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救赎No.019]（1 / 1）
子弹的破空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躲在房间某个角落的远坂葵紧紧地抱住怀中的远坂樱，心底除了害怕，更多地却是无奈。
从她嫁给远坂时臣的那天起，就猜到总会有这样的一天——被卷入魔术师的战争，特别是圣杯之战打响的当下，她们躲在隔壁市苟且偷安，却让自己的大女儿远坂凛站在前线。
此时的禅城家虽然人不少，但病重在榻的间桐雁夜无法指望，虽然远坂葵知道，如果是她的拜托，这个男人或许会拖着这样的身子只为替她们挣得几分钟的时间，可是她欠这个青梅竹马太多，所以当变故发生之际，她当机立断就拜托无名一掌打晕了他。
至于远坂时臣……远坂葵的脸上流露了一丝苦笑，说不定是她作茧自缚，为了保证不给远坂凛惹上麻烦，现在时臣的身体也在她的控制下很是虚弱，就连短暂的清醒时光都不愿意同她说上几句话，他的身体别说是战斗了，就连正常的活动也……！！
远坂葵怔怔地看着撑着文明杖一步步艰难地朝前走去的远坂时臣，他的步伐颤抖，却仍然坚定，像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的坚定。
无时无刻，都会保持着优雅的远坂时臣。
她的嘴唇忍不住张了张，“时臣”这个音节颤抖地发出，依偎在她怀中的樱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地喊出了“父亲”。
远坂时臣的身体一顿，然后转过身脸上渐渐浮现一个笑容：“樱，当战斗出现在前方，作为远坂家的一员，对策只有一个：
——那就是优雅地迎头而上。”
远坂樱站直身，注视着自己父亲的身影淡出视线。
她突然在那个瞬间，领悟到了什么。
远坂葵闭上眼，心里默默祈祷着。
子弹仍然在反复攻击着禅城家脆弱的防御，在这一刻，远坂葵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如果是时臣同无名两个人协力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
……果然是他。
远坂时臣看着迅速收起枪离开那个位置的家伙，心中的怒火无法抑制。
果然是卫宫切嗣，那个魔术师杀手。
他正准备追上去，身后突然出现的气息令他反射性地挥出自己的文明杖，在看清楚来人的瞬间，他变得更加愤怒了。
“……绮礼，你已经不择手段要同那种人合作了么？”
言峰绮礼。他一直以来深信的弟子，却在最后的时候捅了他一刀，如果不是远坂凛的话，他早就已经身首异处。
但比起自己弟子背叛了他的事实，言峰绮礼居然同无法称之为魔术师的人合作这点，更令他难以接受——不管怎样，言峰绮礼也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
远坂时臣注视着他，眼角余光看见属于远坂凛的那个红衣英灵已经朝卫宫切嗣的方向追了过去，心底倒是松了口气。
现在看来，棘手的还是言峰绮礼。
更糟糕的是，言峰绮礼对于禅城家的防御措施也有所了解，这样的话……
“不，老师，我并没有同那个男人合作。”言峰绮礼的言辞仍然是一样的恭敬，他甚至半弯下身在说话，似乎完全没有防备远坂时臣攻击的意图，“此次前来，我是想要提醒老师一个事实。”
“我并不认为一个想要杀掉我的弟子会给予我善意的提醒。”远坂时臣的话语难得带上一丝讥讽，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对待言峰绮礼。
理智上说他明白弟子背叛师傅这是十分普遍的事实，但在感情上多少还是无法接受——他真的是曾经信任着自己的弟子。
“当初做出刺杀您的举动只是因为我并不想退出这场圣杯战争，除去这个原因，我对老师依旧有师生情谊。”言峰绮礼并不在意远坂时臣的态度，“我没有想要实现圣杯的愿望，我想要的只是参加继续圣杯战争本身。”
言峰绮礼自然是注意到了远坂时臣眼底丝丝的动摇，继续道：“而帮助您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实现到达‘根源’的愿望而不必对这个世间造成过大的变动也是我身为圣堂教会的代行者的职责，向我们万能的天父起誓。”
远坂时臣沉默了。
“……你想告知我什么？”
言峰绮礼勾起唇角，这样邪气的表情在夜色的掩盖下，却没有被远坂时臣察觉。
远坂时臣从暗处走出，看着站在一旁的无名：“为什么放走了卫宫切嗣？”
无名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没有任何想要回答的欲望。
远坂时臣按捺下心底浮起的火气：“远坂凛是我的女儿。”
“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远坂凛，”无名对于像时臣这样的魔术师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但他还是勉强回答了一句，姑且算是解释，“凛同卫宫切嗣有过联盟，我只听命于她。”
“如果你询问他放走卫宫切嗣的原因，他一定会拿这是凛的命令来搪塞你。”言峰绮礼的话仍然回荡在耳边，远坂时臣眯起眼：“但这是在对方没有主动进攻之前吧？”
“联盟的事会交给凛定夺。”无名的身形自顾自地在黑暗中消失，远坂时臣闭上眼，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想起刚刚他同言峰绮礼的对话：
