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周寒完全没注意到这里竟然还有条小巷子!毫无防备地就让人给拽了进去,直吓得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但是那人的力气并算不大。周寒下意识地挣了几下,似是就有松脱的迹象,却见那人一手捂住他的口鼻将他摁在墙上,一手在唇边比了个不要做声的姿势。
……竟然,是个女的?
那双手十指尖尖如削葱,白嫩光洁,柔若无骨,带着些许胭脂香粉的气息,好像是有点熟悉——没记错的话,就是那天老哥身上那种!
周寒立马就明白了七八分,十分配合地不再乱动。不一会儿,看着那几条大汉从身边不远处匆匆走了过去,并没有发现他俩。
心里莫名奇妙地长舒了口气,周寒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人。
她身材高挑,一身茜色罗裙,披着件秋香色的软缎面斗篷,下摆上用金丝银线绣着大朵的缠枝牡丹,手工十分精巧;摁在他脸上的那只手,玉腕上戴着一只祖母绿的翠镯,水润光滑,衬得那一小截胳膊更显白净光洁,粉嫩得如莲藕一般。
往脸上瞧,一张粉面艳似桃花,秀眉微蹙、凤目含嗔,与他四目相接的瞬间,不由一惊,瞬间就将手丢开:
“你谁啊?”
周寒这叫一个无语——那是我的台词好吗?!
女子一脸戒备地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纳罕道:“……你不是周公子!”
周寒刚想说“我还真就姓周”,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卧槽!周大盟不会是让我替他跟这女的幽会吧?!虽然我跟你长得是有点像,也远远没有像到这个程度好吗?!
心中默默骂了老哥一百遍,周寒十分窘迫地刚探出头想溜,却发现方才那几条大汉并没走远,只得赶快又没出息地把脑袋给缩了回来。
不禁回头又看了那女子一眼。
她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不仅生得貌美,肤如凝脂,纤腰盈盈一握,身材凹凸有致——这么看,倒确实是周盟的菜。
突然想起之前周盟说起过近日一直在明月阁的事,心说难怪她生得不俗!八成是那明月阁的头牌吧……可这事你把我扯进来是要搞什么鬼?
可是转念又一想:周盟行事向来谨慎,心里打什么主意也从不爱告诉别人;如今老爹突然出现,估计他也是措手不及,情急之下才想到让我来帮他周全。
周寒小声地试探道:“周盟是我哥。”
那女子闻言,脸上不由泛起一阵红晕,低下头也小声道:“怪不得竟有七八分像。”
看来果然就是她了。
周寒又道:“他临时有事来不了。……我,我叫周寒。”
“他提到过你。”
女子点点头,表情有几分尴尬:“我叫祁紫依。”
——你妹啊!泡妞就泡妞!没事提我干嘛!是不是早就算计着会有今天?!这都什么居心啊?!
周寒倚着墙,真想抠个小人出来、贴上老哥的生辰八字再用针扎上一千遍!
祁紫依拧着眉,嗫嚅道:“那……他怎么没来?”
周寒苦着脸:“好问题!”
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周寒虽不认得外头那几个人,却也隐隐觉得多半是与她有关的。探出头瞅了个空子,拉起祁紫依便一溜烟地朝马车跑了过去。
周寒虽然打架不行,逃跑的本事还是不差的。两人刚上了马车,周寒就催促车把式赶快离开了这事非之地,还一面小心翼翼地从车窗偷瞄外面,看有没有人跟来。
祁紫依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周寒看她的时候,她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睛。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货怎么跟周盟一点都不一样?!要不是因为长得像,还真是完全不能相信是兄弟啊!
周寒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问道:“你就是明月阁的那位么?”
她点点头。
说起她和周盟的渊源,还要从二月底周盟初到京城时讲起。
那日周盟替周寒安排好了上京的车马,本想一路同行,但毕竟车上还有齐小姐,自己有些话也不好当着外人说,又深知他的固执,索性就一个人骑着马先去了京城。
就当作是出门散心好了。
周家在京城并没有买卖,但周玉年轻时闯荡江湖,在京城也结交了很多朋友。如今有不少在朝中做了大官,逢年过节也时常会走动走动。周盟身为寒江盟的少帮主,自然也结识了不少官二代、将二代的同龄朋友。
然而不论在哪个圈子里混久了,总是会交到几个不怎么靠谱的狐朋狗友。
张琛就算是一个。
这位张公子,是兵部尚书张勋家的少爷,京城出名的纨绔子弟。虽然胸无点墨,提笼架鸟、吃喝玩乐的本事却是样样精通。
如今临近三月春闱会试,正经读书考功名的都在专心备考,哪有闲人有工夫陪周大少爷玩去?
那天周盟在张府上坐了一会儿,张家几位公子备考的备考,当差的当差,就只剩下个同样闲得无聊的张琛,两人便自然凑在了一处。
“走,我带你找个好去处!”
虽然心知这张小四是个百无一用的空心大少,但人家这么热情却也不好拒绝。周盟被他一路拽着边走边碎叨:“你还是先说说去哪儿吧!”
“到了你就知道啦!”
周盟半推半就跟他结伴出了府,二人并马就往城西去了。
“小四,我老实跟你说,我爹可不让我跟你玩!” 周盟假意板着脸说道:“你可别坑我!”
“你爹不让你跟我玩,可我爹让我跟你玩呀!”
张小四天生厚脸皮,笑道:“我爹在家就常夸你,说这天底下要论起祸害人的本事,你要排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咱俩拜把子最合适!”
“你爹这是好话嘛?我怎么听着像骂我呢?”
“绝对是夸你呢!”
城西的荣华巷是京城出名的繁华之地。茶楼、戏院、伎馆、饭庄林立,虽然性质上跟天桥那些打把式卖艺唱曲儿的差不多,但到底是高级娱乐场所,往来出入的也多是上流社会的富贵公子。
“就这儿!”
张琛甩蹬离鞍下了马,把缰绳甩给泊马小弟,随手弹了弹宝蓝色长袍上的褶子,从扇套里抽出折扇来,刷地打开,笑眯眯地瞧着周盟。
周盟也下了马,看着张琛那派头十足的公子哥儿德性,感觉他手中折扇若是写上“衣冠禽兽”四字,就显得比较搭了。
他身后那座装潢华丽的五层小楼,飞檐上都挂着大红的灯笼,崭新的朱漆窗格上糊着银红色的薄纱,隐隐还可以看到里头挂着莺绿的纱帐,里头不时传出丝竹管乐和女孩子们悦耳的说笑声。
这么骚气的装修风格,在一楼门楣正中却挂着一块十分正直的黑漆金匾,上面规规矩矩地写着三个大字:“明月阁”。
相比之下,隔壁那家叫“畅春馆”的,就比较简洁明了嘛!
“愣什么?进去啊!”
见他只是站在原地、却似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张琛以为他初次来估计还有些害羞,干脆过来拉他:“这里是教坊司属下的官方伎馆,是当下京城最红的一家乐坊,正经听曲儿的地儿!”
周盟才不信他那套:“在这听曲儿?你常来啊?”
“哪有!”张琛正色道:“我今儿个也是头回来!当你是兄弟才带上你的!”
“你说,要是给你爹知道了,会不会打死你?”
“别闹!”
两人正说着,在门口迎客的一位妖艳女子向张琛道:“张公子,里面请啊~”
“……”
空气中仿佛传来啪啪打脸的声音。
“有会员卡么?”周盟忍着笑,小声问他。
“……有。”
“你要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切,假正经。”
两人说笑着,抬腿就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