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 78 章(1 / 1)
等了很久,仍不见巴掌落下,手腕依旧被捏得生痛,可馨睁开一只眼,眯着另一只瞅他,乌云密布,闪电雷鸣,气势阴沉很吓人,鼻翼翕合,像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这“雨”什么时候才下,痛痛快快好了,这么阴沉着要憋死人呀!
袁烨要打她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终是收了回来,又突然放开抓她的手,可馨得以自由,捏着被抓痛的手腕,决定开口先道歉:“对不起啊,玩笑开大了。”
袁烨咬齿一咧嘴,作势举起手来,似又要打人,可馨瑟缩了一下,只听他自嘲地说:“我就是个傻瓜,才会遇到你这个猪脑袋,平日里跟我斗嘴撒气机警敏捷,脑袋忒好使,可脑子里少根劲,不把最后的锅底给你翻过来,你就不明白,简直就是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袁烨气烘烘地说完,转身就走,因为走得急,掀起的风卷打在脸上,竟然带着热气。
可馨尴尬地咧着嘴,小心的摆摆双手:不送!
“哗”地一声衣袂回旋,已经作势要走的袁烨,突然折返,吓得可馨立马张大了嘴,手也忘记收了,只僵硬地张开着举在胸前。
他又干嘛回来?难道觉得不打她就这么放过她始终觉得吃亏,又要回来讨要那一巴掌吗?或者更多?
可馨哭丧着脸看袁烨英俊的黑脸,他严肃起来的样子好可怕呀!
袁烨瞅见可馨一副鬼见愁的模样,伸手又见她条件反射,往后躲闪瑟缩,他又举了举手吓唬她,不过伸到她面前,却是用力地扯了一下她的头发。
可馨“啊”的一声痛呼。
“是不是很痛?”袁烨问。
可馨委屈地点头,不敢说话。
“那你听好了,痛说明不是在做梦,也不要整天一副懵懵懂懂傻呆呆的模样,我袁烨每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跑到你这里?来跟你吵架找气受?我犯贱了我才会跟你这种傻妞不清不白。”说到一半,袁烨突然停了下来,显然他对可馨的反应实在没什么把握,对自己要出口的话也觉得十分难开口,用手扶了一下额头。
可馨一愣,难道都不是吗?他不会是被吓得受激过度说胡话了吧?
袁烨似捏了捏眉心,最后又长叹了口气,一下子把手放下,动作迅猛,又把可馨惊了一惊,“是,我喜欢,我喜欢你才会天天跑你这,就算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也像个傻瓜一样,一天不见就想得慌,因为你就是个偷儿,早不知八百年就把我的心给偷了,还一脸无辜,处处想着别人,招惹别人,却从来没有想过我,我逗你不过是想你开心,欺负你不过是想你注意我,我袁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
他似乎是在咆哮,可馨愣愣地盯着他,呆住了。
“而你,竟然用死来吓唬我,你......你知道我刚才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窒息要死的感觉!”他用手抓了抓胸口的衣裳,眼眶泛红,又改抓为拍,他拍了两下胸口,才又哑声道:“只有我这个傻瓜才会被你骗,明明处处是破绽,演技也够烂,可我依旧被你给骗了,现在的心还是痛,是痛的你明不明白!”
说完,袁烨扭身就走,可馨看得分明,他涨红的眼角,有泪滑落,北面的窗呼啦被撞开,这回,他是真的走了。
而可馨,则是呆愣地站在原地,傻傻地举着双手,一脸的恍然大悟思虑重重,心里仍旧是那句话:对不起啊!
原来,他从来都不会真的想打她。
有一滴血低落在手背,咦?刚才没擦干净?
又一滴,不对,喝的不全都吐了吗?
啊啊!流鼻血了!
