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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三十三章 风雨缱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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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间,冬天已悄然远去,春天带着一股强盛的生命力,重新回到了人们的面前。温暖的气息,在柔和的竹林中穿梭,万物似乎感受到大地的好心情,在潺潺的流水声中,大地已悄悄换上了绿的新衣。大地上,那欢快的身影,那飞扬的笑脸,如荧幕般映现在如茵的地幕上。随着寒冬的消失,曾经悲愁的心绪似乎也已被悄然带走,留下的,是那一份简单而纯粹的快乐!觅而感受着这一份舒畅的同时,心中却纠结着另一份愁绪。这日清晨,吃过早饭后,萧弋和柔荑一如既往上山采一些春笋到集市上去卖。他们自蒙恬府邸出来时,那卜香莲虽给了许多财物,然他们也不愿坐吃山空。附近的竹笋采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们便会带上干粮去比较远的地方采,然后直接到市集上卖了才回来,所以一般回来之时,已是黄昏时刻。那屈陑今日也要上山采药,遂也跟着去了。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觅而心中一阵酸涩,痴痴地看了许久,方取来一根木炭和一块布帛。沉吟片刻,在上面写道:“爷爷,萧弋,柔荑:我走了。我既是有意离开,自不会叫你们找到,所以,不必找我,我自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萧弋,柔荑,我爷爷年纪已大,希望你能替我好生照顾他,觅而未能在他老人家跟前尽孝,恳请你们替觅而完成这个心愿。”布帛下面写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萧弋,柔荑是个好女孩,希望你能用心去感受一下这个女孩子的爱,与她在这里好好地生活。”在右下角写着觅而字,收拾了一些行装,换上一件萧弋的衣衫,便即匆匆乘驾那马车去了。

且说那萧弋等人回到家中,并不见觅而身影,待到房中一看,但见案几上留了一份帛书,拿起来一看,不禁大吃了一惊,恍恍然只道:“她终究还是走了。”

柔荑不明所以,急道:“走了?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萧弋跌坐在地,喃喃道:“她这段时间并无异样,我还以为心中慢慢想开了,谁知她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屈陑拿起萧弋手上的帛书,看着上面那些陌生的字体,心中不禁黯然惆怅起来,脑海中忽而闪过一幕,仔细想了想,忽又坚定了心中所想似的点了点头,喟然叹道:“我想,她大概是听到了那晚我与你之间的谈话,误以为我们要伤害她腹中扶苏的孩子,她心中害怕,又不愿我们为难,是以选择一个人离开了。”

萧弋愕然,想起那日觅而忽而弹唱的的歌曲,不禁恍然大悟,凄然一笑,喃喃道:“我心已然飘零尘世,落成河池中央一朵蓝莲。那荷瓣上的露珠,是我在等你路上遗落的泪水,你不曾采撷,我不曾抖落,只为梦中那久久不能抹去的心愿。清浅流年,幽梦绵长,风雨缱绻,相思缠绵,那如梭的岁月,碾碎了的是我心中对你那苍白无力的情愫,却无法拂去我对你生生世世的思念。”口中念着他曾经从觅而日记上偷看来的句子,不禁仰天,呛然失笑,道:“岁月的变迁改变了我们原本单纯的心思,谁又能在沧海桑田之后,还能回到最初无忧无虑的纯真呢?”望了柔荑一眼,想起帛书上的话来。心中喟然长叹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觅而啊觅而!你若回不到过去,我又有何本事可以呢!”

那柔荑自不认得布帛上的字,但见萧弋神情黯然,不由得心急如焚,只拉着屈陑的手臂追问道:“爷爷,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觅而姐姐呢?外面马车也不见了,‘伊人吟’也不见了,她到哪儿去了?”她记得,觅而总会将那把扶苏送与她的琴带在身边,如今琴也不见了,她自是明白其中意义,只是未经他人证明,总不愿相信罢了。

屈陑长叹一声,道:“她心在何处便去了何处。随她去罢,她的心如何能在这里停留?”苍老的声音隐隐含着落寞。微风徐徐吹拂着松竹,发出细微的沙沙之声。天际边,绯红的霞光将那云朵一一浸染,透出刺目的亮光。红尘浮生,几度幽梦,有情之人,谁躲得过别离天涯离人泪?

