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二卷(5)(1 / 1)
第56章
虽然嘴上赌气,但最后杨景瑞还是把云朵的画带走了,学生作品没多贵,其他几个当哥当姐的也都贡献了毛爷爷。几个老同学有一阵没见了,从美术馆出来,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喝茶聊天。
格格私下里还是那样火辣的性格,她在做一个网络电台,偶尔还和白启有合作,顾屹成了他们几个里学历最高的,博士毕业就留校任教了,当起大学老师,结婚4年,孩子都开始上幼儿园了。
四个人里,杨景瑞还是话少的那一个,只听另外仨人说,白启和金格格一上来就谈工作,顾屹则劝几个万年光棍赶紧解决人生大事。
金格格看杨景瑞在一边沉默的喝茶,想起一个好玩的事儿。
她问杨景瑞:“老杨,你上个月是不是见白启了?”
杨景瑞:“嗯,过来办事,他刚好打电话过来,就去他那儿坐了坐。”
白启好像预感到格格要说什么,连忙用眼神阻止她:“金格格,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少逼逼!”
格格不鸟他,继续说:“那你知道你上头条了吗?”
杨景瑞摇头:“什么头条?”
格格嘿嘿嘿的笑,白启在一边捂脸,只听格格继续说:“孙红旗背后的霸道总裁。”
顾屹看她诡异的笑,也好奇地问:“孙红旗?”
“老学究,你不上微博吧?”格格看看顾屹,又指着白启说,“他粉丝给他起的名字,孙红旗,哈哈哈哈~”
杨景瑞问:“怎么回事?”
白启懊恼:“谁知道那天见了鬼了,那帮狗仔真是闲的蛋/疼,不拍明星,来我工作室蹲点,把你拍进去了,就一侧影,挺模糊的。”
金格格补充道:“然后就有网友说你是孙红旗背后的男金主、霸道总裁,还搞了个投票,孙红旗是0是1,关键是……投票出来一多半的人都说他是0……哈哈哈~”
顾屹听不懂:“说什么呢?完全听不懂。”
白启:“有什么好笑的,我明明纯直男好吗?哎……这社会,男风都快成主流了,再说……为啥我是0,明明,我比老杨黑,也看着比他壮。”
金格格:“有人爱看,就有人生产,你的节目不是也常卖腐?还有,0和1怎么能看外表呢,关键看气质,气质。”
杨景瑞笑笑,没说话,他也玩微博,不过谁都没关注,只看看热门,也从不发表观点,那是连接现实却是和现实完全不同的世界,每个人都在自由的说话、表达自己的好恶、和别人争论、或是躲在屏幕背后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别人,没有人对自己的言语负责,就像……很多年前,那些在学校论坛里攻击丫头的人。
他想得明白,世界是多元的,不会因人的意志而改变,这个时代,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可很多人的精神世界却匮乏的一塌糊涂,尤其在网络上寻找存在感的人,还有些看的明白的人,专为这些人生产内容谋得利益,比如白启这样的搞笑自媒体,金格格这样的暖心电台主播,看到或听到节目的人怎会知道,在现实世界里,白启常常沉默,而格格却是个火辣性子。
顾屹要给杨景瑞介绍对象,说是他们学校的老师,杨景瑞摆摆手:“不了,别耽误好姑娘!”
白启给他倒茶,平静地说:“老杨,我们也不劝你,但是,你不能这么糟蹋自个儿……”
杨景瑞抿了一口茶,笑笑,没说话。
在别人眼里,十一年没碰过任何女人,就是糟蹋自个?那她呢?她会怎么看?曾经幻想着,终于找到她的那一天,她会哭,她会笑,再不济,也会平静地道声‘好久不见’,却从没想过,她的眼神轻轻掠过,像是在看陌生人。
从T市回来,盛桐就请假了,她窝在房间里整整两天没有出门,和刘亚丽互加了微信,还神情恍惚地让刘亚丽把杨景瑞的照片发了过来,她仔细地端详着照片里的男人,把照片放到最大,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手,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不吃不喝,一直看着。
茫茫人海,她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一开始的几年,她活在想念里,不能回去,因为回去就以意味着这场出走毫无意义,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一定又会让至亲至爱遭遇危险;后来,对于危险的恐惧被时间淡化,但她已经不敢回去,过去的记忆变得越来越陌生,每每回忆起来,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再回去,一切都变了,还能有什么意义。
当然她也做过梦,梦到杨景瑞突然出现在眼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她揽进怀里,梦里她紧紧地抱住杨景瑞,笑着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坏人再也找不到我们,再也不会伤害我们,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美梦成真了,杨景瑞真的出现了,可是刘亚丽却说,他结婚了,他的孩子都会跑了,在会议室,他认出她了吗?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会议室是在躲着她吗?那为什么又要派车送她?他有新的家了,有妻子有孩子,他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女人?
