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拨不断(1 / 1)
所谓男人的算计永远比不过女人的直觉,这句话十分有道理。单凭感觉,温仪就摸到了一个山洞,虽然山路难行,好在没有直上直下之处,不至于把她吓得筋麻骨软。
“你这是,秘籍吗?”温仪想捡起一本书来看看,又想起来没准书上会有什么东西,便缩回了手。自从探望过袁崇焕之后,两个人都怏怏不乐到现在,温仪更甚,因为她知道,皇上连一个病死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黄真看他们这般消沉也想安慰一番,但是平时伶牙俐齿的他对于这件事,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穆人清倒是表示,他家公子听说如此有天分,到可以见一见,如果有缘,收为徒弟也是一件美事。
“你这么急着处理自己的后事干什么?”温仪坐在一边,看着夏雪宜细心地调试机栝,“刀剑无眼,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然后怕你的独门绝技失传怎样?”温仪也无事,便在那里用衣袖擦着那些金蛇锥,每枚上面都刻着一个雪字,想起木桑道长拿出来的时候说,“年轻人,你倒真是有钱,一出手就是一两多金子。”
“怕你独门绝技失传,也不怕你夫人没了依靠。”她自打从诏狱出来之后,心思就特别重,想事情也平白悲观了许多,一点小事都要用不小的力气忍住眼泪,现在不知怎的,眼睛又酸了起来。
“你来都来了,过来帮把手好了。”夏雪宜一个人按住那些按键弹簧有些忙不过来,温仪觉得作为一个工科女生,唯一的优势也就剩下动手能力特别强了。她很快就弄明白了那些插销横杆,上手做了起来,“你这面容易卡住,你上润滑油的话,过个几年又完了。”
“用滑石粉会好一些。”夏雪宜掰了掰那个横杆,“的确,是有点问题。”温仪上手用金蛇锥别住,将那枚零件取了出来,看了看,换了个短小些的,“改成三部分的联动吧。”
“你以前做过机关?”眉梢挑了挑,温仪摇摇头,“拆过很多,一般就再也拼不起来了。”在他们技术科学大类没分流的时候,她动过学机械的心思,后来老爹说太累了,环境也不好,就还是学了计算机。但是学计算机的人,谁不能亲手三下五除二地把电子产品瞬间卸成上流水线之前的状态啊。“以前在石梁的时候,库里有些做得很精致的宝箱,我比较喜欢和它们较劲。”
不过对于温仪来说,她也有自知之明的一点是,她的确不适合学机械,因为她没有大局观,她也许可以打打补丁,但是具体要个什么东西,就完全没有概念了。所以当她看到这个精密的盒子的时候,不由得用一种工业化后现代的眼光欣赏了很久,这是一个杀戮机器,但是那样的细致和优美,让人禁不住赞叹。
“你手艺倒是好得很,从哪里学到的?”温仪问道,将最后一个零件归位,运转了一下,这间不容发的寸劲,十分可怕。
“也是拆多了,就会了。”夏雪宜将装满毒针的盒子打开,慢慢地一根根地放进去,丹凤眼转了过来,盯着温仪的脸看了一会,“我觉得我从来没了解过你的实力,你究竟还可以做到多少事呢?”
温仪低下眸子,“我觉得我的潜力完全是被你开发出来的,我是没有武功,我是夜盲路盲而且晕高,还不会游泳。”她忽的抬起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那张脸,看着纯黑色的瞳孔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但是你要相信我,车有车道,马有马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本事,你不要认为你的事我帮不上忙,你需要我的时候,告诉我,相信我,可不可以?”
她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手,慢慢收紧,“让我和你一起去,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不管这件事有多艰险,让我和你一起去。”
她意外地看见薄唇居然划出一个由衷的笑容,一张纸被焚化在了照明的火把上。
那本是自己写给她的休书啊,夏雪宜轻轻笑了一下,想不到半生孤苦,真的会遇上一个人,肯真正与自己生死与共,缘分至此,推让只是矫性了,还不如坦然接受这份上天的厚赐。于是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腕上,指腹之下,是奔流的动脉与宁静的静脉,这里是血管密集之处,血流的枢纽,“破阵之后,有一件事帮我一回,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没有相公了。”
温仪认真听着他的计划,虽然他说来轻松随意,但真真是凶险无比,她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指上,感觉着不同血管的位置。
“听明白了吗?”
“嗯。”她点了点头,“没事的,我觉得我不成问题。”她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这里空气不好,我出去了,你接着埋你的秘籍吧,小心别伤到自己。”
“黄大侠,我相公说,破阵那日,我和你们去,到时候贵派拿了东西走人,我们直接回去了,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温仪对黄真说,后者惊了一下,“我说夏夫人啊,那刀光剑影的,你相公居然肯叫你去,我们门派只有我一个过去,他破阵,我一个人也不敢保票你的安全啊。”
“这女娃要和自家相公去,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只是她没有武功,的确是件棘手的事。”这几日来夏雪宜每天都陪木桑道长走几盘,温仪也给木桑道长讲些数学建模思想下的棋路,抽些他听得懂地说给他听,他对这对夫妇颇有好感,“不如这样,我将我压箱底的宝贝借你用用。”伸手取出一件衣服,黑乎乎得不起眼,他珍惜地摸了摸,“可别给我穿脏了。”
“这是我的防身至宝,用头发,乌金丝和金丝猴毛织成的,刀剑难伤,这几日你们小两口陪我陪得不错,我借给你穿一回,黄真,你给我带回来,要是带不回来,小心叫你师父扣你的月钱。”木桑道长将背心交到温仪手里,温仪看看大小,觉得有种回到了穿校服的时代的感觉,“多谢前辈了。”
“哎,别说吗,我听闻你相公名声许久,不瞒你说,我无聊的时候,也曾找过他数次,都没遇见过,如今一见,也算是足了一桩心愿。那老猴的棋艺大大的糟糕,和他下真是全无长进,你告诉我这些计算方法,真是点醒梦中人啊,不知棋艺居然也有这么明显的条理清楚的规律。”木桑道长拍拍她的肩膀。“安心吧,明朝送你们下山,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