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三百年,能改变很多,也似改不了什么。(1 / 1)
(五十八),三百年,能改变很多,也似改不了什么。
烙魂斩分为三重,第一重是用分离术将灵魂与真身分离,第二重是用烙魂术烙印灵魂,第三重是将真身用天妒之火烧毁,之所以称其为极刑是有原因的,先不说其步骤的复杂性,单是单独的过程就足够残忍痛苦,尤其第二重,所谓的烙印灵魂就是将灵魂用噬魂烙铁融毁,连灵魂都会化成一滩液体状最后蒸发,光听着就于心不忍。
三重酷刑下来,再厉害的族类都会化成一缕青烟。
而我不会再有什么情绪波动了,我已经没有了心。
卢焱看着我,有些犹豫。
“怎么,作为冥界第一刽子手,还有你下不了手的死刑犯?”我平淡说道。
“不知怎么,对于你我确实少了点……”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干巴巴说道,“可能这就是于心不忍吧。”
“刽子手是不应该有恻隐之心的。”
“我知道,可……” 他眉头微皱,“我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那你想怎么做。”我说。
他有些挠头,半晌看四下无旁族,低声对我说道:“我放你走,但你得藏起来不能让他们发现,以后也不要出来作乱了。”
“我没有催眠你,说什么糊涂话。”我面无表情。
“是挺糊涂的,”他也这么觉着,既而甩了一甩手中的火鞭,鞭子就烧起来了,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我这心里总觉得,很不安。”
“你又想助我越狱?”我说。
此话一激,他眉头一横,鞭子就举起来了,半晌还是没有落下来。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忘了我已经没有心,“但私放死刑犯可是重罪,或可能是死罪,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知道!”他有些恼怒,但举起的手僵持了一会还是无力的放下,“不行,不知为什么我还是下不了手。”
“就像两千年前一样?”我说。
他嗫嚅了一会,无力承认,“是。”
“所以如果我现在越狱,你也不会反对。”
“当然会反对!不过……你知道我杀不过你……”
“我会重伤你,然后逃走,这样总好过你知法犯法。”我说。
“为什么不用我的方法,”他说,“我偷梁换柱放你走,你且风平浪静一阵,等这段风头过了你再出来……”
“再出来又是一场血雨风波,”我说,“这个传闻飘摇了千年从来没有尘埃落定,我躲再久也是一样。”
“那你想怎么样,”他问,“现在你已经是众矢的,如今他们都等着无界法庭的宣判公告天下,我再拟一份你的死亡证明,你就可以瞒天过海……”
“继续隐姓埋名?”我冷冷说道,“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得够久了,不会再东躲西藏了。”
“你的动机是什么?”他忽然问道,“你这样大闹六界肯定是有理由的吧,不论是什么理由,我直觉你不是无理取闹之辈,想想你的初衷,你不会真的是想成为天煞灾星而成为天煞灾星的,你的初衷我不了解,但我相信我的直觉,直觉告诉我我不能杀你,两千年前是这种感觉,现在还是这种感觉,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心,没有心就没有七情六欲,或者在这看来你的初衷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所以你觉得你现在还需要执着什么呢,六界众生害怕的是天煞灾星,你若不是天煞灾星,他们又怎会为难你,在我看来相比较隐姓埋名隐藏身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人界不是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喘了口气,收尾道,“我还是第一次和一个死刑犯说这么多话,记住,你和我们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你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的命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我的命当然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那我的初衷是什么呢。
我记得我是为了一个女子,为了她的音容笑貌,为了她岁月无忧,为了她的一网深情,为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受世人冷眼,不惜与六界为敌,只为能以最强者的姿态站在顶峰,以一人之力颠覆六界,只为摆正我与她的关系。
我与她什么关系?
