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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离歌且莫翻新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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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傍晚时分,陈昭正坐在殿内看书时,听见门口宫人行礼的声音,一抬眼便见李濂站在桌案前,将一张纸放在了案上。他扫视了一眼,一纸文字中“今遵故事,逊于旧邸。”两句显眼异常——竟是一份禅位诏书。

陈昭放下手中的书,拿起笔。稳了稳心神,在诏书上用端正的小楷签了自己的名字,却在收笔的时候手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留下了一处败笔。他又解下自己的私印,盖在了姓名旁。而后开口对李濂说,“玉玺在你那里,你自己盖上吧。”

他原以为李濂拿了诏书就会离开,不想李濂竟坐到了他对面,向他说了句多谢。

陈昭说道:“不必道谢,我留下来就是要做这些的。”他拿起诏书,仔细的读了一遍,说道,“‘若释重负,感泰兼怀’分明就是谋朝篡位,也能说的冠冕堂皇,可见你手下人粉饰太平的本事不小。”

说完后,他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问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濂看着他的嘲讽也不恼,只笑着道:“脾气见长啊。你想骂就骂,想讽就讽。别绕这么好几道弯,多难受啊。”

陈昭左手转着白瓷茶杯,问他道:“直接说你听起来就不难受了?”

李濂依旧带着些许笑意,答道:“直接说出来,你会好受些。”

陈昭给李濂倒了一杯茶,状似随意地问道:“年号定下来了么?”

在得到“嘉平”这个答案之后,他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能过了年再改元么?只剩一个多月了,你三请三让也需要不少时间。”

李濂并未顺着他的问题答话。他的眼睛看向一旁的书卷,从中抽出一卷,放到自己面前展开。过了片刻,才抬眼说道:“迟则生变……你何必非要问这一句。”

陈昭听后抿唇不语。只在心里叹道,确实不如不问。他心中莫名多了几分烦躁,手指交叠,轻扣桌案,用一副逐客的语气说道:“诏书你也拿到了,怎么还不走?想看书回你自己那里看去。都快登基的人了,你现在倒是清闲。

“下面有的是人干活,也没多少要我拿主意的事。我在这里待会儿,你别总赶我走。”李濂目光闪烁了一下,却依旧端坐在他对面,一动也不动。

“还有事?” 陈昭捕捉到李濂的眼神,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如果是小事,李濂没必要瞒他,也不会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如果是大事……然而诏书玉玺都已经给了他了,还能有什么和自己相关大事?

李濂开口,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十二月初九,献俘。”

陈昭听罢,又仔细端详了李濂几眼,只觉殿外的阳光太过刺眼,晃得他竟看不清对面的人。他紧闭双眼,手肘撑于案上,有些无力地垂下头去。

——明明已经委质于人了,在决定出降的那一刻就该能想到的事,又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难不成李濂对自己稍微好些,自己便忘了身份了么?

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过了一瞬,他便重新挺直了脊背,抬起头。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还有别的要我做的事么,一并说了吧。”

李濂摇了摇头,说道:“没了,以后都不会有了。其实也不算献俘,只有大殿听诏一项,在太极殿。就说几句话的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太难受的。”

“你这是怕我不配合?” 陈昭斜觑着他,“不会的。毕竟你是主上,是圣人【1】,我是降君……本就该是你说我做。更何况,我说过了,我留下来就是要做这些的。”

“我是想安慰你。”李濂看着他,低声说道。他没想到陈昭竟是以这样颓唐的姿态接受了这件事。对他而言,陈昭若是大怒一场,倒还更好应对一些。“我原来还说自己未将你当做降君来对待,可我让你做的却都是降君要做的事。我……”

“不必说了。”陈昭凝眸,睫毛微微颤动,“你用不着安慰我。如你所言,我也算是读过些书的,自是知道降君时何等待遇。现在我还能得你三分礼遇,算是很不错了。”

李濂沉默片刻后,只道:“这次不得不坏你名声了。”

陈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呵,说的就像无此事你便能给我个好名声一样。”

李濂坦然的说道:“确实不能……不过修史时,史官会秉笔直书。”

“史书编纂出来可都要等几十年以后了。”陈昭看着李濂,心下一片清明。亡国之君的名声向来不会太好——若是旧主甚佳,为何要有新朝?饶是李濂再宽厚,也不会为他去向现今的世人正声名。

元懿五年,十一月丙辰,周帝遣使持节、兼太保、邢部尚书、光禄大夫、梁郡公萧元礼,兼太尉、司农少卿裴隐奉皇帝玺绶于高祖。

高祖辞让,百僚上表劝进,至于再三,乃从之。周帝逊于旧邸。

甲子,高祖即皇帝位于太极殿,命刑部尚书萧元礼兼太尉,告于南郊,大赦天下,改周元懿五年为成嘉平元年。官人百姓,赐爵一级。义师所行之处,给复三年。罢郡置州,改太守为刺史。

丁卯,宴百官于太极殿,赐帛有差【2】。

到了十二月初九那日,陈昭身着白衣,由人牵引着向太极殿走去。原本应设在承天门的献俘仪被李濂移到了太极殿中,理由竟然是承天门城楼四面透风,太冷了。

陈昭倒觉得李濂这样随性而为,只因他本身便是足够万民景仰的存在,并不需要通过城楼上的一场仪式,来向天下彰显新生帝国的强大。

依礼制,李濂着常服于太极殿御座就位,百官觐见,君臣采用元旦朝会的礼仪。閤门使引他至殿前,拜谢。李濂召他入殿,先由宣抚使抚慰。他再到李濂面前,听其诘责。

太极殿铺上了厚厚一层地毯,他低头闭眼跪于其上,神思却不知何时已随着地毯上的花纹飘出了殿门,飘到了九年前春日泗城外的一片树林中。

李濂看了看一片烂漫的山花开在枝头,问他:“平祝,你能分得出来这是梨花还是杏花么?”

