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陆喆没听懂,停下吃豆的动作,望着他俩,而后反映过来,叫道:“张儿,你说的什么意思,骂人呢!”
张渺正得意洋洋的又说了两句,一副我就不告诉你我气死你的模样,身边的袁烨一脚踹过去,笑骂道:“就你一人会那几句鸟语,一有机会就嘚瑟,欺负兄弟,真是不厚道。”
“什么几句,我爹是高丽使臣的翻译,去过高丽的,我还会东洋话呢,头儿,你偏心。”张渺正世袭他父亲校尉的职务,才进来的锦衣卫,而陆喆是经过海选考试被招录进来的,袁烨时常夸赞陆喆的一身硬功夫,经常叫张渺正学习,所以他心里一直觉得头儿偏心。
袁烨不理会他们两人之间的斗嘴,今天躲过大哥自己跑出来跟他们过生辰,就是图个自由自在,说来也奇,张渺正也是同一天生辰,也就这个事被他知道了,张渺正就一直跟着他,后来陆喆加进来,三人就一起办差事玩儿,几乎成为好兄弟三人行了。
立春后的京城依旧冰冷刺骨,再加上飘着细如牛毛的冰雨,风一吹,你就是在屋里,雨也会无孔不入地扑到你□□在外的肌肤上,针针刺骨。
袁烨沿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走着,借着外面的通透散一散身上的酒气,可是寒风细雨一吹,不禁打了个哆嗦,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群芳院内的设计小巧雅致,处处透着温婉的风情,果真是个风流舒雅的地方,怪不得那些大人们明明就是嫖~妓,却要到这风雅的地方才彰显出自己的地位身份与平民的区别。
虚伪至极。
“肖公子,对不起,我不陪客的,你放手好不好。”一个哀求的女声,有点耳熟。
“霓裳飞舞,你的人长得跟你的舞跳得一样好看,多漂亮的眼睛,多红润的小嘴,来,让我好好疼你。”一个流里流气大着舌头的猥琐男声。
袁烨瞟了一眼,这里虽是教司坊下开办的官家妓院,可来这里的男人无非就是嫖~妓,而官妓只是比民间的艺妓和普通的娼妓要高等一些而已,他没有理会,皱了皱眉,侧身从另一条岔路拐过。
被男人纠缠的姑娘身形灵活地躲过男人的动手动脚,这里是花园亭台,行走的人本就不多,男人又喝了酒,更加的放肆大胆,哪里肯放过这个灵秀的小姑娘,耐着性子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
姑娘见有人走近,见躲不过客人的纠缠,拼命一口气跑到袁烨的身后,结果,两人一前一后地抓躲,袁烨想走也走不了。
男人见有人挡在自己的面前,而这人面生得很,不像什么达官显贵,发飙道:“走开,你没看到本公子正在跟这位姑娘玩捉迷藏吗?好狗不挡道,快滚。”
蓦地,袁烨觉得自己今晚酝酿了一晚上的好心情都被这几声犬吠弄得荡然无存,连日来一直压抑着的魔性瞬间爆腾起来。
折廊上的檐灯昏黄,可袁烨看到那男人玄青圆领袍上的一颗扣子开了,黑网巾上的发髻歪斜到一边,一看就知道是个纨绔子弟。
“我要是不滚呢?”袁烨慢条斯理地问。
躲在他身后的姑娘探出一个头来,奇道:“大人,是你?”