不对,我不全是因为她。
天煞灾星的名号在很久之前就存在了,在那个时候起他们就一直对我虎视眈眈耿耿于怀,即便没有欧柠我也依然会走到这一步。
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我是天煞灾星,我若不做点什么,真是对不起他们啊,更对不起我自己。
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所以……
“卢执行官,罪犯处决了么,无界法庭那边需要您出示她的死亡证明。”这时一个下官走了进来。
“啊,这就要开始了。”说话间卢焱的火鞭已经燃起一团火;
那个下官的视线与我对视上便移不开了,不一会双眼空洞的掏出一把鉒火剪,剪刀开刃,对着自己的脖子就一刀剪了下去,身子的两截倒在地上,不一会就灰飞烟灭了。
卢焱看的目瞪口呆。
“帮助我这样一个狠角色逃狱,你不怕后悔?”我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帮你减少一点负罪感,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他腰间的一串钥匙就飞了过来,自行打开我身上的锁链,我活动了下被长时间困乏的手脚,走过去一掌拍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当即留下一个深刻的烙印,他顿时双膝跪地,用两只手臂撑着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对不住了,但这能保你一条命,”我淡漠说道,“你现在可以向上面报告,就说我对你施了催眠术,又杀了你的下级打伤了你,反正无界法庭的主法官已经被我杀了,现在我是罪恶滔天,如果下次有幸见面,你不用手软。”
说罢我拂袖离去。
这次在冥界短短逗留了片刻后我就再度消匿了。
是真的消匿了,整整在六界消失了三百年。
三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人间足够换几届天下了。
三百年的时间,六界众生对天煞灾星当初的酷刑已经渐渐淡忘,所有生灵都以为天煞灾星早在三百年前已经在烙魂斩下化成一缕青烟,除了偶尔在茶余饭后闲聊两句,对天煞灾星的心有余悸也不再那么强烈了。
六界间已经平静度日了三百年载,这三百年间六界相安无事,大概是当初天煞灾星对六界的重创影响至深,因而在往后的三百年里谁都不敢再想着挑起战端,时间一久他们大概也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模式。
但凡战端都需要一个导火索。
而近日,不知哪个好事者,无聊闲暇之余,就为这导火索安了个芯子:
该好事者指出,三百年前天煞灾星被无界法庭宣判后,主法官莫名消失,而在死刑犯押回冥界行刑的时候,主执行官卢焱身受重伤,其手下的一个狱官也莫名自尽而亡,但卢焱依旧开出了天煞灾星的死亡证明,以天煞灾星的能力,区区一个火刑执行官和一个狱卒官显然不是对手,且在他重伤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将天煞灾星绳之以法,结合前任无界法庭主法官的离奇消失与冥界狱卒官的离奇死亡事件来看,天煞灾星的魂灭事件很是蹊跷,其死亡证明的真伪有待考究,搞不好中间有被放水,藏着猫腻。
他的言论当即在他所在的族界引起轩然大波,随即很快六界也开始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都过了三百年了,之前的事情还能被翻出来一通炒,他也真是不怕事大;”雾灵语气戏谑,“难道他不知道枪打出头鸟么。”
“他倒是正义满满,义愤填膺,”我淡漠,“才消停了三百年,又有出来作死的了。”
“你不担心被他这么一搅和,六界那帮长臂猿再起波澜,再把你送到风口浪尖上?”
“我可有怕过什么?”我睨了他一眼,“闭关了三百年,你以为我是玩的?”
“我知道,你什么时候玩过。”他轻不可闻叹了口气,又道,“这次,你又有什么动作?”
“暂且先看,由他们闹一段的。”我不以为意,一掌拍掉他蠢蠢欲动的右手,冷声道,“还想我再砍一次你的手么。”
“你解气的话就砍吧,反正我的手还会再长出来,”他恬不知耻的笑着,“我知道你对我没那么狠心,不然在三百年前给我催眠了又何苦再解。”
“因为你死性不改,催眠治标不治本,”我扫了一眼他胸前的彼岸花,淡淡吐道,“这么刻骨铭心的教训你也能若无其事,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死了连全尸都没有,用不着棺材。”他避重就轻,依旧笑嘻嘻的,“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出关呢。”
胸腔里凉津津的,寒气更重;
我轻抚上胸口,眉头微皱:“也该出关了。”
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没习惯啊。