且说那觅而小心翼翼驾着那辆马车在路上慢慢走着,颠簸的路途让她浑身直如散架一般,腹中也隐隐传来不适之感。凭着记忆,她驾着马车缓缓地向韩狄与元昆儿家驶去。一路上,她甚是担心自己一人驾着马车难以到达此处,然在夜幕降临时,那熟悉的房子终于出现在眼前了。觅而心中一阵舒畅,登时跳下马车,谁知双脚一麻,她一个踉跄,跌将在旁边的一块石桌上。那马儿一声嘶叫,不一会儿,便见两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韩狄与元昆儿。看见那熟悉的面孔,觅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且说那韩狄与元昆儿正自在家中吃晚膳,忽而听得一声马儿嘶鸣,心中不禁骇异,这儿甚少听得马儿的叫声,是以便出来一看,只见觅而神色疲惫地靠在石桌旁,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将她迎了进去。

春去秋来,空气中已然传来丝丝凉意。秋的沉湎,似乎又为大地送回了一个姽婳女子,天地间似乎又在这一萧索之中开始慢慢变得沉静。只在这沉寂的黄昏秋景中,在一处简陋的房屋中,忽而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声,撕碎了这黄昏静谧的时光。女子凄惨的声音时而停住,时而撕心裂肺般惨叫出来,令人闻之惊魂。这凄厉的声音正是觅而所发,此时她已是怀孕十月,正值临盆之际。那韩狄守在门外,听得里面不时传来的凄厉叫声与妻子、稳婆焦急的催促,不禁心急如焚,只在房外来回不停地踱步。觅而已经痛了一整天,他与妻子也甚是焦急,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不停的对上天祈祷着。里面传出来的叫声渐渐变得虚弱,妻子元昆儿的声音也显得更为焦急,那韩狄急得直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冲进去替觅而将那孩子生下来。他双手紧紧握住,牙关咬紧,蹙紧眉宇,心中道:“老天爷啊!觅而是个善良的姑娘,你就看在这个份上,早点让那孩子出来吧!”便在此时,忽而听得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声,韩狄惊骇地睁大眼睛,脸上顿时变得神采飞扬,似乎他才是那个等待着孩子降临人世的父亲。且说房中的觅而,已痛得大汗淋漓,汗水早已湿透了全身,已是精疲力竭,待将孩子生出来后,目光游离地看了一眼,登时昏晕过去了。

待觅而醒来之时,已是翌日清晨。睁开眼睛一看,但见床榻边放着一张木制的婴儿小床,正是先前自己与韩狄、元昆儿所制。小床中不时传来一阵微微晃动,隔着薄纱,那弱小的身子隐隐可见。觅而心头一阵惊喜,顿觉百般思绪涌出来,泪水登时盈满眼眶。昨夜的生产耗费了她大量的体力,此时只感全身虚弱无力,然犹忍不住挣扎着坐了起来,掀开那纱幔一探,但见一张粉红色的皱皱的小脸出现在面前,一双微肿的小眼睛紧紧闭着,不时撅起的小嘴嫩若豆腐,那一颗小脑袋瓜几乎占了身长的三分之一,一只伸出来的小手非常细小柔弱。只看着这一张小小的脸,觅而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满足来,忍不住伸手将那小小的身体抱了起来,在那娇嫩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脸上便情不自禁地洋溢出一份微笑来,只痴痴凝视着怀中的小生命,低声轻喃道:“扶苏,这是我们的孩子,是老天爷给我们最美的礼物,你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又把那张小脸轻轻贴近脸颊,感受着婴儿柔弱均匀的呼吸,心中但觉无比欣慰。