袁烨侧目瞅了一下,两只乌溜晶亮的眼睛,头上高高挽起的发髻上插满了羽毛,身上宽袖纱衣边缘也缀满了白绒绒的羽毛,整个人像个鸟儿一样,飘逸灵动,跟那晚绿油油和第二日早上乱糟糟的模样还是有些不一样,怪不得他一时竟没认出来。
“怎么是你?”袁烨皱眉。
可馨笑嘻嘻的,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笑便没了,乖乖地躲在他身后,一副我认识你非拉你下水不可。
“哟,原来是遇到老相好了,怪不得不愿意陪我,怎么,嫌弃我给的赏银不够吗?你开个价,公子我给得起”叫肖公子的男人开口,一副财大气粗暴发户的模样。
身后的衣服被某人抓得死紧,本来不愿管闲事的,可看这架式,不管也走不了,而且眼前这喷子,袁烨打心里就厌恶。
“出来玩讲究是你情我愿,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再多的银子又有何意思,这点规矩还要我教你吗?”袁烨极其不屑道,又想到那晚林观类似的嘴脸,真是恶心极了。
“哪里来的野小子,本公子的事也要你管,让开。”肖公子说完就要过来推袁烨,伸手抓可馨。
袁烨本不是个多事的主,对于风月场中的事他从来不管,可这相似的一幕和今晚的好心情彻底地被打碎,如何肯妥协,何况,他一向看不惯那些官宦家的公子,不学无术,仗着父辈的官价蒙荫,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袁烨眼皮也不抬,只是伸手轻轻一格,肖公子一个踉跄,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倒在地上。
可馨见客人摔倒,有些着急地往后拉了拉袁烨的袖子:“大人,算了,他也没对我怎么样,不必动手。”锦衣卫的手法听说很可怕,虽没真实见过,但传闻总不会都是空穴来风。
袁烨回头瞪了她一眼,冷声道:“现在后怕了?他对你拉拉扯扯,你还来给他说情,那日我也没对你怎么样,连根手指都没碰,前一晚还救了你,你怎么对我又是哭又是骂还诅咒呢。”
“那不一样。”可馨小声嗫嚅道。
袁烨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阔步走了。
可馨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远走的锦衣卫大人,决定还是跟上他离开再说。
也许变化得太快,倒在地上的肖公子有半刻钟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醉意懵懂地愣怔了片刻,看到袁烨和可馨要走,才恍然大悟,扯开嗓子吼起来:“站住,来人啊,有人打人啦。”
也许是他的家丁正在找他,也许他这一嗓子有了效果,只见有几个皂衫家丁往这边寻跑过来,看到地上的肖公子,赶紧过来搀扶,肖公子歪着脑袋,手一指袁烨他们的背影,喊道:“给我打,把那女的抢过来,你大爷的,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得了命令,几个皂衫家丁冲上去围堵袁烨他们的去路,袁烨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不过见路被他们给堵了,有些不屑地暴躁,身边的可馨有些害怕,躲在袁烨的身后小声问:“怎么办,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
此话一出,袁烨不禁低头,把身后的可馨一把扯出来,可馨被他一拉,不明白他何意,无辜地望着他。
只见他淡淡开口道:“不怎么办,把你交给他们不就完事了吗?”
锦衣卫大人今晚没戴官帽,也没有着飞鱼服,一身青莲暗纹浅边直身,白如意玉绦钩,皂皮靴,淡黄朦胧的灯光之下,没有戾气威严,倒多了几分俊雅。
“大人,你就忍心吗?”可馨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灵性,口气软了下来,服软的话就顺其自然的出口了,还配合的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这话让袁烨不和景地打了个酒嗝,瞪着她莫名其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他们两人那一幕实在是对肖公子是一种示威刺激,人连蹦带跳,恨不得跳出去揍人的是他。
围堵他们的几名大汉都摆了姿势,眼看一场恶斗就要开始,当事人完全不当一回事,倒是急煞了可馨。
“头儿,头儿在这里,陆喆。”一个声音在折廊的另一头响起,可最快冲到他们跟前的不是声音的主人,而是声音唤的另外一人:陆喆。
陆喆听到张渺正的喊声,便远远地看到这边情形不对,四五个人围着头儿和一姑娘,情形紧张,马上就要开打,这并不是张渺正的眼神有多好,只是他们两人出来分头找头儿,而张渺正的方向正好最早发现袁烨。
陆喆冲了进来,大马金刀地站在袁烨的跟前,一改他刚刚闲散憨厚的气质,如同对敌的狼,全身的毛都竖立了起来,紧抿着嘴打量对方几人的实力。
后面冲进来的张渺正也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不对,他夜间的眼神不好使,一边眯着眼打量一边问袁烨:“头儿,怎么啦?这么热闹,有人敢围你?”
