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八十九、结界维护的参与者(1 / 1)
半月前,黄昏岩再次被清空,却没有马上复原,冥差因为见怪不怪,还等着看情况,一直等到今日,也才有一点点恢复,这才感觉不妙,速速报了组长,组长再请示,一层层报到死神这里来,联系近期其他事项,惊觉有变。
“其他事项是何事项?”我追问。
死神终于开口了:“你还记得那日我带走你的一个同学吗?”
我点头,我正是为这事而来啊!
“她命中注定该死于当日,并无异样,然则,她的死因是撞破男友私会情人而感生无可恋,并非是意外。”
我恍然,难怪我不曾在杨芷嫣脸上看到死气,她还未来得及想死就死了,但是仍不明白:“反正都是死,怎么死的也有区别吗?”
“生死命定,虽说死有千万种,但意外便是意外,自戕便是自戕,魂魄入冥界时的状态不同,自戕者生无可恋,自愿随无常入冥界,接受六道轮回安排,但意外者都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不愿承认事实,贪恋人界温情,欲望强悍者,往往会产生魂魄分裂,而这些魂魄,最后都归入黄昏岩。”
我有些感动,这是死神开口说话字数最多的一次,虽然我依旧没有明白,但还是被感动了。
“你的同学,以及同时死亡的其他魂魄,本该是全魂全魄喝过孟婆汤进入轮回中,但因为某些干预,她成为意外离世者,魂魄分裂,去了黄昏岩,现如今,连找都找不回来了。”毛笔君顾及我的理解能力,又多说了几句。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一些该死之人魂魄分离?”这么一问,说明我听懂了。
毛笔君插话:“是嘞,是嘞,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可以肯定,他需要这些残缺的魂魄,黄昏岩成了他收集魂魄的地方。”
“一个人能利用结界漏洞,又熟知生死簿所记载该死之人的时辰,除了内部人员,还能做何想法?”我冷笑。
毛笔君见我对它冷笑,笔端的毛都龇开了,赶紧往死神处躲避,嚷嚷着:“斩神朝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支笔罢了,需要那些魂魄作甚。”
“也许你长久不得人身,需要这些魂魄增强修炼呢?”我继续盯紧它。
毛笔君激动地窜起来:“吸魂修炼,笔君不会嘞,笔君根本不会这法术!”
我淡淡地正正衣冠:“那就找出会的人来。”
“不是冥界所为。”死神轻轻地说。
“那还有谁如此熟悉冥界?算来算去,我也是个应该被怀疑的!”我一脸假笑地说。
“是!”死神说,“你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但后来被排除了。”
去死,我一拳打过去,死神瞬间移动避开了。
“你就说吧,最值得怀疑的人是谁?”我问。
“不知道啊!不知道我们才烦恼啊!”毛笔君不怕死的再次插嘴。
我蹙眉,觉得这对主仆智商都有问题:“为何不能稍微怀疑一下结界建立者,不是说这漏洞是建立之初便存在么?”
死神不语。毛笔君一脸隐晦。
我突然明白,天庭派使者协助冥界建立结界,若怀疑建立者,岂不是指明了怀疑天庭。这样的话,死神即便是这么想也不会去说。
也就是说,死神从一开始也做了这样的猜测,直到今日,他应该是有了某些证据,但又不能完全肯定,故而十分烦恼。
我没有那么多弯曲心肠,追问道:“怎么?真是李靖所为?”
死神望着我,良久,摇头。
毛笔君代为回答:“李靖李将军昔年所建结界是否有此漏洞已无法追溯,但李将军困于哪咤之事,不能全力承担维护之职,在大约三万年前,他向天帝推荐了一位忘年交代为做万年一次的例行维护,天帝应允。”
我挑眉,此语一出,李将军可望清白,大约那位忘年交是逃不脱关系了。
“何方神圣?”我问。
毛笔君的脸扭曲成一团,丑得要命,他叹了一口气道:“问题就出在此,那位使者实际上只来过冥界两次,每次都以无恙为结,最后一次的检查已是在两万年前,而他出现在三界中的踪迹,居然在万年前就消失了,理论上,不排除已死的可能。”
死了!我的脸也皱成一团:“死了你还说什么呢!”
毛笔君再次叹息。
死神仍旧是一张扑克脸,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
“还有得玩没?还有剩余的空间可以玩耍么?”我激动地去抓毛笔君,它灵敏地跳开,让我扑了个空。
挺无趣的,我问死神:“那个让杨校花男友变心,让杨校花感到绝望的女子是何等人物,医学院貌似没有太出挑的能胜了她。”
死神淡淡地回答:“王算羽。”
我愕然。
“斩神大人要小心了,本该属于酸与的祸事被无形中消弭,那股邪气仍在积蓄,就在这几日内。”毛笔君嚷着。
死神难得郑重:“千万担心!”
我防着算羽引出祸事,也可谓用心良苦,不想还有搅局者,原本属于算羽的灾难被截胡,以算羽的脾气,大约是要闹出点事来的,难怪那日她不希望我下冥界来。
截胡者,何许人也?我准备回人界,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算羽,以她老神兽的身份,定然有众多耳目,或许能够提供些线索。
知道了杨芷嫣的死因,也算是达到了此番来访目的,虽然冥界之事更让人忧心,但我就算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起身告辞。
死神连句相送的话也没有,正如我来时没有欢迎之词。我见怪不怪,拍拍屁股就走。
毛笔君大约觉得有些不合礼数,遥遥地跟在我身后相送,出了无常殿,就见一队队冥差装备着武器来来往往,完全不似平日森然到见不到人影的样子,不由得忧郁起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冥差在冥界属于服务性质的公职人员,如今被拉上来强装士兵,总归没有严肃的纪律可言。这样想来,冥界一直没有武装性质的队伍,不知是天庭授意还是阎君大意了。
我回头问毛笔君:“这些冥差都做了巡视,奈何桥上的孟婆汤还有人送么?”