一晃又过了两月有余,寒冬已然来到,带着一份凄清的冷漠,沉沉地压在人们的身上。这日傍晚时分,一股凛冽的寒风过后,天空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起初还是零零星星地飘着几片,不到一个时辰,雪径自下得大了起来,纷纷扬扬,看上去直如挂着一块雪白的荧幕。觅而逗弄孩子睡着后,便自躺在床榻上休息。迷迷糊糊中,恍然看见扶苏缓缓向她走来。她心中一阵欢喜,待要迎将上前,忽见胡亥、赵高、李斯也跟着扶苏而来,一个个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觅而正要开口,那胡亥忽然从腰际间抽出一柄青铜长剑,掷到扶苏面前令扶苏自刎。觅而大惊失色,冲上前要夺扶苏手中长剑,谁知扶苏对着她微微一笑,举剑便在脖间抹了下去,一股鲜血登如喷泉般喷射而出。觅而吓得魂飞魄丧,倏地从梦中惊坐起来,但觉额头上早已沁出汗珠来。她努力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一些,然思绪却一直停留在方才的梦中。为了使自己彻底清醒,她径自来到窗前,站在窗棂边,怔怔地望着窗外絮絮地下个不停的大雪,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她心中明白,若是历史不会改变,那么扶苏人生的冬雪,便只剩下这一冬了。若是不知不觉,也不过会因相思而感怀罢了。但如今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在不久之后,人生便会走向尽头,却是要怎样的坚韧,才能承受这样的沉重?一颗鲜活的生命即将消逝,世间繁华,自此再与你半缕关系,镌刻在心间的,却是依旧活着的爱人那心间越来越悲沉,然又无法排遣的惆怅。往昔留在心间的温暖岁月,只留相思慢慢缱绻余生,那时,莫道相思无泪痕,只因三千泪水已随消逝的爱人深埋坟冢。惟愿,在落英满地时携手爱人一起埋入坟冢,便可不再伤怀,也是一种美好。只是……觅而回头,望着小床中安睡的小身子,不禁百感交集。凡尘之中,多了一个牵挂的人儿,心中原本已定的念头,却为此而犹豫了。她来到小床边,将熟睡中的婴儿轻轻抱起,凝视着怀中那张与扶苏相似的脸孔,思及扶苏不久将面临的浩劫,鼻子一酸,不觉滴下泪来,轻喃道:“孩子,我们该怎么办?你还那么小,还没有见过你的父亲。你知道吗,你的父亲叫扶苏,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他心地仁厚,为人和善,胸怀大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若是知道你的存在的话,定然会十分高兴的。只是,他心怀天下百姓,所以才不能陪在我们身边,你不要怪他好么?你还那么脆弱,如果没有我们,你该怎么办?”说着,径自滚下泪来。半晌方又道:“孩子,你原谅妈妈的自私好么?”外面的雪,落得更是大了,一如觅而眼中汹涌而出的泪,在昏黄的烛光中,闪耀出晶莹的光芒。春秋交替,眨眼间,繁华过境,已然沧海桑田,万物轮回,红尘之中,冥冥中早有定数。跳不出这滚滚红尘,便只能给那或是欢喜,或是悲愁的因缘所浸没,却又有谁能幸免?正是:“古今多少魂梦同,花落情浓终是空。夜阑惊闻北风起,又添愁绪几万重。思君莫道无清泪,心比月寒难相逢。柔情刻骨随风去,难断清狂是萧风。”

翌日清晨,云昆儿端着一碗肉粥来到觅而房门前,敲了敲门,并未听得里面回答之声,遂推门而入,只见觅而怔怔站在窗前。她上前轻轻唤了一声,待见那觅而转身回来之际,不禁大吃了一惊,惊叫出来,双手一阵颤抖,那碗应声破碎,肉粥撒了一地。那韩狄陡然听得妻子一声惊叫,急忙奔将进来,待见了眼前那张脸孔,也不禁吃了一惊。只见觅而惨白骇人的脸颊上,分明残留着两道未干的血泪。原来,这觅而因长期失眠哭泣,因而早患眼疾,她爷爷劝她再不可悲伤落泪,否则终有一日失明。而今她整夜不眠,伤感落泪,眼疾愈重,故而竟渗出血来,伴着眼中泪水,潸然划过脸颊。韩狄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酸,轻声道:“觅而,你怎么了?”觅而恍然回过神,忽而朝着韩狄夫妇跪下。韩狄与云昆儿见状,不禁大吃了一惊,道:“觅而,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伸手便去扶她。

