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1)
“客人点名了要你,小祖宗,你现在也有些名气了,年纪轻轻的,可谓是前途无量啊,届时有了大发展,可不要忘了月娘我的举荐之恩哦。”月娘眉眼开花,满脸的脂粉下两眼放光,仿佛看到可馨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
可馨被她看得鸡皮疙瘩全起了,问了地点,准备接着跳舞去。把满腔的欢喜快乐融入舞蹈之中,也不愧为人生的一件惬意之事。
“可馨,你来了?嘻嘻,你猜,点《春莺》的是哪位客人?可是老熟人了哦。”香茹一见到可馨,就一副贼兮兮的模样,两眼亮晶晶得吓人。
“谁啊,你又见着美男啦?怎么一副花痴的样子,别人看到你这样,你可别说认识我,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可馨打趣她,也只有香茹才会这么傻头傻脑。
不过好像也有人说她傻唉,那人冷冰冰地说她傻时,怎么可馨觉得心里有一丝甜呢。
“是锦衣卫。”
“怎么又是他们?”可馨面露厌恶。
“不是正月那帮,是上回帮了你的那个锦衣卫总旗,肖公子缠着你那回,帮你解围的那个,身长玉立,剑眉星目,好看吧。”香茹小脸朝上,说得好像那人就似天上人一般。
果真犯病了!
“哼,不就是抓了董姐姐的那个人吗?死丫头,董姐姐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你就见色忘友,真是没良心。”可馨停下换舞衣的手,把刚换上的舞衣褪下,重新穿上自己的衣裳。
“哎呀,你干嘛?马上就要开始了呀。”香茹见她换下衣服,着急道。
可馨眼珠子一转,盯着香茹片刻,香茹有些犯傻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嘛。
可馨靠在香茹的耳边耳语几句,香茹的脸立马红了起来,一边娇羞得喜人,一边又恼羞得要吃人,瞪着可馨得意洋洋的脸,恨得咬牙切齿又拿她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迸出两个字:“卑鄙!”
群芳院东边一间舒适的小厢房内,袁烨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手指扣在扶手上,一扣一扣,似在沉思。
身边的张渺正不停地往屋外张望,嘴里喃喃有词:“头儿,你说寇青姑娘会不会来?这空手无赏的,得多大的面子,还有你看看,群芳院里的生意,简直就是如日中天,董茜茜伤还未好,寇青能忙活得过来吗?”
袁烨依旧目视前方,没有吭声,张渺正的话他似在听,也似没在听。
张渺正旁边的陆喆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用脚踢他,揶揄道:“头儿的面子谁人能不给,你今晚不是挺兴奋的吗?路上一直催促着我们快点,怎么一进来,就魂儿不见了,患得患失的,想似已经飞到寇青姑娘的身上了吧。”
“去你的,点心也堵不住你的嘴,小心我塞只臭鞋给你。”张渺正回骂道,作势要打他,陆喆赶紧躲了。
这时,丝竹之声响起,愉快的鼓点踩踏在清脆的笛音之中,似春天翠莺飞翔鸣叫,春风拂面,柳絮飞扬,春意盎然。
“头儿,你的姑娘来了。”张渺正捅了捅故作深沉的袁烨,袁烨白了他一眼。
粉红的舞衣飞袖,一人翠绿百褶裙,水袖细腰,头顶白羽翠带,轻跃跳转之间,把春天的喜庆和翠鸟的灵活欢快,表现得淋漓尽致,妙龄少女的婀娜体态,娇羞面容,还有柔软轻盈的身段,把一曲《春莺》演绎地活灵活现。
本该舞得欢喜,看得也高兴,可是主座上的人,绷着个脸,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全程抿着个嘴,一脸肃杀地盯着场中跳舞的姑娘。
“咦?怎么不是范姑娘,不是点了要她来跳舞的吗?”张渺正眯着眼瞅了瞅,不确定地说。
“不用瞅了,不是她。”虽然是同样的衣饰打扮,可却是另一个圆脸清秀的姑娘,张渺正晚上的眼神不好使,陆喆看着他费劲,好心提醒,再看袁烨,估计早看出来了,正一脸的阴沉呢。
这跳舞和看舞之间,虽然不一定需要互动,可看舞的客人情绪还是或多或少的会影响跳舞的舞者,主位上的大人不高兴,而且是明显的不悦,让香茹的心里只打鼓,可恨可馨拿了她的把柄要挟于她,她不得不来替舞,看吧,人家锦衣卫大人要的是她,她这个冒名顶替的,如果得罪了锦衣卫大人,该如何是好?