“怎会没有,咱冥界冥差三千,各个精壮,能以一当百。”毛笔君豪情壮志。
得了,就当爷没问过,毛笔君有如此自信,已然当得了百。
“死神难得放个屁,怎会留下你这么个碎嘴的妖孽。”我感叹着,挥手让它回去。
毛笔君仍不知死活,在我身后大声叫喊:“那是我优秀,优秀,优秀!”
惊得路过的冥差将武器也丢了,颤颤地缩成一团。
我抽了抽嘴角,就这武力值,还当百呢。
见我不屑,毛笔君气得一跳老高,在空中做无韵律之暴动,冲着那个冥差碎碎念:“都是些无用的冥差,这个样子,怎么抵抗得了外敌,要不是濂安君已死,三万个冥差都挡不住!”
我一把扼住毛笔君的,瞪大双眼怒视:“你说什么!”
毛笔君的注意力还在对冥差的愤怒中,被我一把掐死,直接翻白眼要昏,我把它随便一扔,大踏步重回无常殿。
死神挑高了眉看我。
“这结界有濂安君参与?是东海的濂安君?”我逼近死神,凶神恶煞地问。
死神的座椅远远荡开,躲避开我。
“为何如此激动?”他问。
“激动?哼哼!激动!”我在无常殿来回转,搓着双手,“你说濂安君已死?!”
“失踪万年罢了。”死神非常实事求是。
普通神仙失踪万年确实可以定义为死亡,但濂安君列外。
“一年前黄昏岩有明显异常,一年前的盛夏,嘿嘿嘿……”
死神见我陷入混乱中,有些动容。
我跳到死神面前,脸孔逼近他的,笑得阳光灿烂:“兄弟,你可知,一年前的盛夏,我和谁打了一架?”
死神微微一顿。
“是濂安君,嘿嘿,濂安君。”我一脸真相大白的告密者行径,“我砍了他三斧,刑天斧,他不躲不避。”
死神的眼眸沉寂下来,嘴角微微上翘,好像是在笑,脸色却深沉地像在哭。
“你说你和濂安君交过手,并且伤了他。”死神总结道。
我点头。
“然后濂安君潜入冥界借助黄昏岩的魂魄疗伤。”
这一次我的点头有些犹豫。
“濂安君是神,不是邪魔歪道。”死神郑重地说。
“哼,神仙!”我冷笑,“你若见了他,便不会这样说了。”
将濂安君之事简略对死神说了一遍。死神皱着眉头,压出深深的纹路来。
“你是说,濂安君已入魔?”死神问。
我摇头:“我和扶桑都不能肯定他是否入魔。”
死神沉默了,用指甲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良久,他说:“若真如此,该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任何结界都有其自身的缺陷,冥界的结界也不例外,濂安君发现了这一点,故意接近李将军,直到成为结界维护者,以他当年的声望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而后,他明为维护结界,实则暗中利用结界,让更多残缺魂魄进入黄昏岩。这一切,似乎都能解释地通。”我缓缓道来。
“是,能说通,”死神道,“只剩一点,他为何要这么做?”
是啊,他没必要这么做,天生火命的赤龙,在武力值上已是极高,何况他是东海皇族,命中注定能登龙王宝座,何必堕入邪道修炼中。
“无论如何,他纵容三头巨蛇为害人界是事实。”我坚持着。
死神颔首,终是觉得说不出什么来。
“什么样的情况下,以濂安君之能也需借魂魄疗伤,这也许是关键点。”死神道。
是啊,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假设这种情况成立,他来试探你,又出于什么动机?”死神又提问。
我蔫得跟只瘟鸡似的,先前那些激动劲都没了,因为我也被困于动机这一难题中。
“这些问题,别人化解不了,只有面对面去问一问了。”死神说得云淡风轻,似乎他与濂安君是生死之交,只要他问,便能得到答案。
我耸了耸肩,对死神的天真感到无奈:“和他打过一架的人仍在迷惘中,你去一问就能问出个究竟来,我确实很期待,前提是,你得找得到他。”
去年至今,扶桑带着少华一直在寻找濂安君的下落,以扶桑之能,阳光普照之处,便是他的能力范围,却硬是找不到任何踪迹。
“我确实能提供一个关于他的藏身之所。”死神语出惊人。
我知道他不是信口之人,他说有,必定是有的。
“哪里?”我急切地问。
“我记得阎君曾与我谈及此人,因着他参与维护结界,某次问阎君,冥界管理人界魂魄轮回,是否有方法可以躲避死神的追踪,甚至逃避生死命定。阎君说有,但人界做不到,须有天界协助。他便告诉阎君,若是将人封入即将开出神识的纯阴玉石中,可借助玉石将出神识藏匿人的气息,躲过冥界生死追寻。当日我闻之,颇为惊讶,但也未曾放在心上,这方法,毕竟不是人界能为之。今日说来,他倒有可能凭此躲过扶桑的追踪。”
我琢磨着这方法的可行信,颇感难度之高,找一块即将开神识的玉石不难,问题是,玉石开出神识也只是瞬间之事,扶桑找他长达一年,他如何能找出数量如此庞大的玉石供他使用混淆扶桑视听。
死神大约也考虑到这方面,不再言语,俩人对视着,有莫名的愁苦。