“确实该出去看看了,”雾灵赞同道,“冥来这找过我好多次了,一直在问我你是不是在这,什么时候回去,还说欧柠那小妮子在三百年前你被无界天庭带走后就像变了个样似的,一直没有提起过你的名字,关于你的事情一概不理,她已经回妖界当了几百年的妖王了,据说妖界现在也是安居乐业和平盛世的状态,期间冥去妖界找过她两次,但都被挡在门外,要不是米亚通气,她也就不会知道欧柠的近况了,当然我也就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了。”
“你近两年话变多了。”我说。
“有么,”他怔了一怔,随即又笑,“是你才发现。”
“憋闷了这么久,你也想出去探探风了吧,”我说,“现在我们就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没问题!”他果然有些兴奋,随即又染上一丝迟疑,“出去是好,可是以你现在的样子……我们得稍加装扮一下才行。”
我低头看着自己消瘦的手指和一头银丝,动了动嘴角,声音无异:“这个样子会吓到别人吧,不如我就乔装成老太太,至少不会吓到孩子。”
“胡说什么,”他不高兴,“分明是个少女模样,就算扮成老太婆也不像。”
“你见过我这么了无生气的少女么。”镜子里的脸面色苍白,面容憔悴。
“这是暂时的,闭关三百年,刈灵剑也好久没尝到荤腥了,脸色差是肯定的,”雾灵端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碗新鲜血液,“把它喝了,然后我再给你换个发型,咱们精精神神的出门,就以姐姐的容貌还怕不惊艳众生么。”
我将镜子拿开,看了一眼碗里的液体,起身走开:“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沐浴。”
“等着,一会就好。”他就忙不迭的去了。
热气缭绕的浴室里,偌大的浴缸里是血一般的红色,我浸泡在里面,肤色渐渐也滋润了不少。
本以为刈灵剑与天然灵石会水火不容,不想最后一刻它们相融了;而两者相融的后遗症不只是石化了心脏,在将刈灵剑的威力放大数倍的同时,刈灵剑的魔性也被放大了数倍,刈灵剑更加渴望荤腥,我体内那点屈指可数的血液远远不能满足它的需要,为了满足刈灵剑对荤腥血液的需要,雾灵一直在帮我物色“猎物”,最先是小型啮齿类动物,后来是中型食草型动物,再后来是杂食性动物,到最后连中大型食肉动物也难以幸免,近期我明显感觉到刈灵剑的胃口越来越大,雾灵抓回来的猎物快要支撑不了我现在嗜血的魔性了。
对此我也是很郁闷。
“你要出关不只是因为想去见某只猫妖吧,”雾灵忽然出现在视线中,“我有种感觉,你快要控制不住刈灵剑的魔性了。”
我闭目养神,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现如今刈灵剑已经魔化,估计再过不久你的灾星之名又要重振江湖了,”他继续说道,“这一次只怕你是身不由己了,你不可能把刈灵剑扔了,它可是用你的灵魂铸成的啊,没有血液供应还算勉强,就怕最后你自己都被它反噬了,唉……”
“少废话,出去!”我重复道。
“诶,姐姐,你说欧柠那丫头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是什么反应?这刈灵剑的嗜血魔性一上来可是六亲不认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她了,这万一你们正在你侬我侬之时魔性爆发,欧柠那丫头的小身板都不够你喝一壶的,反正听冥的意思搞不好欧柠已经把你忘了,或者她以为你死了,那你这要是突然出现还不得把她吓一跳……”
“你话太多了,给你两秒钟,离我远点。”不想听雾灵的废话,我体内的躁动正呼之欲出,他偏赶这个时候来撩闲,纯是找死啊。
“对了,据说那个火刑执行官卢焱在三百年前也莫名失踪了,你说他是不是死了?”雾灵对我的警告充耳不闻,继续开着他的话匣子,“还有,我怀疑你之前的行踪和人界的落脚点都是北太帝君那个老头子……”
“滚出去!”我猛地睁眼喝道。
雾灵愣了一瞬,嘴角蕴起一抹笑,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得寸进尺的逼近过来,眼里带着一抹魅惑之意:“你这么暴躁的想赶我出去,是快压抑不住了吧,那就不要控制了,我悉听君便。”说罢还故意把脖子挪到我面前,“请吧,姐姐。”
真是实力作死!
体内的燥热难耐,灵能流已经翻腾不已,我想推开他,但是当手碰到他时居然从指间传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属于血液的淡淡气息也不知好歹的钻进鼻子,于是再也控制不住,我一把将他抓到近前,像狼嗅到食物的气息一样毫不留情的一口咬下去,微凉的液体顺着齿间流进嘴里,竟有种淡而苦涩的味道。
我蹙眉,随即松口一把推开他:“不好喝,怎么是苦的?”
他得逞的笑:“当然是苦的,良药苦口啊。”
“药?”我不解,“什么药?”