盛桐紧紧抱着床上的大灰狼玩偶,对着玩偶说话:“大灰狼……我该怎么办?想再看看他、抱抱他、听他的声音,他会恨我吧……他还会再喜欢我吗?我要不要做个坏女人,甩掉男朋友,把他抢回来……不行,我不能那样,不能像我妈那样……”
杨景瑞回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刘秘书叫去了办公室。
他问:“你的出差报告呢?”
刘秘书:“出差?哦,那个……还没来得及写。”
杨景瑞:“那就别写了,当面汇报吧,这件事很重要,关系到我们未来影视广告的合作对象,你一字不落地把过程汇报一遍。”
刘秘书被唬地一愣一愣的,心说,要是原话说出来,说盛桐以为杨总是个老头子,合作的事就肯定没戏了,于是眼珠一转,编了一套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说辞,不徐不疾地汇报给杨景瑞。
“我先和老同学打招呼,她认出了我,我们就在车上随便聊了聊,聊到了杨总,她先是一愣,说完全想不到我们这么大规模的药企领导人竟然是个青年才俊,她夸您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刘秘书blabla说了一堆,杨景瑞脸色越来越沉,在听到她说盛桐有一个男朋友,也是在药企工作以后,他打断了刘秘书:“行了,你出去吧!”
盛桐两天假还没休完,大表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在电话里挺着急:“julie,你在哪儿呢,快来公司,有急事。”
盛桐颓废地躺在床上:“什么急事等不到明天?我不去,我假还没休完……”
大表哥:“你上次去提案的活儿有眉目了,人家那边让你马上过去谈合作细节,我说今天过去不方便得等明天,人家说必须今天,他们派车过来接你。”
“什么!”盛桐从床上蹦起来,慌乱的在卧室里转圈。
大表哥说:“你在家等着,我把你家地址发过去,让司机直接去你家接你。”
“别呀,我不去,你别发!”盛桐冲他喊。
“已经发了,赶紧收拾下,加油!julie!相信你!”
来接盛桐的司机很客气,年龄看起来挺大了,一路上没什么话,车里很安静,可是盛桐心乱如麻,要怎么办?是杨景瑞故意安排的吗?如果见到了他,要说些什么?这么多年练就的理智,在即将要见到杨景瑞时,都没用了。
到地方了,她从车上下来,没站稳,高跟鞋一拐,差点崴了脚,多亏出来接她的刘亚丽上前搀了一把。
刘亚丽带着她进了公司的办公楼,悄声告诉她:“杨总推了今天的日程,等你很久了。”
上了电梯,穿过走廊,越走,她越胆怯,越想逃离。
刘亚丽在敲门了,她听到里面的人说:“请进。”
她跟在刘亚丽身后,眼见着那个人越来越近。
“杨总,客人到了。”
“好,你出去吧。”那个人斜倚在会客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正在翻看资料,随便摆摆手,让刘秘书出去。
刘秘书朝盛桐眨眨眼,转身出去了。
盛桐一直站着,杨景瑞不说话,也不看她,她轻咳了一声,他假装没听见,她不知道,杨景瑞叫她来又不搭理她,到底要干什么?
她的腿有些麻了,跺了跺脚,杨景瑞终于放下资料抬起头来,然后站了起来,向她走来。
盛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他轻声问:“等多久了?”
盛桐看看表:“十五分钟。”
杨景瑞:“等人的滋味儿好受吗?”
盛桐抿了抿嘴,没说话。
杨景瑞伸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看他,四目相对,盛桐脑袋里已经一片空白。
他问:“认识我吗?”
“杨……”盛桐顿了顿,“杨总。”
“请问,我哪里青年才俊?又是哪里气度不凡?”
