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周寒和齐舒被蒙了眼、双手绑在身后丢进马车里。小土匪架着车,七拐八拐地进了深山。
眼罩被拿掉的时候,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
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周围,两人就被推搡着关进一个破旧的小屋里。
这鬼地方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活人来过,空气里满是灰尘和发霉的怪味儿。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破旧的坏家什、干草等杂物,窗户上的纸早就满是大大小小的窟窿,风吹着蜘蛛网还一晃一晃的。
两个人自然地挨在一起坐在地上,听着外面不远处土匪们喝酒划拳的声音。似乎还飘来了一丝肉香味。
那齐家到底是有钱,三辆马车上金银细软等物确实带着不少,且够他们吃喝玩乐几天了。
“……好饿啊。”
周寒咂咂嘴,肚子里咕噜直叫。
齐舒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还是快想办法逃走吧!”
周寒看了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双腿,叹气道:“肚子饿,就算撒开了让我跑,我也跑不动啊。”
“你个没用的缺、货。”
周寒却冷笑着讥讽道:“就你有用!敢问姑娘怎么跟我这没用的绑在一处了呢?你牛你倒是灭了他们啊?”
齐舒让他噎得一愣,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却无话可说。
“也多亏你长得丑,不然早被他们拿去那啥了。”周寒还不忘再挖苦她一番。
想起之前的事,齐舒也不免有些后怕,咬着嘴唇问道:“我们会不会被杀掉?”
“难说。”
“那怎么办啊?!”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周寒原本只想逗逗她,没想到她竟真的害怕了,忙又说道:“没事啦!我老哥属狗的,他闻着味就能找着咱们!放心吧。”
齐舒虽然表面看着很厉害,终究也不过是个涉世不深的大小姐。如今落到土匪手里,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早已乱了阵脚。
“说真的,要是这回咱们能活着出去,你愿意嫁给我咩?”周寒突然问道。
“你……胡说什么?!”
“这么说确实有点怪怪的。”周寒看上去十分认真地想了想,又说道:“其实咱们拜过堂了,应该已经算是夫妻了吧?”
“呸!你这趁人之危的色胚!”
“说得好像土匪是我招来的一样!”周寒不屑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我说你是我媳妇儿,你早让他们活埋了!”
一提到这事,齐舒又羞又气,想抬腿踢他,却被绑着;想用手揍他,也是完全动弹不得,左右没法儿,干脆用头撞了过去!
“叫你胡说!”
“哎哟~哈哈哈……”
周寒见她新的攻击技能完全没什么杀伤力,也并不躲闪,才笑了一阵,却突然一阵咳嗽。之前被那土匪打过的地方一阵火烧火燎地疼起来,咳的时候又牵动伤处,忍不住又是一阵喛哟。
齐舒只当他是故意演戏,又用身子一阵顶撞他。
“别闹别闹!”
周寒疼得直抽了几口凉气,皱着眉求饶。
齐舒看他一脸痛苦状,额上一层冷汗也不像是装的,不由问道:“哪里疼?”
“胸口。”
齐舒想起之前那土匪打了他,也不知伤得怎样。她俯身凑过去,但隔着衣服也瞧不出什么,便索性用牙齿咬着他的领口,扯开些许往里瞧。
但是光线到底太昏暗,即使这样也瞧不着什么。她还想再扯开些细看时,鼻子呼出的气吹在他的胸膛上有些痒痒的,周寒不由脸一红,身子直往后躲:
“你做什么呢?快别闹了!”
这一扭动身子牵动了伤处,周寒又拧着眉咳了两声。
“是不是伤哪了?”
见她一脸担心的样子,周寒忍不住又逗她道:“还是绑着好,至少这样就不会挨你打了!以后咱们要聊天,就绑着聊,我觉得特有安全感。”
“是吗?”
齐舒冷冷瞧着他这一脸没正经的样子,瞄了一眼那敞开领口处光洁的皮肤,冷不防就一口咬了下去。
“啊!”
周寒万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不由得全身一紧,肩颈一阵湿热后随即一疼:
“蠢女人!你在做什么?!”
得手之后的齐舒一脸得意地咂咂嘴:“味道不错。”
昏暗的月光下,他胸前的衣领微敞,领口还沾了些许她唇上的胭脂;锁骨上方的肩颈处,她留下了两排粉红的齿痕,在白晳的皮肤上看来特别暧昧。
现在的周寒,俨然就是刚刚被人非礼完事儿的小媳妇相。
这回轮到齐舒笑了:“叫你再得瑟!”
周寒完全可以想象自己现在的惨状,满面通红地咬牙切齿道:
“……算你狠!”