“这个,”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玻璃瓶,“里面的抑制药水兑上我的血液就是缓解你魔性的药剂。”
“这什么东西,真的管用么……”为什么我感觉头昏眼花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只是缓解,也是治标不治本的。”他耐心解释。
“你可以兑好了再给我,不用以这种方式骗我……”我昏昏欲睡。
“我当然是有私心的,只有这样才能有和姐姐亲近的机会啊,”他声线模糊了下去,“顺便告诉你这药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嗜睡,你且放心睡吧,我不会怎样的……”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
待我醒来时,视线里是雾灵那张放大的特写,待视线清晰,就看见他咧着嘴看着我笑,“你醒了啊,这一觉睡得够久的啊。”
我推开他坐起身,眼里一片陌生,“这是哪。”
“你在人界的落脚点,故址,现在已经改成新楼大厦了。”他说,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如星的夜色,一脸满足,“怎么样,不比三百年前差吧。”
我也起身,走过去看向窗外,过了三百年,景致人物早已面目全非,到处都是陌生的气息。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为何还要来这里。”我问。
他没有立时回答,转身看着门口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转头看去,冥一身平常人的衣服,当年的短发已经长到了小腿,对上我的视线后眉眼带笑:“刈,好久不见。”
我怔了半晌方才回道:“好久不见。”
她上下扫视了我一圈,问道:“你的头发怎么了?”
“相融的后遗症。”我说。
“后遗症?”她愣了一会反应过来,随即诧异道:“天然灵石与刈灵剑的灵能相融了?”
“嗯。”
“那,后遗症是什么?只是一头白发?”她走过来,情不自禁的摸上我的头发,“这样看,也不错。”
“白发是连锁反应,”雾灵解释道,“这是缺少营养的表现,她现在体内是一个黑洞,多少养料都不够。”
冥似懂非懂,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柔情,“几百年不见,你还是依旧年轻,好像没什么变化一样。”
“没有变化,也有了好大的变化。”雾灵模棱两可说道,“我提醒你一句,和姐姐保持距离。”
“你这话什么意思,”冥一脸不悦,“你把她藏在伪冥界,我去找你那么多次都不让我见,这才一见面就让我们保持距离,你是存心惹我生气是不是!”
“我是好心,”雾灵也不生气,“你看她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冥细看了一眼,“眼睛变成全红了啊,那又怎么了?”
“她现在有个外号:吸血鬼,我给起的,兽性一起六亲不认,所以我提醒你离她远点,尤其在她警告你离开的时候不要磨叽着不走,小心小命玩完。”
冥一脸茫然看着我:“他在说啥?”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你这个寄宿体不是人类吧。”当然正常人不可能活三百多岁。
“诶?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冥恍然大悟状,“我这个身子是用仙界灵药重塑的,所以我才能以这副身子等你到现在啊,要是以普通人为宿体,换来换去的多麻烦。”
“仙界灵药……”我思忖一会,回道,“原本你是拥有神脉的,用仙界灵药重塑真身,不会对灵能有影响么。”
“不会,”她没有担心,“这样就相当于我体内有两种灵能了啊,就像你一样……”
她忽然噤了声,继而转移话题道,“当初怎么回事?那个卢焱什么情况,还有那个死亡证明,你是怎么买通冥界第一刽子手的,要知道卢焱可是出了名的狠厉,你是怎么对付他的?”
“还好,他心有旁骛,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我没做什么就出来了。”我简单回道。
“恻隐之心?”她不敢相信,“他会动恻隐之心?我只当他是铁石心肠呢。”
“他也是这么说我的,”我就想到他当着我的面把我石化了的心脏捏爆的画面,“不过还好,我没有心,不算铁石心肠。”
对于我的这句回应冥显然不解其意,但我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回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还是问出了那句:“欧柠,她有回过人界么。”
冥僵了一瞬,干干回道:“没有,从三百年前追你出去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你,第二天他就带着斐灵和米亚回妖界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我回想了一下,云淡风轻说道:“我走了之后碰到了无界法庭的侍卫,就跟他们去了,然后是宣判,下狱,行刑,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我是问你和欧柠是怎么回事?”她追问。
我怔了怔,“我记得我将她……催眠了,照你说的这情形,她确实已经忘了我了,所以她回妖界很正常。”
“催眠?”冥疑惑不解,“为什么要催眠?你们不是同气连枝心有灵犀么,不是谁也离不开谁么?你怎么能催眠她呢?为什么要催眠她啊?”
