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1)
正在犹豫间,可馨又建议道:“这样好了,毕竟此事兹事体大,宫内宫外都要配合,不如母亲跟万姨提一提,看她是否首肯,不过娘要替我美言几句,不许说我的坏话,如何?”
因为万贵妃怀孕初期,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在永和宫,因着没有娘家人,万贞儿特别求了皇上,准许母亲随时进宫陪伴,以解烦闷,所以如今张氏是三天两头地进宫。
终是磨不过女儿的软磨硬泡,张氏点头答应明日进宫时向万贵妃提议,可馨兴奋地在屋里直转圈圈。
这时,小乐进屋,后面跟着端着托盘的香茹,一看可馨那样,取笑地跟小乐说:“小公子,快去问问小姐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让她说出来让我们也乐一乐。”
还没等小乐憨憨地跑过去,可馨却是先他一步跑过来挽住香茹,拉着她的手开始转悠,香茹哭笑不得,赶紧放下手中的托盘,叫道:“小姐,你干嘛呀,什么事情,快点说说,也让我们分享分享呀!”
小乐见姐姐拉着香茹,自己跑过去也抱着香茹,顿时,三人抱成一团。
“小乐,我们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哦!”可馨玩笑道,说着用手比划一个巨大的模样。
小乐认真思考,并没有完全如平日里那么兴奋地欢呼悦雀,困惑道:“很多吗?可是我吃不了那么多,我只要这么多就够了,太多了吃不了会放坏的。”说着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个并不大的形状。
可馨和香茹相视一笑,再也忍不住,爆出了哈哈的大笑来,连张氏也笑眯眯地合不拢嘴,一时间,这屋里的笑声飘出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久久没有散去。
北京的盛夏闷热无比,白日里知了在树梢上没命地嘶叫,到了晚间,有些许微风,会把白日的大汗淋漓吹干,不过有时也如白日那般闷热,让人汗流浃背。
可馨刚从教司坊回来,进入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嚷着香茹给她来一碗冰镇绿豆汤,喝了一碗不够,再要,可香茹说她刚从外面回来,酷热难耐,不能一下子喝那么多冰凉的东西,免得坏了肚子,说等她洗了澡再给她送去。
可馨无法,只极不情愿的去洗澡,等从净房中出来,进房一看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不禁嘴里抱怨道:“哼,这个香茹尽会诓我,不知感恩图报的家伙,枉我对她这么好。”说完气呼呼地一下子把外衫脱掉,而后光着臂膀用干帕子弄干湿发。
可馨的厢房设在二楼,南北通透,她见面的窗户紧闭着,便一边搓着头发一边去打开窗子。
窗子被打开后,风哗的一声从外面吹进来,南北通透空气对流,自然流动的风吹进来后,赶走屋内的闷热。屋外月光细碎,如碎银一般细细闪闪地散落倾泻,远处的屋檐连绵起伏,如浅淡的月光山水,悠悠扬扬。
也许是刚才那一碗冰镇糖水的效果,或是此刻月色清凉微风徐徐,赶走了燥热,又或者是今日实在太累,洗去一身的汗腻后,此刻有些疲懒,可馨爬到窗台上,在宽边的窗沿上坐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朦胧月光,静静地发呆。
头发随意披散在胸前后背,随风飘摇,如思绪飘飘荡荡,心田却平波无澜。
于是,落在某人眼中,就成了这么一副美人图,在窗沿上坐着的女子,头发随意披散落在肩头,覆盖住□□在外的肩膀,可是两只手臂光秃秃的环抱着膝盖,光着脚丫子,裙裾垂落在窗户之下,神情平静祥和地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光笼罩之下,她的脸庞洁白而泛着荧光,藕段似的小手臂和纤细的足踝如同莹玉一般,淡淡的月光朦胧细纱般覆盖她全身,如同梦中的仙子,又如九天遗落在人间的精灵。
袁烨本在收拾东西,无意间抬头一瞥,便再也收不回目光,他的屋子也在二楼,只是座朝东南,从北面的角度看不到他,而他立在窗户之前,确是能看清别人。
可馨并没有看到袁烨,以为风景无人,独自欣赏,无形中自己反而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风把发尾吹到脸上,酥□□痒,可馨无意识的用手把头发捋顺,依旧吹起,还是捋不顺,最后无法,只能头微往后仰,面对着风,把头发都隆到后面。
她仰脖伸手,露出脖子及以下的肌肤,白似盛雪,娇美如魅,脸色娴静淡然,却叫人不能亵渎。
袁烨的喉间一紧,眼睛眯了眯,沉眉默了会,放下手中的册子,翻身一跃,跳出了自家的窗子。
于是,看得好好的,正惬意无比,幸福无比,又慵懒无比的可馨视线中,猛然闯进一个人来,玄色常服,同色发带和鞋子,身长玉立,剑眉星目,嘴角带着一丝邪佞的笑,正冲着她。
可馨一愣,随即一蹙眉,不过很快又释然,眸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继续自己的吹风赏景。
一个纵跃跳到她跟前,见她没有发怒,袁烨挑眉一讪,嘴上却是不肯饶过她的,“怎么?不欢迎我来,几日不见勿需挂念,你这样遥遥相望,我想不过来却怕负了美人恩。可是罪过呀罪过。”
可馨白了他一眼,忍了一会,终是没忍住,呛他道:“深更半夜的,大人不会是查什么案子又查到我房中吧?”
