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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番外3:静水流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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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静水流深

范流泊,字静之,云重人士,父母不祥。

静之,是范流泊十三岁那年遇到池月,她提前以长辈之名给他取的字。谓之,静水流深。

初相识时,他只以为她是云重国内哪个大家族里的长妻,因为跟家里人置气所以才跑到漠西来。她的随从不多,但个个武功高强、才艺出众,她的装扮也不奢重,但足以在漠西十八城的云城购置家宅仆从,她个性高傲,但却能与各色人等相处融洽。这样奇怪的一个女子,以范流泊当时的眼见,完全猜不到她的身份。

那时候她身边带了两个少年,其中一个面貌有异,一看就是异族人,另一个眉目端方,容貌倒是肖似她。范流泊以为那是她的弟弟,结果她说那是她的儿子。

那时候的池月眉目如画,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一个八、九岁小少年的母亲。

池月听他这么说,弯起眉眼笑,道:“这是我小儿子,大儿子三年前就已经行过束发礼了。”

范流泊:……

他遥遥指着那个异族少年问,“那他呢?”

池月道:“那也是我儿子,我都让他随我的姓了。鸿飞冥冥,弋人何慕,这孩子擅长训鹰隼呢,不过池慕这名不好,我给中间加了个之字。”

说着,她忽然转头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唔,看上去已经十五、六的样子,漠西果然磨练人。你父母呢?”

“早年就亡故了。”

她也没说什么,只道:“你是云重人士吧,云重男儿十六岁束发成人,我方才见你,觉得合眼缘,提前给你取个字吧。你既名为流泊,水流潺潺之意,那就叫静之吧,静水流深,怎么样?”

十三岁的范流泊觉得她真是个奇怪的女子。当然,这个字也没什么不好的。

范流泊后来才知道,池月乃是南荒池氏家族的后人,多年前嫁入云重王室,乃是晁熙年间宣帝的皇后,号南月。而当年所见的那个小少年,则是云重国最小的皇子。

范流泊:……

就算他自幼混迹漠西鱼龙混杂之地,见过形形□□的人,也实在想不通她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京都来漠西,还带着个皇子。

但事实上,池月第一次离京到漠西是晁熙末年的事情,那时候云重最小的皇子正在她的肚子里。怀着孩子她都敢千里迢迢跑来漠西,后来更是时不时往这边跑,有时候还会把小儿子也带来,当时整条珠赛之路的漠西线常年重兵把守,沿路官吏个个胆战心惊。时宣帝已薨,景帝初立,不过是个小小少年,对母亲此举无法,全天下几乎没人劝得住她。

云城之外的安客草原,草原风光无限,云色天色冠绝天下。白桦林沧桑林立,清泉寒潭水波粼粼,红脚鹤年年来此栖息,她那些年经常来此,来了也不做什么,就是看看天看看云,又默默返程。后来也葬于此处。

范流泊也就十三岁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得了一个字,再后来关于她的消息,就都是跟随靖王以后听说的了。

范流泊自有记忆以来就一个人混迹在漠西各异族之间,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苦伶仃。他只有一点点关于父母的记忆,是一对敝履褴衣的男女,手里捧着一只破烂的碗小心翼翼递到他面前。他想那应该是他三两岁时候的记忆吧,那时候他们还在他身边,即使生存艰难,也还记挂着将唯一一点吃食留给自己的孩子。再后来,他们就不见了,他模模糊糊知道他们已经亡故,却因为年纪太小,再记不起缘由细节。

幼年亡母失怙,流落漠西,曾遭贩卖,尝遍人生百味,历尽万般险难,磕磕绊绊竟也长大了。

范流泊能记得的最早的城郭,其实是大漠空城。

大概五岁的时候,他被一支商队的领头可怜,从人贩子手中买下,又无处安置,便带着他西行大漠去经商。可惜商队在大漠深处遭遇沙暴,他再醒来就只能见到千里瀚海,茫茫黄沙,还有一头半死不活的骆驼,人却是一个都不见的。他靠着那只骆驼在大漠里走了两天,在即将要渴死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模样古怪的老头,他把他带入了大漠空城。

从五岁到十岁,范流泊生活在大漠空城。

老头对他不好也不坏,他也就一直跟那个古怪老头在一处。大漠空城是一座异域气息很浓烈的城郭,北方有一座古老庞大的宫殿,背后是隐隐可见的白色圣山,城里以城主和大祭司为尊,阡陌街巷,卧虎藏龙。乃至后来范流泊离开空城回到漠西十八城,对比之下才知道,漠西十八城收容了天垂各处异士,而空城则收容了那些连十八城都不敢收容的人。