猛地跳跃,一个诧神,竟然踩错了脚,拍子已经乱掉,节奏也跟不上了,香茹脚上错了,心里更加慌张,人已经停了下来,连累着其他伴舞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跟着停了下来。
其实,跳错一两拍也很正常,只要圆滑了过去,别人也不一定能看出,毕竟歌舞只是助兴,如果不是专业的舞师,大家看的就是一种欣赏和愉悦。
乐曲也随着厅中杵着的十来个人停了下来,袁烨面无表情地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些歌舞伎。
张渺正看看袁烨,又看看前面停下来紧张到手足无措的舞娘,率先笑道:“干嘛停下来呀,挺好看的,继续呀!”
香茹发现自己的牙齿正在不停地打架,连手脚都不听使唤,她根本就不敢看首座上的锦衣卫,心里早把可馨给恨死了,可根本又不是在恨,而是想着自己怎么就这么点胆色,错了就错了嘛,接着跳就好了。
张渺正的救场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场中的气氛有点怪,连一向不太敏感的陆喆也觉出此事的古怪。
正当大伙这么客人不说话,舞娘不跳舞,大眼瞪小眼的瞬间,一人推开了门,紧接着一个娇俏的声音:“哎哟,这是怎么了?你们都傻站着不跳舞,都站在这里给大人们看呐?”
张渺正也许正打算再接着叫姑娘们跳舞,此刻见到来人,也不敢说话了,呆着个脸,呆呆地坐在那里。
他晚上的眼神不太好使,只见进来的寇青高高地梳着牡丹头,凹凸有致饱满的身形,不见丝毫的臃肿反而轻盈灵巧,她碎步走进来时,带起一阵香风,香气浓郁到叫人心醉,跟那日在大太阳之下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大人们,这些小姑娘有这么好看吗?”寇青说着,便捡了袁烨身边的位置坐下,袁烨没有开口,她自己叫人撤了酒具,端上热茶。
今晚她忙活了一晚上,有些疲倦,脸上已经染上两坨红晕,显然是喝了不少,此刻靠在椅子上,深邃立体的五官有些慵懒的神情,仿佛此刻有些尴尬的氛围与她丝毫关系都没有。
见张渺正不说话,袁烨又一直绷着个脸,又想到他们三人一行今晚来此地的目的,陆喆摆摆手,叫舞娘们都撤了。
香茹她们看了看寇青,又看看袁烨,不敢动步子,直到寇青微微地颔首,她们才陆续地退出舞场。
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香茹感觉自己的整个后背都是湿漉漉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清场之后,偌大的暖房内只剩下他们四人,端坐在主位上的人依旧一言不发,他不说话,其他人就更不会说话。
张渺端着个杯子在喝酒,可是眼神老是偷偷瞄到寇青的身上,偶尔一次被寇青逮了个正着,回以他一个微笑,他不好意思地低头假装喝酒,脸上却如火烧,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了。
陆喆看到张渺正那熊样,只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调息养神好了。
最终,还是袁烨打破了这份挺怪的静谧,笑道:“寇姑娘,袁某还是要谢谢你今晚肯赏脸,屈驾到我这里来。”
“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召见,就是千山万水也要赶过来的,你说是不是。”她面对着袁烨说话,最后一句,却又是对着张渺正的方向,吓得张渺正刚刚抬起的头都忘记怎么低下去,直直的如同呆头鹅般。
“寇姑娘是群芳院的花魁,京城的一朵名花,多少风流才子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们何此有幸,寇姑娘,袁某敬你一杯,希望与你交个朋友。”袁烨笑得灿烂,可眼中分明没有笑意,他是在设套呢。