盛桐不知道刘亚丽编了那一套说辞,听的一头雾水,只好闭嘴不言。
她越不说话,杨景瑞心里的火气就越大,等你、找你,整整十一年,到头来,你装作不认识我,连和我说句话都这么吝啬。
他拽住盛桐的胳膊,大力地把她摔在了沙发,俯身压了上去,摁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恨恨地问:“再看,我是谁?”
盛桐的脚踝磕到了一边的桌腿,疼得她抽了一口凉气。
近在咫尺的这个人,不是她梦里的杨景瑞,眼神是陌生的、语气是陌生的、动作也是陌生的,她讨厌这个粗鲁野蛮的人,别过脸不看他,挣扎着要逃开他的束缚。
感觉到盛桐的反抗,杨景瑞的手劲更大了,余光撇过盛桐的手腕,已经被摁出了红印子,他又心疼、又心痛、狠着心没有松手。
僵持了一阵,盛桐渐渐没了力气,她转过头来,瞪着杨景瑞,开口道:“杨总,您平时就是这么招待女人的?”
“不认我是吧?”杨景瑞发起狠来,捏住盛桐的下颌要强吻她。
恰在此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市场总监肖恩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景瑞!西北那边有……”
肖恩看到办公室里的一幕,愣了两秒钟,转身出去了,想想不对劲,又闯了进去反锁了办公室的门。
肖恩是杨景瑞的老搭档,杨景瑞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和他做搭档,后来他又跟着杨景瑞从外企出走,一起创业做医药销售公司,已经是近十年的老朋友,所以从来进出总经理办公室都很随意,也没人敢拦他。
刚才他看到杨景瑞双眼发红死死摁着身下的女人要强吻上去,而女人一副誓死不从的表情,他本来想当没看见,又一想,觉得要出事儿,所以连忙进来阻拦。
“景瑞,你松手,你疯了吗?这……你没见她不愿意……你想犯罪吗?”
杨景瑞的情绪还很激动,无奈旁边站着个人,还在冲着他唠哩唠叨,他只好先站起来,踢了一脚旁边的真皮沙发,背过身去,对身后已经坐起来的盛桐说:“你先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
盛桐站起来,一句话没说,顶着被蹭得蓬乱乱的头发,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杨景瑞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心被撕碎了,碎成血肉模糊的渣渣,痛不欲生却想死也死不了,只能生生地受着。
盛桐恨死了自己的窝囊,她想回身给杨景瑞一个狠狠的巴掌,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人,但她只敢在心里想,连转过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你今儿怎么了?怎么对女人……”
盛桐走后,肖恩坐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景瑞,他跟杨景瑞搭档这么多年,从没见他红过眼,也没见他对女人这样过,这是头一次。
杨景瑞点了根烟,不接他的茬,问他:“西北那边怎么了?”
肖恩见他不想说,就直接说正事:“咱们赞助的研讨会出问题了,X市的徐教授说他身体有恙,不能进行开幕演讲了,我联系了别的省的专家,能替上,但是西北地区的问题咱们必须想办法痛快解决了,“长青”那个老太婆太TM嚣张了,隔几天使一个阴招,市场是她这么玩儿的吗!”
杨景瑞吐了口烟,说起工作,他渐渐平静下来,问肖恩:“你有什么办法?”
肖恩叹了口气:“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长青药业”虽说这些年没什么发展,但也是有三十多年历史的老药企了,树大盘根,他们创始人打下的基业还是稳如山,尤其是西北的核心X市,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杨景瑞思考了一阵,摁灭了烟头,平静地说:“树大有树大的打法,百年老树亭亭如盖,谁知树心已腐烂如泥?”
“树心?”肖恩看着他,“你是说,从内部下手?”
“嗯。”杨景瑞点点头,“去查一查明面上看不到的东西,对方下手太黑,防不胜防,咱们也该主动出击了。”
“好的,我明白了。”肖恩站起来,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问他,“刚刚那女人,是不是前两天提案会议上发飙那个?”
杨景瑞:“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肖恩笑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杨总经理,遇到难解的题了。”
杨景瑞:“还请阅女人无数的肖总指点一二。”
肖恩:“搁置争议,统一目标。”
杨景瑞想了想,抱拳感谢:“谢谢,受用了。”
他真的受用了,肖恩一句话点醒了他,何必纠结在盛桐认不认他这件事上,人已经找着了,还怕再跑掉吗?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想要靠近她,重新得到她,最简单的办法就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