范流泊自幼聪颖机敏,待在空城的那五年,因为周边皆是来历奇异的人物,耳濡目染之下学到了许多本事,虽然不成系统,却杂百家之长,及至后来自成一家。

他九岁那年,大漠空城城主之位新旧交替,交接进行得并不顺畅,导致空城血流成河。好不容易新的城主上位,听说是个十来岁的异族少年。次年,空城的少年城主驱逐数支异族共计数千人出雅格,开启千机阵,自成空城重重险境,阻绝随意往来;时人反对,屠之,血浸白砂数尺,遂无人抗之。

空城的血腥驱逐导致许多人仓惶出逃,范流泊熟识的人大多不是死在那场屠杀里,就是死在雅格绿洲诡异的阵法之中,只三两人活着出来,回看那白砂绿植的绿洲,也只得叹口气。

出了雅格绿洲,大家便分道扬镳,老头更是转身就走,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这大概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常态,温情和眷恋都不必指望。范流泊再次穿越茫茫大漠,这一次是去往漠西十八城。

他一直觉得自己气运不错。

范流泊出身无门,浪迹漠西十三年,除了最初的那两、三年是由父母拉扯护持着,后边十年间尽是在风沙霜雪间摸爬滚打,最先学会的就是生存。后来辗转十八城,开始学习云重文字,再一次遍读所有能被接触到的书籍,储藏了可怕的信息量。他有一身诡异的武功,因为杂百家之长,有时候攻无不克,有时候却自缚手脚,但因为骨子里的狠绝,几乎打遍十八城而无敌手,到了束发那年已经声名赫赫。

青蒂十二年春,范流泊在长恪城遇到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靖王。

云重国的六王爷十一岁就被册立为靖王,靖之一字,匡也,定也,所寓不可谓不重。

范流泊在靖王看不到的地方跟了他两年,看着他在鱼龙混杂的十八城站稳脚跟,看着他将自己的近侍卫从京都子弟磨练成将士,看着他一把莫阑剑渐渐斩风断雨。靖王身边有高手,范流泊不能靠得太近,有些消息还是花高价从别处买来的,跟不上的时候他就顺着十八城的街巷慢吞吞走一走,看看天色云色,喝滋味各异的酒,敲着白玉杯和城楼外苍凉高亢的曲子。

范流泊差不多下定决心的时候,靖王刚好也打算会一会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漠西高手。两人“一”见如故,一拍即合,范流泊自此投至靖王麾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着靖王将他的那些近侍卫整编成师,谓之“破狼”。

隔年,池之慕在草原南端建大漠寨。

之后十年间,范流泊随着靖王一手将破狼军壮大,出身京都名门的近侍卫们居然被他磨出了猎猎血性,勇猛杀敌、悍不畏死,破狼之名很快传遍漠西,传回云重,引得无数青年竞相来投军。

双十年华的范流泊摇着折扇,觉得这样也不错。

青蒂十八年,叶太尉幼子寄书予靖王,欲投破狼军。

在此之前,范流泊从未踏足过云重关内国土。他知道自己是云重人士,他的面貌身形都是云重人的样子,但他早些年浪迹漠西挣扎求生,后来兢兢业业发展破狼军,倒是真没有升起去云重走一遭的念头。

那时候的靖王每年都回子音城过年,到了灯节前后复西行。靖王回去过年的时候带上了范流泊,再回漠西的时候范流泊却没有同他一道,而是留在了子音城。

灯江八州,山河秀丽。

原来锦绣云重便是这个样子。他在云重待了近一年,流连山川江河,醉心美酒清绣,一眼看尽十万软红。

不过他也没耽搁正事,待在云重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给远在漠西的破狼军增加了一大堆新兵,个个都是被范军师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的。靖王九月回京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觉得要把小半个京都子弟搬漠西去从军,王兄还不知道怎么想?

那些京都子弟中最出彩的,莫过于叶府六公子,叶习。

少年孑立,孤枪傲然,一双眼荒凉如塞外的风。这样的人,生来属于漠西,靖王和范流泊都如是想到。他们也没有看走眼,那个赭衣少年在漠西孤勇悍然,很快便闯下了“血色修罗”的名号。

与人斗其乐无穷,范流泊在漠西多年,折腾完了十八城折腾草原异族,中间再抽空跟大漠寨练上几次,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弢岚之乱这一年,靖王认识了一个云重女子。破狼军的大家长范流泊叹了口气,看着长大的小少年都有了心仪的女子,可见流年仓促,老了,老了啊。然而其实他还未至而立之年。