那觅而如何肯起来?只抬头望着他们夫妇二人,嘶哑的声音幽幽说道:“韩大哥,韩大嫂,觅而有一事相求,望你们能答应觅而。”

韩狄只强行将觅而拉了起来,满脸诚恳,认真道:“你于我韩狄有救命之恩,莫说相求这般见外的话,但有何事,说出来便是,只要韩狄能办得到,便是刀山火海,粉骨碎身也在所不惧。”

觅而闻言,心中稍许宽慰,目光遂转向一旁的小床上,满眼眷恋,随即又看向韩狄夫妇,语气忽而变得坚定,道:“韩大哥,我要离开这里,去九原郡找扶苏。孩子,就麻烦你们替我暂且照顾,可行?”

那韩狄与元昆儿尚未有孩子,这些时间日日与孩子在一起,早已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方才陡然听得觅而离开,心中生出多少不舍来,他们知道觅而与扶苏感情深厚,心中明白觅而不会在此多做逗留,是以也不甚觉得惊讶,只目光留恋地斜睨了床榻边的小床。此刻听得觅而嘱托他们二人照看孩子,心中登时无限欢喜,那元昆儿随即上前握住觅而的双手,只道:“觅而,我听韩大哥说起过你与扶苏公子的事,我们知道你迟早要离开,只是此去上郡路途遥远,且又是大雪纷飞的,你只身一人,如何去得?还是先等一段时日,待雪消融后再去,岂不更好?”

觅而闻言,心中更是苦涩难言,她心中已知扶苏时日无多,虽自舍不得孩子,却也再等不得。孩子与扶苏这两份情感,在她心中绞缠得夜夜难以入寐,无论叫她舍弃哪一份,都是难以割舍。此刻要离开孩子,觅而心如刀绞,怔怔地落下两行血泪来,只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小床,喃喃道:“不是我不愿多陪孩子,只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韩狄不明所以,待要再问,忽而被元昆儿轻轻拉了拉衣角,二人一个眼神的交流,便即明白。那韩狄便道:“即使如此,我便去为你准备一些路上所需的物品。”说罢便拉着元昆儿出去了。

待韩狄夫妇离开后,觅而转身来到小孩的身边,俯下身子,静静凝视着那张熟睡中,愈长愈像扶苏的小脸孔,嘴角间不经意露出一丝欢喜之色来,喃喃道:“孩子,你要记住,你的父亲叫扶苏,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宅心仁厚的人,他心怀天下苍生,是以不能陪伴我们左右,你以后长大了,不要怪他,好么?”想着孩子可能一辈子未能与扶苏见上一面,不由得又落下泪来,接着道:“孩子,这世间的无奈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你能明白吗?若是将来我和你的父亲扶苏皆不能陪伴你成长,希望你不要怪我们,你要快快乐乐地长大。”心想尚未给孩子取名,信念一动,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娇柔的微笑来,只道:“孩子,你知道妈妈初见你父亲时是什么感觉吗?”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初见扶苏时的情景来,那时自己初来到这个时空,被扶苏救下,待醒来之际,只见一个头绾发髻,身穿黑色袍子,腰间系着一条玉制革带的男子走了进来。但见他面如冠玉,神采英拔,目光柔善,正微微而笑地看着她。当时只觉此人像极了从画中走出来一样,那种奇异的感觉既令她有着一份喜悦,又带着一份惶恐不安。当时自己直愣愣地盯着眼前温文尔雅的男子,心中陡生一阵莫名之感,不由得嫣然一笑。如今回想起来,恍如隔世。觅而将孩子从小床中抱起,深深凝望着怀中婴孩,嘴唇微动,在那小额头上留下深深一吻,随即从脖子解下一块羊脂白玉梅花项链,挂在孩子身上,此物乃是扶苏所送,她握着那玉,凝视着孩子道:“孩子,妈妈不愿你纠缠于这皇室的恩怨中,所以便以你父亲扶苏名字中的后一个字‘苏’作为姓氏;你父亲是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妈妈便为你取一单字为‘玉’,可好?这块玉乃是你扶苏送给我的,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了。玉有五德,东汉许慎也说:‘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勰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专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忮,洁之方也。’其意思便是说,所谓的玉,就是漂亮的石头,有五种高贵的美德,分别是仁、义、智、勇、洁这五德,与之相匹配的,是玉石的五种特征,就是要温润、内外一致、敲击声音清脆、不容易损坏和断口平滑不会伤到别人。你的父亲扶苏便是这样的一个宅心仁厚的人,妈妈希望你以为也能成为这样一个有仁有义之的人。”正在此间,她怀中的婴孩忽而睁开眼睛,似乎感觉到母亲对他说的话一般,那孩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只盯着觅而看,继而露出一记甜甜的微笑来。待见此刻情景,觅而心中多少辛酸皆融化其中,不由得将孩子紧拥入怀。那孩子在她怀中微微挣扎一番,随即“哇”的一声,便即哭了起来。觅而知道孩子是饿了,便即给孩子喂奶。看着怀中静静地吸吮着乳汁的孩子,想着自己即将离开,再不能像这样给孩子哺乳,觅而不禁泪盈于睫,心中百感交集。