袁烨点跃翻墙,落地时就察觉出小院里有人,他心中正有一团火,可焚天灭地,此刻不知是谁撞到了刀口上,正有气无处发,谁来谁倒霉。他抽出佩刀,一招猿臂捞月,已是用了杀招。
那人没想到他会出手,一愣,险些被砍到,好在身手敏捷,一退一缩间换来生机,再出手已经开始喂起招来。
可今夜的袁烨不太对劲,招招狠辣,而且还带气,像是跟谁斗气负气般,那人好几次想拔刀都被他给逼得没能顺遂,衣袖上还被划开几个口子,心中一急,叫道:“头儿,是我。”陆喆的声音。
袁烨知道是陆喆,还没那个敢三更半夜地潜入他的住所,他只是心中烦闷,堵得慌,被人一通耍弄,他气她不明白他的真心,更气自己,那样失了分寸慌了手脚,最可恶的是,自己向她如此表白,她还像个呆子一样,一脸怀疑。
袁烨心中有气,这气便化成手中的刀法,越发变幻多端,活灵活现。
于是,倒霉的陆喆在翌日见到张渺正时。
“呀!喆儿,你怎么了?昨晚遭贼了?还是跟人打架了?怎么眼角是青的,脚也是瘸的?”张渺正一惊一乍,看看陆喆的脸,又要作势去检查他的腿。
陆喆一把扯过张渺正,瞥了眼不远处的袁烨,讪笑道:“不是,不小心摔的?”
“啊?”张渺正一脸惊疑,这这这,摔得也太离谱了吧,那得狗啃泥、四脚朝天、五体投地的摔法才能摔成这样啊!
“唉!你去哪?摔得那么严重,你不休息休息?”张渺正见陆喆拿了佩刀,作势又要出去。
陆喆淡淡地嗯了声,张渺正觉得奇怪,跟袁烨打了声招呼,也跟着陆喆出来,还一脸的关心。
“头儿心情不好啊?”张渺正顺口一说。
陆喆一哆嗦,正色道:“我知道,上面给的压力大,头儿没法交差,心里正烦闷着呢。”
可不,昨晚一散场,袁烨拍了拍陆喆的肩膀,歉意道:“李贤遇刺案一点眉目都没有,心里太烦,跟你切磋一下,谢谢!”说完,丢下瘸了腿,乌青着眼,还有一身支离破碎衣衫的陆喆,走了?
“哦,那我们出去转转,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张渺正认同地点头,俩人肩并着肩,干劲十足地去查案。
而这边,可馨早早地做好了香芋甜汤,汤圆是芝麻馅的,她还特意换了一件新裁的衣裙,说是等董茜茜成亲时再穿,可心里想着在屋里穿一回还算新衣。
可左等右等,都月上中天了,也不见袁烨大驾,可馨手臂搭在桌前,下巴搁在上面,想到昨晚他那样气急败坏的模样,每每想起,都会嘿嘿的傻笑一会,他的紧张慌乱,他的手足无措,甚至他以为自己快不行了的心痛模样,都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不过,好像她这样有点不太厚道哎,怎么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被人的痛苦之上呢?
最后,他临走时说的那番话,也被可馨反反复复倒过来捻过去地想了好几遍,越想心里越甜,想着想着,又想到以前跟他的种种,好似,是这么回事耶!跟他在一起斗气吵嘴,都是满满的开心逗趣。
一个忍不住,她竟已“嗤嗤”的自个笑了起来,可又怕袁烨来了,见她傻笑,忙又把笑意压下,歪着头等他。
可这一夜,袁烨没有来,而且一连好几晚,都不见他。
煮给他的甜汤倒了一碗又一碗,等待他来检查的描摹增加了一张又一张,却不见伊人。
唔,看来她要亲自登门谢罪了!
日月星辰变迁,时光流逝,董茜茜的婚期定在腊月十八,因为杨静昀只是订婚,婚期定在明年的开春后,如今京城里茶余饭后的话题,便都是群芳院花魁出嫁的花边角料:什么董茜茜数年积攒的嫁妆,都是稀世珍宝;陈文为红颜一掷千金,修建的金屋美轮美奂;更有传言,连皇上都在朝堂之上打趣陈文,说他宝刀未老,一展雄风。
当然,传闻便是传闻,大都是各怀心思的人胡诌乱掰,无非是借着事儿宣泄内在的情绪,或意~淫,或羡慕,或嫉妒,或不屑,也算是给平凡的生活添一丝乐趣。
而可馨在意的,是出嫁的时辰!