感叹完这一句,他就遇到了卫彤。

镇北军卫疆的独女,因为父亲的死孤身西行,对破狼军抱有敌意,对镇北军也谈不上信任,梗着一腔年少意气孤零零的面对戍边将士。范流泊看着也觉得好笑。

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看这姑娘能着青色盛装剑舞灼灼,也能一身红裳骑术惊人,怀着万般猜疑而来,到最后也能与众人相谈甚欢;镇北军怜她卫氏之后,破狼军敬她剑术骑术了得。范流泊想想也觉有趣。

西北战乱,这姑娘手握长剑身背长弓,一骑惊尘,惊艳了战场。

这样看着想着觉着,最后竟走到了一处。

青蒂二十五年夏,弢岚之乱落下帷幕。二十六年春,靖王整合漠西戍边军,十余万破狼军与二十余万镇北军全部打散、混合,重新编制,号之靖西,形成第一道重兵防线。关中之地,幽州、狄州、方州十二城,以州府之兵成三州一线,形成第二道防线。自此,漠西边关重兵把守,固若金汤。

只是范流泊看着那新鲜出炉的四十万靖西军,直想叹气。两军整合这种事情简直劳心伤神,少不得要重头□□,可怜他都一把年纪了,新婚燕尔的,居然还得操心这些事。然而新婚燕尔的不只是他一个,靖王和孟归先后成亲,温简的婚事又定在秋季,一帮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能者多劳的范军师只得认命。

漠西有歌,秋水长亭,其中有一句是这样的:

秋水长亭,水出天山。

九十九湾,琴声悠扬。

九十九湾位于索塔格大草原的南端,靠近千祭山脉,雪山融水和地底暗河上涌形成了这里蜿蜒迂回的河流弯道。是不是真有九十九湾没人数过,不过这里却是灯江的源头,因为地势略高,水流顺着弯道流淌,流经浮林关注入幽州,并形成浩浩荡荡的灯江一路东去,又在子音城外折道南下,流入河川国。

那天范流泊突发奇想,将手上事情尽数推到一边,拉着卫彤,二人悄无声息出了大营,驱马直往南方去。

夏季的索塔格大草原非常美,卫彤去年也不是没见过,但那时候事情多,哪里能像现在这样纯粹游玩,一路上眼眸闪亮,笑意昭昭。等到登上了九山俯瞰九十九湾之时,却是震惊得倒抽了一口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九山之顶,北望索塔格大草原,西极巍峨千祭山脉,东面的九十九湾宛如白练,南边的雁还荒原鸢草如织。一年生的鸢草春生夏花,秋红冬老,此时正开出大片粉白色的花海,直蔓延至天际。

难怪王爷之前要带着曲和来此,范流泊心道,景色实在壮观,值得一行。

他看卫彤一眼不错的看着那接天的花海,便道:“那是雁还荒原的鸢草,到了秋天,草叶会变成红色,也是一景。不过那时候草原干涸,就看不到九十九湾水满了。”

卫彤眨了眨眼,回头笑看他一眼,果然不再看那鸢草,而是转头去看九十九湾。

半晌,长吐一口气,叹道:“真漂亮啊。”

范流泊看着她,也轻轻笑起来,从袖子里取了个东西出来,卫彤一眼看到,奇道:“这是什么?笛子么,模样怎么生得这样奇怪,笛孔也少?”

那东西看上去只成人一掌长,说是笛子吧,笛身又略胖,看上去古怪得不行。

“这是空罗,异族乐器,音色倒是像笛子,不过不像短笛,反而比较类似长笛。”范流泊解释道,并作势抬起。

“咦?你要给我吹笛子——呃不是,吹这个空罗听么?”

已经而立之年的范流泊一笑,垂眼看着她,眉眼疏朗,俱是风流,道:“九山之顶,九水之盟。原本弹琴要更风雅一些的,不过我那琴艺……嗯,还是空罗吧,我自小就会的东西,估摸着也不至于出丑。”

九山之顶,九水之盟。

八个字在卫彤耳旁来回萦绕,心里就软成了黄昏的暖风。虽然不知道其中典故,但此情此景原已胜过任何典故。毕竟典故终究是别人的,而他却在眼前,是真真实实的。

卫彤笑道:“好啊。”

空罗音肖长笛,范流泊吹的是一支漠西曲子,听上去清雅婉转,像是风与云在低声倾诉情愫。空罗的声音散入风里,飘飘荡荡,四面八方。

一曲毕,卫彤眉眼弯弯,道:“能得先生一曲,彤心悦之。”

范流泊一挑眉:“夫人何不悦某,单悦曲?”

虽然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直白,卫彤还是微微红了面庞,不甘示弱道:“空罗醉人,先生却是醉景。”

范流泊于是扬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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