袁烨哂然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要么见面不说话,要么就互相掐架,不过斗嘴归斗嘴,两人之间也能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答”愉快,或是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和平”相处。
“范大小姐,你这么半裸着坐在外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勾引谁呢?”袁烨盯着她半露在外面的肩膀和脚踝,意有所指。
“那不正好遂了你的意,不过你是看得到摸不着,气死你!”可馨反驳他。
女人在跟男人争吵时,往往不会有过多的思考,张口就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誓要把对方气死为目的的言语一吐为快,却没有考虑这句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是不是能让对方接受。
所以,男人往往会说女人不可理喻,当然,这个不可理喻的前提,是女人对这个男人已经用了情,而被情感蒙蔽,女人失去理智,生气时说出的话就不那么理智,条理性、逻辑性和可行性都有待考究。
可男人的思维又不像女人,他会把女人的话当真,于是会被气死,会真的按照女人说的话去做,所以才有了“女人心海底针”这种说法。
袁烨欺身一步,已是离她很近,可馨算是机灵,立马觉察出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想到上次的遭遇和他说过的话:“永远不要跟男子比脸皮厚。”
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馨还是不要鸡毛试火,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忙改说道:“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这天老那么闷热,我在自己的房间乘凉,不过是穿得凉爽一点,你干嘛老是没事往我家跑,要是让我哥哥知道了,他要告诉你爹的。”很聪明的转移话题。
可馨说完,从窗台上跳下来拿了外衣披上。
袁烨见她如此慌张,更觉得一股莫名的愉悦,不过她警惕性过高,今日怕是占不了她什么便宜,这小丫头一天比一天灵光,越来越精明了。
“那日吃饭你又不是没有听见,他叫我跟你兄妹二人多来往多亲近,何况今日我过来不过是向你借个火折子而已。”袁烨无赖道。
“有你这么借东西的吗?”可馨明显不信这个借口。
“唉,你出来。”见她一直在屋里,袁烨唤她。
可馨瞅了瞅外面走廊上的袁烨,闷闷道:“干嘛。”极不情愿,可又担心他使坏耍横,一步一挪地过去。
她现在也算是对他有些了解的,如果你太过忤逆他,他可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稍微顺从一下,他倒是好说话,明显的公子脾气。
见可馨走到窗前,曝露在月光之下,披发蓑衣。袁烨懒懒地后靠在走廊的扶手上,两只手往后搭在后面,抬了抬下巴,明知故问道:“最近在排舞,为了给贵妃的宴会上献舞?”
可馨撇撇嘴,嗯了一声。那日之后张氏到万贵妃那里提了下,万贵妃一听也觉得新鲜,主要是可馨的小姑娘心性,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光,很是愉快地答应了下来,这不,可馨便有了这几日的忙活,整日累得满身大汗,倒头即睡。
“那你答应我的条件,跳给我看的舞呢?什么时候兑现,今晚月光不错,不如现在吧。”袁烨笑着问。
才想起与他的条件交换,她跳一曲“只能他看的舞”给他看,他便不再与她针锋相对。
“先欠着呗,我排练一天了,早就一点力气都没,也没心情,势必效果会很糟糕,到时你又说我敷衍你,此不是两败俱伤。”可馨说完挎着个脸,无力地挥动了一下手臂。
确实像是精疲力尽的样子,袁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仰头望着头顶的苍穹,须臾又低下头,问她:“你为什么非要在宴会上跳什么劳么子舞呢?”
可馨把手肘撑在窗沿上,手掌托着下巴,淡淡道:“我娘一直为送什么礼而苦恼,贵重的我们送不出,一般的又显不出诚意,我最擅长这个,便有了这个心思,万贵妃首肯的,皇上自是不会有意见。”
“哼,出尽风头,招蜂引蝶。”袁烨嗤之以鼻。
“哎,我们好好说话行不?你不用才说两句就要讽刺我吧,我们的舞蹈寓意百子千孙,多子多福,不是你说的妩媚风流,你正经点好不好?”可馨十分鄙夷他说法背后的想法。
袁烨一愣,随意一笑,他牙齿洁白,更显得唇红齿白。可这笑一点也不纯真满怀坏意,心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坏主意坏点子,可馨转移视线,不愿对着他的坏笑。
月光融融,两个年轻的男女,一个站着身长玉立,一个趴着天真可爱,没有约束没有目的,纯粹的谈天说地,家长里短,没有阴谋,互相取笑,算是坦诚相对。
两人就这么天南海北八卦娱乐的一通说着,估计是今日可馨确实累了,没有一见面就针锋相对,袁烨也觉察出她放下敌意,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欺负她,与她瞎掰了起来。
不过两人倒是发现,除去身份,两人相遇相识的过程,还是蛮戏剧性的,如果搬到戏台子上,说不定能逗笑一大帮小姐老妈子。
“上回你怎么出现在我房里的,你后来查了吗?”袁烨旧事重提。
可馨紧瞅着他,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我怎么查?这事我谁都没有告诉,我娘我哥还有香茹都不知道,你也不要声张啊!”
袁烨一怔,随即笑得更坏了,对她挤眉弄眼,“你说,这是不是你又有一个把柄落在我手上,以后要受我的要挟了?”
可馨嘟嘴道:“那上回你亲我了,不能算平手了吗?”
“啧啧啧,你还是个姑娘家吗?跟一个男子说起亲啊亲的,就一点也不害臊。”袁烨又讽刺她。
“要害臊也是你害臊啊,你不是锦衣卫吗?你怎么没查到?”可馨一语双关。
袁烨被她一噎,一时对不上话,盯着一面墙壁思索道:“门睿说不是他,我不知该不该信。”
可馨不理他,不知是不是今日实在太累,竟对他一点火气也无,而且,她竟然看他是越来越顺眼,如今见他星目朗朗,气宇轩昂地站在面前,竟是如小鹿撞入心,乱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