“……然而，实际上另有隐情。”言峰绮礼如是说，“关于这位自称‘无名’的英灵的身份——老师，为何凛会同卫宫切嗣这种人结盟呢？”
言峰绮礼给出的答案让远坂时臣完全怔住了。
来自未来的英灵。
而且还是以人类之身成为的英灵。
更糟糕的是，无名的身份居然是卫宫切嗣的养子。
就远坂时臣来看，远坂凛实在是太容易心软了，这样放纵着自家英灵的行为……他想起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于无名的维护，闭了闭眼。
远坂家的夙愿，一直都是达到根源。
而现在，胜利已经唾手可得，只要远坂凛不出状况。
远坂时臣没有看自己身后的言峰绮礼，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冷酷得如同任何一个魔术师：“你需要我做什么？”
“只是帮助圣杯现世而已，老师。”
同一时间，冬木的桥。
凌晨两点的桥上荒无人烟，沥青路面在冬夜寒气的侵染下被街灯照得一片苍白。
远坂凛站在一旁，看着面前身披金光的威严身影，当这位英雄王吉尔伽美什认真起来，只看一个侧影都忍不住让人心生敬畏。
在对面出现的骏马，以及骏马上的两个身形正是他们此次战斗的目标。
Servant.Rider，征服王亚历山大。
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王之战，早在这两人在此次圣杯战争中碰面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昨天同他们一起走回去的时候，远坂凛就已经约好了决战的时间和地方，与昨天不同，征服王身上的魔力充沛得不可思议。
远坂凛看着站在征服王身后的韦伯的手上，那里一道令咒都未曾残留。
果然么。
她忍不住一笑，Rider身上充盈着的王者之气令她热血沸腾，而她的servant吉尔伽美什也为此而兴奋起来。
能够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这是多么一件令人满意的事！
“不过我说，金皮卡你真的不用我也给你几个令咒提升下魔力么？”远坂凛开口调侃道，意料之中得到了吉尔伽美什略带不屑的冷哼，“本王的魔力足够充沛——或许你对于自己到倒不够自信？”
她挑了挑眉，看来现在这位金皮卡的心情实在高兴，甚至连肯定她魔力充沛的话语都说了出来。
两位王者之间在正式交锋之前的礼节也实在令人心生向往，远坂凛看着眼前的盛况，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肯定。
她的Servant绝对不会输，即是对方的“王之军队”足够厉害。
这次的召唤与上次的半吊子完全不同。
认为“孤高并非王者”的亚历山大大帝凝聚着他愿意与之分享同一梦境的英灵们，他们同王并肩而战，分享与王同在的荣耀。
眼前出现的，是浩如烟海的大军。
那是足以让人屏住呼吸侧目而视的壮观。
骑着骏马的英灵部队，与之翻起的滚滚烟尘，还有那响彻冬木上空的怒吼之声。
梦存高远，志在称霸。
远坂凛看着站在她面前没有半点闪躲之意的吉尔伽美什，他只是轻轻举起手，某个有着剑的形状却无法称之为“剑”的武器出现在他的手上。
远坂凛的眼中缓缓浮现笑意，凭着她与英雄王的连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愉悦。
这是……即将动真格的英雄王。
在剑的概念出现之前就存在的武器，拥有着创世之时的神性，其称之为……
“开天乖离开辟之星！”
他终于拔出了。
足够斩断一切，能够震撼宇宙法则的乖离剑。
这把“对界宝具”。
冬木的土地上闪烁着将一切归于虚无的光芒，正如照亮新生世界的开辟之星，堂堂宣告着破灭的终结。
一切的变化只在一瞬。
随着那阵金光闪过，远坂凛只看见亚历山大大帝放下了自己新收入麾下的臣子，骑着自己的爱马朝着他们冲来，带着仿佛是迈向荣光的神色。
吉尔伽美什的王之财宝打开了，十把二十把四十把……宝具的数量仍然在增加，哪怕征服王从爱马上翻滚而下他也依旧努力着向前迈步前行，跌跌撞撞也好，脚步踉跄也罢，他仍然怀揣着自己的信念朝彼岸前行。
直到——天之锁锁住了他的身躯。
远坂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吉尔伽美什拿着乖离剑刺穿了这位王者的胸膛。
对征服王使出了几乎全部宝具，这才是吉尔伽美什作为英雄王对于另一位王者的最高夸赞。
那是发自内心的溢美之情。
征服王前进的脚步还是停下了，止步不前，脸上却仍然挂着满足的笑意。
不过几十秒的战斗，却足够荡气回肠。
远坂凛看着站在不远处明明害怕的发抖却仍然强撑着让自己不要跪地的韦伯，怀揣着坚定的声音，如同像是向世人宣告一般：“我是那个人的臣下。”
他说：“王命令我活下去。”
这两句话，足够给了吉尔伽美什让他活下去的理由。
她慢慢走到韦伯的面前，她知道他会成为一个怎样伟大的人，带着他对于自己的王的誓言，在自己的领域里，传播征服王的理念。
远坂凛注视着他，认真地说出了她不久前对他说过的话：“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人。”
她犹豫了一下，本来想拍拍他肩膀的手还是收了回去。
因为她知道，这个人已经足够坚强，无需再多的其它。
——毕竟，他可是她远坂凛承认的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