点头,开门见山:“他有女朋友吗?”
李尧明白傅砚的意思了,不禁为自己默哀,他苦着脸,有点犹豫:“这个……砚姐,你还是自己问张腾哥吧。”两人隔了十几岁,张腾的私事他觉得不好过问,就算知道些什么,他也不会说。
傅砚就不再问了,专心学游泳。
她在墨尔本,一直是只旱鸭子,每次去海边都会带个救生圈。
一个课时结束,傅砚竟然感觉还行。
下午是工作时间,董玥鸣的那两幅画不好鉴定,要费不少时间。
她设了一个闹铃。闹铃响,是她定外卖的时间。
吃过晚饭,她会在小区里散步。黄昏的色彩可以融化天空。
这是她在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和她爸爸一起。
她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上楼拿包,出门。
酒钱还没结清。
傅砚进了酒吧,她来的比昨天更早,酒吧里面还没开始营业,一群男人扎堆聊天。不时笑几声,烟味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