可寇青又此是三言两语能套住的人,她在这风月场所你情我愿的买身卖笑之中,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
寇青虚抬了抬手,以茶代酒,喝了杯中的茶,她笑得妩媚:“大人今晚叫奴家过来,不会是真的来交朋友,叙叙旧吧。”她声音不复刚刚的清脆,可能是整晚高声欢笑的应酬,刚才一刻的放松,才显出了疲态。
“当然不是,寇姑娘开门见山,爽快,袁某就有话直说,寇姑娘与门睿关系密切,这是众所周知,我想向寇姑娘打听一下,此人有什么其他不法的作为,寇姑娘跟他最是亲近,自会知他一二。”袁烨说得踌躇,他在仔细地观察寇青的表情,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惜,除了一瞬间的惊讶之外,寇青一切如常,还是那个笑颜花开,风华绝代的美人,她以袖捂唇,咯咯一笑:“大人真是会说笑,奴家是跟门大人有些情缘,不过都是些闺房情意,大人跟他是同僚,恐怕与门大人在一起的时间要比奴家来得更加亲密吧。”
又轻轻地推了回来,果真长袖善舞,袁烨也没打算今晚、此刻就能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她的表现和言语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她过分的圆滑和虚伪,还是让袁烨心中很不舒服。
“寇姑娘,你不用急着回答和撇清关系,袁某不急,你好好想上几日,再来答我,不要一下子把话说得太绝太快,那以后便不好做人了,见面了也尴尬。”袁烨突然转变了神情,脸上笑容不见,声音清冷狠绝。
寇青此会听不出来,这位锦衣卫大人不高兴不耐烦了哩,她也不会得寸进尺,一时的口舌之快不仅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反而适得其反。
寇青适当收敛,端下姿态,低眉顺眼道:“大人教训得是,是奴家狂妄了,这几日必会好好思量,如果想起什么,必会告知大人。大人,奴家敬你,向你赔罪,不要跟奴家小女子一般见识。”
袁烨端着酒杯的手抬了抬,一口喝了,突然觉得有些闷烦,就站了起来,对张渺正和陆喆说:“我出去一下,你们陪一陪寇姑娘。”说完,再也不理他们,独自一人开门出去。
春天的夜晚没有日照,还是阴冷沁人,冷风一吹,袁烨脸上的酒气散去了大半,今晚不过小酌几杯,何来的酒意烦躁?
群芳院里灯火辉煌,尤其是大厅,歌舞声、喝彩声和调情的嬉笑声,偶尔夹杂着女子娇吟发嗲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让人热血沸腾;穿梭在各个厢房的奴婢仆人,衣香鬓影,美人如云;男人们衣着光鲜,舞娘们霓裳彩带,如人间天堂;还有空气中淡淡飘着的酒肉香混着浓郁的熏香,温热的空气和外面冷冽的空气交替,叫你醉生梦死,流连忘返,好一副酒肉快活的人间仙境。
袁烨捡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走,月光如水,配合着冷然的空气,竟也有丝丝清凉如银的美感。
假山水潭,人造的小溪流水潺潺,岸边的柳树摇曳多姿,小径两旁树影婆娑,偶尔从树枝上掉下来一两朵花瓣,砸落在肩头,激起一阵阵淡淡的花香。
这假山倒是造得奇特,中间空了一个山洞出来,嶙峋凹凸,在这头未必能看到那头,实在是孩童躲猫猫的好地方。
袁烨坐到一个半人高的“山头”上,柳树遮掩,在外头竟看不到他,是个隐蔽安静的地方,他静静地坐在石头之上,准备好好地整理一番自己的情绪。
可惜,好景不长,才不过半刻钟,就听到从远及近的说话声。
“来嘛,幕天席地,别有一番滋味,我们试一次,就一次,保管让你欲生欲死,终生难忘。”一个男声,流里流气,显然是□□中烧,说话间呼吸急促,似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