月暗星无,苍穹沉沉,是的,现在不是清晨而是晚上,日落西沉。
按习俗,董茜茜的官妓出身,就算脱籍从良,也只能在晚上择吉时出嫁。
可馨瞅了眼门外黑呼呼的天空,嘟着嘴跺脚道:“不知哪个混蛋定的规矩,若被我找着,非打得他哭爹喊娘。”
一身新嫁娘桃红嫁衣的董茜茜,黄金珠花冠,薄施粉黛,灼灼其华,她微一抿唇,笑说:“一切按规矩来办,以前姐妹们出嫁,不也是晚上吗?就你心眼多。”眼眸流转间,连灿灿的黄金都为之失色。
可馨在心中一叹,明白何为微微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如此风姿卓卓、容貌出挑的一代名妓,从此洗净铅华,甘愿如普通的□□般从良嫁人,遵守所有不成文的规矩,可馨只是为她不甘不平而已,内心愤懑而委屈,不公平!
只是她不敢在董茜茜面前提及,怕她伤心。
丫头豆豆进来说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小半个时辰就要到达,董茜茜听了说声好,叮嘱丫头再检查一遍东西,是否已备全。
豆豆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随着董茜茜嫁入陈府,眉角眼梢都是笑意,说起话来喜气盈盈:“都归置好了,姑娘特别交代的那尾琴也裹好装箱,姑娘放心吧!丢不了,这么多好东西也不见姑娘紧张,光想着一尾旧琴?”
董茜茜笑而不语,她不懂,那尾琴是那人送她的,虽是她求来,终是他用过多年之物,就当是一种念想吧。
可馨看到董茜茜的目光有些漂浮,嘴角虽上扬,可眼含凄色,她心有灵犀,能猜测到她此刻心中所想,可馨虽不是个玲珑剔透,善于揣摩人心的人,可她就是笃定董茜茜心中此刻想的人,由她渡己,免不了生出几分欷歔不安。
想到来群芳院会看到他,可馨的心就有些轻颤,忘不了!可董姐姐都要快出嫁了,却丝毫不见他人影,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可馨无意识地往门外张望,除了行走的一两个丫头外,再无他人。
她低眸垂目间,又转眼瞄了眼身边的美艳新娘,顿时更添自卑,伤感难耐,连董姐姐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一品一的美人,都得不到他半丝的垂顾,自己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路边的小花,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吧!
各自伤感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阵琳琅环佩的响声闯了进来,可馨一诧,董茜茜看向来人,嫣然一笑,然后紧捂着嘴,一双美目隐隐泪光闪烁,嘴里却骂道:“死丫头!”声音咽哽,情谊难言。
“哎哟哟,我拉下这个老脸,专门博美人一笑,怎么反而让你落泪了?乖乖,别哭花了妆容,那就不美了!”寇青扭着胯,甚是夸张地过来劝慰董茜茜。
她一袭雪白的紧身舞衣,如云如雪,衣裙上缝着无数的小铃铛,玲珑小巧,只要一动,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这是《叮当舞》的舞衣,寇青的成名之作。
当年,寇青以一曲灵动火辣的叮当舞响动京城,与董茜茜同时推出的《霓裳飞舞》名动天下,两个美貌才华各有千秋,并蒂成为花魁,一个活泼艳丽,一个清雅飘逸,胜负难分。
“你今日是存心来给我舔赌的吗?”董茜茜吸着鼻子。
“哎哟,我哪敢啊!不过是借此机会穿一穿,看还有没有当年的风采,你看不行了,我这都是好不容易才穿上的,穗穗可是用了吃奶的力才给我绑上。老罗!又胖了这么多。”寇青说完,颇为豪放地拉了拉抹胸,两团白嫩的玉兔几乎要呼之欲出,饱满的身形眼看就要裹不住,舞衣看起来随时都要撑爆了般。
可馨看得两眼发直。
寇青仰起梳着高高发髻的头,对可馨抬了抬下巴,髻上插着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铛铛”之声,配合她的动作,倒也相得益彰,惹得董茜茜破涕为笑。
“我们明争暗斗了这些年,互相看不惯,起于这一舞,也让它终于这一舞吧,我顺便提醒你,你可不要忘了我,姐妹一场,真要分别时,才舍不得,以往的恩怨都让它见鬼去吧!”说完,寇青轻踏舞步,手一扬,随着节奏的叮当声,跳起了她封山多年的成名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