翌日清晨,雪停了。觅而带着韩狄夫妇为她所准备的行李与对孩子深深的不舍,坐上那辆自己当日带来的马车,离开了韩家村。一路上走走歇歇,白天边问路便赶路,晚上若遇上好心的农户便留宿其家中,不然便即在马车上休息。鉴于上次与李由赶夜路遇上狼群之事,晚上她便将马车驾到村落中停留,否则再遇上狼群的话,自己是万万没有能力与之抵抗的。觅而这般停停走走,行了七八余日,这一路上的颠簸,加上晚上睡在马车上着了凉。这日行了半个时辰,便觉全身热了起来,脑袋也是晕晕沉沉的,心知自己乃是着了风寒,心中不禁开始担忧起来,若是生病了的话,耽误行程尚是小事,丢了小命都有可能。觅而将马车停在一棵树下歇息,正当她拿起水壶喝水之际,陡见一个身影闪了进来,不禁大吃一惊。觅而待要惊叫出声,忽而被眼前之人急忙上前捂住嘴巴,但听得他伏在自己耳边低声道:“求求你,别出声。”

觅而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只见他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正自骨碌碌地转着,那清澈透亮的眼眸中满含纯净之色,略带惊慌的小脸上尽是狡黠之光。觅而仔细打量一番,但见他大约十五六岁左右,是个翩翩少年。只见他身形娇小,身着深蓝衣衫,头顶上束着一个简单发髻,一张俊秀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尤为引人注目。觅而见了,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好感来,心道:“你此刻正自捂住我的嘴巴,我如何能出声?”只朝他点了点头。

那少年见觅而只朝自己点点头,眼神并无恶意,随即轻声道:“我若放开你,你万不可出声,否则可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觅而心中暗笑,只又点了点头。待他松开手后,觅而也不多说其它,只正了正身子,拿起水壶继续喝水。忽而听得外边一个男声道:“你去探探那马车,若有人在,便向他打探一下。”觅而斜睨了那少年一眼,只见他神情露出惊慌之色来,心下已然明白,便即指了指那被子,示意他躺在被子中。随即掀开马车帘子,便见一个身着灰色衣衫,又高又瘦的男子朝她走来。

那男子见觅而从马车中出来,急忙上前,抱拳礼貌地道:“姑娘,在下冒昧向您打探一件事。”觅而含笑点点头。那男子继续道:“姑娘在此,可曾看见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少年自此经过?”觅而见他不似一般莽夫般无礼,不由得一怔,待要说话,忽而听得车内传来一个响亮的喷嚏声。不待觅而说话,但听得那男子满眼惊疑,急道:“姑娘车内尚有何人在?”