——
话说周盟在大街上被戏弄了一回,哪里会那么容易罢休的?当即就带着十几个随从,骑着快马追出城去了。
周盟随身的小厮叫穆辉,自幼跟周家兄弟一起长大,一路上也不住解劝:如果就这么追上他,硬是把二少爷绑回家去,只能让他更加恼你。不如先远远地跟一段,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再说。
周盟叹了口气,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那周寒也不是头一回当跷家郞,每次不是花光了银子、灰溜溜地被帮里兄弟送回来,就是被老哥逮住押回来。
周家这几辈子的老脸真是都叫他给丢尽了!
其实在山匪打劫马车的时候,周盟就在山头上远远瞧着。
本以为他会在马车下面躲到山匪离开,没想到居然能为了那凶丫头挺身而出,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地改变了对他“怂包”的一贯看法。
眼看着就要被活埋的时候,居然还能记得自报家门!虽然有些辱没门风吧,到底还算有点脑子,切口还背得挺熟。
周盟冷眼看着他被土匪押回了山里,但是气还没消!
谁让你当初在济南府摆我一道的!不让你受点罪,你才想不起你老哥的好处来!
这次就非让你吃点苦头不可!
然而气归气,周盟到底还是没忍心让他在土匪窝里过夜。刚过了三更天,就带着人杀进了匪寨。
这当土匪的自然也分三六九等。
像周家这种档次的大土匪,虽然也是空手套白狼、没本钱的买卖发的家,但如今已经成了气候,手上的正经生意越做越大,早就不惜得染指像杀人放火那些个脏事了。
今天趴在草坑里劫道的这十来个倒也算是正经的土匪,办事讲路数,手头还算干净利落,在山里也混了有些年头。
若真是些不入流的小土匪、抢了就跑那种业余货色,周盟早就没那个耐心等他们进山再动手了。
不过这票土匪也真是没什么出息,才眼见得了些金银就大吃二喝地庆祝,甚至于周盟带人杀进寨子了都没发觉。那站岗放哨的哼都没哼一声,还没醒酒就让人把吃饭的家伙给没收了。
寒江盟原本也不是江湖上的寻常匪类,帮众大多武艺高强。周盟的随从护卫更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就匪寨里这十几个烂醉的土匪哪够瞧的?
周盟骑着一匹青白毛色的高头大马,手里提着长剑直接就闯进了匪寨大厅。他手中一带缰绳,马儿一声长嘶,在大厅里盘桓几圈,那几个烂醉如泥的山匪见来了个生人,被唬了一跳,慌忙去摸自己的武器。
他自从南京出来这一路上,一直就压着满腹无名之火,见着土匪也不说话,上来就是一顿乱砍,眼见着不一会儿功夫,大厅里这五六个土匪就死的死、逃的逃。
那匪首到底是个老江湖,虽是贪了几杯,见有人骑马冲进屋里,酒立刻就醒了一半,抄起身边的大环砍刀就迎了上去。
周盟翻身从马上跳下来,劈头盖脸地朝他砍了下去。那匪首见来者不善,一边招架一边搭话道:“朋友!哪条道上的?!”
周盟也不答话,瞪着眼连着刺了几剑,看准一个空当将他一脚踢翻在地;一剑插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鞋底子踩上他的脸,冷冷说道:
“你瞎啊?!”
匪首一脸茫然地看看那身手不俗的少年,想了半天也猜不出是什么来路。少年手中宝剑的黄铜护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上面錾刻着明晃晃的寒江盟标志,匪首这才恍然大悟:
“英雄饶命!”
“我弟弟呢?”
听他这么一问,那匪首立刻明白了几分,锃亮的脑门上直冒出一层冷汗:“在,在柴房!”
周盟刚抬起脚,只觉身后黑影一晃,他下意识地一矮身,身后的狼牙棒带着恶风就走了空,直贴着头顶就轮了过去。
剑还插在桌子上,他也顾不得拔剑,回身一拳就打在来人的面门上,那人“哎呀”一声仰面跌倒,周盟紧跟了一步,一手从腰间抽出匕首。他向下一探身,只见寒光一闪,快如闪电一般就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匪首见他身手这般敏捷,心中料定这必是周家少爷无疑!那寒江盟在江湖上树大根深,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又见他出手如此狠绝,那匪首便识相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是一连声地告饶。
周盟皱着眉,方才因出拳太猛正打在来人迎面骨上,这会儿只觉得拳头的骨节在隐隐作痛。他甩着生疼的右手,不耐烦地对匪首吼道: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