“这么白,是梨花吧。”他其实也不清楚,只随口答了一句。

“这是杏花,也偏白。”李濂笑了笑摇头,随手折下一枝花,指给他看,“看花蕊,梨花蕊是紫色的。”

“你怎么知道的?”

“陵州军营附近有一大片的杏树和梨树,还有桃树。我从小在军营附近玩得多,见得多就懂了。”李濂得意的笑了笑,“我还知道怎么分牡丹和芍药呢。你想不想知道?”

“就你厉害,行了吧。”他故意没有追问,将藏在衣襟中的匕首递给了李濂,“给你,宝剑赠英雄。”

李濂的眼神一直在右手中的匕首和他之间游走,突然将左手中一直拿着的那枝杏花抛给了他,眼睛一眨,“名花送美人”,话音还未落,李濂转身就跑。

他气得追了上去,最后他和李濂都跑的气喘吁吁才停下来,仰面卧在铺满落英的地上,两人都笑作一团,他才听见李濂大声对他道谢【3】。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

陈昭再回过神来时,诏书已经朗诵到了最后:“……封昭为秦国公,待以宾礼,赐宅永昌坊。仍赐袭衣、冠带、靴笏、器币、鞍马,服其服列谢殿下。”

衣库使把新赐衣物拿给陈昭。陈昭再拜,易服上马,进入大内。最后,李濂在甘露殿和陈昭饮宴。只有他们两人的宴会,结束时才不过未时正【4】。

晚些时候,林子清在武德殿又求见李濂。

在离殿门很远的地方,李濂就看见了林子清在朔风中飞扬的袍服。他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向前走去。

林子清在看见他的一刻便要下拜。

他赶忙在林子清跪下之前将他扶起,“外面冷,先生有事也进了殿再说。”

在殿内,二人入座后,李濂问道:“先生可是要责怪濂将今天的献俘仪省的太多了么?”

“并非。”林子清摇了下头,接着说,“不过主上既然提出来了,臣也想听一听您为什么不肯告于太庙太社。”

“太庙里供奉的可都是英灵啊,濂觉得不该让人世的龌龊事扰了先祖安息。真要到了太庙我对着他们说,不肖子濂将五郎带来了,就是诛了刘据,替长兄报仇的那个五郎。不说先祖,就是先考和先兄知道了,我还指望他们夸我一声长能耐了吗?”李濂略微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没有事先和先生商量,确实是濂做的不妥。”

“主上对鬼神敬畏是好事。治天下,手段要有,仁义之心也要有。”林子清俯身对李濂一顿首,“臣今日来,是想逾矩一次,向主上求一官职。”

李濂却先问道:“先生向濂要官位,是为自己还是为旁人?”

“臣是替自己求的。”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有这样一问,林子清略有停顿才回答。

“这样啊,”得到答案后,李濂心头有些不安,沉吟了一下接着问道,“不知先生中意的是何职位?”

“回主上,臣欲求陵州录事参军一职。”林子清长揖,“望主上恩准。”

这还真是说出事就出事啊。李濂强压下心头的震惊,问他道:“先生这是何意?”

录事参军一职,正六品下,掌总录众曹文簿,举弹善恶。陵州录事参军,便是陵州军营中的属官,亦是当年兄长掌陵州大军时,林子清的官职。

“臣佐主上数年,行事乖张,多挟功自傲,主上定是对臣颇有微词。”林子清毫不避讳的回答道,“臣若再立于朝中,有朝一日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不如此时便退去。”

李濂解释道:“先生说笑了,先生这恭谨的样子,哪里是行事乖张、挟功自傲?况先生忠心对濂,濂怎敢怪罪先生?”

林子清却摇了摇头,说道:“主上现在说的是不敢,您畏惧臣。就如方才,您是人主,本就不必事事与臣商量,却还觉得没有先与臣商讨是不妥。主上今已登基帝位,如何能被臣所掣肘?主上这样,实在是将臣往死路上逼呀。”

“先生可是决意要离去?”林子清的话一听就是借口,若是他不愿退,多得是办法能化解上面提出的种种事。可李濂也实在不想再劝了。他知道林子清绝非是会以退为进,来求高官厚禄的人。他若是提出来,那应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

林子清道:“是。臣最后求主上的一遭事了,还望主上恩准。”

“先生还是再想想,年后再告诉濂吧。年前这几日还得有劳先生……若是先生真想回陵州,也不用向濂求录事参军一职,就以尚书右仆射、太子太傅致仕如何?”李濂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先生哪里是担心日后啊,分明是因家兄。”

“九公子,”林子清已经换回了旧称,他直起了身子,多年来的第一次,像看着晚辈一个一样看着李濂,“您与国公各有所长,臣不愿见您总是妄自菲薄。”

各有所长或许不假,李濂心想,我也不是妄自菲薄,阿兄十六岁领兵出征,我十六岁的时候还不知道跟哪儿浪着呢。

又听得林子清说道:“即便国公还在,也不一定会做的比您更好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国公当是您麾下一将。

“您之前问臣,心中究竟认谁为主。其实,臣也不知道。

“臣是报国公之恩,却也甘愿追随于您。

“臣大胆妄言这一次,主上切莫怪罪于臣。”

李濂静静地听完他说,对他躬身长揖道:“濂谢先生教导。先生出城那日,可否让濂相送?”

林子清笑了笑道:“那臣先谢过主上恩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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