觅而见状,不紧不慢道:“我一路赶车,并没有见过大哥口中的少年。至于车内之人,乃是小女子的夫君,他昨日感染风寒,甚是严重,故而这才带他进城去寻大夫看看。”

那人见觅而神色无异,遂也不再有疑,又抱拳施礼道:“打扰了,姑娘夫君既是生病了,便快些待他进城去看看大夫吧!打扰了。”说罢转身离开了。

觅而见此人礼貌周到,心中不由得甚是赞叹,回头想车内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便即开始赶车往前走。待行了半个时辰,觅而方自喝马停下,转身进了马车内,淡淡道:“此处想必安全了,你可以走了。”

那少年闻言,忽而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憋死我了。”又看了看觅而,小脸忽而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闪过狡黠之光,只盯住觅而嘿嘿笑道:“娘子,怎地要赶夫君下车啊?”

觅而心中暗笑,然脸上只依旧平静,目光触及车内的“伊人吟”斜躺在一边,伸手抱起来,轻轻地抚摸着琴弦,只漫不经心道:“你想要娶妻,恐怕还得下辈子投胎做了男子才行。”

原来觅而早已看出那少年乃是一个少女所扮。那少女见觅而已然识破自己,脸上登即露出惊讶之色来,随即又恢复平静,只看着觅而呵呵直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女儿身的?这一路上可没有人认出我呢!”小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觅而只淡淡道:“但凡男子,总有喉结,而你的脖子上,却一点突出的地方都没有;还有你那娇嫩的皮肤,总是与男子有所不同的;再者便是你的胸前,试问一个娇小瘦弱的少年,怎会有这般发达的胸肌?”

那少女听得觅而这般说来,小脸不由得泛出一阵红晕,抱紧胸口,娇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但见觅而微微一笑,只不答她,脸上转而换上一副欣赏之意来,含笑道:“你真是个冰雪聪慧,心细如尘的女子!你这个朋友,我宋镯儿今日便交了。”她自喋喋不休地说着,完全不理会觅而淡然的表情,那神情就像谁能与她交上朋友,便是此生无上荣耀一般。她自顾自说得这许久,也不见觅而答她,大眼一闪,只静静凝视着觅而,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觅而心中对这个机灵活泼的少女也甚是喜欢,只她一心急着要寻扶苏,不愿与人多做纠缠,便只以一副淡淡的神情待之,道:“屈觅而。”

宋镯儿本是个极活泼好动之人,此刻见觅而一心只在那把琴上,根本不看自己,不由得也打量起那把琴来。目光盯着那琴看了片刻,只觉有种熟悉的感觉,她仔细一想,心念一动,不由得大惊失色,惊叫道:“好大胆的女贼,竟敢盗取扶苏哥哥的琴。”

觅而听得她的话,也不禁大吃了一惊。扶苏说过,此琴乃是他母亲遗物,他珍若生命,从不轻易示于外人,对方既知此琴乃是扶苏的,想必与扶苏关系匪浅,不由得抬眼望向她,只见她一双大眼满含愤慨盯住自己,小脸因生气之故而微微泛红。觅而见状,不禁轻笑道:“你怎敢肯定此琴就是你的扶苏哥哥的?即便是,你未有证据,怎能随便诬蔑我是偷来的呢?也许是这琴的主人送于我的,也未为不可。”

那宋镯儿小脸气鼓鼓的,怒视着觅而道:“这是扶苏哥哥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此琴名唤‘伊人吟’,乃是选取上好的桐木与杉木,根据伏羲制琴之法,将之泡置于水中七十二天,然后取出阴干;又选得上好蚕丝,再请名制琴师制造而成的。此琴音色清浊相宜,弹奏起来宁静悠远,甚是悦耳动听,是一般琴所不能比拟的。制造此琴的琴师恰巧是我的祖父,后来郑妃生下扶苏哥哥后,还让我的父亲在琴头下方刻上了‘扶苏’二字。我怎会认不出来?扶苏哥哥把此琴看得比命还重要,我连摸摸他都不肯,怎会送于他人?分明是你偷来的。你快把它还给我。”