“陆喆,不用紧张,你一只手指就能把他们都搞定。”袁烨发话,似乎陆喆也看出了什么,嘴角一瞥,全身的气势收回了一大半。
见对方突然冲进来两个人,皂衫家丁忽然愣了下,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张渺正就大剌剌地踱到肖公子的跟前,笑嘻嘻地问:“你是谁?”
肖公子见他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跟前,防范地往后退了两步,拉着身边的家丁挡在自己的前头,虚张声势道:“我...我爹是詹士府詹士,朝廷三品大员,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敢惹我?”
“嗯,是挺大的官。头儿?你惹他了。”张渺正煞有其事地问。
袁烨挺不耐烦地哼他。
张渺正吞了口吐沫,挺疑惑地又回头道:“他说他没惹你哦,你是不是记错了。”
肖公子没见过这么出牌的主,有些愣住了,看到报了自家爹爹的名号,这些人一点都不怕,不知道是愚钝不知天高地厚,还是他们比他家的还要厉害。
不过他一向横行惯了,哪里还会细想这个,把眼前的家丁一把推了出去,家丁被推上去,不得已一个左勾拳。
张渺正身子微微往后倾,躲过了迎面一击,一手抓住打过来的家丁右手,一拉一送一扭,对方就整个人趴在地上嗷嗷地叫。
旁边的家丁刚刚还仗着人多,气焰嚣张,此刻看到人家一招制敌,被制的人狼狈地嗷叫,都有些心虚的左右看看。
“头儿,不用一根手指,半根手指我都能全放了他们。”陆喆忽然很酷地说。
“锦衣卫你也敢动,你都不知道你爹妈姓什么了吗?”张渺正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用了一些狠劲,被他扭压制着的家丁又痛苦地大叫了几声。
肖公子已经吓得腿直打哆嗦。
“哟,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呐,都不到屋里听姑娘们唱曲跳舞了,原来是在切磋呀。”一个响亮却带着妖媚的声音。
折廊的另一头,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款款走来,她走得缓慢,如同盛装的贵人,慢条斯理又郑重其事,在她的身上,你能看到无辜和罪恶矛盾的重合,簇拥在她身后的丫环提着牛皮圆灯,身后隐隐绰绰地跟着几名彪形大汉,那是群芳院的看院。
女子走到他们跟前,巡眼看了一圈,见到袁烨,微微欠身:“袁大人。”
目光落在肖公子的身上,又盈盈一颔首:“肖公子。”
说完,走到张渺正的身边,把他手中的家丁救了下来,笑盈盈地说:“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竟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朝廷大人和锦衣卫大人,不都是廷臣吗?你们到我们群芳院来消遣,应该是把力气都花在我们姑娘们的身上,怎么倒是自家人互相消遣上了?”
明亮处,女子立体鲜明的五官坦露在众人的视线中,配上浓淡得宜的妆容,美艳无比,让人血脉喷张凹凸有致的身材,饱满的身形被她仰头挺胸的站姿突显得让人不能忽视,这几位都认得她,她是群芳院的花魁寇青。
肖公子似乎也忘记害怕了,自从寇青款款走过来时,他的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样子。
而被她轻轻触碰过的张渺正,似乎是情况最糟糕的一位,连呼吸都忘了,傻傻地被她拉开手,又傻傻地放开,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没有半寸地离开。
连一直躲在袁烨身后的可馨都被她如同女王范的出场给震住了,刚刚荷尔蒙爆棚的男人们,如同磁铁的两极,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紧绷的情势完全被瓦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