我再度怔住。
对啊,我当初为什么要催眠她来着,好像是希望她平安无事的,当时我们的关系应该很好,要护她周全也正常。
对,最先始是不想她和我一样饱受折磨什么的,后又担心我回不去了她会备受煎熬于是顺带着将她催眠了。
为什么担心她会受煎熬,我担心什么,我又没有心。
我和她的关系很好么?很好吧,曾经很好吧……
怎么感觉除了没有了心之外,我好像还弄丢了不少东西。
见我情绪不大冥甚是费解:“刈,你怎么了?不过是三百年没见你怎么也像换了个魂似的,消失了三百年,你就不想去找欧柠么?”
“找她……做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找她做什么?”冥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这话不应该由我问你么?你和欧柠是什么关系?这么久不见,你出关的第一件事不应该去找她么?怎么还若无其事的在这里陪我们磨牙,刈,你告诉我你和欧柠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有点茫然的看着她诧异不解的表情,一时间不知要说些什么。
“我和欧柠什么关系?”
见我这个态度冥发起火来:“这话你不应该问我,你和欧柠什么关系你心里最清楚,当初是谁在那里爱的死去活来的,说什么同气连枝心有灵犀,有着我和你都没有的默契,还有什么定情诗我侬词,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的,现在你却还一脸茫然的问我你们是什么关系,怎么你们的感情会这么脆弱么,经不起时间的淬炼么?你把欧柠催眠了,行,她忘了你,那你也忘了她么,难道你把自己也催眠了,你们是真打算陌路了?”
我怔怔的看着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我好像真的忘了一些事。
“行了,姐姐她刚出关,很多事情还没反应过来呢,你别太刺激她。”雾灵适时地说道。
冥郁闷满满:“我刺激她?分明是她在刺激我,我对她的感情不比欧柠对她的少啊,当初我是看她们真的是情比金坚的样子所以我不干涉她们,结果现在是闹哪样,她们这就要分道扬镳了,我实在是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了,难道这也是后遗症么。”
“后遗症……也有可能啊,”雾灵思忖了一下,分析道,“天然灵石与刈灵剑的灵能相融导致了刈灵剑的魔性释放,刈灵剑是依靠她的灵魂支撑的,刈灵剑的魔化说不好真的会对她的灵魂有所影响啊,而且你不是说过她们的爱已经深入灵魂了么,这灵魂受到了影响,这爱不就也受到影响了么。”
“那咋办?”冥有些急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就算灵魂受到影响,可心里应该还是爱着的啊,只要还有感情就不怕克服,可是我看她对欧柠的事情远没有之前的热情,她显然已经不上心了。”
“说到上心,她也不只是只对欧柠的事情冷淡,”雾灵想到什么说道,“三百年前到伪冥界的时候,那会她就是一副全然不关心的状态,对什么都是冷淡的,即便是我对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你说问题是不是出在三百年前被无界法庭侍卫带走之后?”
冥觉得有理,“很有可能,那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呢……等会,这三百年时间刈都是在你那,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雾灵哭笑不得:“这不是重点好吧。”
“刈现在成了这样,三百年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任何一件事都可能成为导火索,怎知不是你的行为刺激到了她,好啊珑儿,我就知道你一直贼心不死,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你就想近水楼水先得月了是吧?”
“你的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我想象力丰富,对于你来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是,这才几百年时间,你性情怎么变了这么多……”
冥与雾灵在那边吵得不亦乐乎,我却还在为一件事挠头:我和欧柠到底算什么。
想着想着,胸腔里空洞的感觉就愈发强烈,到最后是硬生生的疼,火烧火燎的疼,却没有一滴多余的血流出来。
脑海中忽然就闪过三百年前的那条偏僻的小巷,欧柠眼里满是担忧又深情的神色,以及我同样饱含爱意的额间之吻的画面;
只那一刹那,纷至沓来的画面烟花一般的在脑里炸开,录影带似的飞快的倒叙播放,最后画面停在渡生亭的池塘边,一个长发女子和一只猫。
那个长发女子是我,那只猫,是欧柠,一双水汪汪的圆眼动人心魄。
胸腔里转为炸裂般的疼,似乎能将我炸得血肉模糊,我双腿一软,掉进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