这“伊人吟”的琴头上,确实刻着“扶苏”二字。世人多尊称扶苏为公子,而眼前这个少女却口口声声亲昵地喊扶苏为哥哥,想来定是关系匪浅。但见她此刻面露怒色,不由得失声笑道:“镯儿,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在家好好呆着,却是要去什么地方?方才那些是你家人派来寻找你的人?”她并不打算将自己与扶苏的关系告诉她。

那宋镯儿小嘴一嘟,道:“当然是道九原上郡去找我的扶苏哥哥。他们那群笨蛋,追了我那么多天也抓不到我,真是笨死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扶苏哥哥的琴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觅而哑然失笑,道:“你方才不是说扶苏将此琴视若生命么?既是如此,他定会小心珍藏起来,又怎会叫他人轻易盗了去?何况我一个女子,怎有这么大的能耐去他的府上盗琴?此琴乃是扶苏交由我暂时保管的。”

宋镯儿眼珠子一动,半信半疑道:“果真如此么?”觅而只点了点头。那宋镯儿本是一个极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此刻听得觅而这般说了,便即放下心来,脸上随即又换上一记羡慕的微笑来,只怏怏道:“扶苏哥哥从不轻易让他人触碰此琴,而今他却交由你来保管,想来扶苏哥哥对你是极好的。”

觅而看着她那一张略带失落感的小脸,心中微怔,已然明白,想必她心中也是爱慕着扶苏的,不然何以要躲避家仆的追踪,不远千里到上郡去寻找扶苏呢?但见她秀眉微蹙,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也稍显黯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惜来,她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握紧,道:“我也是去找扶苏的,如此我们便可同行,你可愿意?”

那宋镯儿毕竟年少,待听得有人与她同去寻找扶苏,脸上原本黯然的神色登时消失殆尽,小脸变得神采飞扬,只望着觅而,道:“你也要去找扶苏哥哥?你真的肯带我同去?”但心念又一转,嘟起小嘴道:“你为何不远千里要去找扶苏哥哥?你与扶苏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觅而闻言,心中不由得一转惆怅。自上次见扶苏到现在,已有多月,扶苏对自己性情急转,却不知何故?扶苏已有家室,自己与扶苏又尚未成亲,于现代而言,自己不过一个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而已。思及此,觅而只觉原本胀痛的脑袋愈加昏沉了,她双手按了按太阳穴,忽觉胸口一阵翻滚,喉间一涨,急忙转头探出车窗外,“哇”的一声,吐了起来。觅而只觉胃中的所有像被倒腾出来,挤得喉咙无比难受。待吐了许久,胃中已空,只剩干呕,直把她一张原本苍白的小脸逼得通红。

宋镯儿见觅而陡然大吐不已,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只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一脸担忧,道:“觅而姐姐,你怎么样了?”

那觅而直吐得全身乏力,方自回身靠在马车上,全身软弱无力,只看了那宋镯儿一眼,勉力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道:“我无碍……”未及说完,但觉思绪慢慢变得模糊,视线也慢慢拉远,继而两眼一晃,便即迷迷糊糊昏了过去。

那宋镯儿见状,不由得大吃了一惊,顿时手脚无措,双手乱晃,不知如何是好。待见觅而满面通红,伸手一探,又是一惊,叫道:“她怎么全身滚烫?难道是感染了风寒?这可如何是好?”仔细打量觅而一眼,嘟起嘴嗔道:“我还要去找扶苏哥哥呢!你这不是麻烦我嘛!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找扶苏哥哥吧,跟你在一起,我还得照顾你呢!等会你自己醒过来自己去寻大夫诊治吧!”说罢,跳下了马车,走了几步,又想道:“万一我走了,她没有醒过来可如何是好?”但听得她大声叹了一气,转回身子,嘟哝道:“我就这样走了岂非冷漠无义之徒?算了算了,就算是我倒霉吧!”跳上了马车,抓住缰绳,大喝一声,那马便即奔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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